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抉擇 第二部(下) 第二部 第二百七十一節 求變革德川廣納才 議戰和朝鮮起紛爭
    「島津他們想讓日本振作起來,但他們失敗了。失敗的代價就是讓『九州』變成了『泰津』。而主公您選擇了另一條路讓日本振作。就目前來看您的努力至少讓日本保住了獨立。」伊籐仁齋神情平靜地說道:「主公,變革不會帶來損失,關鍵是如何運用智慧。所以我堅信後人會理解您現在所做的一切。」

    「謝謝你,伊籐君。」德川光國回頭略帶激動地說道:「說實在的,有的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做的究竟是對,還是錯。不過,正如你所言這一切都是為了振興日本。其實倒幕派並非一無是處。他們只不過採取了錯誤的手段而已。可惜中國人不允許神社供奉那些死去的人。」

    「主公,死去的人此刻都已經變成了佛。」伊籐仁齋淡然地雙手合十道。

    「是啊,佛在人們的心中,神社也在人們的心中。」德川光國跟著合掌道。在倭人看來無論一個人生前做過什麼事,死後都能成佛。同樣的倭人也認為只要是堅持自己的信念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無關他所持有的信念是「正」還是「邪」。因此就算是面對自己的生死大敵,德川光國依然會給予對方客觀而又中肯的評價。而不是像「忠奸分明」的中國人那樣喜好「妖魔化」自己的對手。

    在與伊籐仁齋一起在心中默默祭奠了一番逝去者之後,德川光國很快恢復了往日的精幹。卻見他抬起頭神色堅定地向伊籐仁齋說道:「目前的日本正處於異常艱苦之境地。如若再不拋棄舊體制採取新制度,日本將無法擺脫滅亡的命運。畢竟在今日的世界裡與世隔絕是絕對不可能的事。若說與外界交流,薩摩與長州兩藩的志士無疑全日本最深入的一群人。可惜而今他們中的多數人不是淪落為無主的浪人,就是成了幕府通緝地要犯。如果放任這些人才自生自滅,那可真是日本的一大損失啊。」

    「這麼說主公您有意收納倒幕派地殘餘分子?可是這些人對主公您向來就有很深的成見。更何況就算他們肯投靠主公您。這事若是讓酒井或中國人知道地話,恐怕也會對主公您產生不利的影響啊。」伊籐仁齋試探著向德川光國提醒道。

    然而德川光國根本沒在乎這麼做可能給自己帶來的不利影響。卻見他跟著自信地說道:「酒井與中國人那邊我會想辦法解決。關鍵是如何讓那些志士明白,誰想忠誠地為自己的國家效力,誰就不應該讓自己被面臨的大潮所席捲。使他們能與我們一起改革腳下這片土地,以使它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一番激昂的陳詞之後德川光國似乎意識到了自己有些過分激動了。畢竟長崎是中華軍在泰津的首府。而那些個倒幕分子也是幕府四處通緝的要犯。於是他隨即尷尬地向伊籐仁齋一笑道:「我又說胡話讓伊籐君見笑了。」

    然而這一次伊籐仁齋卻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提醒德川光國注意言辭。卻見他以深邃地目光望著德川光國,在沉默了半響後。表情凝重地問道:「主公,您真的打算收留那些人?」

    「就怕對方不肯接受我這個『賣國』之人啊。」德川光國苦笑著說道。

    「如果主公真有這心的話。在下這裡倒是有幾個朋友。希望主公能給予他們保護。」伊籐仁齋小心翼翼地說道。

    「既然是伊籐君地朋友。想必一定也是非凡之人。他們要是有什麼困難,儘管帶來找我。」德川光國爽快地答應道。

    「那請主公稍等一下。」伊籐仁齋聽罷朝德川光國鞠了個躬後,便興匆匆地走出了房間。正當德川光國納悶於好友異常的舉動之時,不一會兒伊籐仁齋便帶著兩個年輕男子來到了他的面前。

    「伊籐君,這兩位是?」德川光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陌生男子,禮貌地向伊籐仁齋問道。

    「主公,這兩位是來自中津的小笠原三郎與山村信義。他們都十分精通蘭學,只是目前均為幕府所通緝。」伊籐仁齋將身後的兩個年輕人向德川光國一一介紹道。由於有了德川光國之前的保證,因此伊籐仁齋並不介意向他說明此二人目前的處境。

