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的幕僚從屋頂直直的垂下,費幼梅攏身站在幕僚後,和她的娘親猜的一模一樣,好不容易……等了數個月之久,終於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的將大哥給盼來了,費幼梅心頭激盪之下,哪裡願意真個的躲起來,而不是……聽聽大哥他說話,就算一時看不見他現在的模樣,只要在這後面躲著,費幼梅便覺得心甜如蜜,小腦袋裡暈乎乎的如處夢端。
果然等了不一會……幕僚外傳來了大哥清朗的笑聲,費幼梅心頭猛地疾跳,死命的吸了好幾口氣,勉強才能按捺住衝出去和他見面的衝動,方才自己躲進幕僚之前,對娘親說了幾句極為意氣的話兒,這在過往十多年裡可是從未有過的,按理說……自己愛戀大哥,這事情爹娘早就心知肚明,而且娘親更是為了這件事情和自己說過了好幾次勸慰話,可是……
再過了一會,大堂外娘親對大哥問起了話,費幼梅聽得出來娘親這是在質疑大哥,一來以為他身份不明,二來嘛……便是覺得他欺騙了自己,儘是說些好聽話來哄得傻傻的自己開心,費幼梅幽幽的歎了口氣,心下只覺得好一陣委屈湧起:「娘啊,你……你實在是不知道,大哥他根本就沒有討好過自己,更是沒有哄騙過自己呢。」
想起在武當後山的槐樹林中,自己曾經對著楊宗志深情款款:「楊大哥,就算你一切都是騙幼梅兒的,只要你讓我呆在你身邊,不趕我走,幼梅兒……幼梅兒也心甘情願的上你的當……」娘親她分明弄不清楚,這事情本就是因為自己對大哥他動了情思,大哥就算是要騙自己,自己也毫不介意的呀!
芳心慼慼下,耳聽著堂外男男女女的說話聲,費幼梅一時神思飄搖:「唔……原來只以為自己癡戀大哥,沒想到……大哥他為了自己,也願意長途跋涉,更願意為了自己和爹娘對面傾談。」初始費幼梅並未仔細去聽大哥說的話,只是覺得心頭好生快意自豪,大哥他若能當面說服爹娘,那自是再好不過的了,即便是娘親固執,他一時說服不了,只要他在這長白山多呆一些時日,爹娘見過他的為人處世,定然也會暗暗折服,想到這裡……費幼梅倒是並不太過擔心,爹娘向來寵溺自己,也絕不會置自己方才氣狠狠說過的話而不顧的罷。
直到聽見楊宗志說起他此刻非的身份,費幼梅才是暗暗的發呆,心下一時複雜,既有開心,又有……一絲怨懟,開心的是大哥他總算是記得對自己這小丫頭的一語承諾,說過他這一生都不會再虛言哄騙自己,今夜裡大哥他說到做到,將他現下岌岌可危的處境和盤托出。可幽怨的又是……大哥竟然心頭會泛起猶豫,他……他不願意將自己受難的事情告訴給人家麼?
「大哥啊……你怎麼會這麼想人家呢,幼梅兒愛你愛的刻骨,決不是因為你是大將軍,也決不是因為你家裡世襲爵位呀,幼梅兒只期望你是人家的大哥,哪怕是個砍柴的大哥,又或者是個牧馬的大哥,對人家來說,又有什麼分別呢?幼梅兒崇敬你愛慕你,自那野和尚莫難師父找到長白山來,便簽下了一絲因緣,這也如丁姐姐所說那般,一飲一啄,全是天定吧。」
費幼梅幽幽的歎了口氣,心下只覺得甚是委屈,當下裡已經有些抑制不住的想要掀開幕僚衝出去,對著那可惡的大哥狠狠的跺足,然後朝他用力的捶打幾拳,讓他將這些惱人的想法都收回心底去,日後……再也不許拿出來想上一回。
正在這時,費幼梅聽到了娘親最後的主意辦法,本來幽幽即將滾落珠淚的秀眸忽然睜得又圓又大,「娘親她居然……居然讓大哥在自己和那位唐姐姐中間選出一個,這豈不是要難為大哥了?」
今日偷偷下山之時,費幼梅第一次得見唐小婕輕媚的倩影,一見之下便覺得甚為投緣,那姑娘性格溫和,長得更是國色天香,過去十多年來,費幼梅在這方圓數百里的長白山內自視甚高,暗想除了生養自己的娘親外,餘下女子無論樣貌還是膚色,都不足以威懾她這嬌滴滴,美色無邊的小美人,因此才得了個「冰玉仙子」的美名,這冰玉嘛……一是說她的膚色潔白,恍惚山巔上的玉蓮花一般無暇,二也是說她的性子,又是驕傲又是高潔,在這長白山上就好像眾人捧在手心裡的小公主吧。
