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如風下意識地靠向溫暖之處,結果現只有一個枕頭在自己懷裡了。
暈,原來他已經走了,如風看著窗外,整個庭院都籠罩在薄薄的晨霧中,太陽還沒出來,顯示出現在還很早。
如風歎了口氣,忍住心裡茫然若失的感覺,慢吞吞地起床穿衣,走到臉盆處的時候,如風訝然。只見放在架子上的臉盆已經裝滿了清水,裡面漂浮著若干朵紅色和粉色的花瓣,最重要的是,架子上的花瓶裡還插有幾支潔白如玉的百合花,襯著鮮綠欲滴的枝葉,更顯得清新秀雅。
聞著似有若無的香氣,想著百合的花語,如風不由得露出一個甜蜜的微笑,這木頭,終於懂得浪漫一回了,看來自己以前對他的洗腦成功了。
只是……如風拿起花瓶仔細觀察了下那幾朵百合花,怎麼好像很眼熟的樣子。頓時,如風「啊」的一聲叫出來,衝出門外去,一看小院子的花壇。
如風頓時囧了,只見原本盛開了百合的小花壇裡,綠油油地一片,旁邊的紫茉莉倒是還剩有幾朵孤零零的花瓣。
「啊……那該死的混蛋,我還以為他茅塞頓開了,原來是借花獻佛來了!嗚嗚……我不該抱有期望的,木頭就是木頭!」如風摟住花瓶欲哭無淚,這紫茉莉和百合都是爹娘精心種植的,現在一個早上就被某人毀了,貌似自己還是罪魁禍。
「唉,我對不起你們啊。」如風歎道,撫著那鮮綠的百合葉子,要不是在落雁城的時候,自己無意中告訴他,一般男女變往都要送花的,沒有哪一個女子不喜歡那些色彩斑斕,香氣撲鼻的花兒,而且還順便告訴了他花語。
當時也只是說說而巳,沒想到他真的做了,最主要的是,他做就做,其實他可以去偷別人家的花嘛,為什麼偏要摘自己院子裡的花?
周前和周後此時不約而同地走出來,驚訝地看著如風,道:「公子,你怎麼了?」這是周後的聲音。
周前卻訝然道:「公子,這好好的花怎麼把它們給摘下了?我看它們開在這裡挺好的。」
如風拿起花瓶想砸又捨不得,聞言轉頭咬牙切齒道:「是啊,這開得好好的花我為什麼會摘?這不是我摘的,是某根木頭摘的!」
周前和周後退後一步,相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摸摸鼻子,不敢再搭話了。看公子的表情,再聯想到昨晚,傻子都知道是誰摘的。
只是沒想到,一向面無表情的主子竟然會做這種事?只是人家公子好像不領情哦。
如風憤憤地回房,刷牙洗臉後心情也平復了一些,就慢條斯理地走去練武場。
到了後,空曠的場地只有一人在那裡練劍,是尉遲槐陽。此時,他的額頭上已經有了汗珠。他看了眼如風,問道:「今天早上怎麼起得那麼晚?」
如風鼓起臉頰,悶聲道:「爺爺,我一向都起那麼晚的,而且我傷口還沒好呢,不能做激烈運動。」
「那就跟我做養生的拳法吧,這個慢慢地,你應該可以承受吧。」尉遲槐陽聞言也不強求,直接道。
如風點點頭。於是兩人就開始耍起了太極拳。
「爺爺,您今天早上不用上朝嗎?」如風一邊慢吞吞地打拳,一邊問道。
「我老了,皇上特許我不用上朝,而且現在沒什麼戰事的話,我都可以不用上朝。」
如風看了他一眼,看起來還生龍活虎的嘛,於是說道:「爺爺,你看起來比我還有活力,所以應該是我老了。年紀未老心已老,我也想退休了,唉,爺爺,我辭官吧。」說著就長長地歎了口氣。
