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飯足眾人皆散。
杜剛身為飛鷹堂副堂主此時已有了自己的宅院他的宅院在大梁城中極為普通分為前院和後院前院住著使女和僕人後院是杜剛和孟真的二人世界。
孟真見杜剛回家就放下手中女紅誰知一不小心針尖刺破了手指一粒紅紅的血珠慢慢地滲了出來自從在德州的寺廟中見到了姐姐的屍骨孟真就極為怕血此時手指這一點點血珠也讓她臉色白。
杜剛把孟真的手指放在口中輕輕地吸了吸溫柔地道:「沒有事了。」
杜剛和孟真新婚燕爾正是情濃意迷一日不見就如隔三秋這些天杜剛和李通混在一起倒有好幾日沒有和孟真親熱此時一身青衣的孟真俏生生如初春露水杜剛不覺心中大動他猛地把孟真攔腰抱起就朝寢室走去。
孟真原本有無數的話要說見郎君如此性急頓時滿臉紅潤道:「阿郎沒有關門。」手推著杜剛卻軟弱無力。
夏天衣衫單薄轉眼間杜剛和孟真就坦誠相見。杜剛出身少林來到大梁之後又得到少林一位俗家高手的指點一身外家功夫已有小成龍精虎猛的杜剛床弟之事自然是格外的剽悍數番大戰下來兩人皆是汗如雨下。
大戰結束兩人並排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任汗珠在身上滾動。
「阿郎你弄得奴家好痛。」孟真裸著身子取過一張質地細膩的汗巾細心地為杜剛擦試著身體。擦到下身之時只見剛才威武無比的傢伙現在如鬥敗的公雞焉焉地抵著頭嘴角禁不住露出些笑意一朵紅雲飛上了臉頰。
兩人又纏綿了一會杜剛正欲起床。孟真伸手拉著杜剛的手臂有些羞澀地道:「阿郎。」杜剛回頭見孟真神態中有些異常不僅僅是嬌羞更有些欲說還休的模樣在這瞬間杜剛神情突然有些恍惚當年和小蓮子私會。每當分手之際小蓮子臉上總是這種依依不捨、欲說還休地表情想到小蓮子。杜剛心中就如被蜜蜂蟄了一下內心深處不由得顫抖一下。
孟真沉浸在幸福之中沒有注意到杜剛這一剎那的表情變化她抱住了杜剛杜剛渾身的陽剛之氣深深地刺激和滋潤著如溫玉般的孟真她就如一個久在沙漠烈日下行走的遊子突然見到一汪清洌如的清泉只想著把自己和這一汪清泉融合在一起。
杜剛親了親孟真道:「我還有些事情。馬上要出去了。」
孟真見杜剛著急直床。就輕輕地道:「阿郎。奴家有了。」
「有了有了什麼?」杜剛已經坐在了床上。並沒有醒悟到孟真所說是什麼意思
「有了孩子。」
杜剛就如中了傳說中地定身咒一樣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重新擁著孟真杜剛臉上卻面無表情。
孟真原先以為杜剛聽到這個消息會欣喜若狂孰料杜剛只是默默地抱著自已孟真咬著嘴唇眼淚水在眼眶轉了數轉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臉色蒼白地問道:「阿郎你不喜歡我們的孩子嗎?」
杜剛這才注意到孟真的異常他大聲「哈、哈」笑道:「誰說我不喜歡我這是喜歡傻了。」杜剛猛地翻下床抱起孟真把她拋在空中嚇得孟真「哇、哇」大叫:「快點放我下來別傷著孩子。」
平靜下來的杜剛緊緊抱著孟真道:「你倒沉得住氣何時現有了身孕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今日我覺得身體不舒服就請了陶郎中他說我有喜了。」
陶郎中擅長治小兒之病在大梁城已頗名氣他所在的藥房東家就是富家商舖聽說杜剛的娘子不舒服就巴巴地跑來為子孟真瞧病。
