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屹立在金山河邊依然如此巍峨所有房頂、綠樹被一夜秋雨淋過倒透出些新鮮。金山河上游弋著無數的玄蛟船玄蛟船上站著許多汴河水師軍士侯大勇下船以後所有軍士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侯大勇身上。
一身長衫的侯大勇不帶一人信步走進了大開著的宮門。皇宮門前整個齊地站著數排禁軍禁衛統領崔正腰桿挺立滿臉嚴肅緊緊跟隨侯大勇身後他們兩人就在禁軍的注視下向著後宮走去。
侯大勇對於皇宮並不陌生可是此時走到皇宮的感覺和以前完全不一樣柴榮在時皇宮中總有莫名其妙的威勢而如今皇宮就如一座普通的大園子。
走著走著他禁不住抬頭看看天空天空呈現出秋高氣爽的廣闊剎那間腦海中浮現出了往日的一幅幅畫面:
柴榮在世之時每逢遇到值得慶賀的大事總會叫來範質、王樸和侯大勇等人在宮中把酒閒談有時也叫上愛酒如命的王著。
有時候柴榮也會把自己、李重進、張永德等皇族聚在一起帶上娘子和小孩子就如普通人家一樣聊天玩樂。
更多的時候柴榮在廣政殿召集重臣們議事。
區區一年的時間竟有滄海桑田之感英雄一世的柴榮、為相多年的范質嚴肅認真的王樸。都隨著清風直上雲端或許他們都在天空中看著信步走在皇宮中的侯大勇。
世事紛雜時局混亂不堪容不得侯大勇有些許軟弱他很快就把這些雜念趕到了九宵去外有此自嘲道:「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崔正此時為禁軍統領。按照級別來說只是禁軍的中級軍官由於皇宮的特殊位置所有的大臣都不會把他當成中級軍官正因為此崔正臉上的表情也就和郭炯、時英等少壯派軍官相差不多他們都想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平和一點可是臉上的英武之氣卻不知不覺地顯露出來。
一個人內心充滿著信心和力量總會出這樣的表情讓人覺得魅力大增。就算一個相貌平凡之人只要到了高位也會神采飛揚而那些相貌有些缺陷之人更往往有意想不到的吸引力。
崔正緊跟著侯大勇在心裡納悶:「革命是什麼意思?」他出生於曾經的天下第一大族家族的修養讓他很有涵養他只是心裡面用心體會著這一句侯氏之言。
侯大勇和崔正在宮中自顧自走著宮女、太監遠遠的看到他們都急忙跪下來行禮。直到他們走遠才敢抬起頭來侯大勇心裡有些彆扭:「即使是當年陪著柴榮穿行宮中這此宮女、太監也不會恭敬到彆扭地步。」
小符皇后和皇帝都住了皇宮左面的福臨宮這是當年小符皇太后初升為貴妃所住的地方福臨宮裡有山有水景色怡人。更有一處高高的圍牆和別的宮殿有著明顯的不同。
殿門前侯大勇止住了腳步。打量了一會圍牆暗自道:「難道冥冥中真有天意連福臨宮的圍牆都這麼高。
來到殿門前有八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禁軍軍士。他們全部都手撫著腰刀昂挺胸地站在門口。青州人混在大梁群中。從相貌到氣質上和一般人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只要十名以上青州軍士同時站立在面前立刻就會有與眾不同的氣勢。侯大勇忍不住讚了一句:「青州兵果然名不虛傳。」
福臨宮內小橋、老樹、流水、繁花宮女、太監一切如放學一樣。侯大勇剛剛跨過一座雅致的小橋就立刻感到了一陣陰寒就如有一陣冷風不停地吹在自己的後背上。
柴宗訓手裡拿著一柄木刀站在院角的小溪旁惡狠狠地盯著侯大勇突然他舉起木馬跳進小溪就直朝侯大勇衝了過來柴宗訓衝到中途數名太監拚命地衝了過來不顧柴宗訓的反抗把他拉回了小溪柴宗訓用童音拚命地罵道:「侯大勇你這個反賊我要殺了你。」
侯大勇平靜地看著衝過來的柴宗訓無喜無悲。
跨過小橋走了十數步就見到了坐在花園叢中的小符皇后宮女們全部都散在一旁小符皇后似乎完全不知道這邊的動靜背影一動不動顯得極為孤單和落寞。
「小女拜見大人。」小符皇后恭敬地跪在地上對著侯大勇行了一禮。