    果然德川光國並沒有在乎人通緝犯的身份。相反卻是流露出了極大地興趣。須知九州的中津在倭國向來有「蘭學故鄉」之美譽。因此德川光國並不懷疑兩人在蘭學上的造詣。而九州又是倒幕派的大本營。在當時的情況下稍微有點血性的男兒都會加入到倒幕軍之中抵禦外敵的侵略。他只是有點好奇。喜好儒學的伊籐仁齋是怎麼結識上這兩個蘭學「通緝犯」的。

    事實上,小笠原三郎與山村信義地經歷遠比德川光國想像中的要豐富得多。小笠原三郎人如其名,在家排行老三。雖然出身武士世家,卻十分熱中於研究來自西方的「蘭學」。結果被家族視作「異端」給趕了出來。恰逢當時倒幕軍團在九州大肆招兵買馬,年輕氣勝的小笠原三郎血氣一湧便加入了進去。由於其精通「蘭學」懂得荷蘭語、葡萄牙語,因而被分配到了素質較高的炮兵團。在那裡他結識了比他還要「異端」的山村信義。山村信義出身沒落的武士家族。因為聽說不少蘭學者依靠掌握的西方醫術開設診療所能過上頗為愜意地生活。所以就跑去向一位蘭學家學習西醫。可誰知他一發不可收拾地就迷上了西醫。為了做研究他甚至盜取屍體進行解剖。東窗事發後,山村信義自然是成了人人喊打的「妖人」。走投無路之下只得加入了倒幕軍團。憑藉著解剖屍體得下的經驗,山村信義很快就以精湛的外科技術成了倒幕軍團中的名醫。只可惜好景不長,隨著倒幕軍團的土崩瓦解。這兩個「異端」又在一次踏上了四處逃亡的生涯。直到兩人遇上山村信義早年的那位蘭學老師。而那位老師又恰巧與在泰津四處搜羅人才的伊籐仁齋有那麼點交情。這才有了眼前這一幕。

    「兩位在此不必拘謹。有關幕府的通緝令,稍後我自會著人處理地。」德川光國平易近人地向兩個年輕人說道。

    不知是常年面對殘肢斷臂練就了膽量,還是山村信義天生就膽大包天,總之這位年輕的醫師在面對幕府二號人物之時,沒有絲毫地膽怯。卻見他並沒有直接向德川光國道謝,而是以一種頗為不遜的口吻提問道:「對不起大人,冒昧地問一下。大人既然已經知道我們是倒幕分子。為什麼還敢收留我們呢?難道就不怕我們是來為島津報仇地『四十七武士』(倭國民間傳說中四十七位武士為給主君報仇,不惜犧牲一切。包括名譽、親人、正義、尊嚴。在手刃仇人後自殺盡『忠』。)

    然而面對山村信義略帶挑釁的詢問,德川光國悠然地回答道:「兩位是伊籐君介紹的人。所以我相信兩位的能力與品行。再說能被『四十七武士』那樣的義士所殺。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是這樣啊。我知道了。那就請大人收留我吧。」山村信義收起了不羈的笑容,一臉嚴肅地叩首道。

    而在另一邊。小笠原三郎則顯得有些猶豫不決。待見山村信義已經坦然地將自己托付給德川光國後。他鼓起勇氣開口道:「大人,您的胸襟讓人欽佩。但我不會為強佔我家園的人服務,更不會承認『泰津』。因為我在九州的海邊出生,不想讓日後同樣出生於此的子孫被人稱做『泰津』人。這點還請大人成全。」

    「我也在海邊出生,亦將在海邊死去。為國家而戰無論採取什麼樣地手段,我們都會一步步地不斷進行下去。我不指望我們的子孫能理解我們。我只希望他們能知道我們這個時代的人所做的一切。」德川光國語調平靜地說道。這一刻恥辱與希望同時刻畫在了他的臉上。

    「日本不怕外國人!不怕中華帝國!」這是一年之前島津父子在九州島上發出的豪言壯語。一年之後類似的話語又在漢城的景福宮久久迴盪。只不過這一次朝鮮人的底氣明顯比倭人要弱上幾份。準確地來說,在面對來自中華朝的責難與威脅之時,景福宮內的氣氛不夠同仇敵愾。卻見不大的王宮之中,身著朱袍的朝鮮王端坐在龍椅之上冷冷地審視著自己的臣下。底下的群臣分文武兩班而列。各個神情緊張面紅耳赤。

