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志從火熱的暗室中走出來,覺得心頭有些頗不寧靜,便獨自到清冷的院子裡吹吹風,初冬一過,北方日益寒冷,這院子中的枯黃草地上已經鋪滿了皚皚的白雪,雪粒很細,彷彿珍珠小球一般堆在院中,抬頭看看蒼天,風聲捲起雪球四下裡瀰漫,人的視線便被它們阻住,看不開去。
冰涼的雪水順著領口滑入體中,人便感覺到有些神清氣爽,腦子也頓時清晰了過來:「咦……方才竟然上了倩兒的當了,她說什麼在爹娘的面前,向我訴說衷腸,又代替娘親問我應承不應承,我當時腦子一熱,便什麼都答應下來了。」
楊宗志心頭一愣,不禁暗暗苦笑:「倩兒這小丫頭,什麼時候也開始學會對我用心機了。」遙想起一年之前去北郡的時候,這丫頭還是柔柔弱弱,對自己言聽計從,這次回來之後,她倒是變得沉默了不少,自己漸漸的對她也有些猜不透了。
轉念想想,這倒也難為了她,她從小便將自己視作頭頂的這塊天,自北郡回到洛都後,又眼見著嬌美的筠兒,剛強的淼兒和睿智的秦玉婉在身側,她參不進來,不免就有些孤苦,再加上害怕失去自己,如此作法倒是說得過去。
無論如何她總是自己唯一的親妹子,自己不去疼她,還有誰會對她好,哪怕她將自己當做哥哥也好,當做丈夫也罷,她總是會一輩子呆在自己身邊的,雖說方才親熱的時候,楊宗志覺得會有些尷尬,但倩兒卻極為甘之如飴,摟著自己怎麼也不願放自己離開。
「罷了,頭疼的事情實在太領多了,還是一件一件的來吧。」楊宗志吸一口涼氣,緩緩吐出來,但覺胸口悶悶的感覺隨之呼出,背著手向內走去,途徑暖暖的客堂,頓時便能聽見裡面熱火朝天的吵成了一片,不但有嬌笑聲,還有些拍手脆叫的聲響,楊宗志面色一呆,不知道有什麼事情能大家如此開懷,便駐足在外聽了一聽。
只聽見史艾可脆生生的嗓音咳咳喘著響起來道:「哎呀,原來哥哥他小時候這麼壞呀,婷姨你不過看他長得可愛,想帶他回你家去玩一玩,他便拳打腳踢的死不答應,而且……而且還在你的胸脯上重重的咬了一口,弄得婷姨你到現在還記憶猶新,這壞哥哥呀!」
商怡婷酥死人的嗓音笑嘻嘻的傳來道:「可不就是麼,他呀,那個時候才兩歲多大,這麼一點矮,可他那神氣就好像是二十出頭一樣,飛揚跋扈的任是誰都不敢接近他身邊,我當時也不過十歲大小,還是雙丫的小姑娘,看他那樣子覺得好玩,便這麼伸手去牽他,哪知道卻好像牽到了一頭蠻牛身上,他力氣大的緊,氣的滿面通紅,拗不過我就放嘴來咬我,咯咯,你們可想想他當時的可笑樣子。」
商怡婷話音一落,房中頓時笑成一片,楊宗志卻是哭笑不得,當日在回妙玉坊的馬車中,商怡婷倒也曾經跟他說起過昔年的往事,只說她的家道如何敗落,她後來的一些遭遇,至於這二歲頑童張嘴咬人的事情,她卻是強忍著隻字不提。
秦玉婉笑了一會,也接過話來脆聲道:「婷轉載姨這話說得我就深信,九哥哥他小時候性子很倔,有一次我被點蒼山下的一個小子欺負了,這事被九哥哥他知曉後,當夜裡便領著十四哥一道下山去找那小子,找到後又將那小子打的半死,當時九哥哥不過八歲大,出手卻狠得緊,那小子事後在家裡養了足足一年,才能下床走路。」
索紫兒看大家說的高興,趕緊也接過來道:「就是哩,就是哩,哥哥他啊從小就豪氣沖天,紫兒第一次認識他的時候,就是他看不慣別人受欺負,所以站出來強出頭,只不過……只不過那一次他打的卻是……卻是紫兒的小屁股。」
