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翼摸了摸還有些發癢的右耳,低聲輕笑道:「她想偷我的東西,結果卻被我發現了,我沒有當場把她揭發出來,你說她能不謝謝我嗎?」
石電冷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這個女賊誰的不好偷,偏偏偷到師父身上,活該她倒霉!嘿,我早就看出她不是個好人。」
趙曉菡道:「說不定她家裡沒有錢,吃不飽飯才出來偷東西的。」
石電道:「她會沒錢?不可能吧,我看她那身衣服就得值好多錢。」
「石電說的對!」龍翼呵呵笑道:「她的一身衣服如果換成錢的話,足夠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費了。」
趙曉菡「啊」的一聲輕呼,呆了半晌才道:「她既然不缺錢,為什麼還要偷別人的東西呢?」頓了頓,歎道:「唉,這樣下去可不行啊,讓警察抓到會坐牢的。龍大哥,不如你去勸勸她,讓她別再偷東西了,好不好?」
「曉菡真是太天真了!」龍翼本來想笑,但當看到趙曉菡那雙充滿了期翼的眼神,彷彿在央求自已似的,不由心中一動,點頭道:「好吧曉菡,我這就去找她。你們兩個先說著話,我一會兒就回來。」
其實他答應趙曉菡去找紫發少女,並不是真的要去勸她「改惡從善」,而是想看看她跟蹤灰衣老漢究竟有什麼目的。
難道那灰衣老漢的小布包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令她心存覬覦,想偷盜搶劫?可那灰衣老漢地實力似乎在她之上。她要想得手,恐怕不太容易。如果被抓到,可不一定像自已這麼好心的就放了。
車廂越是往後,乘客就越少,最後幾截更是沒有人坐,空空的顯得很冷清。
龍翼施展起天耳通,仔細傾聽著動靜,經過三截空曠車廂,耳邊終於傳來低低的說話聲,話聲是從最後一截車廂裡過來的。
女子的聲音甜膩嬌軟。是紫發少女,男的聲音略顯蒼老。應該是灰衣老漢。
「原來他們在這裡呢。」龍翼暗暗納悶,心想:「奇怪啊。聽他們對話的話氣平緩低穩,好像是熟人在談話一樣,這是怎麼回事?」
他以極快的速度閃近到最後一截車廂的門邊,身子緊貼在車廂一側,只要把頭向前微微探出,就能透過門上方地玻璃小窗看到車廂內的兩人,但同時也有被兩人發現地可能。因此打算了只聽不看。
灰衣老漢和紫發少女對自已的實力都很自負,坐在這車廂裡說話,只要有人靠近到五丈內,就難逃自已地耳際,所以並不擔心被人偷聽到,可他們哪裡又會想到強中更有強中手。此刻已經有個人侵入到了咫尺之境?
只聽紫發少女的聲音道:「馮師哥,飛天圖是咱們合夥盜來的,可沒少費力氣。你怎麼不聲不響的就拿著走了?」
龍翼在外面聽到「師哥」兩字,不由一怔:「那灰衣老漢至少有六十歲了吧,怎麼會是他師哥?」
那叫馮師哥的發出一陣劇烈咳嗽,最後歎道:「小姑娘,我想找個地方清靜清靜的,你怎麼一直跟著我?你說什麼師哥師弟的我不懂,你認錯人了吧。」
「我認錯人了?」紫發少女咯咯嬌笑道:「馮師哥,你就裝模作樣了。別忘了咱們是師出同門,你學過易容術,我同樣也學過,易沒易過容,難道還看不出來?再說了,你還有個大破綻沒能掩飾住,否則就算知道你是經過易容地,我也不敢這麼快就斷定你就是我的馮師哥啊。」
「什麼破綻?」馮師哥脫口問道。
他這話一出口,就等於承認了自已正是紫發少女口中的「馮師哥」。
紫發少女吃吃一笑,緩緩道:「你的左耳垂上有顆黑痣,它可是很顯眼的,你如果事先戴個耳套什麼的遮住,或許我就認不出來了。」
夏天戴耳套,別人看到不說神經才怪。那馮師哥怒哼了一聲,恨恨道:「好個唐櫻,難怪師父對你青睞有加,你果然聰明。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是我想怎麼樣,是師父他老人家知道你偷了飛天圖逃走,心裡很惱火,特意讓我來請你回去。」
「回去?」馮師哥身份已經暴露,也不顧忌什麼了,哈哈一陣狂笑,震得車廂亂顫,說道:「我已經有飛天圖在手,只要賣掉,立即就能成為億萬富翁。到時候我去國外定居,別墅住著、轎車開著、美女抱著,這多快活啊!唐櫻,不如你跟我一起到國外享福去,你是我師妹,我保證不會虧待你地,還管師父那個老頑固幹什麼?」
