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的時候,賈老爺子正坐在床上數錢。看見小莫進來,探出頭來問了一句:「出什麼事了?」
小莫還在懊惱方纔的失態,便只是點了個頭就轉身進屋了。
怎麼就說出來了呢?怎麼就給說出來了呢?這麼多年了,受到的教訓還少麼?挨的打、遭的白眼還不夠多麼?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小莫覺得肯定是最近幹活太多,累傻了。
她雖然想歇歇,可賈老爺子卻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問道:「出了什麼事?我聽外面亂的很,別是鬧了賊吧?」
……你就會擔心你的錢!小莫腹誹了一下,說道:「死了個人。」
「死人!!?」賈老爺子先是靜默了一下,繼而很是高挑的吼了一句。
看著滿臉驚詫的賈老爺子,小莫已然恢復到往日裡安靜的模樣,點了點頭。
好像有點無法消化小莫帶來的這個消息,賈老爺子足足愣了有一盞茶的功夫。想了想,問道:「怎麼死的?鬧得這麼大,八成不太正常。」
小莫一想起那個屍首,就想到甄宏他娘,因此不願再多說。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我怕,沒看。」
女孩子家的怕看屍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賈老爺子點了點頭,囑咐小莫道:「我出去一下,中午許是不回來了。你一個人在家裡小心些,不要給不認識的人開門。」
小莫知道賈老爺子定是去打聽那乾屍的事情,也沒攔著,就乖乖的在家裡守著了。
中午,賈老爺子果然沒回來。小莫給自己炒了一個青菜,去柴房的時候,看到角落裡堆著一捧蔫噠噠的乾草,正是前些日子處理過的嘎噗。因為耗損了精力跑不遠,只好躲到柴房裡。
小莫抱了一捧真正的稻草,蓋在那堆嘎噗身上。這種嬌弱的小妖魔,就因為天生帶著能讓植物旺盛生長的能力,所以就被人類拿來當做附魔的材料,隨意捕殺。
世間的事情多是如此。要麼就不要有過人的能力,要麼就要有保護自己的力量。對小莫來說,仔細小心的隱藏著自己擁有蒼瞳的事實,就是為了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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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夫人原本是位很是豐腴的美人,在南方眾多纖細型美女中很是出挑。在外人眼中,她與甄大善人恩愛異常。只是可惜,她身子天生不好,過了二十八才生了甄宏這麼一個孩子。
而近些年來,她的身體更是時好時壞。前些天入夜的一場小雪,便讓這位夫人的宿疾又犯了起來。比之往日要猛烈上許多,已經有幾天不曾下過床了。
甄宏在其他方面上,跟他爹一點都不像。唯獨在對待他娘這點上,爺倆是實打實的一個樣。
「娘,你別下地。要拿什麼東西,我來,別摔著了。」甄宏一進門就看到自己娘親正從床上起身,看樣子似乎想下地拿些東西。
甄夫人寵溺的一笑:「哪有那麼嬌貴?躺了這幾天,骨頭都酥了。起來活動活動。」
趕忙扶住甄夫人的手臂,甄宏小心翼翼的攙著自己的娘親,在屋子裡慢慢的走。嘴裡還不忘抱怨道:「等好全了再動也不晚啊。您看您,走路還打顫呢。」
拍了拍兒子的手,甄夫人順從的隨著兒子的意思,又回到床上,只是沒再躺著。
「你爹呢?怎麼一天也不見人影?」
「爹他忙著呢?」甄宏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是啊,忙著呢,誰讓他不要自己幫忙,哼,越忙越好!
「唉,你這孩子,成天就知道跟你爹制氣。」甄夫人點了點甄宏的腦門,教訓道:「我知道你不耐煩。可你爹說的那些,也都是為了你好。他也不容易,你就少氣他兩天吧。娘著身子骨你也看到了,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沒了。到時候你們爺倆……」
「停!不要說了。」甄宏難得正經的伸出一隻手,比了個『停』的手勢,認真的看著甄夫人,說道:「娘的話我可不愛聽。菩薩最好保佑您長命百歲。不然啊,爹肯定會被我氣到提前下去找您。」
「你這個死孩子!怎麼能咒你爹?」甄夫人不大高興的拍了甄宏一巴掌。
甄宏一笑,痞痞的說道:「本來就是。」
「成了,你這孩子,活活氣死誰。」甄夫人說到最後,還是看著甄宏那張賴了吧唧的臉,笑了出來:「我這幾天覺著身上好了些,明個想去張氏祠堂祭拜一下。」
「去那破地方做什麼?」接過丫鬟遞來的藥碗,甄宏很攪了攪碗中的藥汁。很是仔細的吹了吹之後,才遞給甄夫人。
端著藥,甄夫人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陽光,歎道:「都說張娘娘很靈。娘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吃多少藥都不管用。我尋思著,許是該去拜拜張娘娘,沒準能好。」
「都沒人去的破廟了,能有多靈?別去了,回頭兒子到京城給你找個老御醫回來看看。再也享受享受皇帝的待遇。」
吊兒郎當的甄宏立馬又被他娘拍了一巴掌:「混小子!這話是能亂說的?被人聽到,是要殺頭的!」
揉著腦門的甄宏看著自己的娘,很是哀怨的說道:「娘,我這不就是跟您面前才說的嘛。」
「在誰面前也不許說!」甄夫人低叱道:「京城那是什麼地方,別說說錯句話,你就是叫錯一個稱呼,都有可能掉腦袋。總之,你給我萬事小心。別跟在家的時候似的,沒心沒肺的跟人傻鬧。」
「成了娘,我知道了。」甄宏見他娘有要長篇大論的趨勢,趕忙起身說道:「爹最近在忙村子裡的事,咱家莊子裡的雜務都交給我處理了。今個的賬本我還沒看呢。」
甄夫人會意的點了點頭:「那你去吧,正事要緊。以後沒什麼要緊的,別老往我這裡跑。也都老大不小的該娶媳婦了,還成天往娘屋裡鑽,怪不得人家姑娘看不上你。」
「是我看不上她們好不好?」甄宏不依的哀嚎道。一邊露出一副『娘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的嘴臉,逗得甄夫人咯咯直笑,一邊往外走去。
走到一半,突然又想起什麼來似的,轉身說道:「娘還是別去張氏祠堂了。要去,等過些日子我跟爹哪個閒了,再陪您去也成。」
其實甄宏在性子上跟甄夫人還是有些像的。他多囑咐這麼兩句,甄夫人就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行了行了,管好你自己吧。」
甄宏笑了笑,轉身出去了。
當天晚上甄大善人因為招待縣衙裡的官差,回家的時候甄夫人已經睡了。怕打擾自己愛妻的休息,甄大善人便沒有回房睡。第二日清晨,又早早的與來查案的衙役們一同出了門。之後不久,甄宏也帶著自家的賬房出去查賬了。
甄府的大門第三次打開,甄夫人的馬車緩緩的駛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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