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抉擇 第二部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東賽汗山官軍遇襲 布爾干城蒙兵送信
    天邊山脈的輪廓被微亮的曙光清晰地勾勒了出來,就如一條閃著螢光的巨龍一般靜靜地伏臥在高原之上,一切彷彿都悄無聲息。然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卻打破了這寂靜的黎明。只見一隊隊的騎士飛也似地穿梭於層層疊疊的山嶺間,全然顧不得身上被晨露沾濕的衣衫。因為經過一夜的急速行軍,阿爾泰山脈南簏的東賽汗山儼然已經展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尊敬的將軍,穿過前頭的那個山谷,便是准葛爾人的糧倉了。」馬背上的賽音諾顏汗揮鞭指著遠處若隱若現的一處山谷報告道。

    「哦,前頭有山谷?」劉宗亮一邊舉起了望遠鏡,一邊滿腹狐疑的問道。

    「是的,此處山谷地處隱蔽,蜿蜒崎嶇,幾乎只能容納一人一馬通行。准葛爾人正是瞧準了此處天險得天獨厚的優勢,才會把糧倉修在這裡的。」賽音諾顏汗趕忙解釋道。

    「只能讓一人一馬通行?那准葛爾人怎麼把糧食運下來呢?」一旁的楊參謀長眉頭一皺反問道。不管怎樣眼前的東賽汗山對於帝國軍來說都是一處極其陌生的地域。雖然已經按照劉宗亮的命令連夜趕到了這裡,可對身旁那個滿臉橫肉的傢伙,楊參謀長依舊提不起什麼信任來。

    「回軍師,通往糧倉道路共有兩條。一條是北面比較平坦的官道,另一條就是後山的這條山谷了。小的曾經帶人去那裡取過糧草。准葛爾人在山頭的北面依勢造了厚厚的碉樓,可謂是容易守南攻。而在南面的山頭只用木柵欄攔了一下。可能是准葛爾人認為沒人會從這條道對他們發起進攻吧。」賽音諾顏汗跟著補充道。

    「嗯,王爺說得也有道理。達蘭扎達加德城是此地南方的門戶。准葛爾人怎會想到我天朝的大軍已經不費一兵一卒佔領了該城。此刻正是敵人精神鬆懈之際,也是我軍出擊的大好時機。」劉宗亮一扯韁繩,旨高氣昂的說道。

    「可是將軍……」楊參謀長依舊不放心的想要勸阻道。卻不想被劉宗亮直截了當的打斷道:「參謀長的意思,我也知曉。有沒有詐,可以現派斥候打探一下嘛。」說到這裡,他便回頭下令道:「田旅長,你派一隊人馬進入前方的山谷先行打探一下。」

    「得令!」接下命令的田旅長一揮手便親自帶著一隊人馬小心翼翼地進入了前方迷霧籠罩的山谷。或許是山谷地勢過於複雜,也可能是迷霧籠罩的原因,總之田旅長等人進入山谷之後便沒有了動靜。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本就對此事並不放心的楊參謀長忍不住再一次向主帥發出了警告道:「將軍,我攻打東賽汗山寨的事情,還是先緩一緩吧。等夏營長他們護送炮兵連到達蘭扎達加德城之後,再出兵征討也不遲啊。」

    「那怎麼行!等夏完淳他們到來,前頭的准葛爾人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哪兒還輪得著咱們去征討。」劉宗亮連忙提高了嗓門道。眼見主帥依舊剛愎自用、固執己見,楊參謀長不由地在心中長長地歎了口氣。可還未等他開口勸阻,先前進入山谷的田旅長總算是發出了安全通行的信號。見此情形,一心想要取得漂亮戰績的劉宗亮自然不會再去理會參謀長苦口婆心的進言。卻見他當即便一馬當先的向山谷衝去命令道:「全體前進!」

    隨著主帥身先士卒地衝入山谷,他身後的三千騎兵自然也是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而在另一邊看大隊人馬魚貫而入山谷,楊參謀長的臉流露出了一絲痛苦的表情。然而他最終還是一夾馬肚也跟著一頭扎入了幽深的山谷之中。

    正如賽音諾顏汗實現所介紹的那樣,這是一條猶如羊腸一般的山道。隨這太陽逐漸升起,瀰漫在山谷之間的霧氣也跟著退了下去。周圍的懸崖峭壁與部隊之前經過的戈壁荒漠形成了鮮明對比,給人一種詭異而又荒誕的感覺。不過,楊參謀長事先擔憂的情況卻並沒有發生。訓練有速的帝國騎兵極其順暢地便通過了那處看似危機四伏的山谷。可正當楊參謀長為此想要舒口氣之時,突然間從他的身後傳來了一連串,巨大的爆炸聲。緊接著一股黑煙便從部隊身後的山谷中頹然升起。