    「總之在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採取克制而恭順的態度來應對天朝的質詢。只有這樣才能保住祖宗留下來地基業啊。」鬍子花白的禮部尚書尹成龍拄著枴杖顫顫巍巍的說道。卻不想當即便引來了御營統領鄭尚慶不屑的回應:「尹尚書你年紀大了,膽子也小了。中原這次擺明了存心要與我朝鮮為難。就算我等做再多的解釋也是沒用的!」

    「鄭統領,正因為如此朝廷才需要做出最大的努力杜絕中華方面的口舌。屆時中華就算硬要出兵伐朝,至少這公理也是站在我們這邊地。有倒是得道多助,到時候中原方面總會有仁人君子站出來為朝鮮說話。但是,如果我們現在不作補救的話,那就等於承認了倭人的指責啊。」大學士尹鏞跟著語重心長的告誡道。深受中華儒學影響的他向來恪守春秋大義。雖然他對於中華朝目前的所作所為並不認同,但他還是堅持認為朝鮮應該遵循身為藩屬的立場。以退為進。通過外交手段來為李朝化解這場危機。

    然而,尹鏞的見解並沒有得到多數人的認同。至少同他一樣身為朝鮮鴻儒的宋時烈就不認為尹鏞辦法能讓中華朝放棄征華。卻聽他當下便一針見血的說道:「如果中華朝是會在意義理的國家,就不會有眼前這張繳文。尹大人認為我等要做出多大的『誠意』才能讓中國人放過朝鮮呢?是送美女、還是納歲貢、亦或是像倭人那樣割一塊地給中華朝?」

    「宋大人說得對!一味的忍讓只會讓中國人得寸進尺。一定要給他們點厲害瞧瞧才行!」

    「此乃朝鮮生死存亡之際!議和既為賣國!」

    幾個年輕的文武官員跟著便高聲叫囂附和起來。在他們看來朝鮮目前完全有能力與中華朝放手一搏。自李淏登基以來,朝鮮就一直忙於擴充軍備。並特別加強了對火器的開發。僅在去年駐漢城的都城御營廳不僅增加了大炮攻堅部隊,另外還增加了一萬名火槍手。如此大的手筆自然是讓朝鮮的財政捉襟見肘。因此李淏為了加強軍隊和增加國家收入來為抵抗中華朝做準備。他不僅對土地徵收附加稅,還特地下旨命令所有的朝鮮男子,甚至和尚,都要納稅以換取免服兵役。如此一來這才有了朝鮮軍隊這十年來的「迅猛」發展。依照他們的看法,既然朝鮮在面對中原盛唐、蒙古以及明朝等等強大而又統一的政權都能保持獨立。這一次增強了如此軍備。一定也能像前幾次那樣「拖」死中原的大軍。

    不過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持此樂觀態度的。站在尹成龍與尹鏞這一邊大臣就以同樣以不甘示弱的嗓門回敬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你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嗎!」

    「不顧國情,只圖一時之快。爾等不過是為了成就自己的功名,拿朝鮮的國運做賭注的小人罷了!」

    一時間,殿內的氣氛迅速就提升到了劍拔弩張的程度。卻見兩大派系就此涇渭分明地對立著,誰都不肯鬆一下口或者是退一步。面對這樣的情形,龍椅上的朝鮮王李淏不禁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苦笑。這樣的情景對於朝鮮宮廷來說是再尋常不過的了。自從以協助李朝世祖篡位的武將勳貴權臣為主的勳舊派,同與儒生和士大夫為主的士林派發生黨爭以來。「兩班」(貴族)與「士林」(士大夫)之間的黨爭就一直伴隨著李朝。李淏亦不能免俗。而今其李朝上下是由西人老論派(元老派)和少論派(少壯派)兩派把持。當然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李淏本人的推波助瀾。當初正因為有了昭顯世子的「暴斃」,這才輪到李淏的即位。因此他在登基之初便開始扶持少壯的「士林派」來對付「元老派」。以求鞏固自己的王位,推行自己的改革。然而十年過去了,李淏卻發現自己就像只跌入泥潭的水鳥怎麼都撲騰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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