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餐後,蕭詠梵讓陸伯準備了幾塊木板和粗繩子就和黎若惜、黎暖然來到院子的榕樹下,三人開始搭鞦韆。
黎若惜以她專業的設計知識,把鞦韆與樹幹最合適的尺寸測量出來後,蕭詠梵就負責據木板、綁繩索。而黎暖然則圍在他們身邊轉來轉去,就像一隻歡快的小鹿。三個人就像一個和樂融融家庭,被濃濃的幸福包圍著……
遠處的梁媽和陸伯看到這幅和諧的畫面都為之動容。梁媽感慨地說:「老陸啊,我從來沒見這樣的小姐,即使是沒生那件事之前也不曾見過啊!」
「是啊,真是無法相信啊,這個梵先生究竟是什麼人,可以讓小姐這麼自然地與其相處,而且還令小姐露出這麼毫無保留的燦爛笑容!」陸伯也驚訝不已,眼睛都快濕了。
自從老爺把小姐帶回來,經過這麼多年的相處,他瞭解雖然小姐待人很好,可是身上總是有一種淡淡的疏離感,好像刻意與人保持距離一般,尤其是生那事後的這兩年小姐更是不愛與人接觸。除了小小姐能讓她流露出毫無保留的溫柔之外,無論在任何人面前,她都是有意或者無意地維持著一絲防線。
他知道小姐敬重老爺,尊重梁媽和他,感激邱先生,重視甄小姐,可這些是因為恩情、親情和友情等等濃烈的情感日積月累造就的,所以在他們面前,小姐能安心、能跟他們和諧相處,可除此之外,小姐從來沒在他們面前釋放過自己內心深處最原始的情感和渴望。雖然小姐對待他們是由衷的真誠,可是曾經的一些過去在她的內心深處造成了陰影,使得她不自覺的在心房處加了一把鎖,一把在任何時候都提醒著她不要輕易信任外界一切事物的鎖。這把小姐都不曾察覺的無形的鎖,令小姐不能完全放鬆自己情感。可是現在小姐在梵先生面前,不但沒有任何的抗拒與疏離,舉手投足間完全是由心而,甚至還流露出他們從沒看到過的開懷笑容,這樣著實是令他激動啊!
「老陸,不用這麼激動啊!」看到陸伯整個人快流下淚來,梁媽拍拍他的肩膀說,「小姐的這種改變真是令人欣慰啊,所以不管這個梵先生是誰,只要能令小姐真正打開心房,幸福快樂地面對人生,我們也可以放心了,不是嗎?」
「也是啊。十年來,看著小姐慢慢長大,現在終於可以安心了。」陸伯長歎一聲,一直把小姐當成自己的女兒般愛護,現在女兒身邊已經有了一個能伴她走出陰影的人,確實是放下一塊心頭大石啊!可他也同時想到了另一個也守在小姐身邊多年的人,那雖名為「哥哥」,可卻是一直愛慕著小姐的人,「可是,邱先生看來是要失望了。」
「老陸,即使是沒有梵先生的出現,邱先生注定是要失望的。」
「為什麼?」梁媽斬釘截鐵的話令陸伯不解。
「邱先生太過被動了,他愛了小姐這麼多年,可是一直在等待,等待小姐看到他的愛,接受他的情。他的這種癡情或許能感動世上很多的女孩子,可是絕對不可能贏得小姐的回應。你我都知道,小姐的過去讓她封閉了自己,而那件事更讓她心中有了一道至今都無法痊癒的傷痕,試問這樣的小姐她會輕易因被愛而輕易接受愛嗎?不可能!這樣的小姐即使知道了有人在默默愛著她,她反而會為了不讓彼此受傷而逃避或裝作沒有察覺吧……
梵先生他愛小姐,從上次小姐病時他那幾近瘋狂的舉止,你我都可以看出他對小姐的愛,那種愛濃烈得可以毀滅一切!記得上次他要求留在醫院照顧小姐,可因為初次見面,我並不瞭解他更加不敢貿然讓他留下,可是他居然當著那麼多的醫生病人的面跪下來求我。