紫發少女目光陡地一寒,冷冷道:「馮立,你敢對師父不敬!神偷門的規矩你忘了?」
兩人的對話龍翼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知道這兩人女地叫唐櫻,男的叫馮立,同是「神偷門」的弟子。那馮立帶著什麼飛天圖逃出師門,要把圖賣掉換錢,而唐櫻則奉師命要抓他回去。
背師叛門,這可是大罪。龍翼由此想到了東方凝雪,他們一家人也是因為離開白衫會而受到追殺,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又想起那晚與東方凝雪的一夜,心頭泛起無限暖意。
馮立吼道:「我才不管什麼狗屁規矩!我現在只知道,帶著這飛天圖遠走高飛就會發大財!」
「師父待咱們不好嗎?每次有了錢,他都會分給咱們很多的。」「很多嗎?十成裡面他自已拿走六成,只給每人兩成,這也叫多?那老頑固太貪婪了,不離開他,我這輩子都休想翻身。嘿嘿,三個人分一份錢,哪有一個人獨吞的好?」
「這麼說,你是不肯跟我回去了?」
「除非我瘋了。」
「馮立,馮師哥,我最後再勸你一句,跟我回去見師父。」
「唐櫻,唐師妹,我也最後勸你一句,跟我一起走吧。跟著那老頑固混,永遠都沒出息!」
唐櫻歎了口氣,道:「我出來的時候,師父特別交待過,如果你帶飛天圖回去,並向他老人家磕頭認錯,他可以既往不咎,否則的話,就地誅除!」
「嘿嘿……」馮立陰冷冷的笑著,說道:「我知道你已經得了師父的真傳,只可惜你的修為比我還差那麼一點點,想來抓我,真是不自量力!咱們看看誰除掉誰吧。」
龍翼在外面聽出兩人的談話決裂,知道立即會有一場好戲上演,忍不住好奇心,把眼湊到玻璃窗前,想看看他們兩人打起來到底誰輸誰贏。
這時的馮立已經不是剛才龍翼看到那個弓腰駝背、老態龍鍾的灰衣老漢,已經挺直了腰桿,扔掉了龍頭拄拐,說話的聲音裡也沒有了那種蒼老的意味。
「還真是假扮的啊,他的易容術真夠高明的!本來不到四十的人,扮成了六十歲的老漢,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龍翼以前聽說過世上有易容術這種絕技,這還是次碰到會用的人。
這時唐櫻與馮立已經在車廂裡交上了手,車廂雖小,但兩人身形閃來掠去,竟沒有任何束縛的感覺。
神偷門做的是偷盜行當,因此對身法和招式的速度都要求極高,兩人拳來腳往,快的令人眼花繚亂,就連龍翼這樣高深的實力,也需要凝神聚意才能看清他們的動作。
既然是同門,所以彼此間的招式都熟得不能再熟了,所以在龍翼看來,他們兩個打起來時與其說是一場傾盡全力的搏鬥,不如說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對練。
馮立陰沉著臉,悶聲不響,上來就採取猛烈攻勢,他每一招施出都是沉甸甸的,拳腳中挾著真氣勁風,如被擊中,恐怕不死也得殘疾。唐櫻修為不如他,也不與他以硬撞硬,嬌斥聲中,施開身形,如穿花蝴蝶一般在車廂裡飄飛躲避,偶爾接上一掌兩腳,「彭彭」聲震得車廂大響。
列車的行進轟響聲掩沒了兩人交手時發出的聲音,列車上沒有任何人查覺到這裡正在進行一場激戰。
「那個叫唐櫻的堅持不過二十招了。」龍翼出神的看著車廂裡兩人打鬥,心裡暗暗替唐櫻感到可惜。
他想如果是換成空曠的平地,唐櫻可以仗著敏捷巧妙的身法躲閃馮立的凶狠攻擊,最後耗盡馮立的真氣一擊得勝。可現在是在車廂裡,範圍實在太小,時間一久,車廂內的空間就會被馮立打出的真氣勁風所籠罩,唐櫻的身法就會受到越來越大的阻礙,而身法一慢,就很難再躲掉馮立快如疾雨的攻擊了。
龍翼的心裡這麼想著,打鬥中的唐櫻似乎也漸漸意識到了這種危機。她本來是受到師父指導,以身法損耗馮立真氣,拖垮他後再施展攻擊,卻怎麼也沒想到車廂會竟成了自已的絆腳石。
感覺身周的氣息越來越濃重,就像是掉進了水中,縛手縛腳的,唐櫻不由急了起來。
交手時最忌心浮氣躁,越是這樣,就越容易落敗。馮立已經看出了她的不支神態,森然笑道:「唐師妹,讓你跟一起我享福你不去,就別怪我辣手摧花了!」快速催動真氣,攻擊更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