尉遲槐陽瞪了她一眼,道:「應該是我辭官,如風,我已經向皇上遞了折子,說我要解甲歸田,到時我就待在家裡頤養天年,逗弄孫兒,這樣的日子多舒心啊!不過這都看你了。」說著就意有所指地看著如風。
如風苦笑:「爺爺,您這不是逼我嗎?沒找到意中人之前,我是不會成親的。」
尉遲槐陽哼了一聲,沒再說話。兩人各懷心思地打著拳,心裡都打著如意算盤。
「對了,皇上過幾天就應該讓你上任了,只是不知道你會去哪裡?」半響,尉遲槐陽打破了沉默。
如風嘿嘿笑了一聲,道:「當然是留在京城了。」
尉遲槐陽沉默了會,贊同道:「其實以你現在的情況,留在京城也好,你一向和我們聚少離多,所以再在京城裡待一段時間吧,我們全家人好好聚聚,這幾年不是我就是你,我們都離家太久了。」
如風這下不打算打拳了,她驚訝地看著自己的爺爺,失聲道:「爺爺!」今天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爺爺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要知道他一向想把自己往外丟的。
尉遲槐陽看著如風面露喜色,就繼續說道:「這是你爹昨晚和我說的,唉,吵了我一個晚上,吵死了!我想想,好像過幾天繁縷國那邊的使者也來了,到時可能就不會打仗。所以你去邊疆也沒什麼,不如留在京城,順便給我找個孫媳婦,最好能養個大胖小子,那我就開心滿足了。」
如風絕望地看著東邊冉冉升起的太陽,大聲吼道:「太陽怎麼總是從東邊升起啊!」
一時之間,叫聲驚醒了伏在樹上的鳥兒,它們紛紛起飛,瞬間就不見了。
而尉遲槐陽,真不愧是做了多年威風八面的元帥,他不動如山地繼續打拳,絲毫不受如風的影響。
如風快吐血了,她捧著胸口,搖搖晃晃地往飯廳裡走,今天早上一驚一乍的,可把自己的小心肝給折騰壞了。
如風和尉遲槐陽一前一後地步入飯廳,過了一會,全家人全部都到齊了,於是開始吃早餐。
如風拿起兩根油條,雖然和現代的不太一樣,但是形狀是一樣的。
「師兄,你幹嘛要一次拿兩根來吃?」醉竹嘴快地問道。
如風慢慢地咬了一口,吞下,這才道:「我準備當光棍了,所以以後我都一起吃兩根油條。」
眾人不明所以,只好無言。
南山卻道:「師兄,今天早上院子裡好像傳來了不知是誰的驚叫聲,把我嚇醒了。」
如風瞥了他一眼,道:「別說了,今天早上所有的噪音都是我製造的,冤有頭債有主,別冤枉了某人。」
「某人是誰?」如雪怯怯地問了一句。
如風挑高眉,望了一眼正在很認真地吃著飯的尉遲槐陽,沒有回答,如雪卻已經低下頭來。
過了會,尉遲槐陽說道:「過個幾天,繁縷國和春籐國的使者都會來,到時皇上會在御花園裡辦個賞花宴會,所以你們姐弟倆好好打扮,去置辦點衣服之類的,尤其是如雪,年紀已經不小了,再不找個人就嫁不出去了。」
說話是不客氣的,如雪身子一震,看了一眼如風。
如風哼了一聲,道:「這不是相親會嗎?姐姐別怕,嫁人是一輩子的事,如果不合心意的話就乾脆不嫁,像我一樣,不合心意的堅決不娶,寧願打光棍,反正我養得起自己和姐姐。」
尉遲槐陽猛敲桌子,瞪視著如風,如風恍然未覺。
一旁的尉遲松連忙打圓場:「爹,如風說笑呢,他在京城裡那麼受歡迎,怎麼可能不成親?我估計啊,待會就有媒婆來向如風提親了。」
話音剛落,就真的有人求見,眾人愣住了,不會那麼準吧?
