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的第一次 正文 第七章 暖然
    秋天,落葉翻飛,儘是滿目的蕭條,可是秋天也是農作物豐收的季節。秋天是雙面的,既有哀愁也有喜悅。這樣的情感對黎若惜來說更是如此。生命的每一次轉折都是經歷在秋天。

    在秋天,她失去了童真;在秋天,她被迫與親生骨肉分離;在秋天,她曾一度失去了做人的尊嚴與勇氣。

    可是,在秋天她也擁有了許多。夢想是在秋天經過一個叔叔的開導而明白的;家人和朋友也是在秋天獲得的,是他們在她無助的時候讓她重拾生活的勇氣;而且秋天,更是她遇到他的季節!他們的約定也是在秋天定下的。即使現在的她已經失去與他重逢的資格,可是那美好的約定,一直是她心靈的寄托,那份等待的期許,永遠都不會改變!

    「等我」手背的溫度經過了那麼多年,她還可以感受得到。她承諾過的,會永遠等他……

    「秋憶」是對他的思念啊!明天,她就有機會把自己的作品展露在眾人的面前,她想與人分享自己的作品的夢想,想讓自己的設計的房屋成為家家戶戶的家,讓那些住進她設計的房屋的家庭能享受美麗、感受幸福的夢想,將可以實現了……

    秋憶……當「秋憶」被建造出來的時候,或許也能成為他和孩子的住所,那樣她對他們的思念和愛也可以讓他們感受到了。她的愛戀啊……

    拿著玉珮,黎若惜靜靜地想著過去的事情,哀愁與甜蜜的表情在臉上交織。

    十年過去了,玉珮依舊碧綠晶瑩,上面的「蕭」字刻痕絲毫沒有因主人的經常撫弄而顯得模糊,仍然清晰如新,彷彿剛雕刻上去一樣。

    「蕭……十年過去了,你讓我等你,我從沒有放棄過,可是,你呢?你還記得在生命中有過我的出現嗎?」一聲歎息,黎若惜喃喃自語,「不管你還記不記得我。我會一直守著這份感情的。即使我知道自己或許已經失去了等待的資格,失去了真正與你相戀的資格……」

    「誰?」門悄悄被推開,黎若惜本能地用手按在胸前,警覺地扭過頭望向門外。

    「姐姐,我今天要跟你睡覺覺……」稚嫩的童聲消弭了她的緊張,看著由門外向自己奔來的娃兒,黎若惜溫柔地笑了。

    「怎麼啦,小暖?」把撲在自己身前的孩子抱了起來,黎若惜柔聲地問。

    「姐姐,你明天要去實現夢想嗎?姐姐,什麼是夢想?你怎麼去實現啊?梁媽媽說姐姐明天要去一個地方,然後夢想就可以實現了!可是,小暖怎麼都想不明白啊……」依偎在黎若惜胸前的小孩抬起圓圓的小腦袋,對著黎若惜的眼睛認真地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聽著懷中的孩子的問題,黎若惜明白應該是管家梁媽跟小暖說了她明天要去「悠揚集團」的事,然後,這個好奇寶寶就跑來問她了。孩子就是要經常問問題才會懂得更多,小暖長大後一定會很聰明的!

    「姐姐,姐姐!小暖不明白啊!快點告訴小暖夢想是什麼啊……」遲遲沒有等到回答,黎暖然焦急地又問了一次。

    看著孩子因焦急而漲紅的臉蛋,黎若惜淺淺地笑了,她用五歲孩童可以理解的話,細心地解釋:「夢想,就是小暖心中真正喜歡而又想去做的事情,也是一件希望可以通過自己的手實現和完成的事情,更是一件每當你想起它的時候就會感到非常開心的事。」

    「那麼,姐姐喜歡畫漂亮的圖畫,而且姐姐每次畫畫的時候,都會笑得很開心,那就是夢想嗎?是不是啊?姐姐……」黎暖然眨著圓圓的眼睛繼續追問。

    「是啊,那就是姐姐的夢想哦!姐姐希望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由姐姐的畫而做出的房子。」把孩子放到床上,黎若惜揉揉因抱著孩子而有點酸的肩膀。

    「那麼小暖的夢想也是這樣嗎?」從新依偎到坐在床上的黎若惜懷中,黎暖然又問。

    「每個人的夢想都是不同的。所以,小暖的夢想跟姐姐的不一定相同哦!」沒有因小孩天真的問題而感到厭煩,黎若惜還是細心地引導孩子思考,「小暖的夢想,要看小暖心裡真正喜歡而又想做的是什麼哦。」