可晌午在山腰下遇見的唐小婕,無論外貌還是氣質,竟然都與她不相上下,若是旁人的話,費幼梅也許會起了一絲攀斗之心,可得知那美貌姑娘是大哥身邊的佳人,費幼梅才算是暗暗自豪,卻又有些惴惴不安,時而想大哥他就是這麼有本事,他過去說自己身邊還有好幾個姑娘,看來這些姑娘們果然個個出眾的緊,跟著再想,自己過去眼高於頂,總以為憑借自己出塵絕俗的臉蛋,再加上曲意討好大哥,他便無法不對自己滿意,現下才總算是知道,大哥他實在是見慣了美色,自己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費幼梅想到這裡,聽到外堂中一派寂靜,便有些想邁步出去,給大哥解了這個左右為難的圍,這時忽然想起自己入堂前,娘親留下的那一句話,「讓你知道你那大哥的真面目!」費幼梅微微一愣,霎時有些明白了娘親的用意,她用唐姐姐的病情來和自己來作交換,分明不是要大哥真個的做出什麼選擇,而是……而是要測一測他的真心實意,到底對自己有多看重。
大哥若是愛自己,便只能對那唐姐姐割愛,大哥他若是愛煞了唐姐姐,便……便會狠下心不理會自己,這兩個結果……無論是其中的哪一個,都是費幼梅不想見到的,可是……心底裡卻有一個幽幽的嗓音恍惚著盤旋呼喚道:「傻姑娘啊……你對大哥他這般鍾情,難道……難道你一點也不想知道,大哥他怎麼看待你的麼,雖然……雖然你不是想要去和誰比一比,但是……但是……」
一念至此,費幼梅將要邁出的小蓮步,卻又猶豫滯納的停了下來,屏息靜氣,兩隻茸茸的小耳朵偷偷的高高豎起來,身下的兩隻小手兒緊張的捏在一起,手心中透出了濕濕的冷汗。
外堂中,壁爐越燒越大,將這外堂熏得暖融融的,堂外依舊飄著夜雪,只是大雪無痕,落在地面上杳無音息,可堂內卻是靜謐的滲人,彷彿靜得大雪落在地面的聲音,也能清楚的聽見一般。
史艾可與柯若紅攜手站在楊宗志的身後,抬眼見他高大的背影似乎也微微有些彎曲,身下拳頭握住,手背上冒出幾股青筋,史艾可心疼的撇了撇嘴,手心中輕輕抽搐了一下,柯若紅卻是感同身動,「哎……師哥啊,這費夫人這般為難你,而你……又是那麼高傲的性子……」
柯若紅當然清楚楊宗志的為人,知道他平日看似謙和,但實則高傲無比,就拿自己來說,若不是賴著小臉跟在他的身邊的話,他定然不會前來討好招惹自己,前些天在鴻冶城的大院中和筠兒,婉兒等小姐姐們知心相談,柯若紅才算是明白,原來啊……這些小姐姐們的遭遇和自己大抵也差不多,她們戀上了師哥後,或者經歷了重重波折,又或者是好像自己一般,死賴著跟著師哥,師哥最後沒法子了,才慢慢接納她們,這才建立起了感情,想當初自己若是被爹爹從洛都帶走的話,這一世……或許便再也難以和師哥處在一起了呀。
看到楊宗志左右為難的木然站在堂中,四下裡的火光照射在他的側面上,顯得如此稜角分明,柯若紅卻是心頭一癡:「師哥啊,實在不行……你就少要一個小姐姐就是,反正……若兒生死不離的陪著你,你不開心了人家就來給你解解悶,你……你心境好的時候,人家便賴在你的懷裡撒嬌,還能讓你打打人家的小臀兒,縱容著你做些……做些羞死人的壞事情。」
柯若紅正想到這裡,一旁的唐小婕卻是伸手牽住了楊宗志的大手,泣聲咽道:「郎君啊,你快答應費夫人啊,你就說……你要那費家妹妹,人家的這隻手……不治也罷。」嗓音淒婉,卻是帶著不可置疑的決絕。
費清和董秋雲端坐高堂上,眉間微微聳動,唐小婕癡癡的轉過俏臉去斜視楊宗志,口中輕言媚語聽著彷彿婉轉的緊,可說出來的……卻是這麼一番話,費清稍稍一愣,董秋雲卻在心頭暗讚:「好姑娘……這小子到底是得了什麼福氣,竟然受到這麼好的姑娘垂青。」
唐小婕所說之話,和幼梅兒臨去之前所說意思不同,可是卻又語氣相似,俱都是決絕不容否認的堅定,董秋雲看得出來,唐小婕乃是真心為了楊宗志好,現下也不是什麼虛情假意的故作迎奉,只見她說話時,一滴晶瑩的珠淚順著甜美的香腮靜靜滾落下來,掛在彎彎的嘴角邊,眼神中卻是著急無比,朝楊宗志打了好幾個眼色。
