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中華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北狄!北狄!
    「見了皇上要叫主子爺,叫皇上也行,見了皇后要叫主子娘娘,見了珍妃娘娘要叫珍主子……見了皇上要行跪禮,等熟了打個千兒皇上也不會怪罪你,你是東洋來的,要知道規矩,不過蠻夷就是蠻夷,見事兒可真慢。不過學漢話倒還行,到底是東洋大戶人家的,雖說是破落了,但好歹也是金枝玉葉嘛。唉,你練一會子吧,我也歇陣兒喝口水,王老八,你個賊廝鳥倒的哪門子水啊?都這麼會工夫了,一碗糖水都不給你爺送來?還想不想混了?現在你們這些小畜牲,伺候活兒越來越不經心,小心爺扒了你的皮!」

    還沒走到松平彩子暫住的延祺宮配殿耳房,就聽見裡面小德子尖利的聲音傳來,他也算是會巴結差事,知道我對這個彩子非同對一般的宮嬪,居然親自來教彩子宮裡的規矩,估計也是跟內務府打了招呼,內務府最近由於恭親王致休在家,也有點子亂就是了。

    我皺了皺眉頭,那邊寇連才清了清嗓子喊了一聲駕,屋裡頓時一陣慌亂,椅子挪動的聲音連著慌亂的出迎,只見小德子帶了幾個太監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整理著衣冠跪下迎駕。

    「小德子你就這麼著咋咋唬唬的?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混賬!」,我鐵青著臉不理他,走進偏殿,只見迎面松平彩子迎面鄭重其事的跪了下來,用有點彆扭的漢語道:「奴才……奴才恭請身安……」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笑道:「朕躬安,起來吧,你怎麼自稱奴才啊?」

    「回……回……剛剛聽德……大爺說……」,彩子站起身來,低著頭捏著雙手的袖口不安的站著回話。

    這孩子不說話還罷,一說話便是滿室生歡,我哈哈笑著:「德……德大爺……你給朕滾進來吧!你教的好規矩。」

    「是,奴才謝過主子爺寬宥……」,小德子一溜煙的跑了進來,賠著笑臉兒說話。

    我不耐煩他那個德性,轉過臉去看松平彩子,只見小丫頭早換掉了和服,今兒個穿了件碎花的湖藍緊袖衫子,外罩一件不知道哪個貴主兒打賞的皮毛大氅,屋裡生著火,倒也不怎麼冷,是以丫頭敞著大氅,雙手搭在腹部,下邊穿了一件緞面的褲子,露出腳面娟紅的合歡船形鞋兒,雙腳並在一起,微微有些屈膝。

    「抬起頭來讓朕瞧瞧。」,我捧起她的下巴,抬了起來,彩子絲毫不反抗,順從的抬起頭來,撲閃著眼睛看著我。

    自從她那個哥哥將她留在這裡以來,我這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仔細的看她的面容,這孩子生就兩彎俏眉,中間微微的蹙起,眉尖順滑的分向兩鬢,眉下的兩汪碧泉是她的眼睛,不知為什麼,她不論何時總像是蘊蓄著淚水一般,楚楚招人憐愛,偶一顧盼,滴溜的眼神就與我的目光相遇,又似觸電般的閃開,微微掙了一下脖子,臉上頓時飛起兩酡紅雲。

    我愣了一愣,隨即發現自己有些失態,放開了手去,哈哈一笑轉身道:「小德子滾起來吧。讓她搬到祥寧宮去吧,離朕近點,打從今兒個起,她由朕親自調教。」

    說完便回到了養心殿。這開春以來直到十五,向來是沒有什麼政事要處理的,因為各地官署除了零星幾個值班的人之外,基本上都還沒開動,這是歷來都這樣的,所以我也真的迎來了好些天的清閒日子。

    從這天直到十五,每天與松平彩子說說話,也頗見些成效,看上去要比剛來時開朗很多,漢語也學的不錯,基本上能完成日常的普通對話了。

    我也抽空去看了幾次老醇賢親王的福晉,載灃自從跟我去了一趟威海之後,對於國家大事的熱情也跟著上來了,我讓他去協助容閎管教育也算是對了他的路子,問起老福晉載灃的變化,兩位福晉也是跟著歡喜,只是憂慮載灃最近迷上了一個戲子叫楊翠喜的,天津一個戲班子到北京來唱堂會,不知道怎麼就給載灃瞧上了這麼個紅花旦。載灃貴為親王,且是當今皇帝兄弟,紅極一時,哪裡有人敢跟他爭什麼長短,載灃很快就把這個戲子弄上了手,只是礙於兩位老福晉在府裡,還不敢公然的納進府裡,聽說在東直門置了宅子,把那個楊喜翠安置在那裡,京城裡傳言也是很多。

