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陸石頭同樣被派到柏林墳場摸石頭,這小子稍微費勁些,經歷了一番冷汗淋漓後倒也平安回來了。萬三非常高興,幾項硬指標兩個小孩都通過了,剩下的就是技術活了,只要耐心訓練,問題不大,今兒就辦了收徒儀式,也快到十月一黑衣派大聚會了,過了這次聚會趕屍行就正式開業,再走腳的路上,自然學的就快了。
早晨起來,萬三照例準備了好酒好菜,給兩個人壓驚,之後便告訴他們今天要正式拜師了,以後就得長住死屍客店,不用回家了,要兩人做好思想準備。那時候收徒弟可不像現在,徒弟對師父要有很強的人身依附關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嗎,一點不假,師父的責任也大,要對徒弟的技藝、德行等等,都要言傳身教,直到徒弟出師,獨立從業,而在趕屍行,卻又不同其他,幫派性比較強,就算獨立從業,相互聯繫也是密切的很,因為天天與殭屍打交道,什麼事都可能碰上,另外,閒下來找見目標去倒個小鬥,也需要共同行動。所以,萬三將這兩個徒弟看作後半輩子的依靠,他顧慮甚少,就算這兩個小孩不成器,就跟了來旺去,也是不錯的歸宿,來旺心眼實,可以交付重任。
朝陽初升彩霞滿天,天氣不錯,小小的秋涼風吹拂,萬三感覺神清氣爽,非常愜意。這時候,來旺和疤瘌棍也早早地趕過來,今天算是收徒的正日子,兩個人是必須要趕過來的。
萬三看大家到齊,心裡高興的很,便吩咐程方和陸石頭將準備好的香案、供品,放到指定的地方,就在牛二爺墳頭旁邊,他心裡想好了,逢年過節,遇到大事,必須到牛二墳頭念叨念叨,心裡才能安靜下來。
佈置好,來旺嘴口不好,自然由疤瘌棍主持,先由萬三領著大家祭拜了祖師爺,告訴祖師爺今天黑衣派萬三這邊要收徒了,然後祭拜了牛二,並懇求牛二爺的英靈時時保護著他們,然後由疤瘌棍宣讀門規,古時候收徒,這門規很重要,乃行內鐵律,門人是任誰也不能違抗的。
這是新徒弟最重要的一項宣誓,必須下毒誓才行,然後就是拜師了,萬三穩坐太師椅,兩個小孩行禮如儀。
儀式煩瑣而莊重,等於給小徒弟上了一堂入門課,儀式結束,自然死屍客店裡又是風聲酒宴侍候,程方和陸石頭很是新奇,感覺這錢來得太過容易,就這麼著就過上財主般的生活,這些東西,往年想都不敢多想的,看來,趕屍匠真是有錢,平時神神秘秘地,大家都不知道,如今可是親自體驗了。其實要說錢,趕屍匠的錢確實每年也掙個不少,因為人們對死事都重視的很,事死重過事生,更何況趕的都是死在外地的殭屍,這一路下來,普通人嚇也嚇個半死,何況一路趕回來呢,所以酬金都很豐厚,每年收入吧,確實比一般買賣人要強,過小康,但是趕屍匠們都生活好,路上太辛苦,不能虧著自己的身板,所以錢也花得多,倒顯得剩不下太多了。如今這闊氣,都是倒了苗王鬥得來的,那可是冒了生命危險才得的。
五個人說說笑笑,飯後,程方陸石頭回家正式向家裡告辭,捲了鋪蓋捲來死屍客店,以後只能閒下來沒事時候回家看看了,親娘老子重要,師父更重要,這是規矩。
來旺疤瘌棍看萬三收徒圓滿,也像自己完成一件大事似得,便於萬三告辭,以後除了逢年過節,大家聚在一起就少了,各自有了各自的一攤。
