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琉璃千代
左衣袖的袖口夾層被我開了一個隱秘的洞,短刀被藏在裡面,涼涼的隔著布料也感覺的到。()而琥珀送的那面鏡子則被放在了上衣口袋,不知為什麼,我已經把它提升到了和安全息息相關的高度,
早餐時,拉下臉面向千代提出復學的請求,沒想到千代居然答應了。而代價則是,多了一個木偶跟在身後--和服外套烹飪裝的打扮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如此顯眼,而如此顯眼的珊瑚卻被安排來陪我一起去上課!
進門的瞬間便聽到全班的驚呼與吸氣聲。因為遲到的緣故,現在正在上第二節的國語課,授課老師正是此班新任班主任紅。
「源一少爺因為身體不適必須有人陪同,在此造成的諸多不便還請見諒!」人偶般的珊瑚更是不知死活的對紅說著。
慘了,我甚至已經想像到那傢伙摘掉眼鏡後的兇惡形象。然而老師卻只是歪著腦袋輕輕一笑。
「歡迎回來,源一君。還請回到座位上繼續上課吧!」
而後,教室內便又是一陣驚呼。
靜靜坐回教室最後一排窗口的位置,而珊瑚就站在我身後。
「早上好!」坐在右側的女孩偷偷打著招呼。
茶色的墨鏡、寬寬的太陽帽,絲綢般的金色長被粉色帶子輕輕繫住。剛剛坐下時沒怎麼在意,此刻卻揮著小手笑的很happy的樣子!
不,happy已經不足以形容她此時的得意忘形了!如果不是身上那熟悉的味道以及那種熟悉的感覺的話,我絕對會將她當成另外一人!
我的妹妹琉璃千代--此刻居然在對我笑!
下課鈴響起的同時,我便想抓起琉璃千代讓她解釋清楚。然而剛剛站起便又是一陣眩暈--可惡,戴著這眼鏡真是不方便!
「你沒事吧,少爺?」身後的珊瑚靜靜問著,
這樣的話瞬間便將周圍同學的注意力吸引,而睜開眼後,琉璃千代已經被女生圍在中間了。與我不同,琉璃千代似乎很知道如何跟別人相處,如此短的時間裡就交到了那麼多朋友。
「沒事吧,源一君?」井上關心的問著。
看來我還是有朋友的。雖然數量上有點少。
「沒關係,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靜靜回答著,同時掛上真誠的笑臉。戴上眼鏡後雖然變得虛弱,但我也在慢慢適應著這種狀態。現在的我,只要不做過於劇烈的運動便不會有問題!
「少爺,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送你回家。」珊瑚靜靜建議著。
只是,剛剛說完自己的建議,某個有些熟悉的男生就湊了過去。而後立刻成為了所有對珊瑚躍躍欲試的男生的表率--只是一腳,那個男生便倒了下去。不得不說的是,對於男生來說,珊瑚那一腳踢到的位置真的很絕!
而踢完這狠厲的一腳後,珊瑚像是厭惡似地擦了擦自己的木屐。那個男生,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叫淺野啟吾吧。因為說過一兩句話而記下的名字。
終於等到了中午放學。
「千代,出來一下!」冷冷說著,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目光以及那些一下課就湊到千代身旁聊天的女生。
靜靜走著,琉璃千代就跟在身後,在天台上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便停下了腳步。
「要做什麼呢?突然把人家叫到這種無人的地方,源一同學。」甜甜的聲音,這樣笑著說出的話居然出自琉璃千代之口。
「我有事情想問你!先,把你這說話的語氣改掉!」
那種甜甜的語氣,還有那個「源一同學」,彷彿我所認識的琉璃千代一直是個錯誤一般!
「什麼嘛,那個冷冷的口氣。像是我對你做了什麼可怕的事似地,」
可怕的事,在我看來最可怕的事就是琉璃千代站在我面前卻用這種這種語氣和我說話!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完全無法接受!
「怎麼,這樣就生氣了麼?然後是不是計劃著,如果我還是這樣就一走了之之類的呢!你還真是呢,哥哥,一點演技都不會!」冷冷的帶著一絲輕蔑,琉璃千代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演技?」
「當然,一切都是演技,除此之外還能是別的什麼呢!與周圍的人相比,我們是不同的。無論是看到、聽到、還是感受到的都與周圍人截然不同的我們本身就是異常的人類。異常的我們想要在這正常的世界生存,演技就是必不可少的。你也應該有所感覺了吧,哥哥?」
千代靜靜說著我不明白的話。異常,什麼叫做異常?難道別人是和我們不同的麼?琉璃千代所說的話,我不明白!
「算了,看來是我一時心急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也許,哥哥和我不一樣,只是正常的人類也說不定。」琉璃千代有些失落的靜靜說著。
我不在的日子裡,一定生了很多事情吧?
「千代,我是你的哥哥,這點無論何時都不會改變,對吧?」靜靜詢問著,雖然見到琉璃千代的第一眼便有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但我還是希望得到肯定的答覆。
「嗯,雖然之前的二十幾年裡從未見過,但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知道我們是親人--那種血脈相連的奇特感覺不會有錯的!」琉璃千代很認真的回答著,
二十幾年,也就是說琉璃千代現在已經至少二十歲了--明明十幾歲的初中生樣子,根本看不出來!