    估計御史們也是不敢參他,所以我這才知道為什麼載灃這傢伙怎麼就突然對幼蘭失了興致了。

    老福晉也想著我管教載灃兩句,二來也是想給載灃找個好人家的正室,聽說禮部滿尚書奎潤家的女兒還不錯,就想著下聘,只是還沒跟載灃說起,聽老人話裡的意思,也是想我來辦這件事情。

    我心中暗喜,當然滿口應允,臨了囑咐了幾句便就回宮了。當即命人叫來奎潤說了這事,奎潤當然是滿心歡喜,能跟天家結親,那是何等的榮光?現在萬事就等載灃點頭了。

    到了初十的時候,各地大員均已回署,我一時也忘記了召見那個鄂倫春女中豪傑火金兒,待再想起時,已經到了十五,多少大事要忙,於是便下旨賞了她點宮中的物事,便讓她回去了。

    十五正式開春,接連幾道旨意發出去,又新增了一個工商部,主理全國工商,讓張之洞先在武漢辦公,將框架和宗旨先訂出來,待到春闈之後便準備正式調張之洞進京,工商部並掉工部,工業,建設什麼的都要管起來。讓湖南巡撫譚繼洵,也就是譚嗣同的老爹接任他的總督位子,這也是對張之洞的安撫。他是一直跟李鴻章飆著勁的,現在李鴻章進了位,也要拔他一拔,不然將來鬧起矛盾來也不好處理。

    到了下旬,突然發生了兩件大事,其一是在蒙古恰克圖口岸,因為根據伊犁條約,俄國人在蒙古新疆是免稅貿易的,但是在初五的時候,俄方借口中方當地官員,強行向俄國商人徵繳所謂的過節費,俄國商人回國後向伊爾庫茨克官員訴苦,哥薩克騎兵闖關進入恰克圖的集市,劫掠一空而去。駐庫倫的烏里雅蘇臺將軍丁汝昌效率倒是很高,很快就傳回了確切消息,證實是俄方編造理由行兇。

    其二也是在春節期間發生的,黑河府對面的俄國布喇郭威什臣斯克俄國軍隊(即海蘭泡),趁著江面結冰的時候,借報仇之名,越境襲擊了璦琿廳境內的鄂倫春部落,殺死了五十餘人,其中包括鄂倫春佐領於老漢。當地的民情已經接近不可控制,鄂倫春部一千五百餘人在府治門前告狀,聲稱如果朝廷不發兵代他們老佐領報仇,他們就不管依克堂阿軍門的禁令自己打了。黑河府好說歹說,終於讓他們答應待依克堂阿回來之後再做定奪,請他們相信府裡,相信朝廷,終於那群漢子才回部落去,但是估計近期內就有可能去找俄國人拚命。

    折子報到朝廷時已經快進二月了,那邊的情況早已不知道怎樣了,我心中著急,一面下旨讓丁汝昌暫時關閉恰克圖集貿市場,嚴防俄國人再鬧事,一面下令天津機器製造局加緊製造,同時命神機營先騰出裝備來,趕緊向庫倫那邊輸送。至於黑河那邊,下旨給依克堂阿,做好作戰準備,等二月份我去奉天祭祖時,再作定奪。

    禮部那邊也報來了折子,定了二月十五去奉天,我嫌太晚,讓他們改了二月初五。鑾儀位,驍騎營,前鋒營,健銳營三營各作準備,反正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開戰!我猶豫著下了這個決心,一來不可受辱,二來也有收回海參崴的考慮,這樣即可斷絕俄國人在遠東的海上勢力,第三個原因,也是為著松平氏那個天海國的考慮,這樣一來,俄國人沒有能力干涉我對於天海國的支援,而松平志男這個正宗的日本人不能再生出首鼠兩端的念頭來。

    便在快動身的時候,東面又傳回來一份日本的報紙,將我的怒火頓時點燃到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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