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大戰讓雙方都損失了很多,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經此一戰,春籐國已經向後撤退了三十里,現在大家估計都沒有能力再一次起進攻。
而「尉遲如風」這四個字也聲名大噪起來,很多人都開始重新瞭解如風。
而此刻的如風,現在正在調查刺殺爺爺的事情。
落雁城的尉遲府內,看著昏迷中的尉遲槐陽,如風的心糾結成一團,爺爺,你還沒見到我建功立業呢?你還沒看見我們尉遲家在我的手中再次揚光大呢?那你,怎麼就睡了呢?
醉月的雙眼熬得通紅,現在其他軍醫都去為受傷的士兵治療去了,所以就只剩下醉月在研究尉遲槐陽的病情,如風知道她很辛苦,壓力也很大,有多少人在看著她啊。
醉月看著蹲下去的如風,輕聲道:「師兄,尉遲爺爺是個好人,也對我那麼好,我一定會盡力的,你放心。」
如風點點頭,抹了把眼淚,也輕聲道:「我知道你已經在盡力了,但是你還是要注意休息,我可不想爺爺醒來後,你卻倒下了。」
兩人相顧無言,為了不打擾醉月,如風就提早出去了,正好碰到醉竹回來,就道:「醉竹,好好照顧醉月,不要讓她太累了。」
「師兄,放心吧,我會的。」醉竹點點頭,也是一臉的憂心。
如風拍拍醉竹的肩膀,道:「你也要注意休息。」臉都瘦了一些,這些天,大家都不好過。
兩人再說了一會兒話後,如風就走出了病房,南山跟在如風後面。現在,南山已經不在廚房打雜了,如風把他調了過來,反正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也知道南山是自己的師弟,所以眾人也沒什麼好不滿的。
而南山表面上是如風的貼身侍衛,實際上是如風的謀士,上一戰,如風幾乎對軍營裡的謀士失望了,裡面的關係太複雜了,大家各自為自己的主子打算,所以如風現在有事都先和南山商量,然後如風再告訴高威,高威再詢問其他人的意見。
如風知道,南山也懂得行軍佈陣,但是他最精通的卻是五行八卦,還有喜歡看風水,以後準備往算命的方向展。
「師兄,你現在已經在軍營裡有很高的威望了,估計當上個將軍沒問題,但是要當上元帥,就這能看朝廷那方面的意思了。」南山輕聲在如風身邊說道。
如風的心卻不在元帥上面,反而問道:「到底是誰來刺殺我爺爺的呢?」
南山暗歎一口氣,師兄還糾結在這裡呢,但口裡還是說道:「如果不是利茗干的,也會和他有關係。」
如風停下腳步,周圍都是空曠處,沒有人會偷聽,所以如風道:「會不會是這些將軍中的一個呢?」
南山思付了一會兒,道:「我也考慮過,冷衛田就有可能,可惜我們找不到什麼證據。」
如風冷哼一聲,道:「先去牢裡看看吧。」說著就和南山騎馬回軍營了。
回到軍營,下馬行走。
一路上,不斷地有士兵和如風在打招呼,他們或是尊敬,或是興奮,甚至還有臉紅的,如風都是一一微笑地點頭回應。
南山突然笑道:「師兄,你現在恢復了真面目,據說很多人都在談論你的容貌呢。」
如風微微一笑,道:「該不會又說我娘娘腔或者是有斷袖之癖吧?」一直以來,眾人對如風容貌的詆毀也只有這兩種了。不過現在自己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風吹日曬,雖然銅鏡裡沒有照出什麼來,但是估計皮膚早就沒有以前的白皙了,不知道那樣還能不能稱得上是娘娘腔?如風暗自自嘲。
南山笑道:「那倒也沒有,只不過大家都說你俊美得不像凡人。」南山看著自己的師兄,比起還沒從軍前,師兄的容貌幾乎未變,但是比以前多了一份沉穩和大氣,說話不急不躁,頗有大將之風,眼睛也沒有了以前骨碌碌亂轉的清澈,反而幽深如一汪深潭,叫人看不出她的情緒。
或許,這就是蛻變的代價吧?南山暗想,頗為心疼師兄的改變,但是身為一個男兒,甚至也許是以後的將軍和元帥,師兄的這種改變是好的。
如風只是聽過就笑了,現在她的心思已經不會去計較這些事情了。
如風和南山走去關押犯人的牢裡,牢房建在地下,是一間很是昏暗的牢房,裡面也沒有什麼刺鼻的味道,還算乾淨,只是光線不亮而已。
牢房外邊層層把守,警戒森然,這幾天都有很多人來試圖救他,或者是殺他?所以為了保證犯人的安全,如風甚至秘密出動了伏強陣,同時,如風也瞭解到,爺爺遇刺的那一晚,伏強陣被爺爺派去幹別的事情了,所以爺爺才會那麼容易被傷到。
如風剛一靠近牢房的入口,就有人準備盤問,如風趕緊拿出高威的令牌,亮了一下這才進去了。
「還沒審出什麼來嗎?」剛一進去,鍾英就迎了上來,如風趕緊問道。鍾英負責審問犯人,這是高威力排眾議才得到的結果。現在。軍營裡有內奸,為了不讓普通的士兵恐慌,就只有高層的人才知道,但要找一個可以信得過的人,也是不易,所以如風和高威才把鍾英派到這裡,爺爺那邊再派精兵保護。
事實上,很多人都不相信醉月能把尉遲槐陽救活,如風黯然地想著。
鍾英為難地搖搖頭:「他很是嘴硬,軟硬不吃,我們用刑也不行,是個硬骨頭。要不是因為藥物的關係,估計他早就自殺了。」
昏暗的燭光下,如風慢慢的踱到犯人的身邊,看著他被用刑後鮮血淋漓的身體,要是在以前,如風可能會覺得不忍心,但是現在,如風可是連殺他的心都有了。不過,爺爺遇刺的事也許他知道呢?所以不能殺!