萬三看著兩人,心裡感慨,對來旺,他是一百個放心,對疤瘌棍卻不同,聽說這小子也起了一處大莊園,買了一百畝地,找了管家管著,這倒挺好,只是還聽說,疤瘌棍糾集了一批道上的人物,他明白,一切都是對著老鴰山的黃七來的,他放心不下,便對疤瘌棍說:「棍啊,你的事一定要般的乾淨利落,改改以前的脾氣,另外,駕馭強人,那不是光錢就能辦好的,要多用用腦子。」疤瘌棍點點頭,確實,現在的疤瘌棍比以前沉靜多了,不那麼毛躁了,他心裡有自己的主意,萬三也只能提醒一下,別的也幫不上忙,便揮揮手讓他們回去。
疤瘌棍出了死屍客店,回到南李莊的家裡,如今走在街上,疤瘌棍可不一般了,再不像以前似得人人見了就躲,如今是四里八鄉出了名的大財主了,附近人家都跟了他打長工,佃戶也有個二三十家,村裡的老人們都上溯**輩,也沒聽說南李莊出過這麼有氣魄的大財主,疤瘌棍也適應了大家的恭維,他知道,做個土財主是不行的,碰見官府土匪就沒轍了,所以必須豢養一批可靠的打手,那樣土匪不敢碰,官府還得買賬,這個亂世,這樣才是穩當的百年大計。他仍對來旺的小氣有些看不上,那麼多錢,才置辦五十畝地,一個打手沒有,唉,以後出事估計還得疤爺去給他擺平,不過他對這位師兄也是實心實意的,他忘不了幾十年的情分,更忘不了當年他們把老本都拿出來去老鴰山贖回他的恩德。一想起老鴰山,疤瘌棍就一肚子火氣,他誓一定要把黃七打死,佔據老鴰山。
回到家裡,管家李才趕緊吩咐下人招呼好疤瘌棍,他本是在沅陵縣城一家商號的賬房先生,是疤瘌棍本家叔叔,如今被疤瘌棍請了來,老先生自然高興,一者離家近,二者和疤瘌棍親近的很,老李家難得出這麼個大財主,自己是該揮餘熱的,比跟著別人干可強多了,疤瘌棍在重修老宅子的時候,專門在旁邊修了座小的新院子,讓他一家住,在這村裡,他們兩家是在五屬以內的親屬,其他都遠些,李才果然盡心盡力,各方面都打理地有條不紊,疤瘌棍放心,他自己也滿意。
李才還有個心事,就是給疤瘌棍找幾房媳婦,已經讓他家老婆子去物色了,老婆子卻像奉了聖旨,忙得不亦樂乎,天天相看這個相看那個,大財主找媳婦,不管疤瘌棍長的怎樣,那也是踏破了門檻啊。
疤瘌棍對這個不太在意,他需要的是復仇,之後才能堂堂正正地做個大財主,他想好了,將接管老鴰山,他有的是錢,如今,誰會給錢過不去呢,有錢就能找好人,就能將黃七那混蛋往死裡打。
疤瘌棍除了鋪張出這麼大家業,腰裡還有五百兩銀子現錢,所以心氣也高起來。
他來到後院子,見大家正在孫武師的帶領下,練習拳腳,一段時間下來,很像樣子了,更重要的是,這孫武師還很有帶兵韜略,不只訓練武功,還講究排兵佈陣,攻城打仗,原來,這孫武師是退下來的軍營裡一個教頭,功夫好,為人實。
疤瘌棍自然不虧待他,而且他本來想在鄉下安心生活,不想到道上混了,是疤瘌棍三顧茅廬請來的,兩個人拜了義兄弟,疤瘌棍又從附近村莊召集了青壯漢子,農忙了就忙地裡,閒下來就習拳弄棒,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疤瘌棍蹲在一邊,喝著茶,看大家熱鬧地訓練,暗暗點頭,看樣子,離復仇的日子不遠了,一想到這裡,疤瘌棍就激動,過會,請孫教頭喝酒,談談這事。
他的腦海裡已經浮現了黃七跪地求饒的畫面,而自己,高坐在老鴰山聚義堂的虎皮交椅上,底下,有好幾百個青狀漢子聽自己的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