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我來自軍情9處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只聽彭的一聲巨響,門板被人一腳踢飛,寒冷的風瞬間灌了進來,青夏眉梢一挑,立時抱住了一旁的阿茉葉,旭達烈三兄弟猛地從火炕上站起身來,一下跳到地上,虎視眈眈的看著外面的人。

    二十幾個彪形大漢登時闖了進來,為首的一個一腳踢碎了門口的一口水缸,剛剛打好的井水嘩啦啦的流了滿地,靠近門口的地方瞬間就結出了細小的冰凌。

    「你們是什麼人!」旭達烈跳到屋子裡的小櫃子旁邊,唰的一聲就抽出了三把砍刀,拋給那克多和班布爾兩兄弟,跳到那些人的面前,大聲喝道。

    為首大漢瞪著銅鈴大眼看了旭達烈一眼,啞著嗓子說道:「你就是旭達烈嗎?土哈欠了我們的錢,要我們來找你要。」

    土哈是旭達烈的父親,經常在外面喝酒賭錢,欠了債就讓人來家裡找老婆孩子要賬。青夏認識他們一家沒多少日子,這樣的事情已經撞上很多次了。旭達烈臉孔通紅,顯然在憋著火。那大漢見旭達烈的樣子,想起他的盛名,也不那麼凶了,從懷裡摸出一張紙來,說道:「欠債還錢,旭達烈你是個漢子,不會賴賬吧。」

    「他欠的錢,你去找他要去,來我們家幹什麼?」班布爾突然大叫道,拿著大刀像是一隻發了怒的老虎崽子。

    那夥人一聽,勃然大怒,紛紛喧嘩呼吵起來。多伊花大嬸慌了手腳,這個老實的女人急的團團轉,既想拉住兒子們,可是又實在不願意再替那個酒鬼還債,一會的功夫,眼淚都急了出來。

    「班布爾說的對,這錢我們不會還的。」旭達烈沉聲說道,冷冷的看著對面的一眾大漢,「你們若是要賬,就去找借你們錢的人,若是想找我,就跟我的刀子說話。」

    話音剛落,那克多突然大吼一聲,健壯的身子像一頭小馬駒,凶悍的望著那些不速之客。

    「多伊花大嬸,出了什麼事?」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多伊花大嬸為人向來很好,旭達烈每次打到獵物總會分給各家各戶,是以在村子裡人緣極好。聽到他們家有聲音,各家各戶的男女老少都衝了出來,一看這群人來勢洶洶,村民們一個個都回家抄起了砍刀,就衝進了多伊花大嬸家的小院。一會的功夫,就把小院子圍的水洩不通。

    要賬的潑皮們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今天討不了好,連句狠話也不敢撂就灰溜溜的逃了。人群一會的功夫就散了開去,青夏放開了阿茉葉,長長的喘了一口氣。不是怕這些潑皮無賴,只是不希望他們攪亂了這安寧的生活。

    「沒事,別害怕,有我呢。」旭達烈突然湊過頭來,笑著說話,一口潔白牙齒,更顯得他的笑容十分爽朗。

    青夏說道,「你這幾天小心些,那伙傢伙要是不服氣回來報仇就糟了。」

    「沒事,」旭達烈一笑,「他們下次要是再敢來,保證不讓他們這麼容易就回去。」

    「好了好了,安上了。」班布爾和那克多火急火燎的跑了回來,一下就跳到火炕上,房門被重新安上,屋子裡不一會又充滿了熱乎氣,被他們這麼一攪,青夏也就沒了胃口,隨便吃了幾口,見天色黑了,就起身要走。

    旭達烈執意要送她回去,多伊花大嬸也堅持,青夏就和旭達烈一起出了門。

    白蛉郡的四周,有很多這樣的小村子,青夏就住在旁邊的那個雪原上,只要一出關,保證就能眼看見。

    晚上的月亮又白又大,青夏和旭達烈牽著馬走在雪地上,剛剛吃過飯,不願意坐在馬背上顛著,青夏就提議下來走走,旭達烈笑著就答應了。

    兩人一邊走一邊閒聊,聽旭達烈說些他小時候上山打獵的趣事,突然遠處一道白影閃過,旭達烈眼睛最毒,一把抽出了腰間的弓箭,摸出一隻箭,就要對那白影射去。

    青夏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急忙說道:「不要射!」

    旭達烈一愣,還來不及說什麼,那道白影就不見了。

    「夏青,你怎麼了?」

    青夏一愣,想了會笑了笑道:「沒事,就是想你放它一馬。」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把旭達烈搞的一愣,青夏低著頭,輕輕的說道:「我早些年的時候,也見過這種雪狐,當地人說這種動物是有靈性的,不能抓。我當時沒信,硬是抓了一隻,後來沒過三,那小東西生生不吃飯餓死了。那次之後沒多久,我的生活就發生了一個大變故,差點沒死了不說,還遠離了家鄉。現在看到它,總覺得好像是它在報復我似的。」

