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抉擇 第九章 第十九節 血腥的鬧劇(中)(修)
    恩,—_—應到各位大大強烈「願念」促使,偶決定修改《血腥的鬧劇》這一段啦。VIP章節就不改了,反正馬上就要解禁的。修改後的版本直接上傳公眾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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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值正午,南京城上空的硝煙已消散開來。當頭紅日照耀下城中的一切都是那麼赤裸裸的鮮明。在明軍炮轟外城的同時,南京內城九門亦在同一時間被人打開了。這本就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無論是普通的百姓,還是交戰雙方的士兵均不想為這場鬧劇似的「內戰」再多流鮮血。整裝入城的一隊隊明軍手持令旗、令箭,一邊疾速前進,一邊大聲呼喊:「大明朝首相有令:我等奉天命,率大軍清君側,安汝百姓,勿得驚惶。爾等須用黃紙寫『匝民』二字粘於帽上,並粘門首!」

    在安民隊的如此一番叫喊過後,大街上便再也沒有人奔跑逃命,呼兒喚女了。南京城的大街小巷頓時就陷入了寂靜之中。惟有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整齊的軍靴聲,以及此起彼伏的安民聲充斥著這些古老的街道。

    與喧鬧的街道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南京夫子廟內死一般的沉寂。自從首相軍開始攻城之後,夏允彝、陳貞惠等一干帝黨份子就一直齊聚夫子廟。雖然眾人並沒有呼天喊地、捶胸頓足著大聲苦鬧。但外面越來越響的炮轟聲與喊殺聲卻像鋼錘一般不斷地打擊著眾人漸漸脆弱的神經。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住這種掙扎等死的壓力,脾氣剛烈的陳貞惠頭一個打破了沉靜道:「大明已經滅亡了。我等身為明臣已無顏苟活於世。夏大人,我們以死殉國過以全名節吧。」

    在眾人的耳中陳貞惠的話語無疑是比外界的火炮更有殺傷力。他們並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些。但真要面對死亡之時,這些注重名節的士大夫依舊會猶豫會害怕。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夏允彝。他發現眼見的一切其實早已被注定了。這幾年自己與眾人不過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夢想中罷了。此刻夢醒了,一切也就該有個了斷了。身為士人的自傲讓他不得不選擇自盡來保住自己的名節。意識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之際,夏允彝不禁悲由心生。他想到了自己的家族,想到了自己的妻妾,更想到了自己的獨子夏完淳。如果當初自己聽從兒子的勸告,現在又會如何呢?可惜這只是如果而已。自己做出的選擇就必須由自己承擔後果。此時唯一能讓他感到欣慰的事,就是兒子沒有因為自己的原因遭到株連。至少夏家的血脈依舊還會被延續下去。想到這些夏允彝心情也就隨之平復下來,卻見他欣然向陳貞惠頷首道:「好吧,陳大人,咱們一起上路。」

    「夏大人,不愧為江左名士。」陳貞惠說罷,又回頭向其他人問道:「那諸位大人意下如何?」

    一瞬間沉寂的夫子廟就像是炸開了鍋一般。不知所措的眾人又是歎息,又是交頭接耳著。忽然有人豁然起身驚恐的大叫著向門外跑去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陳貞惠鄙夷著撇了那幾人一眼後,起身傲然道:「在下不勉強諸位。想殉國的大可留下,想走的在下也不挽留。」

    陳貞惠的話音剛落,又有十來個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著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眼見著廟堂內剩餘的十來人,夏允彝不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在心中暗自感歎大明確實氣勢已盡了。心如死灰的他繼而衝著眾人慘然一笑道:「諸位,恭喜了。」

    「大人同喜。」陳貞惠等人齊聲拱手道。

    於是在一番焚香禱告之後,眾人扯下了周圍的布幔、繩索,找來了凳子,在廟堂上的橫樑上打上了一隻隻布環。可正當夏允彝將自己脖子套入繩套,用腳猛踹底下的凳子之時,突然閃過一道寒光,一支矢箭徑直射斷了繩索。來不及反應的他就此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從門外蜂擁而進的士兵也在第一時刻把叫嚷著要「殉國」的忠臣們一一架了下來。為首的夏完淳更是一個箭步衝上前扶起了自己的父親道:「爹!你瘋了嗎!」