楊宗志歎了口氣,探手拍了拍唐小婕的左臂,然後騰身走出來,對費清和董秋雲抱拳沉聲道:「費先生,夫人,婕兒她身世可憐的緊,多年來孤苦伶仃的呆在洛都城中,無人照料,後來認識我後,我暗暗發誓要給她過上快活日子,再也不想讓她受到半點不如意,可是……可是我竟然一點也沒作到,不但讓她跟著我勞累奔波,而且還讓她受了箭傷之苦,她本是琴樂謫仙,因為我的緣故卻是無法抬手撫琴,我這心頭……我這心頭一直都內疚的緊。」
費清和董秋雲聽得面色一呆,原來……這美貌如仙的小姑娘這般的可憐,幼梅兒雖然也每日裡癡癡的站在山頭上等著他,可總算身邊還有爹娘照顧著,眾多師兄們個個惟命是從,而她卻是孤苦一人。
費清捏著鬍鬚低低喟歎一聲,董秋雲抬頭看過去,見到楊宗志說話時,英毅的眉宇痛苦的擰住,當知他口中說的全是實情,董秋雲心頭一憐,柔聲道:「那你……那你可是要選擇給婕兒她致傷了是不是?哎……你放心就是,只要你立下主意,我說什麼都要讓二叔給婕兒看看,把她醫好。」
話音稍落,堂中頓時傳來了幾個驚呼聲,唐小婕慌亂的搖著小手兒,哭泣道:「郎君啊,你別……你別這樣選,婕兒會難過一輩子的呀!」
楊宗志深深作禮道:「正是,小子請費先生和夫人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對婕兒她施以援手,小子這一生感激不盡!」
幕僚後的費幼梅渾身忽然冰涼的窒住,暗自想:「大哥……他果然還是選了唐姐姐,哎……」她心中明知答案如此,就算是讓自己來選一次,自己變成楊宗志,也定然會選擇給可憐的唐姐姐醫病,可此刻塵埃落定,為何……自己會有些手足發冷,顧影自憐的呆住呢?
費幼梅屏住走出幕僚的衝動,癡愣愣的站在幕布後,紅唇微微顫抖,熱熱的豆大珠淚卻是溢滿了嘴角,耳聽著幕帳外的娘親咯咯滿意的嬌笑道:「那就成了,你也不必如此大禮,楊賢侄,啊……我還是叫你一聲志兒好了,誒……你……你還跪下作甚麼,快快起來罷!」
費幼梅聽著這十幾尺外的熟悉無比的嗓音,卻是心思飄搖到無限的遠方,雖然對大哥不至於有什麼怨恨,但是……但是自己這傻丫頭到底是比不過他心中的其他人呀,也許……也許還是因為自己對他瞭解太少的緣故吧。
費幼梅想的心頭發酸,拚命抑制住想要失聲哭泣的衝動,忽然聽到外堂內楊宗志大聲的嗓音道:「費先生,夫人,除了相請兩位救救婕兒之外,我還想……我還想讓兩位前輩將幼梅兒她,許給我!」
費幼梅聽得大吃一驚,繼而湧起狂喜莫名,伸手拚命的摀住掛滿珠淚的紅唇,又不可置信的猛地搖了搖迷亂的小腦袋,一時竟然不知自己聽到的是真是假,楊宗志說過了話,外面顯然都意料不到,剎那間靜謐一片,費幼梅的小腦袋缺氧的厲害,瑤挺的鼻息一張一翕,仍然覺得腦袋裡暈乎乎的恍如做夢。
楊宗志接著道:「婕兒她的確對我重要的緊,可是幼梅兒卻更是讓我拋捨不下,過去我不認識她之前,便聽到北斗旗的莫難和尚說起過她的芳名和事跡,莫難和尚為了讓我去作他北斗旗的旗主,前來長白山偷偷制住了幼梅兒,然後再從費先生的手中搶得了半枚『參王丹』,他將這半枚『參王丹』騙我服下後,便在我面前大談幼梅兒的好來,當時我未曾見過幼梅兒,只是不以為然……」
楊宗志抬起頭來道:「後來……我在襄州城外無意間碰到幾個賊人欺負一個少女,我將那少女錯看成了另一位姑娘,因此施手相救,卻沒料到救下的正是幼梅兒,冥冥之中,一切彷彿都是天意注定,我和幼梅兒神交已久,她跑到中原本是尋我報仇,而我又湊巧救下了她。自那以後,我領兵從吐蕃歸來之時,與她再度重逢,她跟在我身邊,而我才算是知道她的身份,對她頗為警惕,一路裡……她跟著我夜行荒山,在苗寨中吃著粗茶淡飯,作了整整一日的苦活計,輕言解語,笑顏如花,我這心頭……我這心頭實在是已經被她所感動,對她愛慕了七八分,但是我卻又好面子,不敢對她說出口。」