    火炮!楊參謀長腦中立刻就反應出了這個詞。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剛剛走出山谷的帝國騎兵面對如此突如其來的變故,趕忙又想掉頭回轉。卻不想,身後那條羊腸山道早被剛才炸下來的山石給堵塞了起來而正當帝國軍隊伍混亂之際,一連串刺耳的呼嘯聲劃破了天際,緊接著一朵朵猶如蘑菇般的黑煙在帝國軍的陣營中赫然炸開了花。被大亂陣腳的帝國軍立刻就如無頭的蒼蠅一般亂竄,炮彈的呼嘯聲與馬匹的斯鳴聲交織在一起在深邃的山谷中久久迴盪著……

    弘武八年,農曆十月十五日,布爾干。

    夕陽西下,餘輝將荒蕪的戈壁染成了一片血紅之色。此時此刻,站在布爾干城頭之上的夏完淳望著四周不詳的色澤,一股莫名的焦慮油然而生。在經歷了十數天的急行軍之後,由夏完淳與袁世澤所率領的輜重部隊總算是將火炮運抵了達蘭扎達加德城郊外的布爾干城。說是城,可與中原的城池比起來布爾干只能算是一座用黃土與木樁壘起來的寨子罷了。進入寨子後夏完淳一邊著手安頓部隊,一邊則立刻便派出了通訊兵前往西邊的達蘭扎達加德城向主帥報告這裡的情況。然而已經過去整整一天的時間了,派出去的通訊兵卻至今沒有回來。據夏完淳所知此地與達蘭扎達加德城相距不過百十來里,而劉上將向來又是一個急性子,在這種時刻不可能會把通訊兵給留下來。再說兩天前師部便已送來信說,劉上將在十二日便已順利進駐了達蘭扎達加德城。

    難道說是出什麼事了?正當夏完淳納悶之際,卻見袁世澤忽然跑上了城頭向他招呼道:「完淳,你原來在這兒啊。可把你給找著了。」

    「怎麼?世澤,出什麼事了嗎?」看著袁世澤一路小跑的模樣,夏完淳的心不由地就像是被揪了一下。然而袁世澤卻喘了一口氣笑道:「有消息了。達蘭扎達加德那邊總算是派人送信回來了。」

    給袁世澤這麼一說,夏完淳當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謝天謝地,總算是有信了。他們人呢?」

    「現在正在北門門口等著呢。」袁世澤的臉上也滿是輕鬆的表情。

    「走,咱們下去看看。」夏完淳說罷,便隨著袁世澤一同下了城樓,來到了城池另一頭的北門。然而出乎夏完淳意料的是,來者並不是他派去的通訊兵,也不是師部的通訊兵,而是五個蒙古人。正當他在心裡直犯嘀咕之時,對方卻率先恭敬的用生疏的漢話發話道:「大人,您好。我是從達蘭扎達加德城來的信使。貴軍的劉上將要你們即刻起程趕往達蘭扎達加德城去。」

    「嗯,信使一路辛苦了。請把文書交給我罷。」夏完淳一伸手點頭道。可對方卻一臉疑惑地面面相窺後,向他一探手無辜的說道:「對不起,大人。劉上將當時忙著要出征,沒有寫文書,他只是要我們趕來傳向你們傳個口信。不信,您瞧,這不是你們的兵符嗎。」

    那蒙古人說著便從懷裡掏出了一塊銅製的牌牌遞了上來。一旁的袁世澤趕忙接過了兵符,仔細檢查了一番後,回頭向夏完淳點頭道:「沒錯,是師部的兵符。」說著他又向那個蒙古人追問了一句道:「你剛才說劉將軍他們忙著要出征。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

    「回大人,劉將軍與我們的可汗現在已經出發去攻打北面東賽汗山上的糧倉了。」那蒙古人老實的回答道。

    「糧倉?你是說劉將軍和你們可汗現在都不在達蘭扎達加德城?」袁世澤跟著盤問道。

    「是的,大人。劉將軍還要你們盡快把火炮運過去。」蒙古人恭敬的回答道。

    袁世澤看了看手中的兵符,瞅了瞅模樣憨厚的蒙古兵。心中暗附,如此風風火火的舉動確實像是劉將軍一慣的作風。但卻總讓人覺得缺了些什麼。想到這裡他不禁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夏完淳,想聽聽他的看法。

    可此時的夏完淳卻爽朗的一笑道:「原來是這樣啊。有仗可打,我們當然是不能錯過的。嚴連長你們炮兵連這就去做好準備,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

