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楊宗志和朱晃拜別黑風寨,顏飛花帶人送出寨子外,又借了他們兩匹代步的駿馬,依依不離別。
楊宗志回頭朝寨子木欄下的嬌媚身影揮了揮手,那身影若隱若現的矗立在木欄下,身後有幾個火把照出微微光芒,那身影便一明一滅的看不真切,楊宗志回身上馬,心頭一時頗有幾分感歎:「料不到月餘之後再見時,竟然見到了這樣一位顏姑娘。」這樣的顏姑娘他說不上是好是壞,但是心底裡卻是有些欽佩的,不管她用什麼法子和手段坐上了黑風嶺大首領的位置,她的立意總是好的,這三千個野性難馴的粗漢子,若是日後再也不打家劫舍,而是循規蹈矩的話,那這顏姑娘便善莫大焉了。
當下他和朱晃拉馬下山,沿著筆直的山道碎步前行,馬兒跑得並不快,身邊涼風湧起,頭頂一輪彎彎的明月,楊宗志點頭一看,那小嬋姑娘規規矩矩的坐在自己身前,她用來裹眼的娟巾掉落了,此刻整張俏麗的臉頰便近在咫尺,想想方才在木屋的樓頂處,她向自己看過來的眼神,楊宗志心頭一動,總是覺得那眼神似乎在哪裡見過一般,可惜回頭念想片刻,彷彿在木屋的大堂中,她便又回復到過去那用耳朵代替眼睛的模樣,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都會湊過耳角先去聽聽,便好像那對朱漆般的眸子只是件美麗的擺設罷了。
楊宗志暗暗一歎,涼風吹拂過面,小嬋隱約是冷了,便向他懷中靠的更緊一些,楊宗志和朱晃拉馬下山道,不過一會,便來到自己跳出地洞的洞口,他們駐馬下來,回頭對看一眼,楊宗志道:「方纔走的時候,我對婕兒他們說讓他們不用久等,逕自去前面投店,現下月已過半梢,想來他們也該過去了,咱們便向前面追吧。」
朱晃點頭道:「好。」
兩人拉住馬頭轉了個方向,題徑直向西南的官道而去,一路問了十多個驛站客店,俱都沒有唐小婕和史艾可她們的影子,楊宗志心頭不禁躊躇:「難道是走的太快,反而到他們前面了不成?」無奈下,兩人只得又順著官道往回趕,這般耽誤一下,又過了半個多時辰,小嬋在他懷中累得不斷打哈欠,片刻之後,便沉沉的倚入懷內睡了過去。
楊宗志低頭看看,一輪明月當空,照在她清麗的芙蓉小臉上,帶著淡淡的聖潔暈光,髮絲卻是湧來一股若有若無的女兒家香氣,想想這小姑娘今日被陶老ど劫走後,又拖行一路,關在柴房的稻草叢中,她擔驚受怕的,一顆小心思如何能不疲倦欲死,楊宗志心底一柔,便把她朝懷內又緊了緊,依稀瞥見小嬋睡夢中,還透出幾許淺淺的笑意,細長的睫毛輕輕抖動,紅馥馥的嘴角彎彎,極是迷人。
兩人牽馬再走了半個時辰,一直來到陶老ど所設的陷坑前,才看見原來唐小婕等人卻是候在這裡,沒有離開,他們將馬車和健馬捆在一旁的樹上,史艾可和柯若紅撐著小腦袋盤坐地上,唐小婕卻是斜著小腰對著洞口發呆,只有那忽日列背著手來回踱步,楊宗志騎馬過去問道:「你們怎的沒去投宿?」
眾人聽得一呆,卻都大喜,史艾可跳起來道:「哥哥你回來啦。」
楊宗志點頭道:「嗯,回來了……」
史艾可笑嘻嘻的湊上來,接過馬韁道:「怎麼樣,這會子……又碰上什麼好玩事了?」
楊宗志呵呵咧嘴一笑,便知道這丫頭不本分,今夜幸好沒帶她去,不然的話,那黑風寨裡不知要鬧得怎麼天翻地覆。
朱晃從馬背上跳下來道:「我們碰見山賊啦,糾纏了一整夜才得回轉。」