    微微睜開眼的夏允彝眼見兒子到來,終於忍不住老淚縱橫了起來。事實上,先前那一箭正是夏完淳射出的。一心心繫自己父親安危的他一進城就開始四處打探起父親消息來。在經過夫子廟附近之時,他意外的從幾個神色慌張之輩口中得知了,父親夏允彝與幾個同僚正打算自盡的消息。心急火燎的他當下便撥馬趕了夫子廟。這才有了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覺得無顏面對自己兒子的夏允彝,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道:「為父無顏對兒啊。」

    一旁的陳貞惠見夏允彝服了軟,而自己又自盡未成,不由大聲喝斥道:「夏公,你兒子投靠奸相篡我大明,你有何面目苟活於世!又有何面目去見先皇!」

    耳聽陳貞惠又在唆使自己的父親自盡,夏完淳不由怒火中燒。卻見他豁然起身拔刀抵住陳貞惠的脖子道:「你既然這麼想死。那就由我送你一程吧!」

    陳貞惠早就一心求死,眼見殺氣騰騰的夏完淳,他當下便大笑著破口大罵起來。然而他這一次又沒能死成。還未等夏完淳一刀砍下,卻聽門外就有人大聲通報道:「首相大人駕到!」

    夏完淳一聽猛地踹了陳貞惠一腳,繼而收起了配刀,快步上前相迎道:「屬下恭迎首相大人。」

    卻見此時一身戎裝的孫露在史可法與沈猶龍等一干大臣的陪同下信步邁進了夫子廟。顯然孫露也是在進城得到夏允彝等人要自盡的消息後急忙趕過來的。原本以為為時已晚的她,在見到現場狼狽的夏允彝、陳貞惠等人之後,不由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只見她頷首向夏完淳示意道:「夏少尉,你起來吧。」

    「屬下,徇私救父,還請大人治罪。」夏完淳不敢起身道。

    「無論你出於什麼原因來此。你都來得很及時,做得很不錯。」孫露欣然讚賞道。

    「謝大人。」夏完淳感激的起身道。

    「令尊和其他幾位大人都沒傷著吧?」孫露邊走邊關切的問道。

    「他們都只是受了點皮外傷,沒什麼大礙。就是情緒有些不穩。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大人見諒。」夏完淳趕忙先給孫露打預防針道。

    可是被壓在地上的陳貞惠卻絲毫不領情,卻見他猛地朝孫露吐唾沫道:「妖女,不要在此惺惺作態了。吾等是不會馴服的,你還是早日除了吾等才好,免得他人多說閒話!」

    「大膽!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皇城裡頭的那個才是妖女。爾等助紂為虐,謀害先皇,才是大明真正的叛逆呢!」沈猶龍毫不示弱地厲聲駁斥道。

    「謀害先皇?哈!先皇不正是你們謀害的嗎!而今卻跑來含血噴人!沈猶龍你比那漢末的華歆還要恬不知恥!」陳貞惠瘋狂地謾罵道。

    「哼,先皇究竟是誰害的。你自個兒問問你的同僚夏允彝不就一清二楚了嗎。當初是誰瞞報皇上駕崩的消息?又是誰假造的聖旨?」沈猶龍冷笑一聲反問道。

    早已紅了眼的陳貞惠不由回過頭望了望同樣趴在地上的夏允彝。可是此時的夏允彝即不反駁也不承認,只是一個勁地搖頭歎息。見此情形,陳貞惠也不得不懷疑起來。然而,若是實事真是如此的話,那自己這麼吃辛吃苦又究竟是為了什麼呢?難以接受這項實事的他不禁歇斯底里的怒吼道:「你栽贓嫁禍!你血口噴人!你們這些逆賊不得好死!不得善終!」

    「大人,這人瘋了。咱們還是先去皇城吧。」沈猶龍瞧都沒瞧陳貞惠一眼,逕直就向孫露進言道。而孫露似乎也覺得留在這裡已沒多大意思,當下便點了點頭轉身就走。可還未等她走上兩步,卻聽身後的陳貞惠瘆人地冷笑道:「妖女,你認為這樣就完了嗎?你再怎麼裝好人,都不可能改變你篡位的實事!你的皇位來得不乾不淨,與法與理都不合。還叫嚷著要以法治國。真是笑死人了!我會在陰曹地府看著你的王朝如何崩潰!」

    這一次陳貞惠的話語真的觸動到了孫露的痛處。卻見她猛然回頭拔劍指向了身後那個喋喋不休的男子。她所在乎的並不是別人對她個人的詛咒,而是那句「皇位來得不乾不淨」。曾幾何時,孫露是那麼痛恨帝制,又是那麼的想要限制皇權。可而今的她不但要做皇帝,更是以這種血腥的方式奪取皇權。在她看來陳貞惠說得一點都沒錯,就做皇帝這件事來說,她確實是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篡位者。一直想要自己忽略這個實事的孫露,被陳貞惠這麼一提醒真是又羞有惱,狠不得現在就讓這只煩人的蒼蠅從世界上消失。