    「嗯……小暖有很多喜歡的東西哦,唱歌、跳舞、畫畫……好多哦!」認真地數著手指頭,童真的聲音洋溢著朝氣,「姐姐,這些都是小暖的夢想嗎?」

    「噢,這麼多啊?」佯作驚訝,黎若惜看著圓圓黑亮的眼睛說,「這些都可以是小暖的夢想,也可以不是哦!夢想要看小暖心中最重視和喜歡的事物呀!」

    「小暖,還是不明白!」偏著頭,打了一個呵欠,小傢伙的困惑的聲音有了一絲惓意。

    「不急。小暖慢慢就會明白的了。姐姐以前也不懂,後來也是被一個叔叔提點後,才慢慢想明白的。」知道小傢伙困了,黎若惜拍拍她的肩膀,讓她平躺在床上。

    「噢……姐姐,我……」話還沒說完,均勻的呼吸聲已經先一步響起。

    輕輕地在孩子的身上蓋上被子。黎若惜溫柔地看著孩子惹人憐愛的純真臉容,不禁由內心深處感歎,孩童真是無憂無慮啊!

    突然,黎若惜的眼神一黯,想到在她從沒謀面的親生骨肉,心不禁揪成一團,「他過得好嗎?現在已經有十歲了吧……他應該跟小暖一樣,也是個純真的孩子吧!」

    小暖是她五年前在路邊撿回來的。當時看到小暖小小的身子,她就想到一出生就與自己分離的孩子,淚水頓時就湧上眼簾。母性的本能讓她把她帶回家,並把自己無法給予自己孩子的愛全部給了小暖。

    她還記得,當時小暖大約只有2個月大,被人用紙箱裝著,遺棄在馬路邊。可是即使身處灰塵紛飛,車聲和人聲喧鬧的馬路上,幼小的嬰兒卻沒有絲毫的害怕,相反,她還張著一張笑臉,揮舞著小手,用圓溜溜的眼睛看著過往或圍觀的人潮。

    嬰兒臉上甜甜的笑容在初見的一剎那,就溫暖了她的心房。毫不猶疑地,她就在人群中抱起了她。嬰兒柔軟的身體沒有引起她與人有身體接觸就全身緊張的毛病,反而貼心的溫度由懷中蔓延到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暖意油然而生。不怕生的甜笑持續綻放在嬰兒紅撲撲的小臉上,讓她有一種錯覺,自己的親生寶貝就在自己的身邊!頓時,她就決定把她帶回家,讓爺爺收養了她。從那一天開始,她就成了自己的妹妹,而她也多了一個親人……

    身旁的孩子稍微動了一下,像做了一個好夢般,嘴角彎成一個甜而暖的笑容。

    隨著笑容的出現,黎若惜表情也有了濃濃的暖意。

    暖然。就是因為當初嬰兒臉上如此溫暖人心的笑容,她才給她取名字叫「暖然」的。五年的相處,也證明了,不僅是笑容,小暖的一舉一動都如一個小精靈一般,嬌憨可愛,都能在不經意間就牽起每個人心頭的暖意。

    小暖就如上帝的一份禮物,讓她能把深藏於心底來不及付出的母愛,完全釋放!雖然不能看到自己的孩子成長,但只要看到小暖漸漸長大,她也彷彿可以感受到自己孩子的每一步成長!的那份喜悅和激動是那麼的彌足珍貴啊!

    難以理解,小暖的父母怎麼忍心拋棄這麼讓人憐愛的孩子!難道僅僅是因為小暖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緣故嗎?想到這,內心深處頓時燒起了怒火,黎若惜無瑕的臉容上也出現了憤恨的表情。可是,當目光一接觸到孩子純淨的身影,心又平靜下來,恢復了一貫的淡然,表情也迅柔和下來。

    面對純淨的靈魂不應該心存憤恨!

    不管小暖有沒有病,她始終是一個溫暖的存在!不管小暖的父母有沒有遺棄她,她始終都是她心頭的珍寶!

    何況命運是公平的,往往在失去的時候,又總會重新獲得。有失就有得,或許這才是人生最適當的安排?

    正如她以為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親手哺育孩子長大的機會,可是命運不是把小暖帶到她身邊了嗎?

    人生本就是無常的,所以在面對人生的不平的時候,只要樂觀去面對,那麼一切的不公就可以變得雲淡風清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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