「山賊呀……」史艾可一臉都是激動地雀躍之色,嘟嘟囔囔的道:「山賊是長得什麼樣子呀,朱大哥,你有沒有和山賊打架,他們的力氣比得過你麼?」當夜在長白山時,朱晃曾經用肩頭頂開了長白劍派的寒玉鐵門,一身神力史艾可倒是極為佩服的。
唐小婕拍拍衣裙下的灰土站起來,嬌聲問道:「郎君啊,那小嬋……」抬頭一看,楊宗志的懷內小貓般趴著個柔軟的妙人兒,只見背影便知是小嬋,唐小婕心頭一喜,伸手便來拉住小嬋,想要將她扶下馬背,可是小嬋兩隻手兒緊緊的抓住楊宗志的衣襟,唐小婕扯了幾次,兀自都無法鬆開。
楊宗志只得抱著小嬋跳下馬背,低頭一看,這小丫頭睡得滿臉通紅,卻是毫不驚醒,當下只能這般橫抱著她走到馬車邊,打開車廂的後門將她放了進去,身子是放在軟軟的坐墊上,可是兩隻小手兒好像樹籐一般纏著自己的衣服和脖子,楊宗志尷尬的轉回頭來,唐小婕噗嗤一聲,小聲嬌笑道:「看來小嬋對你,倒不那麼討厭了呀。」
楊宗志嘿嘿笑道:「她什麼時候討厭過我了?」
唐小婕揶揄的翻著白眼道:「還說沒有,上一次……是誰將小嬋扛在肩頭冒充惡人的呀,又是誰……整天惡聲惡氣的嚇唬人家呢,咯咯……你呀,明明心不惡,表面上……卻總要做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嚇唬小女孩麼。」
唐小婕一邊說話,一邊伸手來幫著拉扯小嬋,她牽住小嬋的素手,感覺到自己說一句,這小嬋的素手便顫一下,來來回回幾次,唐小婕心頭一動,不覺暗想:「她……她是睡著了麼?」可是任由她怎的發力,那小嬋的素手也緊緊的糾在了楊宗志的胳膊上,拔不下來,唐小婕咯咯一笑,似笑非笑的凝眉道:「罷了,看來是拉不開了,不如郎君啊,你今夜就在馬車中陪著我們吧。」
楊宗志點頭道:「也好,反正我也累得緊,正好歇息片刻,你去跟朱大哥說一聲,就說我們繼續趕路,今夜無論如何都要找個地方投宿下來,不然的話,再來一夥山賊,我可沒氣力去應付啦。」
當下一行人便又再度啟行,月色幽幽,清冷的站在道邊的積雪上,恍惚銀光閃閃,唐小婕靠著楊宗志的胳膊躺在車壁旁,耳聽著車轱轆叮咚有聲,忽然……楊宗志輕輕的歎了口氣,唐小婕心下不免驚奇,抬頭問道:「郎君啊,你……你歎什麼氣呢?」
楊宗志低頭看了看小嬋,見到她心滿意足的趴在自己懷中,酣睡正香,便壓低嗓音道:「方纔我帶著小嬋抵抗山賊的時候,寒風一吹,將她臉上的娟巾吹掉了,她……她好像,還是不能看見的。」
唐小婕聽得秀臉一呆,轉頭看過去,見到小嬋鵝蛋般的小臉上,的確沒有娟巾,她心底不禁湧起一陣黯然之色,輕歎道:「那可怎麼辦,費二叔的醫術,難道失靈了?」
楊宗志搖頭道:「我不知道,費二叔他說過,小嬋姑娘的眼睛大好了,只要兩日便可痊癒,可現在兩日早就過了,她卻是沒有半點起色。」他說到這裡,隱約回想起在木樓上小嬋看著他的眼神,唔的一聲又道:「我乍一瞧見她不戴娟巾的模樣時,甚至都以為她能看到我了一般,那時我掌著一根火把,近近的照在她的臉上,她的眼睛一閃一閃的亮若星辰,人家不都說,瞎子的眼睛是暗淡無光的嗎?」
唐小婕若有所思的點了點螓首,轉頭嗯的一聲,舒服的靠在楊宗志的肩旁,閉住媚眼道:「人家不管了,人家也要靠在你身上睡一會,你們走後,我擔心受怕的不得安生,現在你回來啦,小嬋也沒事,我便什麼也不管啦,郎君呀,人家……人家要你也騰出一隻手來抱抱我。」
……
這一夜在太行山腳下的驛站中投宿,第二天一早便再度出行,從這裡出發,便在茫茫的太行山中打轉,太行山的東北面全是又高又壯的圓木密林,可是越往山內走,卻漸漸的變成了荒瘠的高原,有些山頭寸草不生,遠看上去光禿禿的,一座接著一座。
