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完這個騎兵的講述之後,剛比特尼讓這個冒死突圍出來的傢伙先到後軍去休息,一面催促著隊伍加快行軍速度。但在走出去了不遠之後,剛比特尼想了一下,又下令減緩行軍。剛比特尼是個老成持重的宿將,但這樣也決定了他過於謹慎,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指令瞬間不斷的變換,這也讓部下的士兵們產生了種種疑慮。
剛比特尼用心的聽著前方的聲音,不多時喊殺聲和那轟轟的爆炸聲都消失了,裡頓的山夜忽然又回復了往日的寧靜,好像一切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樣。剛比特尼的心中稍微安定了一點,這個時候應當是戈多的步兵感到戰場的時候,對方再強和沒有可能瞬間就把戈多有了準備的步兵部隊擊潰,一定是看到戈多的援軍到達,現行撤退了。
剛比特尼帶領著部隊繼續前進,不多時他的副官從前面縱馬趕回來報告道:「元帥閣下,當戈多將軍率領步兵趕到了騎兵被伏擊的地點時,對方主動撤出了戰鬥,沒有跟我們多做糾纏。」
剛比特尼連忙問道:「戈多沒有冒進吧,對方又是些什麼人?難道是獸人帝國插手了?我不認為卡夫軍隊能夠有這樣強勁的戰鬥力!」
副官恭敬的回答道:「對方究竟是什麼人,我們暫時還不得而知,但肯定不是獸人,即使是在黑夜裡我們也能夠看清楚他們大概的體型容貌……他們的損失不多,而且在撤退的時候將自己的屍體和傷員全部轉運走了,我們找不到活口或者屍體。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們都是穿著著裡頓的軍服。」
「那我們的騎兵部隊損失如何?」剛比特尼問道。副官神情黯然,回答道:「我們的騎兵損失格外慘重,只是短暫的接觸,就陣亡了至少兩千人,重傷更多。至於輕傷完全沒有統計。更要命的是馬匹的傷亡比人慘重的多,而且許多訓練有素的軍馬現在都被嚇壞了,暫時無法控制!」
「穿著裡頓軍服?難不成是卡夫軍隊假扮的?照這樣看來裡頓很有可能投向了卡夫……我可不相信裡頓人能夠有這樣的戰鬥力!」剛比特尼很快就根據自己的多年經驗做出了相應的判斷。
「至於戈多將軍,他只是派遣了少量的兵力進行了追擊,而且也沒有追出去多遠。我們對於裡頓的山地不是很熟悉。」那副官接著道,「所以追擊沒有取得什麼效果,我們既沒有損失,對手同樣沒有。」
剛比特尼皺著眉頭,要是他的推斷是正確的,那麼吉布多斯要塞很可能回到對方的手裡,而如果是卡夫人全面進駐了裡頓,依靠著有利的地形,裡頓和卡夫的防禦將十分頑強,別說自己這十多萬的軍隊,就是把整個西南兵團的軍隊都抽調過來可能也不夠用。
「你立刻找些人手四面搜尋,我們現在需要嚮導!」本來剛比特尼的任務只是行軍然後防禦,從來沒有想過嚮導,但現在情況完全改變了,諾曼的西南大軍處於十分不利的局面,再想開心隨意的行軍?門都沒有。這個時候嚮導就顯得格外重要。
但是不久以後,剛比特尼的副官帶來了讓他十分失望的消息:「元帥閣下,附近的所有裡頓居民全部都被遷徙走了,這裡本來就全是山地,人口不多。在穆塞爾親王的使團剛被突襲之後,裡頓人就已經把在吉布多斯要塞外的所有居民都遷徙到了要塞後面。我們至今為止沒有找到一個裡頓人!」
剛比特尼抬頭看了看兩側的山嶺,用心的去感受了一下,似乎兩邊都沒有什麼埋伏一般。咬咬牙,剛比特尼又一次更改了自己的命令:「全軍最快速度前進,先跟戈多的步兵會合再說。」
戰場距離剛比特尼下令的地方已經不是很遠了,沒有用多少時間,剛比特尼就帶領著部下們趕到了。戈多臉色十分難看的迎上來,敬禮後一言不發的站在剛比特尼身後。剛比特尼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說話的心情,帶領著戈多和其他的一些軍官巡視著剛才的戰場。
戰場上,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這個味道是他們之前從來沒有聞到過的,夾帶著火焰和炙熱,但是同時又十分刺鼻。「真是魔鬼的味道。」剛比特尼用力的揮舞了一下手掌,希望把這些味道從自己的鼻子前面趕開。但是很快他就放棄了這個舉動,整個戰場上都是這樣的味道,完全無法躲避。
「真是可怕的武器!」戈多這個時候插話道,「附近的泥土好像都被淺淺的翻犁了一次,看上去這種武器的每次爆炸都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個大坑。」
剛比特尼不想說話,只是捂著鼻子點點頭,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如同被淺翻過的農田的戰場上行走著。在他看來擁有如此強大殺傷力的武器絕對應該屬於亞神器一類了。這種武器對於士兵的殺傷是驚人的,特別是密集在一起的士兵,根據所有的匯報和剛比特尼自己的觀察來看,這種可怕的武器完全就是士兵的剋星,沒有任何陣型或者軍種能夠擋得住。
