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抉擇 第二部(下) 第二部 第二百十四節 接玉牌成功受重托 拜王府志寧尋證據
    「朕要你去印度洋。」龍椅上的孫露一字一頓地說道。

    「陛下,您要調臣去印度洋艦隊?」鄭森聽罷納悶地問道。誰都知道現今的倭國之戰乃是重中之重。軍部忙著從印度洋、美洲調派兵力來本土都還來不及呢。女皇怎麼會如此鄭重地調派自己去印度洋呢?

    正當鄭森不解之際,孫露卻進一步確認道:「準確的來說,朕要你去印度洋指揮一支獨立的艦隊。這支艦隊既不隸屬於印度洋艦隊,也不是歸太平洋艦隊管轄。甚至還不允許懸掛帝國的戰旗。」

    「陛下,您是要臣去指揮一支私掠艦隊?」鄭森皺起了眉頭問道。常年在西印度群島遊歷的鄭森對於那種半官半盜似的艦隊可謂是再熟悉不過的了。英、荷、法之類的歐洲列強在大西洋海域或多或少都扶植著一兩支打著海盜旗的官方艦隊。這些艦隊奉命在暗中襲擊敵國甚至本國盟友的艦隊,破壞一切能威脅到本國在海外商業利益的勢力。而這一切也早已是海上各國心照不宣的秘密了。但他不知女皇為什麼會突然心血來潮地要自己去指揮這樣一支特殊的半官方艦隊。

    眼見鄭森滿臉的狐疑,孫露微笑著糾正道:「不,應該是公掠艦隊。範圍並不只限於印度洋,鄭卿家要是感興趣去大西洋也行。」

    聽女皇這麼一說,鄭森更加證實了自己先前的想法。不過在他的印象當中各國一般只會向像加勒比之類龍蛇混雜的海域派遣這類官方海盜。而在本國控制的商業貿易區則很少採取這種手段。對於掌握一片海域大部分貿易份額的國家來說,海盜的存在就是對其商業利益與貿易安全的威脅。因此中華朝在立國之後便極少再向民間發放私掠文書。畢竟而今的中華朝已經完全控制了南洋地區的貿易份額。印度洋上往來的商船就算不是華商的,上面運載的至少也是與中華敵國有關的貨物。私掠來,私掠去,搶的都是自家的生意。對於中華朝來說再繼續維持當年以官方艦隊為主的私掠體系也沒多大的意義。於是中華艦隊也就漸漸褪去了原本遮在身上的海盜外皮。

    然而女皇現在卻又重新提起了塵封已久的官方海盜,這讓鄭森敏感地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於是他當即又試探著問了一句道:「陛下,是不是印度洋上出事了?」

    卻見孫露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隨即便將先前龔紫軒報告的內容如實地說了出來。在聽完女皇的敘述後,鄭森立刻就聯想到了自己在大西洋上所遇到的那次襲擊。於是他趕緊向女皇稟告道:「陛下,去年臣在大西洋東岸護送商船時曾經遭遇過英國艦隊的襲擊。雖然臣等最後順利脫險,但其中讓臣記憶最深刻的就是英國艦隊那次竟然打著本國國旗劫掠聯合艦隊的商隊。而今聽陛下您這麼一說,臣倒是越發覺得哪次的襲擊疑點眾多。陛下,您看這兩件事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哦?有這麼一回事?」孫露聽罷神色慎重地擰起了眉頭,似乎也想從這些支離破碎的訊息之中找出一條明確的線索。但腦中所反應出來的種種設想卻又很快被她自己一一否定。因為她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會讓英國人如此孤注一擲來冒這樣一個吃力不討好的風險。不過這卻越發堅定了她派鄭森前往印度洋的決定。想到這裡孫露整了整自己的思緒果斷地向鄭森囑咐道:「如果這一切確實是英國人在背後搗鬼,我中華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幫無恥小人的。不過不管英國人此刻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以朝廷目前的情況都不能與奧斯曼人或英國人在印度洋有過多的糾纏。這就意味著帝國在印度洋上會出現一段勢弱期。朝廷如何能度過這段艱難的時期就完全看鄭卿家你在印度洋上的表現了。」

    「陛下放心,臣一定會讓英國佬、奧斯曼韃子寢食難安,絕不會辜負陛下您的期望。」鄭森一個抱拳起誓道。

    「嗯,朕相信卿家在印度洋上一定能妥善處理帝國與奧斯曼等國的關係。」孫露一邊滿意的頷首微笑,一邊則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塊玉牌交給鄭森道:「憑此符卿家可以在關鍵時刻調集印度洋、南洋的所有艦隊。朕現在將此兵符暫借於卿家。」