大雪昨日停了一天,今日也未落下,道邊的積雪慢慢開始融化,匯成雪水順著山道流淌。楊宗志和忽日列騎馬在前面領路,不時談一談這方圓附近的地勢地貌,一直到了晌午後,大家才來到一個路邊酒肆旁停下,抬頭看看,這往日喧囂鬧騰的酒肆,此刻卻是門窗緊閉,過去門前停滿了推車和擔子,也是一輛都瞧不見。
楊宗志狐疑的翻身下了馬,走到酒肆門前的柵欄處探了探,裡面動靜全無,他原本計劃是在這裡用過午飯,可料想不到這裡居然關了門,唐小婕推開車窗向外面掃了一眼,嬌聲問道:「怎麼,三娘他們不在麼?」她說完話便闔上車窗,拉著小嬋便要下車,可是這回小嬋的嬌軀僵硬無比,她拉了幾下,竟然拉不動。
昨夜投宿睡下後,唐小婕心頭便有些奇怪,明明在壞郎君身上睡得那麼沉,為何半夜和自己住在驛館中,小嬋在身後卻是輾轉反側,好像一夜都沒怎麼睡著,今日早起的時候,叫了她好一會,小嬋才昏沉沉的醒過來,磨磨蹭蹭的跟著自己上了馬車,在車廂中,她也靜靜的睜著秀眸,癡愣愣的對著自己的腳尖發呆。
唐小婕偷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幾晃,小嬋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可是卻沒有半點反應,對著那三寸小蓮足一早上,甚至連眼睛都沒眨幾下。唐小婕幽幽的歎了口氣,昨夜裡的一絲疑竇盡去,暗想:「她終究還是看不見的。」
這會子,無論她怎麼拉扯小嬋,這丫頭也縮著小身子,躲在車廂的最裡面,就是不願意出來,無奈了,唐小婕只得推開車門去叫楊宗志:「郎君呀,你……你快過來。」
楊宗志走上前來,低頭問道:「怎麼了?」
唐小婕伸手指了指角落中的小嬋,蹙眉道:「她……她不願意下車哩。」
「為什麼?」楊宗志皺了皺眉頭,心下一陣奇怪,照說前幾日婕兒和小嬋相處極好,婕兒的心思柔膩,照顧起人家可謂周到的緊,小嬋對她也不那麼牴觸,這次不聽婕兒的話,那可是獨獨的頭一回,他倒是還來不及多想,便俯子,鑽進車廂,探手道:「小嬋,來……咱們要去用飯了。」
小嬋縮著身子簇在角落中,嫣紅的小嘴咬的死死的,貝齒印清晰可見,滿臉都是悲慼之色,楊宗志伸手拉住她道:「怎麼了,還在想那些山賊麼,這回不怕了,我定然陪在你身邊,再有陷坑掉下去,那……那也是我和你一道掉下去。」
小嬋聽了這話,倒是咬著紅唇,挪了挪小臀兒,朝楊宗志這邊遲疑的湊了一湊,楊宗志笑道:「乖,這就對了。」大手微微一用力,便將小嬋拉出了車廂,唐小婕在一旁看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媚聲嗔怨道:「還是你騙人的法子多,說話總討人家歡喜。」
楊宗志嘿嘿笑道:「你昨個兒不是還說我說話討厭,惡聲惡氣的最是怕人嗎?」
當下一行人下馬的下馬,出車的出車,來到三娘的酒肆面前站定,幾片殘葉吹過眼前,這裡竟是如此蕭條,唐小婕奇怪的道:「三娘他們難道還沒起床開門的麼,不會呀,時日已經過了晌午了,哪有店家會開門,開得這麼晚?」
楊宗志沉吟道:「嗯,我有些事情本想問問霍二哥,既然他們還沒開店,咱們就下去瑞河村瞧瞧。」一行人便捨了馬車,順著山道旁的小路下去,沿著路旁的草堆下坡。行走間,史艾可湊到楊宗志的身邊,捏著尖尖的小下巴,怪聲怪氣的道:「霍霍……嘿嘿……哼哼……」