「真是威力巨大!」副官喃喃道:「不但泥土會被完全的翻過來,就連岩石也會被炸碎。」說著他將一塊被炸的碎開的岩石遞給到剛比特尼面前。剛比特尼接過來看了看,然後仍在地上,道:「我們去看看陣亡的將士們的遺體!」
剛比特尼被領到了陣亡的兩千多騎兵的屍體旁邊,現在這些屍體都被整理出來,整齊的擺放在路邊的一塊不大的平緩土坡上。剛比特尼心中相當鬱悶,在開拔的時候,他們還是生龍活虎,但現在卻都成為了冷冰冰的屍體。在戎馬生涯中剛比特尼見多了這樣的情景,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的感觸特別深。「可能是我老了吧!」剛比特尼覺得有些疲倦了。
就在剛比特尼查看著這些屍體的時候,還源源不斷的有屍體運送過來。這都是深受重傷後不治身亡的將士。剛比特尼眉頭一皺,下令道:「將負責診治的牧師給我叫過來!」不多時一個白髮牧師就被帶到了剛比特尼的跟前。
還沒有等到剛比特尼發話,那個牧師先掉下眼淚來:「元帥閣下,不是我們不盡心救治,但是這種武器所造成的傷口,我們從來沒有見到過,真的是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受了重傷的將士們送命!」
剛比特尼拉著那個牧師安慰道:「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你來說一下這些傷口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著先蹲在一具剛送來的屍體前面。那牧師也蹲下來,這具屍體的上衣已經被脫去,裸露出來的上身上,有七八個細小的血孔。不過在長時間失血的情況下,這些傷口中已經很少有血流出來了,所以看上去也更加清晰。
「這種武器嵌入人體內相當深,而同時這些鐵珠又十分細小,更不像弓箭一樣有一截留在外面可以讓我們拔出來。」老牧師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兩個小鐵珠給到剛比特尼手中。剛比特尼接過來看了一下,這些圓滾滾的小鐵珠看上去沒有一點殺傷力,甚至更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本來剛比特尼想問一句那個老牧師「你確定造成我們的將士嚴重傷亡的,就是這個小鐵珠?」但很快剛比特尼就打消了詢問的念頭,這個時候老牧師同樣十分沮喪和痛心,這樣的詢問只能加重這個老人的痛苦,同時顯得對他極度不尊敬。
老牧師繼續道:「這些鐵珠鑽進身體後,可能對體內造成了巨大的傷害,我們完全無法止血,也沒有辦法把鐵珠取出來,只能看著那些重傷的士兵們在受盡了折磨後慢慢的死去……」
雖然問的足夠清楚了,剛比特尼也是無計可施,只是徒增煩惱而已。他把這些小鐵珠拿在手中仔細的感應,也沒有能夠感到一點魔法波動。「這是什麼武器?是裡頓人最新研究出來的麼?」
看著兩旁的山嶺,剛比特尼一時間猶豫不決:既然在吉布多斯要塞外有敵軍的存在,而傑斯維克卻一點消息都沒有透露給自己,那麼只有一種解釋,吉布多斯要塞方面出問題了,以這些敵軍武器威力的程度來看,他們想要解決那五千騎兵問題應當不大。這個時候就算快速行軍趕到吉布多斯要塞下意義也不大了,照樣需要強攻。既然從快速搶佔改成了強攻,剛比特尼乾脆下令全軍休息,好好的睡上一覺,明天將飯吃飽了再兵臨要塞之下,爭取以最好的狀態一戰將所有問題解決掉。
「就地安營休息,同時派出平時多一倍的哨兵搶佔兩邊的山頭要地,防止在晚上被敵人偷襲!」剛比特尼的命令迅速被傳達了下去。不過很快覺得不怎麼放心的剛比特尼再次更改了自己的命令:「再增派更多的人手警戒,今天晚上一定不能出意外!」
遠遠的,陸雲飛看著諾曼軍隊就地停留下來,不再向吉布多斯要塞急行軍,自己設定的目標初步達到了。但是對方的指揮官一看就知道是個老手,儘管十多萬的大軍是在山路中一字紮營,但相互之間聯繫十分緊密,幾乎每個可能遇到襲擊的地方都派駐了人馬搶佔和警戒。十幾萬的大軍就好像一個刺蝟般的縮在一起,渾身是刺,根本沒有下口的機會。
「這傢伙還真謹慎!」陸雲飛笑道。一旁的裡頓軍官們由於剛才的大勝還有對陸雲飛發給他們的那種威力強大的武器的鼓舞,信心都是大增:「我們再干他們一票吧!」紛紛請戰。
陸雲飛微笑的看著這些傢伙,軍人的信心是哪裡來的?就是這樣一個個勝仗積累出來的:「放心,我們今天晚上有的是事情做,但是諾曼人的防禦太嚴密,而且人也太多,我們需要好好的謀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