    「早些年?」旭達烈問道:「夏青你以前也來過關外嗎?什麼時候的事?」

    青夏一笑,輕聲說道:「很多以前的事了,記不得了。」

    旭達烈自然不知道這世上除了關外,還是很多地方是有這種小生物的。也沒再多問,轉移話題問道:「夏青,你真的要離開關外嗎?」

    「看情況吧,」青夏牽著馬走在旭達烈左邊,看著前面的路,「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若是能等到我大哥,想必也不會在一個地方久待。到處走走吧,將來看哪個地方好,喜歡哪裡,就在哪裡住下,也挺好的。」

    旭達烈又繼續問道:「關外不好嗎?」

    「好,」青夏扭過頭一笑,「怎麼不好,這是我到過的最好的地方,有你,有班布爾、那克多、阿茉葉,還有多伊花大嬸香噴噴的手抓肉,再也沒有比這裡更好的地方了。」

    「那為什麼不留下?」

    「留下?」女子微微一愣,隨即輕輕的笑道:「這裡不是我的家啊。」

    「那你的家在哪呢?」

    青夏的笑容霎時間就變得很淡,她仰著頭,遠遠的看著遠方淡淡的雲彩,聲音帶著一絲絲低沉和飄渺。

    「其實,我也不知道。」青夏微微一笑,對著旭達列說道:「旭達烈,你真的很幸運,有溫暖的家,有這麼好的弟弟妹妹和阿媽,你阿爸雖然不成器,但是畢竟還是你阿爸,你若是能幫他,就幫幫他吧。不然將來若是不在了,你會後悔的。好了,我到了,你別送了,趕緊回去吧。」

    旭達烈站在原地就停住了腳步,看青夏嬌小的身子一步一步牽著馬爬上雪坡,身體就像是凍住了一樣,久久的不願離開。突然,他雙手攏在嘴邊,大聲叫道:「夏青,你過年去我家嗎?」

    青夏也沒回頭,只是擺了擺手,大聲喊道:「再說吧!」

    聲音飄飄蕩蕩的迴盪在寒冷的空氣裡,有著長長的回聲。

    三天的時間轉瞬就過去,早青夏是被凍醒的,原來火盆裡的火已經滅了,她哆哆嗦嗦的從氈子毛毯裡爬起來,感覺口乾的很,剛一拿起几子上的杯子,卻見裡面的水已經凍民冰了。哆哆嗦嗦的生好了火,青夏燒了水,吃了幾口泡軟了的饃,就縮在被子裡哪也不去。

    近來的天氣越發的冷了,說起她也算是幸運,這樣冷的天氣裡火盆滅了,很多人就會在睡夢中被慢慢凍死,若是自己剛才沒醒過來,將來等楊楓到了,可能只能找到自己的屍體了。

    想到楊楓,青夏不由得歎了口氣,時間越過,她越覺得心裡發慌,總覺得出了點什麼事,心想再不能等了,再過兩天,他要是還不來,就再回南楚。正想著,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就響了起來,青夏何等警覺,連忙穿好衣服,套上棉靴,剛一拉開簾子,班布爾的身體就猛地撞在了她的身上。

    「班布爾,怎麼了?」孩子氣喘吁吁的,似乎是一路跑來的,厚厚的棉帽子都被汗浸濕了,青夏眉頭一皺,急忙問道:「出了什麼事?怎麼這麼著急?」

    「潔瑪阿古,」班布爾大喘著氣,連忙說道:「旭達烈進山都三天了還沒出來,早上白蛉郡上的那群無賴又來了,帶了四十多個人,見旭達烈不在,把我們家的牛羊全都搶走。還要搶那克多的小紅馬,那克多不給就跟他們打了起來,挨了一棍子,現在還沒醒呢。他們還搶走了阿茉葉,說是要是晚上不把給他們送去,就殺了阿茉葉。」