楊宗志說的極快,彷彿這些事情一一刻畫心底,堂中眾人們一時裡都目瞪口呆,眼見他跪在地上說話後,眼神變得旖旎纏綿,惆悵的又道:「再後來,我心想自己身邊眾多好像婕兒一般的佳人相伴,恐怕自己負了她的似海深情,更是裹足不前,直到……直到在武當山上我們相談一宿,我才明白……時日彈指及過,原來這柔媚的姑娘啊,早就深深的駐在我的心底裡了呀d1wxom
,我拚命的躲著她,害怕與她情思糾纏,可越是這般躲著,我……我越是心裡想念她,嗯,幼梅兒她在我心中,地位絲毫不亞於任何一個至親之人,夫人,你今夜讓我在她和婕兒之間作個抉擇,我左思右想,頹然沒有萬全之策,婕兒我不能丟棄,幼梅兒……幼梅兒我更是離開不了,方才只要一想到這輩子或許都再也不能見她一面,我的心裡……我的心裡便痛的要命,所以我才會厚顏拜在這裡,希望兩位前輩發慈悲,我楊宗志雖然已經不是什麼軍門後人,朝不保夕,但是……但是就算是捨了自己的性命,也定要讓幼梅兒她過得美滿。」
楊宗志如同連珠炮一般說了一長串,話到這裡才算是稍稍停歇住,然後再拜伏在地面上,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響頭,堂上的費清和董秋雲面色怪異,似乎極為尷尬,卻又有些暗暗的歡喜。
柯若紅站在楊宗志身後,卻是聽得纏綿悱惻的羨慕不已,原來啊……師哥他和費姐姐還有這麼多相交往事哩,怪不得……師哥都能一一記在心底裡,衝口而出的說了下來,柯若紅偷偷的抹了抹眼淚兒,抬眼看上去,見到高堂上的費清和董秋雲轉頭相視一笑,接著董秋雲咳嗽一聲,拿捏著說話道:「咳……咳,你……你先起來吧,你說的這些事……」
話剛說到這裡,堂後的幕僚忽然被人高高的掀起,接著……從裡面飛快的跑出來個身材窈窕姣麗的女子,跑到楊宗志的背後,攤手抱住他,哇的一聲放肆的大哭道:「大哥啊,你說離不開幼梅兒……幼梅兒……幼梅兒也離不開你的,哇……」
董秋雲嘁的一聲,憋住笑道:「幼梅兒,咱們不是說好了,你怎麼……你怎麼私自跑出來了?」
費幼梅猛地抬起小臉來,玉白色的臉蛋上掛滿了晶瑩的珠淚,兩隻小手兒兀自還抱在楊宗志的脖子上不放下來,她用力吸了一口香氣,止住口中的**,滿面正色的大聲道:「娘啊,我不管你到底怎麼看待大哥,大哥他是什麼身份也好,作過什麼也罷,哎呀……反正我不管了,我就是要嫁給大哥,幼梅兒這一輩子生事大哥的人,死也是大哥的鬼……」
她無比大聲的話剛剛說到這裡,面前的費清和柳順意忽然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聲,費幼梅被他們笑的一呆,一時還未轉過神來,只聽見董秋雲掩著嘴唇,沒好氣的嬌笑道:「好啦好啦,你這死心眼的傻丫頭,為娘……有說過不讓你嫁給他了麼,為娘有說過不答應他了麼?你便要這般衝出來打抱不平的,真真是……真真是……哎……」
「咦……」費幼梅聽得悚然一愕,嬌媚的臉蛋上兀自還是珠淚殘留,倒是忘了伸手去抹,而是仔細向爹娘和柳師兄們看過去,見到他們一臉開心而又揶揄的笑意,似乎正在羞著自己,費清更是朝自己眨了眨眼,那意思似乎是說:「我的幼梅兒果然好不知羞的啊!」
「啊……」費幼梅頓時羞得滿面通紅,想要垂下小腦袋去再也不敢出來見人,品味著娘親口中之話,心頭翻飛了喜意,卻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眼神迷離的四處瞥了瞥,見到身後的史艾可,柯若紅等人目光都匯聚在自己的身上,再轉頭向下看,楊宗志已經好端端的轉過身來,朝自己露齒微微一笑,費幼梅心頭一燙,這才確信自己看到的,聽到的沒錯了,想要露齒向楊宗志笑回去,卻是心頭又濕又暖,渾然間……**了一聲:「大哥……」撲進了楊宗志的懷中。
昨晚被幾個同學和哥們叫出去,活活的灌了一頓酒,回來的時候是被幾個人抬回來的,暈了,今天頭還是搖搖晃晃的。
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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