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石洞裡一陣殺氣,來旺怪叫一聲正欲揮刀向疤瘌棍毒臂砍去。
「慢!」一聲狂吼,牛二緊急喊停。
來旺神經緊繃,隨張牙舞爪作勢要砍,卻一門心思想著怎樣能不砍,猛聽此令立刻打了個寒噤,腰刀停在半空。
萬三和來旺疑惑地看著牛二,牛二低聲說:「你們看,那毒蟲如此興風作浪凶狠奔命,卻越不得這斷腸草來,看來這斷腸草就是它的剋星。我們不妨采一點小葉片,割開他的臂膀,貼它血脈處試試,我想就算毒性過強,不入口腹,又與這蠱毒相抗,當不致壞掉性命。」
「以毒攻毒!」萬三失聲叫道。
牛二點了點頭。
以毒攻毒是中醫治療中一個比較極端的做法,一般情況下誰也不敢亂用,如對雙方毒性沒有深入瞭解,如果毒性不能相剋,或者劑量不對,克了彼毒此毒又起,都是即刻要命的事,因此很少有人會采以毒攻毒的辦法解毒。
使用此辦法的時候,大夫必定與中毒者家屬簽定生死協約,萬一就此斃命也各不相欠,否則再高明的醫生也下不了這虎狼之手。
剛開始萬三建議使用斷腸草驅毒,牛二沒有同意,如今想想,如果防護好心脈,從皮外將草毒向毒蟲定向逼入,倒可以一試。或許就次能撿會一隻臂膀。若沒了臂膀,不光趕屍倒斗這行很難再干,就是幹些普通行業,也是大有干礙。
因此,只要有希望,還是應該一試。
雖然大家心裡惴惴不安,都很懷疑是否能夠奏效,但是想想著還是應該一試。事不宜遲,牛二和萬三趕緊小心地採了一小片斷腸草葉,牛二將腰刀要回,從兜裡小心地拿出寶貝,一隻很薄的白色絲製手套,這是平時探察毒品時候使用的防毒手套,此刻正好用上。牛二小心地帶好防毒手套,將裸露在外的手掌緊緊遮蓋,手套很薄,絲毫不影響手的敏感度。
這次中毒也多了個教訓,本來他們都對苗家巫蠱很是在意,隨身都帶好防毒手套,這防毒手套使用了山中野蠶絲製作,非常精細耐用,平時視為珍寶,不捨得使用,沒想到在墓道中無意中就遭遇如此毒辣的蠱蟲襲擊,若是帶著防毒手套,應可阻擋住這毒蟲進襲。
來旺剛才一陣的虛張聲勢,精神緊張,如今猛一鬆懈,立刻癱軟在地。這草毯雖然毒性很強,但是鬆軟爽滑,睡在上邊卻是舒服的很。看自己也幫不上忙,索性隨他們折騰去吧,乾脆閉目睡覺。來旺疲憊不堪,躺在這草毯上不大會就呼呼睡去,歪嘴裡不時掛出串串粘涎。
牛二從包裡取出一枚鋒利的刀片,看那毒蟲仍向裡蠕動,便在毒蟲前部,割破一塊皮肉,將斷腸草在石上碾出汁液,向傷口敷去,然後運行內功,將汁液向傷口血脈壓去,維持向毒蟲攻擊方向,防止兩種毒液向後反竄。
萬三也運行內功,將掌心向牛二胸腹拍去,防護他的幾處要穴。
只見那汁液劇毒浸過之處,皮膚黑,燙,牛二心裡很是惴惴,怕斷腸草毒與那毒蟲合併,更沒法治了。
但是已然如此,只好繼續力。
少頃,那斷腸草劇毒與毒蟲遭遇,這便到了緊要關頭,如果二毒合一,就得趕快斷臂求生,再無他法。
忽然,那毒蟲與斷腸草一遭遇,便強烈相抗,並沒有合併之勢。
牛二見此情景,心內稍感安慰,趕緊運氣助斷腸草與毒蟲相抗。
不大會,那毒蟲變沒了繼續攻擊的勁頭,停滯下來,頭尾變換,順來路退卻。
牛二大喜,知道此**成,趕緊吩咐萬三停下防護措施,再碾一片斷腸草來敷上。
「不會劑量太大吧?」萬三有些擔心,因為那斷腸草過處臂膀血肉黑,熱,毒性只能比那毒蟲更強。