眾人一聽,頓時咯咯大笑,這索紫兒開始還說的無限旖旎,到了後來……細膩的嗓音卻是轉的委屈無比,倩兒早已回到了客堂中,她坐在一個角落裡,嘴角抿著甜蜜的微笑,聞言卻是輕輕搖頭道:「才不是呢,志哥哥他從小便溫柔體貼的,倩兒跟了他這麼多年,他就……他就從沒下手打過倩兒,甚至連句重話都沒和我說過。」
大家聽得一呆,商怡婷咯咯嬌笑道:「嗯,說的也是,現在的志兒早已不同往日了,或許是他年長了些,所以……所以性子也變得多了。」
楊宗志站在窗外心頭一動,暗想:「說不定是因為那鶯兒姑姑的原因罷,我若真是她的孩兒,身上……豈不是就有一半蠻子的血統,這性子裡或許就有些蠻子們的粗獷不羈。」轉念又想:「怪不得……我時時告誡自己要學習爹爹,學習師父的模樣,可無論怎麼學……就是學不會,原來是天性使然,若不是我跟了爹爹十年,指不定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楊宗志心中下意識還是將楊居正夫婦喚作爹娘,而對那不明身份的鶯兒姑姑,卻是叫不出口,他心頭一時惆悵,便想進屋內去看看臥病的唐小婕,耳聽著商怡婷又膩聲道:「後來……志兒他的爹爹和先皇兩人爭奪皇位,而我爹爹正是志兒他爹爹身邊的近人,以大學士之名,為他爹爹出謀劃策,我們兩家本就是世交,所以我對年幼的志兒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商怡婷說到這裡,媚媚的語氣忽然變得悠遠,惆悵道:「那一年,我爹爹過五十大壽,家中來了賓客萬千,將我家擠得水洩不通,我正在後院子裡偷吃我爹爹的壽麵,忽然聽到前廳中鬧得熱騰,我和我娘跑出去看看,卻是……見到一大群手持兵器的將官們衝進了喜堂,然後將我爹爹鎖了,我和娘親撲過去給我爹爹求情,那領兵的面無表情的宣了一道聖旨,我這才弄明白,原來啊……是志兒他爹爹奪位失敗了,被先皇給趕出了洛都城,而我爹爹身為敬王黨,自然難逃殺頭抄家之禍,那些前來賀喜的所謂遠親近鄰們,轉頭一看我爹爹失了勢,落了難,一個個忙不迭的和我家撇清干係,不但將巴結我爹爹的而送來的賀禮抬走,甚至還在我家中大肆搶掠了一番,我本想去求他們幫我救爹爹,看到如此情形,到嘴邊的話兒便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啦。」
秦玉婉歎道:「世態炎涼,常人都是錦上添花,卻無人能作到雪中送炭,世道便是如此。」
商怡婷嗯的一聲,接著又道:「這事過後,我和我娘要被送到教坊司充營,我娘年紀不輕,挨不得這般苦日子,沒過多久便過了世,這世上便剩下孤零零的我一個人,我日日做苦工,還要習練伺候男人們的手段,一直到我成年的那一日,教坊司才會讓我出營去,作那最最下賤的賣笑女子。」
商怡婷這幽幽的話一說出口,方纔還歡天喜地的客堂中頓時安靜一片,隱隱的還能聽到一些抹眼淚的輕輕抽噎聲,這堂中的女子們無論是筠兒淼兒也好,索紫兒,史艾可或者柯若紅也罷,一個個自小都算是養尊處優,哪裡能想像得出這人世間受苦女子的命運竟然如此多舛,堅強點的尚能不哭出聲來,心軟些的早已是淚流滿面。
楊宗志背身站在窗外,心頭沉沉的歎了口氣,心想:「如此說來,倒是那敬王爺害了她一家。」繼而又想:「再說到北郡幽州城的柯家,難道不是受敬王爺牽連,造成家毀人亡的麼?皇族爭權奪利,遭殃的永遠是下面的百姓子民們,前幾日皇上在洛都城中大肆討伐三皇子黨,夤夜派人衝進別人家中查抄罪臣亂賊,他的所作所為和先皇又有什麼分別?」
