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陽城外,一條寬廣的道路從密林中間穿過,高大的灌木密密麻麻的枝葉遮住了如同火球般的太陽,只有幾縷針孔般大小的陽光依稀照射到黝黑色的土地,讓行人能夠看清腳下的道路。秋季大部分樹木都已經染了金黃色,但是搖搖欲墜的樹葉此刻還了停留在樹枝,昏暗寂靜的樹林中竟然聽到一個低沉的男聲:「主意隱藏,控制好戰馬,等敵軍一到,無論生死給本將軍拿下!」
周圍傳來一陣「諾」,仔細一看原來樹林中竟然藏著數千身強體壯,一身黑甲的騎兵。而那個發佈命令的人,一身黑色鎧甲,身軀雄壯,一張奇異的紫臉,眉如濃墨,臉如刀削,給人一股殺氣威嚴的感覺,此人正是呂布帳下大將張遼,得知徐榮兵敗逃亡長安,在此埋伏,守株待兔。因為曹陽乃是通往長安的必經之路。
不遠處的官道揚起一陣塵土,三千餘名青色鎧甲,手提長槍的西涼騎兵,亡命般不斷用槍桿拍打著馬肚子,不少西涼駿馬嘴中已經有星星白沫,顯然馬不停蹄,快到了極限。為首一人,大約五十左右,一臉滄桑,一身褐色鎧甲和手中寒光四射的梨花槍,表明他是一員久經沙場的戰將,正是徐榮。徐榮見前方道路竟然是一片密林,心中猶豫。「此刻吾軍不足三千,且士氣低落人困馬乏,倘若殺出一軍如何抵擋?」
跟隨徐榮殺出來的騎兵,此刻心急如焚,耽誤片刻就少了幾分活命的機會,因為後面有戰神呂布帶領三千精銳騎兵正奮力追殺他們,如何能耽誤片刻,對徐榮催促道:「將軍,呂布快要追來了,我們還等什麼,快走啊!」
徐榮望了眼身邊跟隨自己的騎兵,只見他們盔甲不整,一臉憔悴與恐慌,更是有許多將士渾身是血,負傷中箭者也有不少,心中悲鳴。想當初自己帶領三萬西涼精銳鐵騎,奉命阻擊追兵,一舉擊敗曹操大軍,是何等的威風凜凜。沒想到此刻竟然如此淒慘,張濟叔侄叛逃,楊奉戰死,三萬西涼精銳,如今只有三千殘兵。想到此處徐榮眼中隱隱泛起淚光,心想道:「罷了,罷了。只要將他們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帶回長安,我就心滿意足了。」他知道,回到長安,以董卓的脾氣,自己難逃一死。
徐榮一馬當先大喝道:「隨本將走,快快回長安。」三千騎兵,一呼百應,緊跟著徐榮策馬飛奔起來,轉眼間消失在官道,扎入昏暗的密林內。
張遼瞇著眼,冷冷的注視著從眼前飛奔而過的西涼騎兵,他知道前方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兵,等看見一身褐色鎧甲的徐榮走進埋伏位置後,迅速翻身馬,提起一口褐色大刀,大喝道:「殺!」
陡然間密林之中湧出數千精銳騎兵,呼嘯而來的戰馬和殺氣騰騰的長槍,毫不留情的刺穿撞擊的一臉茫然的西涼騎兵。一時間寂靜的密林變成了修羅地獄,徐榮一臉苦澀,咬緊牙齒叱喝著西涼軍穩住陣形,不要慌亂,儘管西涼騎兵是身經百戰的精銳,此刻也難以一下子安撫下來。
張遼虎目圓瞪,奮不顧身的殺入西涼軍。手中的褐色大刀如同死神手中的鐮刀,毫無感情的收割著敵人的生命。轉眼間西涼騎兵被埋伏已久的「虎膽」殺得土崩瓦解,等徐榮安撫好西涼騎兵是,心痛的發現身邊已經不足五百騎,其餘的西涼騎兵不是被殺就是被俘。徐榮冷漠的注視著一臉吃人模樣的張遼和五千精銳的并州騎兵。
張遼命虎膽將徐榮等五百餘騎,如同包粽子緊緊圍住。看著他們還打算困獸猶鬥,拍馬前喝道:「爾等大勢已去,何不下馬受降?我張遼保爾等性命,倘若遲疑死路一條。」說完五千「虎膽」齊聲大喊道:「降降降」
徐榮看向身邊騎兵,不少已經心意動搖,大有下馬受降之勢。知道大勢已去,也不多加阻止,拍馬而出挺槍刺向張遼,大呼道:「老夫戎馬半生,追隨丞相二十餘載,焉能降汝。」
