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阻攔之後,這些諾曼人看上去所向披靡。儘管是在並不適合於騎兵作戰的地形上,但在還算寬敞的大路上諾曼人的騎兵們以倒三角隊形,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直刺向前方的裡頓人阻擊陣地。
在諾曼騎兵的背後,是龐大的諾曼步兵方陣,緊跟著呼嘯前衝的騎兵隊伍,一步一步的向前逼近。整個進攻的陣型給人以強大的壓迫感,如果是一些沒有什麼戰鬥力的烏合之眾,在這片黑壓壓逼近的諾曼軍陣面前,只怕早就扔下兵器,落荒而逃了。
這諾曼軍陣看起來嚴謹威武,不過比較平時總是似乎少了些什麼的。因為對於對平民的屠殺不滿,諾曼軍隊中的魔法師集體罷工。雖然對於這樣血腥和沒有人性的屠殺令無法阻止,但這些魔法師們還是保持住了自己的底線,沒有參加到屠殺的戰鬥之中。即使是對方的阻擊部隊中擁有著數量不小的魔法師部隊,給諾曼軍隊造成了不小的殺傷,這些諾曼魔法師們也一直在拒絕著比斯的命令,沒有參戰。也幸虧如此,否則的話這支阻擊部隊根本支撐不了多少時間,早被打垮了。
在諾曼人衝擊的騎兵部隊快速接近裡頓阻擊陣地的時候,雙方的士兵們都發出了發自心底的,歇斯底里的嚎叫。不是為了給自己鼓氣,也不是為了震懾對手。而純粹是一種由自內心的最狂暴地獸性不由自主的迸發出來。
這樣如同野獸般嘶號地喊聲傳出去數公里之遠,令那些正在盡力向南挪動每一步的裡頓難民們心驚肉跳。同樣的。這聲音也傳到了諾曼人的中軍。剛比特尼和迪特尼爾這對老友現在幾乎都不到前線去了,他們兩人現在對於軍事根本都是不聞不問了,對於他們這樣的老派軍人,戎馬一生的指揮官,沒有人會希望將自己的名字寫到一部屠殺史當中去。
迪特尼爾看著剛比特尼道:「這喊聲……就算是我們在北面和神聖獸人帝國地那些獸人們作戰的時候,也不是經常能夠聽得到的。」剛比特尼搖了搖頭,心情沉重的他不想多說什麼。因為這樣的屠戮所帶來的傷亡,不管是裡頓人地,還是諾曼人的,他都不願意看到。在他看來這樣的傷亡根本就是毫無意義,而且完全可以避免。
剛比特尼和迪特尼爾走到高處,在那個高地上已經有不少的魔法師在觀看著戰況。見到剛比特尼和迪特尼爾兩人也上來了。這些魔法師們紛紛的讓開一條路,將最好的位置留給這兩位老人。
這時候諾曼騎兵的前鋒頂著雨點一般落下來的魔法,一頭撞在了裡頓人的防守方陣上。那震人心魄的嚎叫聲忽然達到了最頂峰,然後嘎然而止,消失不見。剩下地,就只有雙方瘋狂地刀斧相加,不死不休。
站在最前面的裡頓人好像一個個都忘卻了生死一般,儘管諾曼騎兵地衝擊只是剛一接觸,就讓他們損失大半,但後面地裡頓人迅速頂上來。不讓那些諾曼騎兵將陣型衝垮。同時許多被衝散的。垂死地裡頓人也都奮力的用自己的身子當作絆馬索,儘管效果不好。但這樣不要命的打法不但給了自己的戰友信心和士氣上的鼓舞。同時也打擊了那些諾曼人的氣焰。
「我們真的是在跟裡頓人打仗?我看我們簡直是在跟西北大陸的那些凶殘的半獸人決戰!」一個見識過克斯特帝國和半獸人作戰的魔法師驚訝道。
剛比特尼搖著頭:「這些裡頓人是被我們逼成這樣的。他們已經退無可退。一旦被我們擊敗這道防線的話,他們不但會被全部殺光。還有他們的親人,妻兒老小,一個都跑不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最柔弱的人也會奮起反擊的!」
一眾觀戰的魔法師和老軍官們都是默然不語,剛比特尼的話是說到點子上了,但是皇帝陛下的命令,誰又能夠提出反對的意見呢?