一個帖子被遞了上來,如風打開看了下,瞄了一眼眾人期待的眼神,這才說道:「是煜爵,邀請我去別院玩玩,我們是同窗,好久不見了。」說到這裡的時候,如風就笑開了,今天早上鬱悶的心情好了很多。
「告訴殿下,我會準時去的。」如風告訴小廝,管家忙給了他一點碎銀子送出去了。
如雪的眼睛頓時一亮,臉上滿是驚喜,他,回來了嗎?想著就意有所指地看著如風,可惜如風沒有看向她。
才過了一會,又有人來了,只是這次來的是聖旨。
眾人跪下接旨,原來是如風留任京城,五天後就要開始在兵部上班,職位是兵部侍郎,誰不知道現在兵部是煜宣在管,所以對於如風而言,這是個很閒散的職位。還有另一道聖旨是關於醉月和南山的,兩人都是得以賞金,因為他們不要官職,這也合他們的心意。
公公被送走後,如風心裡暗喜,木問塵真是懂得自己心思,還真給自己找了個閒職,當然,如果什麼職位都不用上任就更好了。
尉遲松和林以藍也安心了一點,這樣如風就可以留在京城了。只有醉竹和南山覺得對如風不公平,師兄應該可以得到更好的。
如風偷看了一眼尉遲槐陽,見他面無表情,也猜不准他是怎麼想的。
一頓飯一波三折,最後總算吃完了,醉月他們也趁機說要搬到寒山在京城置辦的房子裡住,如風舉手贊成,其他人雖然不捨,但念及這裡離他們那裡也近,也就同意了。
如風羨慕地說道:「去吧去吧,我有空會去你們那裡的。」
醉月笑道:「師兄放心,那裡也有你的房子的。」
尉遲松很高興,道:「寒山那小子真有出息,那麼快就把生意做到京城裡了,還買了房子,不錯,是個人才。」說著就看了其他三人一眼,繼續說道,「你們三個也不錯,各自有特長,嘿,如風也要努力了,該想想自己以後的路了。」後面那句話意有所指,如風點點頭。
吃完早餐後,如風就回房準備換裝去赴約。其他人也各自散去。
過了一會,飯廳裡只剩下尉遲槐陽在坐著,他的臉色陰沉沉的。
管家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著,不敢說話,也不敢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啪地一聲,尉遲槐陽沉聲道:「那小子,我倒要看看是他厲害還是我厲害!難不成還真是翅膀硬了!別以為我管不了他了!」
木問塵腳步輕快地走著,木潼腳步沉重地跟著,他的臉上還有幾個明顯的紅包,神情萎靡,不知情的人定會以為他晚上和人在床上打混去了。
正巧在宮門遇到了來上早朝的煜宣,木問塵輕鬆的神情立即收斂,向木潼低語了幾句。
早朝後,煜宣告別煜爵,直直地走去「無塵居」。
無塵居位於皇宮的最西處,煜宣一路走著,腦子裡轉著一些資料。
一般皇子都是在十三歲的時候就搬出去住,只有皇叔,都二十八歲了,還是皇宮裡住,早些年是皇叔不在,後來皇叔回宮了,父皇也從來不准皇叔出去住,幸虧皇叔露面的機會不多,所以大臣們也不會說什麼「與禮制不和」。
哼,禮制?只要和皇叔有關的,父皇從來都不在乎那些禮制。
無塵居雖位於皇宮角落,卻是佈置豪華,而且這裡不是誰都可以進的,這裡一年四季都有人把守著,就是煜宣也沒來過幾次。
走了大概三炷香後,煜宣終於來到了無塵居,剛一進門,就現這是一個四進的殿落群,過了正殿落木堂,就到了起居的無塵堂。堂前的空地上砌了一個人工池塘,美石堆砌而成,看起來巧奪天工,流水淙淙。池中水蓮綻放,錦鯉如游。
繼續走著,到了無塵堂的庭院中,這裡還有兩棵蒼勁的古柏,台基下東西分設一對銅龍和一對銅鹿。無塵居外簷油飾採用色澤淡雅的彩畫,題材有花鳥魚蟲、山水人物和神仙故事等;門窗都是以質地優良的楠木雕刻的「萬福萬壽」和「五福捧壽」花紋。廊壁上刻有父皇楷書的詩句,把整個庭院裝飾得莊嚴古樸。
庭院裡,木問塵一襲白衣坐在亭子裡彈琴,琴聲悠悠,卻在煜宣進屋的時候換了個曲調,轉為肅殺之音。
煜宣聽出這是一行軍曲,所以充滿了肅殺之意。煜宣蹙眉,看著木問塵,開口道:「皇叔,你找我有事嗎?」難不成是如風告訴他了?還是他自己知道的?
木問塵雙手搭在琴弦上,默然。過了一會才開口道:「我找你有什麼事,你會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