如風看了一下,他在昏迷著,想了一會,如風突然靈光一閃,道:「我告訴你個法子,你看能不能有效。」
如風提供的方法有兩種,一是「長時間站立」,囚犯戴著手銬腳銬,被強迫站立4o多小時,這個方法看似簡單,但卻因為對犯人精神和體力的雙重折磨而被視為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二是,「失眠懲罰」,即用強光刺激,讓犯人長時間無法入睡,而且還要一直重複問一句話,這樣犯人因為無法入眠,就會很煩躁,最終會脫口而出。據說,人不喝水可以存活72小時以上,但很少人能熬過72小時不睡覺。
如風這樣說的時候,鍾英用異樣的眼光看了如風很久,但還是點點頭答應了。
果然,幾天後,犯人招供了,如風聽到結果,差點就咬碎銀牙。南山忙安撫道:「師兄,你忍一忍吧,現在還鬥他不過,而且這個結果還有待商榷,不一定準確,那人也只是一粒棋子而已,但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的。」
如風聽罷,這才抑制住了衝動。如風報仇,三年不晚!
這天,高威找到如風,臉色沉重地說道:「如風,據我收到的消息,現在皇上有意讓冷衛田當元帥,雖然還沒有真正確定下來,但是皇上是有這個意思了。」
高威歎了口氣:「沒辦法,冷家的勢力很大,而且太子又堅決舉薦他,二皇子和三皇子雖然也舉薦你,但是太子還是棋高一著啊。不過那是前兩天的消息了,也許皇上知道你這次打仗的表現就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我已經把詳細情況都通報給皇上了,過幾天就會有消息下來,所以你也別太緊張,最後結果還沒定呢。」說到後來,高威的表情又有點樂觀了。
如風默默地點頭,煜爵和煜宣推薦自己?他們兩個,唉……多久沒見面了?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和太子的爭鬥又如何了?心裡雖想著,臉上看不出她對這個消息的絲毫情緒,只是如風問道:「副帥,你說是什麼人刺殺我爺爺?」
高威的臉上滿是無奈,道:「鍾英不是說還沒逼問出來,那犯人就死了嗎?所以現在我也是一頭霧水啊,但我覺得這總和利茗脫不了干係。」
如風點點頭,沒說這是因為自己的意願,過了一會兒才道:「副帥,你不想當元帥嗎?你已經做了那麼久的副手了,始終都比我爺爺低一級,其實這次你也有很大可能當上元帥的,你又何必非要推舉我做元帥呢?」如風知道,高威的那份通報上有推薦自己做元帥的意思。
高威哈哈大笑,道:「如風,你還是叫我高伯伯吧,我在你爺爺麾下做了三十幾年的副手,交情已經不淺了。當初,你爺爺也曾經這麼問過我,和你現在的表情一模一樣,但是我說,我這個人雖是莽夫一名,沒讀過多少書,但是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做副手可以做得很好,可以為你爺爺分憂解難,這個合適合作,但是讓我做元帥,做領,我就不一定做得好了。你看,這次的情況就是這樣,你出主意,然後我跟著安排,所以我也做的很好,可是讓我自己也想這些計謀,我就想不出來了。」
如風微微一笑,道:「爺爺也是這麼說的,他說你是一個很出色的猛將,是一個非常好的手下。」
「唉,可惜你爺爺現在昏迷不醒。」高威遺憾地搖頭,憂心忡忡。
如風反而安慰他:「我爺爺會沒事的。」
高威應了一聲,歎了口氣:「但願如此,元帥吉人天相,一定會度過這次難關的。」
氣氛頓時低迷起來,如風坐在一旁,看著大帳內的佈置,思緒萬千。爺爺,曾經在這裡度過了最精華的歲月,可是現在他倒下了,又有多少人來搶他的位置啊?