    「大人,首相大人,請刀下留人。請寬恕定生冒犯吧!」突然跪倒在地為陳貞惠求饒的,正是同為復社四公子的冒辟疆。

    「是啊,首相大人。您一向胸襟廣闊,應該不會為難瘋顛之人吧。」侯方域與方以智緊跟著跪地懇求道。遙想當年四人結拜之義,他們實在是不想看到陳貞惠就此橫屍現場。

    而此時的孫露似乎已然恢復了冷靜。卻見她緩緩地收回了配劍,揚起頭顱,傲然俯視著陳貞惠道:「我從不信什麼鬼神之說。我這麼做都是為了這個國家,為了我們的民族。如果因為這樣就注定要我下地獄的話,我也再所不惜。不過,我是不會殺你的。相反,我要你好好活著,看著我如何讓這世界在我華夏一族的腳下戰慄。」

    孫露說罷便頭也不回地帶著一干屬臣離開了夫子廟。只留下了一臉木訥的陳貞惠等人。而其他人在聽了她如此這般的宣言之後,也是士氣大振,個個臉上都露出了堅定的表情。彷彿他們的所作所為就是在替天行道。就在此時近衛軍師長楊魁帶來了一個更令人振奮的消息。

    「啟稟首相大人,我軍已經在范將軍的接應下已經擊斃叛賊陸昆亨佔領皇城了。」楊魁的話音剛落在場眾人的臉上就露出了喜悅的神色。雖說這場戰鬥本就沒什麼懸念可言。但在經過了這麼多波折之後,人們依舊為這遲到的勝利而感到欣慰鼓舞。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為這次的勝利彈冠相慶的。當楊魁口稱陸昆亨為叛賊時,誰都沒注意到史可法臉上閃過的一抹苦笑。

    此刻緊隨孫露身後的史可法正以一種旁觀者的表情,冷眼旁觀著眼前這夥人眉開眼笑著的模樣。叛逆?這是一個值得細細品味的詞語。勝利者固然可以旨高氣昂的宣稱失敗者為叛逆。但百年之後的後人會如何評價此事呢?魏、晉兩朝也曾篡得天下,宣佈失敗者為叛逆。然而如今天下人依舊知道曹魏、司馬一族是篡位謀反的叛逆。當然孫露剛才的一番獨白,也讓他頗為感動。史可法承認由太后把持的大明絕對是一個錯誤的王朝。孫露這麼做確實是在為天下百姓著想。但他卻不認為在場的其他人就有這個資格宣佈他人為叛逆。事實上,沈猶龍等人在庚寅事變中扮演的角色無疑是極不光彩的,甚至是卑鄙的。

    史可法的這絲鄙夷絲毫沒有逃過沈猶龍的眼睛。他對於史可法那略帶嘲諷的目光則以同樣不屑的語調回了個冷哼。在他的心中卻對這位史閣部的表現頗為不滿。都已經在孫露身後,還擺什麼忠臣義士的譜。在沈猶龍看來史可法除了在百姓中擁有點清譽外,便沒什麼出眾之處了。然而孫露卻一直對其禮遇有加,這次甚至還點名讓他隨軍前行。明眼人都看得出她那是想讓史可法置身事外。但史可法對於孫露的種種安排非但不曾感激,還處處冷著個臉。若不是看他在南北士林中還有些名望,又深得孫露的器重。沈猶龍等人早就想讓這位史老夫子回家種田去了。

    此刻的孫露好像並沒注意自己身後兩位屬下目光間的暗戰。而她也並未像其他人那般顯得有多麼激動。只見她微微點了點頭,轉而又將目光投向皇城方向問道:「那皇城內起火了沒?」

    「回大人,蕭參謀長已經帶著一隊人馬先行入皇城護駕了。而姚師長則帶著另一隊人馬直奔錢謙益的府邸而去。」楊魁如實稟告道。

    「大人,有蕭參謀長在,相信宮內是不會出什麼大事了。依屬下看,咱們還是先去錢謙益的府邸比較妥當。或許他那裡還留有其同黨的名冊也不一定啊。」沈猶龍眼珠子一轉進言道。在他看來,孫露這時候還是離皇宮越遠越好。

    而孫露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那好!咱們就先去拜會一下錢尚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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