在一陣激戰之後,諾曼人的進攻終於又一次被打退了,但是裡頓人臨時拼湊起來的這些部隊也都是損失慘重,幾乎連建制都不復存在了。妮娜的右側大腿上又多了一道傷痕,好在這樣的傷痕並不影響妮娜的行動,這已經足夠幸運了。對於自己能夠在這樣血腥的戰鬥中堅持到現在還只是受了這樣一點輕傷,妮娜自己也感到十分驚訝。跟她一起浴血奮戰的同伴們,死傷之慘重不用多說,光是裡頓人臨時拼湊起來的那些部隊,就已經換了三茬人了,她參加的那個傭兵團,除了魔法師之外,戰士們到現在更是只剩下妮娜這一個倖存者了。
妮娜手裡的雙劍一柄已經折斷,而另外一柄則是滿身缺口。妮娜將手裡的劍扔掉,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搜索起來,希望尋找到趁手的兵器。剛剛找到一把短劍,就聽到諾曼人的陣地上,號角聲再起,跟著又是新的一波進攻開始了。
妮娜只覺得身上一軟,不管人數還是戰鬥力上,諾曼人都佔據著絕對的優勢,在諾曼人這樣連番的衝擊下,恐怕再頂個一兩次攻擊,再頑強的阻擊也會被打到崩潰。今天看樣子就是自己的死期了!妮娜這樣想著,回頭看著其他的戰友,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決絕又絕望的表情。
妮娜也不管那麼多了,低頭在屍體堆裡抓緊搜尋,希望能夠在諾曼人再次衝上來之前,找到另外一把合適的短劍。誰都知道,在這樣的戰場上,一旦兵器不合手,戰鬥力將下降幾個檔次。
在妮娜搜尋著武器的時候,其他地裡頓人也都在抓緊時間做著戰鬥前的最後準備。同時魔法師們也開始施展起各種魔法,為自己陣前地戰士們增益。可是妮娜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這一次的增益魔法,明顯比之前的幾次都虛弱的多。在這樣無休止的衝擊和反抗之下,裡頓這邊的魔法師們魔力消耗
而且根本無法得到休整和補充。
比斯騎著一匹血紅色地駿馬,傲立在諾曼軍陣的前方,得意的看著在自己的指揮下,一群群英勇的諾曼士兵向著敵人發起潮水一般的衝擊。「我算是知道。為什麼剛比特尼那些老將軍,老元帥們都會有一種奇特地自豪感!」比斯對著身邊的副官說道。
「戰場上的一切,都是這樣的壯觀!雄壯威武的軍陣,充滿戰鬥氣息的士兵,決死的衝鋒!雖然我既不會武技,也不會魔法。但我一樣能感受到這些官兵們沸騰的熱血!」比斯不斷的訴說著自己心中的激昂。
他地副官只是面無表情地在一旁傾聽著,並不插嘴。這個副官的右手袖子中空空如也,他正是剛比特尼地原副官,在剛比特尼憤然拒絕了和比斯一起指揮這場屠殺之後,比斯也沒有什麼過多地要求,只是把剛比特尼的這個帥哥副官要到了自己地身邊。有些什麼疑問,,比斯都會向這個副官咨詢。
在剛比特尼的身邊呆的久了,這個副官對於軍隊的運作方面也是十分熟練,比斯這個相當聰明的傢伙居然邊實際操作邊發問。倒也是不恥下問。他一邊指揮。一邊學習,不多時就掌握了軍隊指揮的很多要領。
副官看著比斯的臉色相當開心。琢磨了一下之後。大膽的進言道:「比斯大人,這個……屠殺令您能不能再斟酌一下?這命令……固然沒有錯。但是像這樣執行起來,只會讓我們的傷亡增加,阻力加大!」
比斯聽到副官如是說,卻也不生氣,只是道:「有些事情你不明白,你們軍人打仗自然只是一切為戰爭考慮。但對於一個國家而言,並不是為了戰爭而進行戰爭,所以有時候軍事上的考慮只能先放到第二位!」