而且,萬一不是高威或者自己當上元帥,那冷衛田或者王為又會如何對待自己呢?自己還是不是校尉?爺爺如果醒來該是多麼生氣?
如風想起了前幾天的一場大戰,高威和另一個將軍被派去了青棗鎮,守住了那裡,回來後就被升為虎翼營的副校尉,現在在自己手下做事。而容易影卻被派去了偷襲敵軍的大營,也立了大功,現在由副的轉為正都尉了,要不是他沒有什麼背景,現在也許會升的更高。
但是一旦冷衛田做了元帥,這些人還可以繼續的展嗎?冷衛田會不會把他們換下來?畢竟大家都知道,這兩個人都是和自己還有高威是一夥的。
而從這裡也可以看出,軍營雖然主要靠實力說話,但是有時候,家庭背景也是很重要的,比如自己,以前要不是有爺爺在前面擋著,為自己安排好一切,現在自己還不一定是個校尉了。而朝中要不是有煜爵和煜宣,自己不一定會成為皇帝考慮元帥的人選之一。
如風想起了馬清秋,他原來是一名正四品的壯武將軍,可是在如風來軍營的前幾天被元帥罰去訓練新兵了,到了現在才恢復原職,現在想來,爺爺的確苦心安排了很多事。
還有白少均和楊偉,雖然也有背景,但是還不夠出色,所以都只是進入了虎翼營而已。而現在大家幾乎都可以每天見面了,白少均現在也變了很多,以前對如風總是冷嘲熱諷的,但是經過戰爭的洗禮,人也安靜不少,見到如風,也是視而不見,沒有以前的故意挑釁。
大家,似乎都變了呢,戰爭,的確是令人成長最快的途徑之一。如風歎了口氣,沒有去深究為什麼白少均好端端地放著大少爺不做,反而跑來從軍,甚至還肯加入訓練最辛苦的虎翼營。各人有各人的煩惱,自己愁自己的還來不及呢,怎麼有那麼多精力去愁別人的?
第二天,如風就聽到消息,春籐國的二皇子以監軍的身份來到了他們國家的軍營,準備在一旁督戰。
監軍,都是臨時差遣的,代表朝廷協理軍務,督察將帥。四國中,有以御史監軍事,有以宦民為監軍,比如說紫羅國的監軍王為。
而這次春籐國竟然派出了皇子來監軍,所以不可預見的是,雲天澤的權利足以與統帥分庭抗禮。
如風還沒有從這個消息回過神來,就聽到一名士兵告訴自己,落雁城有人來探親了,而且副帥已經批准自己去了。
探親?如風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的父母,可是爹爹一向是一個文弱書生,怎麼會突然來到這邊疆之地?而且那麼快就到了?
可是除了自己的父母,如風還不知道還有誰會來探自己的親。
南山也很疑惑:「會不會是寒山?」師傅是不可能的了。
如風也恍然大悟:「大概是吧,只是不知道他有什麼事。」如風咕噥了一句。事實上,她一直和寒山有聯繫,現在虎翼營訓練時吃的肉都是寒山提供的經費。
如風漫不經心地走出軍營,帶著幾個親兵,就騎馬回落雁城,探親的人是不可能來到軍營重地的,所以只能在落雁城裡等。
如風一路奔馳,她現在騎的馬是自己的驚風,但是上戰場的時候又是騎另一匹,因為以前爺爺說,驚風還沒有接受戰場的訓練,還夠不上「戰馬」的要求,所以如風只好忍痛捨棄了。現在一看驚風竟然彪悍了不少,想來是接受過訓練的,只是不知道有沒有人騎過它上戰場?
來到爺爺在落雁城的住所後,如風就見到了門口的兩個人。
如風愣住了,呆怔在馬上,半天沒動一下。
面如冠玉,完美的五官深刻俊逸,一襲簡單平素的白衣,挺拔的身材,雙手扶在身後,閒閒而立,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卻顯得絕世出塵,鶴立雞群,還有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所以行人也不敢多看。
他身後的侍從一身的黑衣,身上背著一個包袱,和他主人的乾淨高貴相比,他更顯得風塵僕僕,好像很勞累,但卻板著一張臉,默然不語。
木問塵看著如風,輕輕叫了一句:「如風!」
如風摀住嘴巴,看了一眼尉遲府的門房,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木問塵於是率先走了進去,如風力圖鎮定地下馬,卻現自己渾身抖,差點還摔下馬去了,要不是她身體反應靈活,估計已經跌落在大街上了。
剛一踏進門口,躲避了街上眾人的視線後,如風再也忍不住撲了上去,不顧南山和木潼的目光,一把狠狠地抱著木問塵,感覺到木問塵的回抱後,如風的眼淚刷地一下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