    「是,長官。」炮兵連長敬了個軍禮便匆匆忙忙地跑去炮兵營地了。而夏完淳則回過頭向著那個會說漢話的蒙古兵友善的一笑道:「這位兄弟辛苦了。進來喝杯茶吧。」

    那蒙古兵一聽有茶可喝,當即抽了抽鼻子眉開眼笑的說道:「大人,小的這怎麼好意思呢。」

    「那裡的話,咱們現在不都是友軍了嗎。」夏完淳說這著便向身後的勤務兵囑咐道:「小張,好生招待這幾位弟兄。另外幫他們把馬給餵飽了。」

    「是,營長。幾位隨我來吧。」勤務兵說著便領著幾個蒙古兵進了廚房。而那個會說漢話的蒙古兵則隨著夏完淳等人一同進了營部的指揮所。一路上,夏完淳與他有說有笑,並不時的用漢話與蒙古語和他輪流交談。待到進入指揮所時,兩人儼然已經成了近乎要拜把子的好朋友了。

    「來嘗嘗的這剛煮好的茶,可香著呢。」夏完淳邊說邊往對方的茶裡放了一塊糖。而那蒙古兵則受寵若驚的接過茶碗說道:「大人,您真是太客氣了。」

    「別客氣,難得能在大漠遇上會說漢話的人。不自覺地總會覺得很親近。」夏完淳一邊給自己加了一塊糖,一邊則將沒糖的那杯遞給了袁世澤。

    「大人,您真是過獎了。我…我只是會點皮毛而已。」對方客氣的說道。

    「哪裡的話,你的漢話若是說得不好。你們的大汗會派你來捎信?看來你們的大汗很器重你啊。」夏完淳說著便走到那蒙古兵的身旁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桌角上。

    「小人只是與漢地的商人學過幾句漢話。哪兒輪得上被大汗器重啊。」蒙古兵連連搖頭道。

    「這倒也是。要不上次賽音諾顏汗派人來向我軍投誠時,就不會派兩個不會說漢話的傢伙來了。」夏完淳綴了口茶悠悠地說道。剛要喝茶的蒙古兵聽他這麼一說,卻當場就僵在了那裡。而夏完淳卻依舊還在那裡自顧自的說道:「放著會漢話的人不用,卻讓兩個一句漢話都不懂的人負責送投誠信這麼重要的事情。現在突然又讓一個懂漢話的人跑來給咱們捎口信。袁參謀,你說這事怪不怪啊?」

    對面的袁世澤聽罷,立刻就把臉一板呵斥道:「說!究竟是誰派你來的!」

    說是遲,那時快,只見那蒙古兵頓時凶相畢露,反手抽刀就要向夏完淳砍去。可夏完淳卻搶先一步把手中滾燙的熱茶潑到了他的臉上。隨著一聲慘叫,那人當場便痛得在地上打滾起來。而夏完淳則抽出了配刀抵著他的脖子喝道:「快說,劉將軍他們現在到底怎樣了!」

    似乎是知道自己在劫難逃,那蒙古兵的態度倒是強硬得很,卻聽他猶如受傷的野獸一般惡狠狠的斯吼道:「你們這幫可惡的南蠻子!大汗的兵馬已經把你們團團圍住。你們就等著像那個白癡將軍一樣被剁成肉醬吧!」

    噗嗤一聲,夏完淳二話不說就剁下了對方的腦袋。眼看著那腦袋像球一般滾到了角落,袁世澤不由舔了舔乾涸的嘴唇道:「完淳,這麼說來。劉將軍他們現在已經是凶多吉少了吧。」

    「應該是吧。准葛爾那邊之所以會派他來,估計是看上了我們的大炮。想把我們引進達蘭扎達加德城後再動手。」夏完淳一邊用桌布擦拭乾淨軍刀,一邊冷靜的分析道。

    「嗯,那我們現在立刻就得向總部發出求救信!」袁世澤想了一下立刻便開始磨墨起來。然而夏完淳卻不以為意的搖頭道:「世澤,現在寫求援信已經來不及了。憑布爾干的土牆,我們更本就不可能抵擋得了蒙古人的進攻。況且就算軍部知曉了我們現在的處境,也難保會派人來救援。至少換做我是指揮官也不會派兵去救援一支死定了的人馬。有這份實力還不如趁這個機會繞到敵人的背後擊其軟肋呢。」

    面對夏完淳略帶殘酷的說法,袁世澤不禁放下了筆,抬頭問道:「完淳,那照你的說法我們豈不是沒得救了?」

    「等別人來救的話,那當然是死定了。要想存活下來,從這一刻起咱們就得靠自己了!」還刀入鞘的夏完淳冷峻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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