楊宗志好笑的回頭道:「可兒,你一個人怪叫些什麼,什麼霍霍嘿嘿的?」
史艾可拉過一旁的柯若紅,促狹的嬌笑道:「大屁股丫頭,你發現沒有,昨晚上定是有事情發生。」
柯若紅扭著細腰下山,聞言媚聲問道:「有……有什麼事呀?」
史艾可朝楊宗志身邊瞥了一眼,咬著玉齒道:「還能是什麼事,定然是這壞哥哥作的荒唐事了唄,你看看那小嬋,她由來怕哥哥怕的要死,這會子……卻又寸步不離的拉著哥哥的手走路,你難道不奇怪的麼?」
柯若紅順著史艾可的眼光看出去,見到那小嬋姑娘確實緊緊的拉著楊宗志,不但緊拉著,甚至……還將半邊小身子都貼在楊宗志的胳膊上,柔若無依的緊,柯若紅點頭道:「是呢,師哥呀,你對小嬋作了什麼?」
楊宗志沒好氣的笑道:「我能作甚麼,她這麼可憐的小姑娘,大傢伙心疼都來不及,我還能對她作甚麼,你們也不看看,這小路如此崎嶇不平的,小嬋她眼睛看不見,自然要拉著人走路,不然的話,豈不是要跌下去了?」
史艾可聳著鼻尖,嬌笑道:「那她怎麼不拉著我呀,又或者不拉著大屁股丫頭和婕兒姐呀,哼哼……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楊宗志哈哈笑道:「拉著你成麼,你自己都走不穩,一步三顛的,看看看,還沒說你就跑起來了,拉著你還不得頭暈暈的找不到北。」
史艾可跳起小身子,不忿的羞怒道:「誰……誰一步三顛的啦,我也會……也會像婕兒姐那麼好看的走路,不信我走給你看看。」她一邊說話,一邊果真放慢了步子,扭著小腰,擺著小臀兒款款蓮步,只是沒走幾下,便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再也裝不下去,又和柯若紅兩個小丫頭打打鬧鬧的跑下了山。
楊宗志看得哈哈大笑,垂頭一看,身下的小嬋卻是小臉印紅一片,嘴角一撇,帶起一絲笑意。
如此走了半晌,靜謐的瑞河村引入眼簾,他們走到霍二哥家門前的木籬笆邊,抬頭一看,屋前只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坐在竹凳上顫巍巍的劈柴,楊宗志開口問道:「老人家,請問……霍二哥他在家麼?」
那老者抬起頭來打量片刻,回話道:「你找霍二這小子啊,他……他走啦。」
「走啦?」楊宗志微微一愣,又問道:「走哪裡去了?」
那老者放下手中的柴刀,迎過來躊躇道:「小伙子,你找霍二他們作甚麼?」
「哦……」楊宗志點頭道:「我們都是霍二哥的朋友,上次路過這裡,多承他照拂有加,這次回來,是來看看他和三娘的。」
老者見楊宗志面色頗善,胸襟氣度有禮,他嗯的一聲,低聲道:「實不相瞞,霍二他和村裡面的莊稼漢們,一起去城裡投奔義軍去啦,走了已經有好幾天。」
楊宗志皺眉道:「義軍?什麼……什麼義軍?」
老者歎氣道:「蠻子就要打過來了,朝廷又不管我們北郡的子民,難道……難道我們要活生生的看著蠻子的刀斧加身麼,有些門路的便向南方逃走,沒門路的,還有力氣的便組織起來要去抗擊蠻子,這不是,霍二前幾天回來,說是有個什麼什麼城,裡面聚集了一千多不怕死的鐵漢子,當天晚上他便帶著祁大和三娘一道走啦,我呀……要不是年紀大,舉不起兵器,我說不定也要跟他們去的。」
楊宗志聽得胸口熱血翻騰,軒眉道:「原來是這樣,老人家,你說那個什麼城,到底是哪個地方?」