張遼一聽心知此人乃是董卓帳下老將,心中佩服此人忠義,拍馬前與徐榮戰在一起,徐榮雖然武藝不凡,但是畢竟年近半百,氣力大不如年輕時,戰不十合被張遼一刀砍下馬去,張遼也留了個心眼,用的是刀背,沒將他砍死,心中想道:「留著此人,對主公或許有用。」
徐榮一下馬,被早有準備的「虎膽」騎兵一舉按下,一會兒就綁了個結結實實。徐榮胸口被張遼刀背砍中,也不禁吐出一大口血來,開口就怒罵起來。張遼聽他怒罵也不理他,命人將徐榮押下去嚴加看管,同時開始清點起戰利品來,虜獲敵軍主將徐榮,西涼精銳騎兵七百餘名,戰馬兩千餘匹。
不一會兒,呂布率領典韋、許褚與「狂風」已經到達,張遼喜滋滋的命人押徐榮,對呂布道:「主公,末將已經虜獲徐榮,三千餘名西涼騎兵也已經剿滅,確無一人走脫。」
呂布大喜道:「吾有文遠,實乃布之大福啊!文遠真福將也!」
張遼一臉謙虛,指著被俘的七百餘名西涼騎兵道:「主公,西涼騎兵皆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吾看不如將他們打散後,選擇其中好手,補充到損失的軍團中,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呂布自然知道西涼兵的強悍,喜滋滋道:「如此甚好,這些傢伙可把陷陣營給損失了不少,等等讓高順將三千陷陣營給補滿,其餘暫時全部看押起來,會并州後慢慢整治。」憑高順練兵手段,呂布到不怕西涼騎兵加入陷陣營後的忠誠問題。不說陷陣營是并州待遇極高的軍隊,就說高順無時不刻的給陷陣營灌輸忠誠思想,想不忠誠都難。
呂布看見被俘的徐榮,剛毅英俊的臉難得的露出一絲親切的笑容對怒目而視的徐榮道:「徐將軍,此刻有何感想?」
徐榮冷笑道:「敗軍之將,有死而已。有何懼哉?」
呂布一臉肅然道:「將軍可知,布為何馬不停蹄連夜追殺董卓?」
徐榮大罵道:「呂布背信棄義,撕毀同盟,狼子野心天下皆知,定是知道丞相軍中錢糧無數,無非是為了打劫罷了!」
雖然說的不全是,但是著也是呂布的一個目的,呂布大義凜然道:「聽聞董卓,焚燒洛陽,遷移洛陽百萬百姓,西涼軍燒殺搶奪,百姓死者不計其數,如此殘暴嗜殺之徒,布身為大漢駙馬,并州牧焉有不殺董卓之理。吾見將軍乃是忠義之輩,不忍殺之,何不降與布,他日領兵叱吒疆場,何其風光。」能擊退曹操的人才,呂布心中當然想將他招降,儘管知道徐榮是董卓的死忠份子,也不惜試一試。
徐榮明白呂布心中容納不下董卓,呂布與董卓相比無疑有太多優勢,呂布年輕武藝獨霸天下,軍中將士幾乎崇拜,帳下猛將精兵,一統并州前途不可限量,但是他知道不能降,不為其他就為報答董卓的知遇之恩,將他從一名普通的西涼騎兵提拔成一方大將,徐榮深深的一聲歎息,彷彿有著無盡的傷感,慢慢閉雙眼淡淡道:「溫侯,送榮路!」
張遼、許褚、典韋見徐榮如此忠義,心中大為惋惜,呂布心中又何嘗不是呢?呂布一雙虎目注視了徐榮好久,半響嘴角生硬的道出一句「厚葬徐榮!」
徐榮一臉淡然的仍由兩名「狂風」騎兵,將他拖出營帳。徐榮的寧死不降,讓營帳內的氣氛有些壓抑,不久高順也率兵趕到,進入帳內得知徐榮被俘後被殺,也覺得有些可惜。
呂布看著身邊的四員大將,下令道:「高順帶領陷陣營與四萬二千步兵押解俘虜和戰馬,其餘隨布率領騎兵,火速追擊董卓,務必要將他留在長安城外!」
呂布率領許褚、典韋、張遼統領三千「狂風」五千「狼騎」吃過晚飯後,連夜趕往長安,高順帶領陷陣營與步兵押解著戰俘與物質,緩緩前進。
通往長安的道路,無數百姓被西涼軍看押著前進,因為百姓的拖累使得西涼軍進度十分緩慢如同蝸牛,一日行走了才不到十五里。道路被如狼似虎的西涼兵看押的百姓苦不堪言,稍有不慎皆被無情斬殺,屍體胡亂丟棄在路旁,雖然如今是秋季但是氣溫還是比較高,不少屍體沒幾天就開始腐爛了,橫七豎八的屍體丟棄在道路,不時還有幾隻野狗撕扯著屍體,人間地獄亦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