「不要緊,你我合力將毒液與那毒蟲抗衡!」牛二開始信心滿滿。
萬三依言將更大一片斷腸草葉碾碎敷在疤瘌棍傷口處。然後運氣與牛二合力將毒液向那毒蟲迫去,同時也推動斷暢草劇毒由內向外推。
那毒蟲在牛二兩人合力壓迫下,果然退出度加快,疤瘌棍原本奇寒麻木的胳臂被斷腸草火辣的毒性衝擊,黑白相剋,竟現活氣。
這樣過了兩個時辰,那毒蟲被逼到疤瘌棍中指上,那中指淤積劇毒。那斷腸草劇毒也被牛二兩人導入到中指,只見這指頭前端奇寒僵直,從中間開始又是火熱如黑碳顏色。
兩人再運氣也不能推動半點,原來這蛇蠱劇毒雖然怕斷腸草,卻兩種劇毒並不相吞嚙,只能相抗不能消解。
牛二看這情形,明白其中道理,必須趕快斷掉這指頭,不然兩種毒性沒了壓迫,必然反竄。
牛二騰出一隻手來,操起一隻匕,快向疤瘌棍中指砍去。
「喀嚓」一聲,那指頭掉落草毯,疤瘌棍猛然一陣鑽心劇痛,大叫一聲,重又昏倒。
那截手指齊根斷掉,疤瘌棍手掌立刻血肉模糊,那手指掉落草毯,一團黑色血污,那黑蟲在斷指血污裡蠕動一番,不大會兒就縮成一團,在草毯中僵立不動,困在當地。
「都別動它!否則這毒蟲順桿就會竄到身上。」牛二謹慎地說。
萬三給疤瘌棍包紮好傷口,牛二這才細細觀察這個山洞,那黑蛇蠱在暗河裡軟綿綿躺了下來,不再興風作浪,如一條黑色長棍,隨停在河中,看上去仍然觸目驚心,好在有斷腸草毯阻隔,倒也安全。
隱隱還似有低低的笛聲傳過來,像催眠曲一般柔和,不再充滿了刺激與敵意,但是這聲音象蜘蛛絲,粘到石洞裡,仍感覺詭譎不可捉摸。
看那黑蛇蠱暫時安靜下來,最起碼短時間還是安全的,牛二心情平靜了許多。
河內漂浮著大片的死魚及河蟲,顯得髒亂不堪,河水依然緩緩向裡流動。想來原來那洞該是這條暗河的水源,水噴湧的倒不急切,流動緩慢,嗚咽著低吟。不時有新的死魚漂上來,可見此蠱蟲的毒性之烈之猛。
石洞頂四處懸隔著各種各樣的鐘乳石,顏色各異,形態怪誕。不時「啪嗒啪嗒」滴落大滴的水珠,或沒在草叢,或砸進暗河,濺起點點水花圈圈漣漪。
仔細看看,地上的石柱排列意外的齊整,都如人形而立,很像古代武士裝束,一共三排,一直向裡延伸開去,看不見盡頭,光線盡處一切黑咕隆咚。
說是石傭,但個個面目全非,只能從大體輪廓看出是人形,外邊早被覆蓋了層層顏色斑斕的乳壯石,像一層琉璃覆蓋其上,使得群石模樣格外怪異詭秘。
牛二看著這些,心裡非常納悶,一時也想不出是何道理,只好呆呆地看著這一切。
那盞小燈籠依舊閃爍著昏黃的光色,默默地將柔和的光線與光怪陸離的石洞融合在一起,陪伴著四個探險迷途中的趕屍匠業餘的土夫子。
回頭想想,真是太過艱險,若不是鑽進這石洞,若這山洞沒生出這麼多千年罕見的斷腸草,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一切都過去了,眼前總算有了片刻的安靜,來旺此刻已經鼾聲如雷,沉沉睡去,萬三也躺倒休息,牛二歎了口氣,找了個平坦地塊,也閉目休息,這地塊雖然是石底,卻鋪著厚厚草毯,竟比炕頭厚褥還要舒服幾分。又經過長時間的奔命,這下猛一鬆懈,困乏之意立刻猛襲上來,伴隨著詭異石洞沉入昏昏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