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百戰穿金甲 作品相關 第六十四章 大戰過後(一)
    前往蘭州的旅途對於烏海來說是一種煎熬阿思興奮的口用一回鶻歌謠:

    我的寶貝兒小馬駒

    你為何四處亂跑

    天空這麼藍

    草原這麼綠

    泉水這麼清

    我在這裡等待著你啊

    請你快回來!

    阿思銀鈴般的歌聲如一條細細的鞭子不緊不慢地抽在烏海的心窩上。

    俗語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句話有很強的普遍性特別是對於具有敏銳眼光的商人來說只要是有價值人物他的所有消息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都會傳得非常之快。葛薩在三月三日成親但是請柬是在二十日就出去了遠在鳳州的回鶻商家們迅接到此消息都為婚禮送上了不菲的禮物。

    烏海在籌措回家的路費之時已經知道了葛薩和吐蕃女子卓瑪成親的消息。雖說男子妻妾成群在此時是平常之事可是妻妾成群指的是一個正妻騰妾一群卓瑪已經成為葛薩的正妻阿思回去若願意再跟著葛薩則只能當騰妾五代之時妻和騰妾的地位懸殊極大騰妾與主人有配偶名分但不是正式婚配妻是一家之主母而騰妾的地位只比奴僕地位稍稍高上那麼一點。

    烏海是吐少度的管家對葛薩和阿思的戀情最是清楚他在心裡上百遍咒罵著葛薩:「葛薩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沒有吐少度將軍的提攜你能當上蘭州別將?將軍剛死不久竟然就翻臉無情阿思可是將軍唯一的女兒。怎麼能做為你的膩妾真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阿思越是快樂烏海就越是憂愁可是望著有些憔悴又滿心歡喜的阿思烏海實在不忍心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幾次話到嘴邊又生生地嚥了回去烏海最終下定了決心:「事已如此就此阿思多高興幾天吧。」

    馬車進了蘭州城望著熟悉地街道阿思心情莫名緊張起來她用手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拍拍衣服上的灰塵。

    進城後。烏海不顧阿思的不解大聲指揮著馬車:「先往右轉。」「左轉。」「停下。」

    到了僕骨將軍府第門前馬車停了下來滿期臉不解的阿思跟著進了僕骨將軍府上。

    「什麼葛薩和吐蕃女子成親了。」阿思尖叫著。如一隻受傷的小貓。

    「你騙我地你肯定是騙我的他是不是騙我?僕骨叔叔。」阿思轉過頭去。問站在一旁的僕骨。

    僕骨和烏海都是吐少度的舊人看著阿思長大阿思聽到消息後臉色變得如此蒼白讓他倆很是痛惜。

    阿思看了僕骨又回頭看烏海兩人都是同樣的表情阿思心中一片冰冷。腳一軟坐在地上父親死後葛薩就是他心中最大的安慰可倆人分手不過三個月。葛薩竟然聚了一位吐蕃女子阿思是個堅強的女子她想忍住不哭可是坐在地上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喪父之痛、奔波之累、囚禁之苦、背叛之恨全部湧上了阿思心頭。

    阿思就像一個小孩子坐在地上傷傷心心地大哭起來。

    僕骨和烏海都沒有勸她痛哭一場對阿思來說實是一件好事兩人站得腰酸背痛的時候阿思才停止了哭泣。

    從地上站起來地阿思眼淚水把帶有灰塵的臉頰弄得黑一塊白一塊阿思臉上還帶著淚水語調平靜地對僕骨道:「僕骨叔叔我想洗澡走了這麼遠的路你看我這一身像個叫花子。」

    僕骨沒有想到阿思哭了一場子之後竟提出洗澡的要求連忙吩咐下人去準備。

    洗澡、換衣服、化妝阿思慢慢地修飾著自己當阿思重新出現在僕骨和烏海面前時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淒艷地美。

    阿思平淡而堅決地道:「烏海叔叔備上馬車我要到葛薩府去。」

    烏海聞聽此言嘴唇張了張勸解的話卻沒有說出來阿思倔強的性格他是領教過地當初阿思下定決心要到鳳州刺殺侯大勇他百般勸阻沒有起到一點效果所以這次他也知道貌岸然勸阻不了烏海歎了口氣對僕骨道:「我們去去就回來。」

    下了馬車阿思站在自已曾經的家門口。

    此時蘭州的建築即受到中原的影響又極有西域特色。吐少度府第的整體規劃採用唐朝豪強常見的樣式只是房頂採用的全是穹窿頂牆壁較厚門窗呈拱形窗口不多而且小用來采光地天窗則較大又有著濃郁的西域特色。

    門口幾個守衛雄赳赳站著這些親衛大部分是從隴西帶來的軍士並不認識兩人阿思更是一個都沒有見過其中一個守衛對著緩緩上來的阿思和烏海道:「站住你們找誰。」他見兩人坐著馬車而來穿得甘吹仗貴言語間比平時客氣得多。