    從女皇手中接兵符的鄭森忽然覺得這塊小小的玉牌似乎有千斤之重,因為它所承載的不僅僅是帝國在海上的千軍萬馬,還有女皇對自己的無限信任。遙想自己弟弟的所作所為,鄭森更是覺得自己就算粉身也難報女皇的恩情。可正當他不知如何向女皇謝恩之時,孫露卻和善地向他坦言道:「卿家有什麼話,還是等他日凱旋歸來時再同朕講吧。」

    有了女皇這句話鄭森知道千言萬語都抵不上戰場上實際的表現更能報答女皇對自己的知遇之恩。卻見他鄭重其事地將玉牌塞入了自己的懷中,然後向女皇深深敬了個軍禮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御書房。

    在回去的路上,鄭森幾乎是一言不發。他滿腦子思慮的都是女皇的話語以及目前印度洋、大西洋上發生的種種情況。然而一回到家中他的思路很快就被母親的抽泣聲給打斷了。卻見偌大的廳堂之中母親正在掩面哭泣,而父親鄭芝龍則正與一個身著青色長衫的文士談論著什麼。神色之間亦不時地流露出憂慮煩惱之情。見此情形鄭森心知道,父母必定又在為二弟的事傷腦筋了。

    可還這次還未等鄭森上前勸慰母親,父親鄭芝龍卻已經率先叫住他道:「森兒啊,你來得正好。這位是來自紹興的董訟師。」

    「董志寧見過世子閣下。」董志寧將扇子一合恭敬地向鄭森行禮道。

    「董志寧!?先生可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訟師董志寧?」鄭森聽罷微微一驚道。

    「小生董志寧雖是精通訴訟,但要說天下第一卻也不敢當。」董志寧嘴上說著不敢當,可神色見卻是一副捨我其誰的架勢。而一旁的鄭芝龍更是滿懷希望地向兒子解釋道:「森兒,這位董訟師可是專程來為次郎辯護的。為父剛才就正在與董先生商討如何為次郎那小子辯護一事呢。」

    雖說董志寧的鼎鼎大名鄭森早已如雷貫耳。但要說為田川次郎辯護他可就不報什麼期望了。事實上,在鄭森看來那樣的辯護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既然事實已經如此明確,兇手又陸續被擒拿,那就直接宣判處刑就行。根本用不著拖延那麼多時間。他認為弟弟既然犯下了滔天大罪,就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然而眼前的父母卻對次郎的案子還報有那麼點兒期望。為了不讓兩位老人傷心,鄭森當即興致索然地隨口敷衍了一句道:「依董先生看來,胞弟的案子有希望嗎?」

    聽鄭森這麼一問,董志寧卻頗有深意地反問了一句道:「請問世子所言的希望是指什麼?」

    「當然是打贏官司的希望。」鄭森冷笑了一聲道。

    「回世子,這打贏官司對不同的人來說意義也不同。有些人期望能給自己洗脫罪名,有些人則期望能保住性命。就不知世子心目中的期望是什麼?」董志寧直言不諱地點穿道。

    「那依董先生看來什麼樣的期望更有勝算?」鄭森問得同樣直截了當。因為他也不想在這種事情上拐彎抹角。

    「保命。」董志寧從口中緩緩地吐出了兩個字道。

    「保命?董先生,你莫不是在開玩笑吧。」鄭森瞪大了眼睛問道。

    「回世子,董志寧接手案子從不那主顧尋開心。」董志寧極其認真的說道。

    眼看董志寧說得如此肯定,鄭森狐疑之際也忍不住認真了起來。他必須證實眼前這位天下第一訟師的可信性。這並不是說鄭森冷血無視自己親弟弟的生死。只不過這次的事只要稍微有些常識的人都知道次郎是難逃死罪的。鄭森不想看著自己的母親因為一個儒生的幾句花言巧語萌生不切實際的希望。然後又看著弟弟被送上斷頭台而,從而陷入更深的絕望與悲傷之中。於是他當即便向那董志寧嚴肅的說道:「在下知道先生之前接手過不少大案要案,也曾打贏過無數棘手的案件。甚至還讓朝廷向一群草民賠償了十萬銀元。不過,先生可知在下的胞弟這次所犯的是何等十惡不赦之罪。如果這樣的人都不被處以極刑的話恐怕就沒天理了。」