「是嗎,這樣我就放心了。千代,你說的異常,是指你的年齡麼?」
「嗯,從確認真實的記憶開始,我已經活了近三十年了,然而身體卻只是相當於普通人類過了三年的樣子。從一開始便沒有親人,身邊的石元蓮和美玖也像是怪物一樣從未衰老過。石元蓮的解釋是,這是我們這一脈血統的特殊作用。然而對於石元蓮和美玖,我卻從來沒有過血脈相連的感覺。」
三十年孤單等待,沒有一個親人,即使連一同走過的人也無法信任,琉璃千代一定很孤單很辛苦吧!
不過千代都活了至少三十年,那我豈不是活了更久麼?那我遺失的記憶應該不止十幾年才對--也許是幾十年,也許是上百年漫長的可怕!
「也就是說,石元蓮和美玖有什麼事情隱瞞了你,是不可以完全信任的?」
靜靜問著,而琉璃千代卻突然流下了淚水。良久之後,靜靜點頭。
「那麼琥珀和珊瑚呢?她們是怎麼進入家裡的?」
「琥珀和珊瑚是五年前在災區見到的,那時我是去地震災區做慈善活動,兩人都沒有了親人,眼巴巴的看著我,於是我就將她們帶了回來,一直跟在我的身旁。也就是因為這樣,我將家中所有人都趕走卻惟獨留下了她們。因為害怕有監視設備,房子也是重新裝修的!」
不對,琥珀說過,她和翡翠都是我收養的,而後在家裡長大。而且她當時比的那個身高絕對只是幾歲的小孩子而已。然而千代卻說是五年前她收養了她們。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天台上的風靜靜吹著,再遠一些的地方有珊瑚在幫我們把風,而我和琉璃千代就像是地下黨一樣偷偷摸摸的說了好多。
總的來說,琉璃千代所知道的也並不比我多多少。除了緩慢的生長度外,琉璃千代與正常人類的不同也僅僅是能看到名為死神的東西以及名為虛的東西而已!死神在暗中保護著這個世界,但似乎並不是很強。而人類之中卻有掌握著特殊力量的存在,其中有一些比較類似的組成了團體,他們的名字便是魂狩巴溫特!而琉璃千代已經和他們結成了同盟,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接受琉璃千代的邀請來到這個城市!
而在和千代的交談中,我得知了一個可怕的消息。死神擁有能將普通人類記憶替換的儀器。琉璃千代已經意識到了,她的三十年之前的記憶是不真實的,很有可能是被死神替換掉的。而我的失憶,也有著相同的可能。
也就是說,有什麼事情將我們和死神牽扯到了一起,而且死神並不是我們這一邊的!
「千代,還記得接我回來的那一天麼?是不是有見到一個穿著黑色和服的女人?」
黑色的和服,鋒利的太刀,彷彿本能般,提起死神就會聯想到那個女人。大概,她就是所謂的死神吧?
「在說什麼呢,哥哥。那一次找你找的快累死了,坐上車後我就立刻睡著了啊!哥哥不也是一座到車裡就在後面睡著了麼?」
果然,關於那一天的記憶,琉璃千代已經沒有了。那場戰鬥看來是我們失敗了啊--也是,能夠在大樓上飛奔,出手那樣快的傢伙,根本不是我們幾個區區人類能夠贏得了的對手。打敗我們之後將我們的記憶修改,那個女人果然是死神沒錯!
這樣說來,那個叫石元蓮的司機也被修改了記憶吧!畢竟,即使再特殊再強也只是人類而已,沒辦法和那種能夠突然消失的死神相比的吧?而且,那次事件之後就再也沒見到那只黑貓了--名叫夜一的黑貓,記得當時和我一起上車了的。
「哥哥,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只是在想,琉璃千代為什麼會來學校而已!」
「那是當然的啦,只有這一個哥哥,我可不會放任不管的!」
「那麼,千代是怎樣做到比我早到達學校的呢?」
「當然是車子啦。連這都不知道,果然是笨蛋哥哥呢!」
「是麼,原來所謂的不會放任不管就是自己開著汽車來學校,卻讓哥哥徒步走過來麼?」
說完這些話後,連我都不覺笑了起來。
「死神、虛、特殊人類,嘛,今天聽到了許多奇怪的東西呢!真是的,我居然就這樣毫不懷疑的接受了,真是越來越佩服自己了呢!」
「怎麼,難道哥哥不相信麼?」
「相信,只是千代,相信了又能怎麼樣呢」
相信了又能怎麼樣呢?我只是一個中學生,只是想要好好生活下去而已。然而剛剛說完這樣的話,千代卻像是被激怒了一樣。
「怎麼樣--當然是打敗死神,把原本屬於我們的奪回來啊!雖然,雖然連我們失去了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一定有什麼失去了!即使是記憶,我也要奪回來!哥哥,和我一起來吧!只要是我們的話,無論什麼都能做到的!」
琉璃千代好像認真起來了。為了那些從未見過的東西。雖然不完全,但那晚的記憶我依舊記得--在大樓上飛奔,突然消失突然出現,如果死神都像她那樣強的話,琉璃千代根本沒有勝算!
「好吧,我盡量試試」
「什麼叫盡量試試!必須全力以赴全力以赴啊!笨蛋哥哥!」
我只是一個普通中學生而已!我有一個可愛的妹妹,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從未背叛過我--對於我來說,只要知道這些就夠了!我只想平凡的活著,和妹妹一起平凡的活著。
ToB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