    烏海道:「我是葛薩將軍的朋友特來拜訪。」

    「將軍外出沒有回來你叫什麼名字容我通報。」

    「我是烏海煩你通報了。」

    那位守衛轉身進府剛走到中門遇到了葛薩夫人卓瑪卓瑪會說回鶻語她見守衛急匆匆朝裡走便問道:「你有什麼事?」

    守衛見是葛薩夫人卓瑪連忙道:「外面有一男一女求見將軍男地自稱烏海。」

    卓瑪想了想蘭州城裡的重要人物她都見過了沒有一個叫烏海就道:「將軍不在改天讓他來吧。」

    守衛傳完話一直沒有出聲的阿思再也忍不住了她一言不就往裡走。兩名守衛趕忙把她攔住。阿思伸手去推守衛守衛反手抓住阿思的手腕阿思掙了一下沒有掙脫。

    烏海見狀急忙道:「大膽快放手。這是吐少度將軍的女兒阿思。」

    守衛聽見此話愣了一下鬆開了抓住阿思手阿思在他鬆手的同時用左手狠狠地朝守衛臉上打去守衛沒有提防阿思會出手打人「啪」地一聲臉上被打了一巴掌。守衛久在隴西。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是一個愣頭青被女人打了一巴掌頓時大怒上前對著阿思就是一拳。把阿思打倒在地。

    阿思身著盛裝被守門軍士打倒在地樣子極為狼狽。

    烏海對著院內大喊:「葛薩將軍。我是烏海阿思回來了。」

    阿思從地上爬起來後從懷中取出一把匕對著軍士就刺過去又被軍士踢倒在地。

    烏海那一聲大喊早已驚動了院內之人不少吐少度舊人聽出了烏海的聲音。紛紛向門口擁去。到門口之時見阿思居然被守衛打倒在地幾個中年女僕急忙上前扶起阿思一邊訓斥守衛:「你好大膽子。這是吐少度將軍地女兒你不想活了。」一名中年人來到烏海沒有說話只是緊握著烏海的手使勁地搖了幾下他以前是烏海的副手相當於副管家現在只是用來記帳。

    女主人卓瑪正在中院聽到門外吵鬧就快步朝門外走去身後跟著幾個吐蕃使女。

    看到卓瑪來了嘰嘰喳喳的眾人都沒有聲音女人的直覺天生比男人強卓瑪見到瞪著眼睛的阿思便知道她是誰。

    卓瑪地父親可黎派人求親之前對葛薩的基本情況進行了調查知道葛薩的情人阿思是吐少度的女兒但是蘭州被可汗攻佔後阿思已不知所蹤深知人情事故的可黎這才派人來求親。

    卓瑪見阿思穿一身淡黃色的長裙子頭戴金飾手持一把小刀漂亮中有些野性她試探著道:「你是阿思?」

    阿思沒有回答她臉上故意做出不屑一顧的表情。

    卓瑪是個很有心計的女孩子她知吐少度在蘭州稱雄二十多年雖說已經死了可是盤根錯節地關係還在她雖是葛薩的妻子但是初來蘭州根基還淺卓瑪道:「阿思妹妹是這裡的主人快點進來吧。」

    阿思用手背擦掉被守衛打出的血跡昂著頭走進了院子卓瑪緊跟在阿思身後。院子裡的陳設沒有什麼變化仍然維持著自已走時地格局只是裡面有一半的人已經不認識了特別是原來的家丁全換成了不認識地回鶻軍士。不少吐少度府中舊人迎面見到阿思進來都面露激動之色可是見到阿思背後的卓瑪後連忙低著頭側身站在一旁。

    經過一個側院之時卓瑪搶到阿思前面道:「這個院子現在沒人住阿思走累了在裡面休息吧。」

    這個院子原是吐少度的小妾所住年齡和阿思相仿阿思和她的關係並不好可汗大軍攻破蘭州之時她還住在這個院子裡。

    卓瑪此舉帶有很深的意味讓阿思住在小院實際上宣佈了阿思的地位阿思心裡明白卓瑪的意思道:「不我在中院地小廳等葛薩。」

    卓瑪笑道:「隨便你。」扭頭對著緊跟在身後的烏海道:「你不要跟來了在外面等著。」

    阿思坐在小廳卓瑪自顧自走了把阿思一人留在小廳也沒有使女前來服侍。

    過了一會小廳進來兩人正是葛薩和卓瑪。

    卓瑪這時換上了考究華貴的吐蕃女裝擺邊鑲上水獺皮拼接成黑白相間的漂亮圖案其上再鑲接彩色錦緞配帶著三條腰飾帶由鏤花鎏金的白銀板或白銅板連綴而成配掛上金銀雕鏤鑲著珠寶地小佩刀、針匣、奶桶鉤、銀鏈、響鈴串等琳琅滿目。

