曾進已經在海上搜尋了一天一夜了,他功力深湛,只需生吃幾條魚果腹,就可以恢復體力,因此到也不怎麼覺得累,只是這麼許久也沒有絲毫巨鯤幫的影子,令他懷疑自己如此做,是否值得。
他想繼續下去,因為很多人失敗就是敗在不能堅持上面,可另一個聲音立馬在心中響起,「不找到一個正確的路途,就是再花十倍、百倍的力氣,也是徒勞無功之舉!」
兩種念想在他心裡做著激烈的交鋒,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不由苦笑了一聲,「聰明之人就是這點不好啊,想的太多了!」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散碎銅錢,「莫非還要自己用那種聽天由命的方法嗎?那可真是太好笑了!」曾進劍眉皺起,佇立海上,一時有些舉棋不定。
慕地,他心中發狠,我就再尋一天,若無所獲,就另尋它法。話雖如此,但其實他心理已經不怎麼抱希望了,因此,搜索的方向直指餘杭郡,希望在那裡瞭解點信息。
哪知道天下之事,真真難料。就在太陽剛剛升上中天,這個它最肆無忌憚地展示自己力量的時候,曾進的眼前顯現了五艘三桅戰船,靜靜地停泊在那裡,一動不動。
這真是山窮水盡之際,又見柳暗花明,曾進大喜,慨歎自己如此辛苦終究是沒有白費。
曾進武功卓絕,目力遠逾他人,因此,他十分自信,船上之人尚未發現自己,雖然他不怕船上主事之人知道,但卻並不想讓那些普通幫眾發現自己。
巨鯤幫雖然以經營情報為生計,但值此亂世之機,你算計我,我算計你,哪家勢力沒有暗探在它處。巨鯤幫的幫眾之中,恐怕別家的探子更多,自己現今仍在棋盤之外,一旦暴露,進入棋盤之上,恐怕就會受到很多牽制,再沒有如今這麼自在了,那自己的優勢就會少了很多,於將來的大業十分不利。
幾乎在念動之間,曾進就已經分析清楚了利弊得失,因此他毫不猶豫,一頭扎進水裡。他對水並不陌生,因為他很清楚在水中練功的好處,因此曾專門訓練過。
鷹翔、兔走、蛇盤、魚躍,天地萬物,莫不隱含至理,他以解牛劍意觀察,更容易發現其中的奧妙。正所謂一理通,則百理通,因此,他對魚在水中自在游動的法門亦是知之甚詳。
入水之後,他將自己模擬成一條游魚,也不見如何作勢,只是身子隨意一扭,周邊水流自然生成一股推力,讓他向前激射數丈。
動作看似有些怪異,顯得滑稽可笑,但其實扭動之間,莫不有其深意,深合自然之理。曾進自如的扭動著身體,急速地向戰船停泊之地游去,速度之快,令常人難以置信。數里之遙,頃刻即至。
曾進潛藏於其中一艘戰船之側,凝耳傾聽,其上腳步聲交錯不停,顯見是在巡邏,曾進本來還想讚歎巨鯤幫訓練有素,幫眾素質不錯,可一聽其所聊話題,立刻眉頭皺起。
「王老大,昨天夜裡,幫主的那個小婢子的滋味,嗯,不錯吧!」其中還雜以陣陣淫笑。
「是啊,王老大,說說,說說啊!讓大夥兒也聽聽。」又有人在附和著。
「哈哈哈——」,那王老大似乎甚是得意,但為了能夠聽到更多的吹捧,不停地推搪著,「這種事,兄弟們都明白,就不用說了,哈哈哈!」又是一陣大笑。
如此明顯地欲擒故縱之計,眾人豈會看不出來,各種馬屁紛至杳來。
其中一個聲音道:「那可是幫主的侍婢啊,那個嬌媚,那個水靈,怎麼是窯子裡的姑娘能比的,王老大一定得說說,若是說地讓兄弟們不滿意,那就得負責幫兄弟們都找一個,你們說對不對啊!」
眾人紛紛起哄,那王老大於半推半就之間,就講起了他與幫主侍女之間的床第之事,講地那叫一個繪聲繪色,讓眾人直流口水。
見諸人這般樣子,王老大更是得意了,拍著胸脯道:「兄弟們不要急,只要好好跟著幫主幹,都是有機會的,哈哈——」
曾進聽到此,知道也沒什麼重要的情況,雲玉真等首腦人物也定然是不在這艘船上,因此不在留意。心中暗想:「現今的巨鯤幫真是每況愈下了,儘管是在茫茫波濤之間,遇襲的可能性不大,但散漫至此,看來戰鬥力也強不到哪裡去。」
不過換個角度想一想,雲玉真這個紅粉幫主還是很有手段的,不是個花瓶。她清楚自己身為女兒身,不能以威服眾,因此便以利相誘。
亂世之中,活命都難,除了那些高據金字塔頂端的強者,其餘大半之人都不過是蠅營狗苟,混日子罷了。戰爭連連,其餘的都不可靠,因此眾人所求的,說穿了,不過是金錢與美人罷了。
雲玉真以其身邊的美貌侍女為餌,誘地麾下幫眾對其效命,攬其忠心,雖然並不高明,但卻有奇效,再以自身做餌,結好獨孤閥少主獨孤策,藉著獨孤閥的庇護,如此上下通達,巨鯤幫雖難以有什麼大的發展,但卻也是穩如泰山,不懼任何風浪了。
計謀之高下,不在其高深或者淺薄,而在於實效,只要有用,能夠達到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那就是好計謀。
他饒著五艘戰船逡巡了一下,立時判斷出了巨鯤幫的主艦,因為其中一艘船的戒備明顯比其它船隻嚴密了不少,雖然在曾進看來仍很是散漫,但已經不敢肆無忌憚的亂說了。
曾進凝神聽著上面的動靜,感應著甲板上巡邏之人的動向節奏,伺機待發。他將心神沉入古井無波之態,秋毫不漏的反映著上面的情況。
忽然,他聽到有人的腳步聲停了下來,在那裡小聲抱怨著天氣的燥熱,太陽的毒辣,心中一喜,「機會來了!」
只見他上身不動,僅以雙腿發力,一個振顫,曾進已然脫水而出。令人驚駭的是,他竟然沒有帶出一絲響動,簡直比真正的游魚還滑溜。
而脫離水面之後,不過眨眼工夫,他就以炎陽劍氣已然將衣服上的水分蒸乾,而後瞬間催動逍遙行身法,化為一陣清風,從那個偷懶的巡邏兵頭頂刮過,潛了進去。
而那巡邏兵卻仍無所覺,只感到一陣稍顯得強烈些的風吹過,涼爽地很,讓其十分受用。當下大喜過望,小聲的嘀咕著:「再來,再來,再大一些!」見再沒有反映,不禁詛咒道:「這鬼天氣,真是討厭!」
他用手遮擋著,瞇著眼睛望了望天上的太陽,依然是那麼火辣辣的,毫不保留的釋放著自己的能量,一時之間感覺更熱了,似乎覺得還是走動起來好,於是便再次挪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