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理各國事務衙門,主管外交,派駐使節,兼管通商,海防,關稅,路礦,郵電,軍工,同文館等等諸事,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是忙得不可開交。而不中用的李鴻藻卻又在這個時候被日本人氣的犯了半身不遂的老毛病,一時之間載瀅是忙得不可開交。
這天朝會上,因為突發意外的原因,我與奕忻並未執行制定好的計策,而是都皺眉聽著總理大臣載瀅的訴苦。
儘管以前那個老愛挑毛病的御史吳大澄前段時間已經被翁同龢先升了左副都御史,又外放出去做了廣東巡撫,不過總還是有幾個言官彈劾載瀅有失國體與倭人鬧事有失國體,又有彈劾龍旗軍世鐸聶士誠榮祿在京師妄動殺戒,有失大國風範的。都被我在朝堂上狠狠地駁斥了回去,大大褒獎了載瀅處事得當,因為奕忻只有這麼一個世子,所以只好賞了載瀅的幾個兒子,都加一等雲騎尉。(雲騎尉是最低級的類似爵位的東西,年俸80兩。)
有幾個言官還要說話,我一拍御案發疲氣道:「李鴻藻還躺在家裡養著呢,若不是載瀅,還不知道要給倭人欺負成什麼樣呢!照你們說,該怎麼辦才能宣示大國風度,才能避免在京師生事呢!倭人敢到衙門口撒野,你們都沒有一點點羞恥感嗎!混賬!你們讀書讀壞了腦子了!翁師傅,你是首輔大臣,你倒說說看,該怎麼辦吧!」
翁同龢出列,清了清嗓子,抬頭道:「皇上訓誡的是,總理大臣是沒有錯的,只是後來龍旗軍入城又再開殺戒,臣以為有些過了。」
「行了,這些廢話少說,朕不是叫你來說對錯的,是讓你說說照你來說,這事應該怎麼去辦。」,我一聽他那些大道理,頓時不耐煩起來,坐下了身子冷冷的道:「翁師傅,你是軍機首輔,又是歷事三朝的老臣了,總該給朕想個主意來吧。」
也不知道翁同龢是裝傻還是真傻,居然沒聽出來我語氣中的嘲弄之意,又輕咳一聲道:「皇上明鑒,依臣之見,倭人在總署衙門前囂張滋事,理該嚴懲,不過後來龍旗軍又再開殺戮,依臣愚見,實是有些過了,該當派一二德韶大臣以大義責之,倭人本是理虧,必也自退去,如此我方不失義理,彼方又受懲戒,想必可和氣收場。」
好一個和氣收場,昨天我告訴你這件事的時候你可是一言不發啊,今天在朝堂上要我好看了?
我不動聲色,點了點頭道:「嗯,好一個和氣收場,翁師傅說得有理,朕正有意派一二員德韶權重的大臣,前往東瀛去宣化倭人,朕看翁師傅便是你去吧,剛才那幾個言官,也一道陪著翁師傅去吧。可要以大義責之,以聖人之道教養之啊……軍機處的擔子,朕另有恩旨。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山呼萬歲的聲音在我的身後迴響,也不知道這位呆立在朝堂中央的翁大人有沒有心悅誠服的高呼。
回到書房,立刻寫了幾道旨意:
命李鴻章免兼直隸總督及北洋大臣,入值軍機處任領辦軍機,賞雙眼花翎,擇子加三等騎都尉世職。(騎都尉年俸105兩。)
翁同龢免任領辦軍機,仍在軍機處行走,著即日押解大鳥圭介,小松壽太郎二人遞解東京,並訓誡日本政府。可自行擇帶言官數名。
調雲貴總督王文韶任直隸總督,起馮子材任雲貴總督,廣東南澳總兵劉永福升任雲南提督。議政王奕忻署任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大臣。
人事安排破費心力,現在基本上一個邊防的大框架才算構建完畢,南方有馮子材和劉永福提防著法國人,北方由丁汝昌準備俄國人,東面嘛,有面貌一新的皇家海軍,也暫時無需擔憂。王文韶也是個忠烈老臣,在打法國人的時候有了經驗,現在取他的剛勇之氣,將直隸這邊的兵氣民風帶一帶,帶的勇悍些。
辦完這些事情,便想著去看望看望李鴻藻,剛想叫人去傳載瀅一起,一想還是再去一趟總署衙門吧,那個伍廷芳倒還真是個人才,畢竟是在朝鮮呆過的,遇事不慌,值得栽培。
於是叫上了載洸,換了身微服,往總署衙門而去。