    葛薩和阿思四目相對一時沒有語言葛薩眼中閃出一絲柔情和愧」疚他見到阿思眼角漸漸浸出淚水嘴角還有血跡就問道:「嘴角為什麼流血。」

    阿思露出嘲諷的微笑。「被你家裡守衛打的。」

    篙薩聞言目露凶光大喝一聲「把那個不長眼的東西拖到中院來軍法處置勺

    一會院子裡響起了皮鞭聲和大聲的慘叫聲。

    阿思低低聲問道:「你。為什麼這樣」

    葛薩用回鶻古語道:「形勢所迫我一天都沒有忘記你相信我阿思。」回鶻古語只是在回鶻貴族中使用大部分本族人都不能聽懂。

    阿思本來是想向葛薩問罪可見到葛薩又黑又瘦十分憔悴聽到他吐露真情。豆大一顆淚珠悄無聲息地從阿思臉上流出滿腔的怒火也化為烏有阿思有些心灰意冷道:「罷了罷了。你我有緣沒分我走了。」阿思轉身就向屋外走去葛薩想去抓住阿思。抬了抬手又終於放了下去。

    自從葛薩和阿思開始用回鶻古語交談卓瑪心裡就有些冷她不再看阿思只是用一雙俏眼看著葛薩而葛薩幾乎沒有看她一眼當阿思出門的時候。卓瑪如刀地眼光一直跟隨著阿思。

    阿思在蘭州城裡生的事情被回鶻城裡粟特商人盡可能地記錄了下來很快送到了侯大勇手中。

    「你看這個阿思還有價值嗎?」侯大勇把阿思的情報遞給了錢向南。

    錢向南看過情報反覆讀了幾遍之後。道:「現在看來沒有什麼價值可是阿思畢竟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可是吐少度的女兒吐少度經營蘭州二十多年蘭州回鶻軍的骨幹都是他一手提攜地葛薩如此做不少故舊心中定有所不滿這一點或許在某個時候會生作用。」

    侯大勇站在地圖邊緊盯著西域道:「蘭州可是人好地方自從大唐丟失河隴地區之後失了產馬之地大周朝戰馬奇缺就是那時種下的禍根。想當年漢家天子為了汗血寶馬不惜大動干戈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想為駿馬改造中原的馬種馬策也是國策啊。漢唐兩朝國家實力強大軍威強盛才能實力稱雄西域復我漢唐山河是我輩永遠不滅的夢想。」

    錢向南組建了軍情營後軍情營的活動絕大部分針對西域他最知道侯大勇心意可侯大勇如此直白地吐露對西域的佔有慾望還是讓錢向南很有些震撼他沒有回答只是隨著侯大勇的目光在地圖上遊走。錢向南是個讀書人表達感情很有些含蓄侯大勇地話讓他心潮澎湃而表面上他卻沉靜如水。

    秦家河急匆匆地出現在門口他高興地道:「大梁城來人了。」

    「是誰?」

    「梁守恆霍知行還是孟殊。」

    聽到是這三人侯大勇高興地道:「快請他們到書房。」

    顯德二年三月侯大勇出兵鳳州以來五人就沒有見過面。梁守怛還是如此穩重中規中距地向侯大勇行禮霍知行曬得像個黑人精壯的一個人乾瘦乾瘦的而孟殊衣著華美很有些大商人的派頭。

    侯大勇手上奇缺行政人才為把梁守恆、霍知行兩人調來他還頗費了些手腳一方面用正式公文向吏部要地方官另一主面是通過岳父的關係私下找吏中侍郎通融才順利把兩人調到鳳州。

    「梁郎、霍郎盼星星盼月亮總把你們盼到了我現在手裡缺人啊。」

    被人重視總是一件愉快地事情梁守恆道:「節度使鄭州一別已是一年鄭州百姓心裡還惦記著你經常有人問起我防禦使什麼時候回來。」

    侯大勇又問:「霍郎曬得如此之黑想必引西蔡河水淤田的工程已取得成效了。」

    霍知行道:「幸不辱命去年夏季西蔡河引水淤田得肥田三千畝。」

    侯大勇由衷地讚揚道:「肥田三千畝可活多少人啊霍郎功不可沒。」又道:「四州之地久為蜀佔百姓生活很是貧苦和鄭州沒法比兩位要有思想準備霍郎休息一天就到階州任刺史階州地處西部邊境直接面對吐蕃形勢複雜階州有步軍兩千五百人由王江統轄王江出自鄭州軍你是認識的。」

    安排安霍知行地事情侯大勇轉頭對梁守恆道:「錢郎本來掛著鳳州刺史之名但他主要精力在觀察判官一職上梁郎就替代錢郎任鳳州刺史吧。」

    孟殊現在還掛著黑雕軍軍需官之名但是他實際執掌著富家商舖的大權另外按符英要求他還以留在鄭州保護符英的親衛為骨幹組建了飛鷹堂專門收集各種商業情報當然順便也收集一些主要官員的活動情況。他的身份現在和錢向南有些類似只是軍情營和飛鷹堂的側重點有些不同軍情營主要經營西域及蜀、唐之地而飛鷹堂主要經營大周朝內部。

    侯大勇有很多話要對孟殊說因為梁守恆和霍知行在場侯大勇沒有和他多說安排完梁、霍以後侯大勇才對孟殊道:「符娘子可好大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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