商怡婷轉眼見眾女一時默然,勉力露齒一笑繼續道:「不過婷姨倒算是好運氣了,我第一天脫籍教坊司的時候,便碰到了朝官董近昌,那位董大人年紀不小,又是先皇的寵臣,他乍一來便一眼相中了我的姿色,想要將我帶回家中娶為小妾,小丫頭們你們想想,在那種環境中長的女子,何人不盼望著早些脫離苦海,因此我想也沒想的就跟董大人回了董府,可沒料到董大人的原配卻是個出了名的悍婦,看見董大人將年輕貌美的我帶回家中,便在家中大吵大鬧了幾天幾夜,一刻也不休,董大人呢拿她實在沒有法子,便想將我打發了,咯咯,我看這情形偏偏賴著不走,董大人逼得走投無路之下,才給了我一筆銀子讓我自謀生路。」
商怡婷說到這裡,懶洋洋的伸了下小腰,嬌聲道:「我走出董府時心想,我不過苦無伶仃的一介弱女子,無牽無掛的,所會的本事又都是些討好男子們的妙媚手段,我又能作甚麼呢,實在沒法子了才想著開了妙玉坊,招些苦命的女子們來謀個生計,若是不願從這行當的,我也決不勉強,這些年來我便在這烏糟的行當裡渾渾噩噩,身不由己,卻早已經倦了呀。」
李十二娘嬌聲道:「就是了,姑姑她對下面的姐妹們一向好的緊,也從不逼迫大家作不願做的事情,她作這些,實在也不是她自己的主意呢。」
楊宗志聽到這裡,心頭恍然大悟,舒了一口氣暗忖:「怪不得婷姑姑要在這裡說起這些不堪的往事,原來……她是害怕自己的身份不受大家的待見,所以搶著將自己的往事都交代出來,這樣一來,日後大家便不會將這事再放在心上而已。」
婷姑姑是什麼人,她是真真的玲瓏七竅心,只看看這滿屋子小丫頭們的氣質打扮,便能大概品出個高低貴賤,她害怕這些小丫頭們日後知曉自己的轉載過去,受人怠慢不被接受,因此提前說出口,倒還能博取大家的同情心,果然她這番話剛一落下,筠兒便真誠的道:「婷姨,你這過去如此可憐,筠兒聽了後心裡濕漉漉的好生難受,日後你便住在咱們這裡享享清福,筠兒侍奉你,把你當做親生姨娘一般的看待。」
商怡婷媚媚的格格一笑,忙不迭的接道:「好,好,婷姨正求之不得,對了,這些事情大家聽過就聽過了,也不用放在心上,咱們還是一起來看看,婷姨送給你們的那些小玩意,都……都還稱手麼?」
客堂中一時又熱鬧了起來,不時聽到筠兒說道:「哎呀,這珠花好漂亮呀……」索紫兒也嬌暱的笑道:「還有這髮簪也好看的緊。」
商怡婷得意的格格嬌笑,膩聲道:「誒,可兒你怎麼了,婷姨送給你的這身衣服你不喜歡麼,這可是我年輕時候最最愛穿的一件哩。」
史艾可結結巴巴的回話道:「喜歡……倒是喜歡,可是……可是婷姨你長得……長得這個樣子,我看你這衣裳還是送給那大屁股的柯丫頭才算合適。」
柯若紅登時不忿的跳起來道:「什麼嘛,不是說好了不再提這件事情了嘛,你不就是嫌棄自己身材癟了一些,所以……所以害怕穿上婷姨的衣衫,頂不出婷姨那樣的秀色罷。」
客堂中吵吵嚷嚷的,楊宗志也沒心思多聽下去,只是想:「婷姑姑她一邊說自己的往事,又送了不少玩意給小丫頭們,左右逢源,哎……她倒是盡了心了。」
「楊公子,你別看婷姑姑平日裡一幅大膽煙視媚行的放蕩模樣,實際上……實際上她的內心保守的緊,有的時候就連……就連十二娘她也比不過。」顏飛花離去前的話語猶在耳邊,楊宗志此刻品味這話,卻是心頭一酸,看樣子她已經全然接受了自己婷姨的身份,不但不奮起反駁,甚至……還要苦心經營著不被別人厭惡唾棄,她幼時曾經被送入賤籍,到了此刻兀自還是放不開,的確是……的確是還比不過李十二娘的。
想到這裡,楊宗志在心底裡叫了一聲:「婷姨……」出來,過去叫她婷姑姑,只不過因為她是妙玉坊的主人,這姑姑一稱乃是對她身份的別稱,此刻她早已從了良,洗盡鉛華,在自己心底冰清玉潔不亞於任何人,怎麼還能如此叫她,這番想法湧上心頭,倒是更加堅定了他的信念,他不再多想,而是轉頭向內走,迎面正好撞上顧磊。