    耳聽大兒子以如此口吻述說小兒子的案情,一旁的鄭母不由哭得更傷心了。但鄭森還是鐵著心腸向董志寧警告道:「所以在下在此懇請董先生量力而行。」

    面對一臉肅然的鄭森,董志寧欽佩地點了點頭。但他還是固執的向鄭森說道:「有件事世子搞錯了。決定一個人有沒有罪的是朝廷的律法而非天理。只要在下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令弟的罪行不足以構成可以實施極刑的罪名。那他就能活下來。」

    「這麼說董先生你有辦法為犬子洗脫罪嫌了?」一旁的鄭芝龍關切地問道。其實一開始鄭芝龍根本就不敢插手田川次郎的事。害怕受到牽連的他甚至都曾打過不認這個兒子的念頭。但眼看著朝廷並沒有因此事牽連自己,而其夫人田川氏也一直在向他苦苦哀求,鄭芝龍這才稍微軟了一下心。不過若非大名鼎鼎的董訟師親自來鄭府聲稱要為次郎辯護,恐怕鄭芝龍到目前為止也只是肯為兒子收屍而已。

    「回王爺,在下剛才說了。只是保命,而非為令郎洗脫罪行。」董志寧嚴肅地糾正道:「令郎所犯下的罪行是不容質疑的。但此案目前尚還有兩處分歧。一是令郎是否是主謀,二是令郎是否是我中華朝的國民。這兩點分歧關係著令公子的生死。」

    「不會的!次郎他絕對不會是什麼主謀。他哪兒敢去策劃那麼大陰謀啊。」鄭老夫人豁然起身用生硬的漢語否定道。

    「老夫人,您先別激動。這點在下也同意老夫人您的看法。從司法院的卷宗來看令郎應該只是這場刺殺陰謀中的一個小卒子而已。並且從一開始就被主謀刻意捨棄掉了。因此目前最大爭議其實還是令郎的身份。如果令郎的身份是中華朝的國民,那他將以判國罪被送上絞架。如果能證明令郎並非中華朝國民而是一個倭人,他的罪名就是間諜罪。此罪有輕有重。到時候在下自有辯護的餘地。正因為如此在下今日才特地來府上拜會,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證據。」董志寧欣然解釋道。

    董志寧的一席話讓在場的眾人一下子都陷入了沉思之中。顯然他的這些理論在鄭芝龍等人聽來實在是太新鮮了。卻見鄭老夫人頭一個打破了沉寂道:「次郎他當然不是華人。我是在日本生下他的。他當然是日本人。」

    「這個不算理由。咱們森兒也是出生在日本的。難道說他也是個倭人?」鄭芝龍連連搖頭否定道。他可不願意為了一個已沒希望的兒子影響到另一個兒子未來的仕途。

    「老夫人,除了這條還有別的證據嗎?」董志寧聽罷也緊鎖起了眉頭問道:「例如令郎為何姓田川而非姓鄭?」

    「這個…」鄭老夫人遲疑了一下最終坦言道:「這是因為,王爺他當年是入贅我田川家答應將一個男孩兒留在日本作為田川家的人。」

    眼看老婆當著外人的面將自己年輕時的糗事給抖了出來,鄭芝龍的臉色立馬就變得難看起來。不過此時的鄭森卻搶在了父親的前頭問道:「阿母,那您有什麼證據證明次郎的身份嗎?」

    「有,我有你弟弟滿月時你外公送的賀詞以及一柄家傳的小刀。我回頭就把它們找出來。」鄭老夫人想了一想道。

    一聽有這些證據,董志寧立即也來了精神。卻見他撫掌笑道:「如此甚好。本來令郎在帝國的黃冊中就沒有登記。嚴格的來說並不是帝國的國民。但其父是漢人,督察司還是可以憑借這個血緣關係證明他是個漢人。不過有了老夫人您提供的證據。一切就容易解決了。」

    「這麼說次郎有救了?」鄭老夫人滿含淚光的問道。

    「應該有六七成把握了吧。」董志寧謹慎的說道。

    然而一旁的鄭森卻並沒有母親那麼樂觀。在他看來就算弟弟過繼給了外公家也不能證明什麼。況且中原的百姓從來不認什麼國籍之類的東西,在他們看來只要流有漢人血統做那種事就是叛國。在這種情況下,人們還會聽董志寧的那些辯護嗎?鄭森忽然覺得對方是在做一件挺無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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