杜剛和孟真相擁著又聊了幾句杜剛道:「我下午還有些事情晚上我派人去請大哥大嫂到家中來讓明月樓的大廚師到家裡來弄一桌好菜好好地慶祝一番。」
走出房門地杜剛臉色凝重起來在前院叫出小武就離開了小院。
小武已是半大的小伙子跟隨著杜剛習武數年身體猛向上竄如今只不過比杜剛略矮一些若從背影來看已和十八九歲的小伙子沒有多少差別。小武五官說不上漂亮只是他地眼角和嘴角總有些上翹神情間總有約約的桀傲不訓這倒憑空給他增添了一些神采讓他小小年紀就有些男子漢的味道。
杜剛只說了一句:「牽馬。」數年來小武一直是杜剛的影子聽到牽馬兩字就知道杜剛要出城去看小蓮子的墓地也不多問就到馬廊去牽了兩馬健馬過來。
小蓮子的墓地在城外的一處小山坡的山腰上鬱鬱蔥蔥的松樹連綿成片山下是一條宛轉而流的清洌小溪。看到小蓮子地墓地上有些雜草杜剛便一言不地圍著墓地除草一根一根地拔起雜草又把雜草根部地泥土小心地抖落下來用手指把浮土按緊。
杜剛為墓地除草時極為不喜有外人在場小武多次被他趕下山來所以小武知趣地坐在小溪旁把腳伸在水中任涼絲絲地溪水沖打著腳背正在舒服之時忽然腳背處有些癢低頭看只見數支小魚圍在腳邊用嘴不停地較咬著自己的腳趾。
小武照準小魚快捷無比地往下一探一條食指大小地魚兒就被握在了手中小魚大張著嘴不停地掙扎卻哪裡能夠逃得出去小武心性調皮。卻不是殘忍之人見小魚離水之後甚為可憐就把手放入水中。
小魚入水之後尾巴一擺轉眼間就沒有了蹤影行動快捷。哪有半分剛才的楚楚可憐。
杜剛一邊除草一邊自言自語。
「小蓮子我自小就不知父母在何處靠師傅把我養大師傅死了你也走了剩下我一人孤零零在世上。現在我有兒子了你可為我高興。」
「孟真是個好娘子你肯定也會喜歡她。等到她把孩子生來我們一起來給你上墓。
「現在大梁城看起來平靜實際上亂哄哄的哪些高官們都有各自的打算我的事情亦多平時來看你地時間不多不過只要有時間我就會來看你的。」
等到雜草全部除淨杜剛這才離去。
回到大梁城杜剛沒有回家。帶著小武來到飛鷹堂秘密的窩點——位於北城的一處宅院
富鞏任富家商舖掌櫃之時。曾經秘密買了一個院子。買了不少獲罪的世家女子放在院內供自己享樂。富鞏獲罪以後這個院子就被孟殊賣掉了然後用這筆錢在北城買了一個普通的宅院專門作為飛鷹堂地聚會之地。
一名乾淨利索不過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對杜剛道:「我們的人一直跟著唐勇現在院中人已經基本清楚蜀中唐門有三人住在小院中一名叫做唐勇、一名叫唐強另一位少年人劉通不認識他們三人很少出門每次出門都是單獨行動從來沒有看到他們一起走出院門。」
在飛鷹堂裡骨幹人員全是當年的五十名獅營親衛他們跟隨著符英來到大梁隨後集體成為飛鷹堂的成員獅營在黑雕軍中向來承擔著偵察任務「獅營偵騎」這四個字已代表著一種應付各種險境的能力這五十名獅營親衛大多成為飛鷹堂各地的頭腦留在大梁城裡地也多是各分堂的堂主或骨幹。
此時向杜剛報告的是飛鷹堂一分堂地堂主張有富一分堂主要任務是收集情報擅長跟蹤劉通現蜀門弟子唐勇以後就由一分堂接手跟蹤唐勇。
「今天唐門弟子到了什麼地方和誰見了面?」杜剛坐在他的大座上沉穩如山翻看了一會各地匯上來的要情。
張有富和杜剛都同是親衛做親衛之時長期混在一起吃喝玩樂算得上親密無間又經過數次大戰並肩作戰也算得上生死之交當杜剛主持飛鷹堂具體事務以後就讓張有富擔任了一分堂的堂主。