楊宗志扶開顧磊笑道:「小十四你作甚麼呢,慌慌張張的。」
顧磊手中端著熱燙的茶盅,嘿嘿傻笑道:「九哥,我給各位九嫂子們沏茶呢。」頓了一頓,側頭看看客堂內,顧磊又道:「九哥,你過來,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楊宗志點頭道:「嗯,什麼事?」
顧磊將他拉到無人經過的側角,轉頭看看,才笑道:「就是前些日子你跟我說可兒姑娘的事情,我都照你說的去作了,每天多多跟她接近一些,和她說些好聽點的話,她做什麼事情,我就去默默陪著,哎……」、
顧磊說到這裡,臉色猛然變得沮喪,又道:「可是她卻是沒精打采的,即便有時候理我了跟我說幾句話,也全都在問你的事情,我看得出來……我看得出來,可兒姑娘她是真心喜歡你的,九哥啊,我年紀還小,有些弄不懂女子們的想法,但是這可兒姑娘不同於一般的女子,她敢作敢當,巾幗不讓鬚眉……」
楊宗志皺著眉頭打斷他道:「好了,好了,你到底要說什麼呀?」
顧磊吸氣道:「九哥,你還是把可兒姑娘也變成我的九嫂子吧,我雖然覺得可兒姑娘從不偽裝,真性情的可愛,可也正是由於這一點,讓我知道自己一點機會也沒有,與其便宜了人家,還不如九哥你去把她……」
楊宗志頭疼的搶斷道:「小十四,這事情日後再說吧,茶快涼了,你趕緊去送茶好了。」說完不待顧磊搭話,飛快的溜進了內堂中,這座宅子坐落在鴻冶城西,內堂的院牆後有潺潺的溪水流過,越往裡走,外面熙熙攘攘的嬌笑說話聲便聽著越小,漸漸變得悠遠,心頭也能變得更為寧靜。
在洛都時,史艾可和柯若紅寸步不離的跟在身邊,也正是因為有了那兩個小丫頭,楊宗志方能抽身佈置好了很多事情,他心頭對這兩個小丫頭的印象已經大為改觀,只是一下子商怡婷和倩兒的事情湧上心底,讓他應接不暇罷了。
楊宗志走幾步,來到庭院最深處的內室前,伸手推開房門,房中暖暖的熏了爐火,此刻床上躺著一個沉睡的佳人,輕輕的薄被覆在其上,可難掩嬌軀雅致的曲線,爐火晃悠悠地一閃一閃,照在佳人緊閉秀眸的小臉,眼簾輕顫,睫毛捲曲,看起來是如此的恬靜宜人。
楊宗志輕走幾步坐過去,看著唐小婕清淡迷人的臉蛋發呆,見她受傷的右肩已經被包裹住,呼吸均勻,甜甜的噴著處子香味,窗外不時傳來流水叮咚的脆響,楊宗志卻想起那夜洛河邊翻湧的浪潮,孤舟橫在水面上,舟子中坐了三個小姑娘,一支竹箭從對面呼嘯而至……
「哎……冤家啊,她性命是沒有大礙,可是……可是……哎,人家已經盡了力了。」身後傳來何淼兒期期艾艾的聲音,楊宗志回頭一看,見她手中端著藥盅,不知何時走進來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楊宗志微微一愣,回頭問道:「你說可是……是什麼意思?」
何淼兒擔心的斜睨了他一眼,撇住小嘴道:「這位唐小婕送來的時候已經遲了太多,雖然我想盡辦法的保住了她的性命,可是……可是她的經脈受損厲害,那條胳膊恐怕是再也抬不起來了。」何淼兒說到這裡,隱隱有些不敢抬頭看他,似乎心頭甚為愧疚。
楊宗志卻是聽得眉頭**,回身看看沉睡如同靜謐仙子的婕兒,再盯著淼兒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嗯……」何淼兒緊張兮兮的點了點小腦袋,抬頭看楊宗志緩緩的坐下身子,表情竟是完全呆住了,何淼兒湊過去俏聲道:「冤家,你可別怪我,我真是盡力了。」