雖然現在我還不清楚為什麼他會愛上小姐,而且愛得這麼執著,愛得這麼深沉。可一想到那時的他,我就忍不住感歎,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彷彿失去了小姐就像失去了天地的萬物,為了小姐可以不顧一切的尊嚴和世族的目光。而且在小姐醒來後,我原以為他會堅持一直留在小姐身邊,就像他在我面前堅持要留下來照顧小姐一般,可是他居然選擇留給了小姐自由的空間,甚至從沒在小姐面前透露那天的情形。而且之後他就經常來接送小姐,雖然表明上看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可是我記得梵先生在第一次見面時就說過他是小姐的朋友。他是利用工作的時間接近小姐,他從沒把自己當過是小姐的工作夥伴,而是通過工作給予小姐朋友般的關懷,以此促進與小姐間的情感聯繫。
而這麼多年來邱先生也會因工作而來找小姐,可是他並不懂得如何在工作上加強他和小姐之間的交流。而且一當小姐對他流露出疏離感,有所退避時,他就會收起情人的愛,改以兄長的溫柔來面對小姐,他怕小姐知道自己對她的情感而拒絕他。
而梵先生懂得什麼時候該堅持,什麼時候該迴避。一開始他就告訴小姐要當朋友,從不掩飾自己對小姐的溫柔。這樣做,小姐或許會曾懷疑他的舉動,可是梵先生真的很聰明,一直用『朋友』這個詞定義自己跟小姐的關係,模糊小姐的感覺,令小姐認為他的溫柔是對待朋友的方式,也不忍拒絕。殊不知,梵先生其實一直用對情人的方式對待她,他對她的溫柔就是他愛她的表現!
梵先生這樣的愛雖濃卻並沒壓迫感,把握住彼此之間相處的機會,步步闖入小姐的心扉,並不因小姐偶爾間的猜疑而怯場,反而以微笑融化小姐心中的懷疑,讓小姐不知不覺間接受他的好,接受他的存在。
該堅持的時候絕不退縮,該迴避的時候會巧妙地從另一個角度接近,我覺得這樣的人才適合小姐,也唯有這樣的人才能真正撫平小姐心中的創痛,重新燃起小姐心中的愛火!」
看著院子裡忙著做鞦韆的三人,梁媽一口氣把心中的看法說出。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梵先生他並不知道當年的真相,所以才可以這麼坦然地待小姐。而邱先生因為知道,怕會惹起小姐的恐懼才不敢對小姐說愛?」雖然梁媽的話,陸伯很是認同,可是他這層考慮也並不是沒道理。
「老陸,你真的認為梵先生不知道小姐的病嗎?」梁媽挑眉,一副精明的神情。
「梁嬸,看來我真的比不上你看人的眼光啊!」看著梁媽精明的樣子,陸伯搖頭,自歎不如地說。
「老陸,其實你也不用這麼謙虛啊。」梁媽微笑,「如果你沒有看人的眼光,那就不會在他們一起回來時,就讓他們單獨留在院子裡,而自己就跑來跟我說要幫他們準備午餐了。如果你不是跟我一樣信任那個人,也就不會讓他跟小姐一起做鞦韆,而自己就跟我站在這裡,隔這麼遠看著他們,跟我閒話家常了。」
「唉,梁媽真是服你了!」陸伯敦厚的臉上這時也露出精明的笑容,「可是當年的事……」
「老陸,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比我這個婦人還杞人憂天啊!放心吧,梵先生或許猜得到小姐的病,可應該不知道小姐的事,而且即使知道了,他也只會更加愛小姐而已。所以,我們就不要再站在這裡了,幹活去吧,天氣越來越冷,要加緊準備好御寒的東西啊!」
說完,梁媽轉身,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