張有富看著眼前陰沉著臉的杜剛斟酌著道:「唐勇和唐強分別在大粱城內四處閒逛那少年人到了城北的明月酒樓獨自喝了一會酒就離開了酒樓。」杜剛以副堂主的身份執掌飛鷹堂殺伐果斷令出必行張有富雖然和他極熟卻也竟然漸漸生出敬畏之心談正事之時不敢有絲毫馬虎。
「少年人沒有和其他人接觸?」
「沒有。」
杜剛思索了一會道:「唐門弟子就如一把鋒利無比的長刀但是長刀是不會主動殺人的主動殺人的是用長刀地人我們必須找出唐門弟子背後這個人你們給我盯死這三個人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這一番話侯大勇曾經說過杜剛深以為然自然而然地將此語轉給了張有富
張有富點點頭又道:「在下一直有個疑問看這個少年人地做派應是富貴之人為何唐門將一位出身富貴地少年郎派到大梁來?真有些奇怪。」
「唐勇、唐剛在外面吃飯沒有?」
「沒有只有這少年郎在外面吃飯。」
「這少年郎倒有些意思你們多派幾個人盯住他。」
談完正事杜剛沉默了一會張有富也就靜等著他說話。
「張郎你派人到海州去幫我買一套小院子。」杜剛取過一個木盒子遞給張有富道:「這是買房子的錢此事是私事請你為我保密切切不可讓外人知道。」
張有富也沒有推辭接過木盒子道:「你放心吧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會用適當地方式到海州城裡買一套普通房屋。」
杜剛又道:「在海州找些本地僕人和使女就為我守著這空房子。」
到了晚餐時間杜剛這才回到了小院之中他剛回到院中孟殊一家人也來到了小院。
孟殊是孟真的哥哥但是他們父母雙亡孟殊其實是長兄當父兩人感情極深聽到孟真有了身孕自是高興無比一家人歡歡喜喜地吃了晚餐在這裡就不細表。晚飯後姑嫂兩人自回小屋去交流懷孕心得杜剛和孟殊也來到偏房裡坐在一起喝茶這個偏房是杜剛平日辦事所用沒有經過充許院中的僕人和使人都不能進入偏房。
「什麼?你準備將孟真送到海州為什麼?」孟殊似乎不太相信自已的耳朵。
杜剛依然沉著臉慢慢道:「陛下年幼要成年還有十年時間這一段時間裡不知大梁城會上演多少好戲神仙打架受罪的是凡人所以我想悄悄把孟真送離這個是非之地讓她在遠離大梁的海州安安靜靜地生兒育女。」小蓮子不幸身亡在杜剛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陰影得知孟真有了身孕以後本能地就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孟殊是富家商舖的掌櫃又是飛鷹堂的堂主他比杜剛更加瞭解大梁城的複雜形勢聽了杜剛之言沉默良久道:「節度使是一個精細之人孟真可以悄悄到海州去但是我的娘子不能走。」
杜剛已經料到孟殊有此言建議道:「狡兔有三窟我們可以到偏僻的鄉下其他人的名義置些田土情況不對之時可以立刻把家人送出大粱城免得到時束手束腳。」
孟殊歎息一聲道:「目前只能這樣。」
杜剛、孟殊兩家人其樂融融柳江清和柳江婕兄妹卻如一對公雞昂著脖子互不相讓。小暑滿身是油污尷尬地站在一旁。
柳江婕背傷已經瘡愈她指著小暑道:「你給我出去。」柳江婕在軍中已有半年多了經受了戰火的考驗說話間帶著軍營的火性。
小暑看著身穿軟甲、瞪著眼晴的柳江婕不覺有些心虛灰溜溜地走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