崔正嚇了一跳望向侯大勇卻見侯大勇沒有震驚沒有憤怒只是眼光略帶一絲憐惜。
小符皇后本來想用這等禮節來羞辱侯大勇沒有想到侯大勇居然神色不變接受了她的大禮這很有些出乎她的預料她跪在地上抬起頭時眼光已充滿了恨意。
侯大勇對宮女道:「你們扶皇太后起來。」
小符太后也是爽快人既然用下跪的方式不能羞辱侯大勇跪在地上就沒有任何價值她坐回在木椅上別過臉再也不瞧侯大勇一眼。
侯大勇對著崔正揮了揮手讓崔正站到遠處他抱著手站在小符太后對面約摸一柱香時間兩人都沒有言語這是雙方意志的較量。
小符太后雖然年齡不大久在宮中見識了許多詭詐之事意志力頗為不弱她臉色蒼白地望著福臨門高高的圍牆一滴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最終卻沒有流下來。
侯大勇突然現小符太后倔強起來的表情與符英極其相似微微上翹的嘴角小巧的鼻翼簡直一模一樣以前她是皇后或皇太后的身份從來沒有認真觀察過今天可以說是目不轉睛地盯了半天觀察得可謂入木三分。
侯大勇用談家常的語氣道:「孤兒寡母如何能應付危局我這是為你們母子好。」
小符太后咬著嘴唇道:「姐姐在哪裡我要見她。」
「你暫時不能見你姐姐。」
小符太后氣哼哼地道:「她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還知道害怕。」
侯大勇低聲呵斥道:「閉嘴不准這樣說你姐姐。」
小符太后已經很久沒有被人責罵了聽到侯大勇出言不遜、語氣嚴厲禁不住愣了愣這一次她的眼淚沒有控制住一串一串珍珠般從白淨的臉龐落了下來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些小小的淚水。
侯大勇對於面對小符太后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心已如鐵沒有被淚水軟化冷冷地道:「這一段時間陛下和你不能走出福臨宮若試圖強行出宮我就準備封掉福臨園你不要逼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
小符太后忍不住怒道:「先帝屍骨未寒你就忍心囚禁他的兒子嗎?不忠、不義、下流、無恥。」
「隨你怎麼說等到這一段危局過後你們就能重獲自由這一點我可向你們保證。」
小符太后根本不相信侯大勇所說她咬著牙齒瞪著侯大勇。
侯大勇轉身出福臨宮之時他又看了看高深莫測的天空暗歎道:「宗訓和符小妹對不住了上天既然讓我知道歷史的方向這就是我必然的選擇或許從飛機失事的那一剎那開始宿命就已經形成。」
福臨宮門口站立著一人他穿著一件白色長衫長衫上有點點的墨跡頭凌亂眼睛充滿了紅絲。
「陳郎你在這裡幹什麼?」
陳子騰道:「有一言不吐不快。」
左右都離開以後侯大勇見陳子騰神色不對道:「有話直說。」
「在下是裡奇部人為了裡奇部也為侯相立了些寸功希望侯相遵守諾言善待裡奇部。」陳子騰是柴榮極為喜歡的翰林學士長期隨侍在身邊柴榮駕崩前的聖旨以及柴宗訓時期的聖旨多出自他的手筆侯大勇誅殺范質之役中所有聖旨都出自其手也算是居功甚偉。
在侯大勇的心目中陳子騰是將來的重要之人這時說這些話讓侯大勇有些意外詢問道:「陳郎何出此言?」
陳子騰沉默了一小會臉上露出堅毅之色道:「先帝對我有知遇之恩臨終前囑我輔助今上我這些天所作所為就如禽獸一般我願意進福臨宮侍奉陛下。」
侯大勇目不轉睛地看著陳子騰他沒有想到陳子騰會有如此舉動直言不諱地道:「進了這道門以後出來就難了你可曾想好。」
陳子騰果斷地道:「我意已決無怨無悔請侯相成全。」
「好一個忠義之人。」侯大勇在心中暗讚一聲道:「也好有你進宮打理我也放心雖然暫時不能出宮門但是陛下仍是陛下錢糧等物是不會缺的。」又指著福臨宮道:「既然如此我現在就進去吧。」
陳子騰拱了拱手大步邁進了福臨宮。
侯大勇感慨萬千地出宮就在要出大門之時侯大勇又站住了對崔正道:「要好好照看陛下和小符太后切切不可出意外田淑妃就不必留下了送她三尺白綾也算留個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