老者皺著眉頭回思道:「霍二他只說了一遍,好像是……好像是……幽……幽州城吧。」
楊宗志恭恭敬敬的舉手拜禮道:「我明白了,多謝老人家。」
一行人辭別後,便又重新回頭上山,一路上山,楊宗志沉眉細思,不發一語,忽日列走過來,撓著頭皮呵呵笑道:「一千人……一千也叫兵馬?北方四國的大兵一來,兵器都不用出,只用戰馬開道,這一千人便會被沖成齏粉,屍骨難存。」
楊宗志聽得眉頭一動,暗想:「霍二哥他們果然是一群響噹噹的熱血漢子,義氣當頭。」轉念又想:「楊宗志啊楊宗志,你跟著爹爹學了一身兵法武藝,難道要縮在這裡做個縮頭烏龜不成?人家一群莊稼漢子都不怕死,以一己之力去抗擊蠻子入侵,你身為過去的護國大將軍,又怎麼有臉坐在他們後方喝茶說話?」
轉頭一看,史艾可和柯若紅等人眼神都定定的看著自己,婕兒倒是有些擔心的秋水凝望,可兒卻是激動的滿面通紅,而身下的小嬋腳下步子一蹦一跳的,潔白衣裙翻飛如同穿花蝴蝶,面色顯得甚為輕鬆寫意,楊宗志振起胸膛道:「我……我想趁這次回程的時候,順道去幽州城看一眼。」
唐小婕驚訝失聲道:「郎君啊,你……你也要去參加義軍?」
楊宗志結結巴巴的道:「我……我去看一眼,便跟……你們回鴻冶城去。」
柯若紅噗嗤一聲嬌笑道:「師哥啊,你騙誰說話呢,你看看你,聽了那老人家說話後,臉龐紅通通的,一直到現在還沒消褪,反正若兒不管,你去參加義軍,我也去參加義軍,你去殺蠻子,我也一道去,殺的還要比你多。」
朱晃大聲道:「楊兄弟,我也跟你去,哥哥早就看不慣蠻子們在我們南朝耀武揚威的,你去參軍,我……我便做你的隨從!」
史艾可小眉頭翻動的正要接話,忽然發現自己要說的,全都被柯若紅和朱晃說完了,她不禁重重的嗯嗯兩聲,對著楊宗志齜了一下牙,唐小婕憂心忡忡的道:「可是你現在是天下通緝的反賊呀,你要是露面出來,難道……難道人家不會來捉你麼?」
楊宗志搖頭道:「管不了這麼多了,婕兒,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對我好,可是我生來便是個軍士,爹爹將我養大,教我兵法武藝,可從來沒叫我看著百姓們受苦受難,而不聞不動的。忽日列說的不錯,霍二哥他們這一千號人,在戰場上根本連軍陣都結不了,你難道要我看著他們一個個去送死麼,他們都不怕死,難道我便是個孬種不成?」
忽日列哈哈大笑道:「好,楊老弟,你是條漢子,你不怕死,我忽日列也不怕死,我便跟著你一起看看北方的蠻子,究竟有多厲害。」
楊宗志聽得胸口一熱,回頭遲疑道:「忽日列,你……你是吐蕃人,這事情本就跟你不相干,你何必扯進來,再說……再說烏卓瑪她還有了身孕。」
忽日列昂頭道:「我是個死了的人看V.^請到,不是吐蕃人,也不是南朝人,要不是楊老弟你放我們一條生路,我早就在邏些城被人生剝活剮了,而且……一千人對付不了蠻子數十萬大軍,我忽日列做不到,你楊老弟也同樣做不到,你明知去了可能送死,我欠你一條命,便趁著這個機會還給你。」
楊宗志聽得心頭起伏,咬緊牙關想要哈哈一笑,卻又覺得喉頭堵住,發不出一個字來,涼風習習,山頭上雲朵翻滾,眼看著又要落雪了,大家說話間不覺來到山腰上,從酒肆的木柱前解下馬匹的韁繩,一行人順著山道疾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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