楊宗志回頭牽住嘴角,強笑道:「我怎麼會怪你……」伸手撫了撫淼兒鬢邊的秀髮,面色卻是變得更苦,回身看著唐小婕心想:「婕兒本是位操琴的妙手,琴樂天籟聞名遐邇,若是她醒來後聽說自己一隻胳膊再不能動彈,這一輩子再也無法彈琴獨奏,她又會如何的痛苦啊。」
想到這裡,楊宗志只覺得嗓子一堵,忙對身後道:「淼兒,你先出去一會,我想……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何淼兒呆呆的看著楊宗志的背影,見那背影越發蕭索,她心頭忍不住一酸:「冤家他還是怪我了……」
待得聽到楊宗志這顫聲的說話,何淼兒嚶的一聲,飛快的跑出了房門,只留下一陣香風暗湧,身後無人,楊宗志才敢將自己的腦袋伏在唐小婕甜膩的酥軀上,嗅著唐小婕身上那麝人的味覺,牙關卻咬的吱吱作響,過了一會……身下嚶嚀一聲,唐小婕慵懶沙啞的嗓音忽然柔柔的響起道:「郎君你哭了麼?」
楊宗志聽得一呆,趕緊抬起頭來,伸手按住唐小婕,驚訝道:「你醒了?」
唐小婕噗嗤一笑,不好意思的膩聲道:「其實……其實我早就醒了,只是我不敢睜眼看人。」
楊宗志奇怪道:「你怕什麼?」
唐小婕紅著臉蛋道:「婕兒自作主張給你惹了麻煩啦,而這些女子們都是愛護你比愛護自己的性命更重的人,婕兒……婕兒怕討自己她們不喜,所以一直不敢睜眼面對她們。」
楊宗志皺眉道:「哪有這回事……」他說到這裡,忽然面色一愕,又道:「那你……那你豈不是已經知道自己的傷勢了?」
唐小婕脆生生的笑道:「是啊,婕兒是咎由自取,這本就與人無關,婕兒只不過是折了一條胳膊罷了,只要郎君你不嫌棄我,還像方纔那樣死死的抱著我,我便覺得心滿意足的了。」
楊宗志擔心道:「那你以後不彈琴了麼,豈不是無趣的緊?」
唐小婕嬌笑道:「一隻手也能做很多事情啊,可以抱著郎君,也可以給郎君作好吃的,開心了的話,一隻手說不定也能撫琴的呢。」
楊宗志心頭一疼,伸手撫摸在唐小婕迷人的瓜子臉上,皺眉柔聲道:「傻婕兒,你何必說這些好聽話來安慰我,你若是想哭了,便到我懷裡大哭一場,你這麼忍著,我才是真的擔心。」
唐小婕嬌笑道:「壞郎君,我才不是這麼忍著呢,其實這事我早些天就知道了,那位何家妹子一直心頭愧疚的緊,她以為我還未醒來,暗地裡對我也說了好些話,哎……她的心腸可真好,明明跟她一點干係都沒有,她卻是盡數攬上了身,我看得出來,她是愛你愛的太厲害了,生怕自己有一點罪過惹你不開心,所以才會這樣自怨自艾的。」
楊宗志長長的歎了口氣,想起自己方才害怕被淼兒看得自己忍不住要墮淚,所以說話時語氣生硬了些,只怕……現下裡,淼兒才是躲在某個地方偷偷抹眼淚的吧,唐小婕嬌俏的睨視住他,低聲道:「郎君呀,你去和那何家妹子好好說幾句話吧,不然婕兒心裡面可也不好受。」
楊宗志點頭嗯的一聲,忽然心頭一動,沉吟道:「淼兒方才說你是經脈受損,是不是?」
唐小婕奇怪的眨了眨嬌媚的大眼,膩聲道:「怎麼了?」
楊宗志眉頭跳動,不禁喜形於色,大喜道:「是了,我有法子了,明日我便帶你去求一位老神仙,經脈受損……別人也許無可奈何,他卻定有法子醫治,乖婕兒,我便等著日後你每天彈琴給我一個人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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