    「什麼?」青夏大驚,急忙問道:「村子上的人呢?沒人幫你們嗎?」

    「他們是踩好了盤子才來的,昨天穆連部來打秋風,村子裡的男人們都去北邊守著呢。」

    青夏眉頭一皺,沉聲說道:「走!先看看那克多。」

    剛要走,突然然回過頭去,進賬篷裡把火滅了,又將匕首鉤鎖一類的東西全都帶在身上。

    「走吧。」翻身上馬,兩人共乘一騎,飛速的向著村子就奔了去。

    「潔瑪阿古,這邊。」

    一路跟著班布爾下了地窖,多伊花大嬸見了青夏放聲大哭,這個老實的女人被嚇壞了,守著她腦袋出血的兒子一點辦法都沒有,見到青夏像見了救星一樣,拉住她的手就不再放開。

    好不容易安頓好了多伊花大嬸,青夏手腳利落的給那克多包紮了頭上的傷口,傷口並不大,只是破了頭皮。但是有沒有腦震盪傷到裡面,就得等他醒來之後才能知道了。青夏就著滿是紅色鮮血的水盆洗了把手,對著班布爾說道:「你就這裡守著那克多和你阿媽,我現在就去郡上把阿茉葉找回來,然後找人去山裡找旭達烈。」

    「潔瑪阿古!」多伊花大嬸腦袋終於清醒了過來,一把拉住青夏的手,連忙說道:「那些人凶得很,潔瑪阿古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會被人欺負的。」

    青夏見她這個時候還為自己擔心,不由得心下一陣溫暖,笑道安慰著拍著她的手,說道:「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認識罕達垣上的鬍子,要是不行就找他們幫忙,你放心在家裡等著吧,我一准把阿茉葉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班布爾對青夏倒是很有信心,拍著他阿媽的肩膀說道:「阿媽,別擔心,潔瑪阿古不是一般的漢人姑娘,是個有本事的人。」

    「遜達天神保佑你啊,遜達天神保佑你啊。」多伊花大嬸絮絮叨叨的說著,也不再攔著。

    青夏笑道對班布爾說道:「我走了,你小心點,保護好阿媽和哥哥,無論外面有什麼動靜,都不要出來。」

    「知道了,」班布爾答應道:「潔瑪阿古你快點回來。」

    青夏點了點頭,就走出了地窖,這處地窖是在馬廄裡,青夏在上面散了一些野草,就再也看不出來。四下環顧一圈,爬上自己拴在一旁的唯一的一匹戰馬,爬上馬背,就向著大路奔去。

    早晨的陽光十分刺眼,晃得雪地上一片明晃晃的白亮。原本白蛉郡就不大,不消多久,就到了白蛉郡中,之前班布爾已經給了她地址,青夏騎著馬風馳電掣的就向著約定的地點駛去。

    眼看就要到了那家賭館,突然前面的街道一片黑壓壓的人群映入眼簾,青夏皺著眉看去,只見數不清的人群簇擁在一處,似乎是在圍觀看著什麼熱鬧。不過他們看熱鬧不要緊,竟然將這唯一的一條路給堵得水洩不通,青夏皺著眉頭看了一會,不得不下馬去,將馬匹拴在一顆歪脖樹上,想從人群中擠過去。可是好不容易擠到一端,卻發現小小的廊門被一輛巨大豪華的馬車給死死的堵上,連只蒼蠅都別想飛過去。

    青夏暗道難怪這麼多人呢,原來問題出在這裡。白蛉郡這裡有個獨特風俗,當地的居民甭管是南來的還是北往的,也不管是信如來佛祖還是元始天尊,到了這裡,一律都是改信遜達天神,這個所謂的遜達天神還有個由來,據說是北地白虎神和人類女子結合生下的孩子,後來北地颳大風暴,他一個人跑到風眼去生生化作了一座石山,將風眼遠遠的堵死了,救了成千上萬的北地百姓,好人有好報,這人不人獸不獸的傢伙死後了天,成了神仙,永遠的保護著家鄉的百姓。倒是很有奉獻精神的一位神仙,後人為了紀念他,就在關外個郡縣白蛉郡這裡,設了一座雕像,生生移來一塊巨大的整體山石放在大道上,中間挖了大通道,供人行走。青夏想,他們可能是想讓大家體會一下用身體堵風暴的感覺,可是平時也沒什麼大礙,但是今日這巨大的馬車往這一停,就將整條路完全堵死,根本插翅難飛。

    青夏不的皺起眉頭,四下看了一圈,也不見有主人在一旁,剛想伸手將那馬車拉走,突然一陣清越的聲音登時響起,在一片嘈雜聲中尤其顯得響亮。

    「老丈,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

    年輕的男子站在人群中央,錦衣華服,玉帶蟒袍,週身香薰之氣,足蹬鹿皮棉靴,頭戴雪貂皮毛,兩手抄在一直銀狐的暖手抄中,一雙丹鳳眼懶洋洋的看著蹲在他面前大放悲聲的老人家,笑得像是一隻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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