比斯給了一個軟釘子,將副官撞了回去,接著道:「另外我需要讓您明確的一點是,在諾曼帝國,軍人都是有著優良傳統的!都是樂意為了帝國而獻身的!犧牲大一點算什麼?只要能夠為帝國殺敵,只要能夠為帝國贏得勝利,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應該在所不惜!這就是你們軍人的榮耀!」
比斯唾沫橫飛,被眼前血腥的戰鬥場面激發了熱情的他這時候頭腦也有些發熱,什麼話想都沒有想,就直接說了出來。卻沒有發現在他的身旁身後,不論是副官,還是保衛著他的親兵們,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在比斯這樣的寵臣,還有文官集團看來,有些事情沒有什麼好說的,軍人嘛,天生就是為了要去給國家打仗送死的。戰死在戰場上,本來就應該是軍人們的最終歸宿。
像比斯這樣的想法,在軍界當中可是一點都吃不開。諾曼軍人天生就有著強烈的犧牲精神,只要接到命令,哪怕去送死也可以,並且也是將犧牲當成了自己的最高榮譽。但是比斯的話卻觸犯了兩點忌諱:
第一,諾曼軍人雖然也認為犧牲是軍人的榮耀,但是這並不代表諾曼軍人就很喜歡無緣無故的去送死,很喜歡接受一些長官們頭腦發熱,讓士兵們白白送死的命令。正相反,諾曼士兵們強烈的獻身精神,正是由於他們的長官們愛惜士兵的生命,不讓士兵們白白的去送死而衍伸出來的,願意在必要的時候犧牲自己。這是相輔相成的,如果一個軍隊的士兵再勇敢,接到的總是一些明顯讓他們多送死的命令,士氣只會越來越糟糕。
第二,這樣的話,皇族可以說,因為諾曼士兵本來是在為皇族效命,…手機站http://
http://為了皇族而死他們沒有怨言。軍官們也可以說,這是諾曼軍隊的傳統。但是這樣的話如果從軍方的死敵寵臣們的嘴裡說出來,軍人們都會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在軍人的眼裡,寵臣集團就是一群生長在諾曼帝國身上的寄生蟲,除了在皇帝陛下面前說軍人的壞話之外,一無是處。而為了這些討厭的臭蟲們的利益,軍人們卻在前線流血犧牲,這讓軍人們覺得不值。
當然這樣的情緒,作為寵臣的比斯完全都沒有感覺到,比斯等寵臣可從來不會認為自己是諾曼帝國的寄生蟲,他們只會認為自己是諾曼帝國不可缺少的一個組成部分,為皇帝陛下分擔憂愁,為國家出謀劃策,他們坐在舒適的朝堂上所做出的貢獻一點都不比在外面奮戰的軍隊少。
比斯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士兵們憤憤不平的表情,只是不斷的下達命令:「立刻組織下一輪的衝鋒!我看這些裡頓人根本支撐不了多久了的!或許等到下一次衝鋒的時候,我們就能夠徹底把他們擊潰了!」
軍令如山,雖然心中憤怒,但是在比斯身邊的軍官們立刻就行動了起來,按照比斯的吩咐組織下一波的衝擊。而在此時,剛剛發動衝擊的那群士兵們已經殺到了裡頓防線的面前。比斯興奮的前方衝鋒的士兵們,開始搜腸刮肚的希望能夠寫兩首美妙雄壯的詩篇來,以紀念這場在他看來壯烈異常的戰鬥。
眼看著這一波衝鋒的諾曼士兵們就要撞上裡頓的防守陣型了。就在這時候,忽然從裡頓人軍陣的後方傳來了隱約的「啪啪」聲和「噠噠噠噠」的聲音。緊接著,是裡頓人的的歡呼聲。而那些眼看就要接敵的諾曼戰士們紛紛摔倒在地。
「這是怎麼回事?」比斯驚異的問道:「裡頓人使用了什麼武器?」
他的副官沉聲道:「不是裡頓人,是子龍市的軍隊又出現了!」儘管他的聲音盡量顯得很平靜,但比斯一轉身,正好看見副官臉上的驚懼,和其他士兵們的惶恐。子龍市,這個噩夢,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