順天府衙門辦事也還夠快,只一天功夫,東堂子胡同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完全看不出來便是在一天之前,這裡剛發生過一場殺戮。
只是胡同口明顯加強了戒備,步兵統領衙門調來了一營人馬駐防,估計是載瀅的要求。我將車駕停在外面,拉了載洸下車步行入內,一個兵丁趕緊去通報。
快到了門口,卻迎面遇見幾輛馬車從裡面出來,高大的洋馬拖著車廂飛馳而過。
「德性!」,載洸罵了一句,幫我拂了拂衣服上的浮灰道:「昨兒看來還沒殺夠,瞧這些丫挺的德性1
我嘿嘿一笑道:「算了,外交官嘛,牛氣些也正常,昨兒還多虧了載瀅那份痞氣,不然還真鎮不住那幫子倭人。」
「是啊。」,載洸與我邊走邊說道:「載瀅這小子還真硬氣,昨兒奴才都替他捏了一把汗,恭王爺可就他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行,好樣的,平時還真瞧不出來。皇上,啥時候也讓奴才去應付這幫鬼子去啊?奴才絕對不給皇上您丟人兒。」
載洸一臉羨慕的樣子,我倒不忍駁他的興兒,於是敷衍道:「別急,這會兒還沒空放你出去,等你再長大點,朕再晉你做個郡王,慢慢的放你出去辦事,載洸啊,日子長著呢。對了,你也該尋個姑娘家了吧?有中意的沒?回頭朕給你賜婚。」
正說著閒話,載瀅領了一群官員出來迎駕,我擺了擺手示意免禮,說道:「載瀅,朕來瞧瞧,順便呆會去瞧瞧李鴻藻,都快些兒,這些個虛禮就免了吧。下午朕還要去龍旗軍那看看。」
載瀅應了,我走了進去,邊問道:「剛才出去那是什麼人?」
「回皇上話,奴才正要稟報,沒別人,還是昨兒個喀西尼,巧了,也是來遞交抗議書的。」,載瀅躬身回話。
我點點頭道:「念給朕聽聽,載瀅,你今兒個怎麼變規矩了?昨兒可不是這樣的啊?呵呵,朕還有點不習慣。」
「回皇上話,在皇上面前,奴才不敢放肆,對那些個不知道好歹的畜生,奴才才沒好臉子給他。皇上您不知道,李大人多好一人啊,就那麼受了欺負,奴才實在是忍不了這口氣,要不是顧念這是總署衙門,看奴才不全埋了這幫兔崽子!」
「你也坐吧。」,我點點頭笑道:「嗯,這就對了,朕不是也賞了你嘛,辦外交你這個態度是不錯的,不過呢,朕看你也直腸子了點,回頭多跟老洋務學學那份城府,這裡頭啊,鬼門道也多得很哪。對了,你阿瑪辦了那麼些年的洋務,你多學著點。」
載洸瞧著羨慕極了,摸了摸鼻子想說話卻又沒開口。我笑了笑道:「瞧瞧,載洸對你也佩服得緊哪。不過這會兒朕有個事交你辦,你幫載洸留意著點哪家的姑娘合適,他想老婆啦……哈哈。」
開了這麼個玩笑,兩兄弟都笑了起來,我見有人拿了抗議書過來,沉下臉來道:「念吧。」
那官員念了俄國的抗議書,我這才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原來在遼東漁民與俄國人多有糾紛,雙方打架互有死傷,而俄國人要求中國當地官員逮補兇手遞交,理所當然的被中國方面拒絕,其後事態漸有擴大之勢,雙方都開始派武裝部隊便衣護漁,又各有死傷,我回想起看過的依克堂阿那份折子,難怪這傢伙要請旨了。嗯,翁同龢那批復大節無誤,照那個辦也就行了。
而喀西尼要求中方立刻將依克堂阿撤職查辦,嚴懲殺人兇手,被拒絕後,便遞交來這麼一份抗議書,末尾很熟悉的也有那麼幾句:俄方保留使用任何手段維護俄方權益的權利,由此產生的一切後果,由清國承擔。
這是TNND廢話,鳥用,有膽子就TMD干,沒膽子就別說這屁話,鳥用!我鄙夷的哼了一聲道:「駁回去,什麼東西!朕早晚要把江東六十四屯,海參崴這些個地方全收回來!載瀅,下次再見著這鳥人,甭給好臉子看!朕想以前都說某某人犯了罪什麼的,家人發往寧古塔予披甲人為奴,現在這寧古塔都給老毛子佔去了,他們居然得寸進尺!」
我心中暗想,哼,老毛子你就給我裝大尾巴狼吧。遠東鐵路剛剛開修,就憑你在遠東那點人,還真沒那個資格跟我說這麼牛逼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