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譜 手打vip章 第四百零三章 迷局 之三
    祀禮一過,楊宗志和虞鳳一道漫步走下祭壇,兩道邊不斷傳來山呼海嘯般的叫好聲,虞鳳轉頭看過去,見到身側的相公總是一臉淡淡得體的微笑,既不大喜,也不像前夜那般沉下臉來,對自己說著狠心話。

    虞鳳忽然心頭一警,暗自覺得這般的相公有些看不懂,卻又……看不出任何的不對來,今日她與楊宗志經過了衣冠大禮,便如同對全天下人昭示二人的定親事宜,兩人之間的關係便如同板上釘釘,任由誰也改變不了,可虞鳳心頭還是有些不寧靜,不知為何跳動的異常的快。

    叫喊聲中,虞鳳猛地轉回頭來,對著楊宗志嬌聲道:「相公,你在想些什麼……」仁宗等人迎面而來,仁宗左右看看,文武百官,軍侯將相,俱都被方才祭壇上發生的不尋常事情所震懾,望向台上的目光熱切帶著崇敬。

    仁宗哈哈笑道:「宗志兄弟,朕以後也要叫你一聲妹夫啦,日後我們二人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將大好的南朝江山治理的井井有條,創下萬代基業。」

    楊宗志垂頭作禮道:「微臣遵旨。」

    仁宗又道:「宗志兄弟,過路去朕不好在外人面前這般喚你,此刻再叫你宗志兄弟,便是名副其實,好了,你們今日勞累了一天,也該早些回去休息了。」

    楊宗志點頭道:「是。」轉身便想去拉過仁宗身邊的倩兒,仁宗又道:「對了,倩兒妹子從小沒有進過皇宮,就讓她……嗯,你就讓她在皇宮內多住些日子,朕讓皇后娘娘和鳳兒陪著她說說話解解悶,宗志兄弟,你過些日子便要真的與鳳兒大婚了,週遭事情繁忙的緊,朕便代你照顧倩兒妹子好了。」

    楊宗志聽得心頭一驚,轉而去看仁宗的眼神,正好對上仁宗的目光,這些日子以來,仁宗威嚴逐步顯現,手段迭出,早已不復當年那個剛剛登基,萬事都謙和忍讓的仁宗天子了。

    楊宗志看著仁宗黝黑的瞳孔,感到那對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他的心頭跳動,「原本只以為皇上宣倩兒進宮,只是進來觀禮,如處看來……事情顯然並不這麼簡單。」

    稍一凝想,楊宗志頓時恍然道:「看來……皇上是知道我對倩兒割捨不下,所以……所以才要將倩兒羈絆在宮中,如此一來,自己就算有了異心,有了手段,也無法騰挪施展,皆因倩兒在皇上手中,自己無論怎麼做,最終也只能束手就縛。」

    虞鳳在一旁聽得眼神一亮,她對著身邊的相公實則是惴惴不寧,此刻聽了皇兄的建議……倒是屬意極了,只有他身邊最最親近的妹子,才會知道相公更多的事情,自己正好從她那裡得知些相公的情形。

    虞鳳對著楊宗志嬌聲道:「相公,你就放心的把倩兒妹妹留在宮中好了,人家……人家自然會照顧得她妥妥帖帖的,不讓她受到半分的委屈。」

    楊宗志搖頭道:「皇上有所不知,我娘親當年懷下倩兒的時候,正在前線殺敵,所以……不小心動了胎氣,造成倩兒自小而來身子便一直不好,微臣和倩兒從小一塊長大,對她的病情病因熟門熟路,若是換了別人,只恐照料不到……」

    他話剛剛說到這裡,對面的倩兒忽然嬌聲道:「志哥哥……我……我要留在宮中,我……我不想回那客棧去。」楊宗志聽得心頭一驚,抬起頭來詫異的看著面前的妹子,這妹子從他十歲以來便與他相依為命的長大,他自然知道這妹子從小便愛纏著自己,很少離開自己左右,此刻卻聽見她口中說出的話,楊宗志一時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喉頭嗡動一番,仁宗哈哈笑道:「你看,倩兒妹子自己也願意留在宮中,好啦,宗志兄弟,你的親妹子便是朕的親妹子,天下沒有任何人敢動她的一根手指頭,你只管放心就是。」

    仁宗如何一說,楊宗志便再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先前倩兒沒有說話,他還可以用倩兒的小身子弱作為借口,現下裡倩兒自己都說了,他再來推辭便沒有理由。

    楊宗志只是靜靜的看著面前的妹子,見到她的目光幽幽的躲避著自己,小腦袋低垂,抿住嘴角,彷彿少小時候受盡了自己的委屈才有的模樣,他皺了皺眉頭,緩緩吁氣道:「那……那好罷,倩兒便勞皇上多多費心了。」他說完了話,垂頭施個大禮,轉頭自顧自出宮去了。

    ……

    回到鴻運客棧,天色已經剛好擦黑了,院內早已點亮了燈火,楊宗志走進主客堂,讓印荷將所有的小丫頭們都喚了出來,大家圍坐一堂,氣氛甚為沉悶,楊宗志左右看看,強笑道:「怎麼了,怎的都不說話?」

    筠兒抬頭道:「大哥,原來你……你真的與當朝的公主千金定了親哩,過去人家在去吐蕃的路上聽了一回,兀自還未放在心上,現在竟然成了真。」

    楊宗志點頭道:「是了,這親事說起來在一年之前便由皇上定下了口頭之約,我過去沒有和你們說起過,只不過因為這事從未真真的定下來。」

    筠兒幽幽的看著他道:「那大哥……你……你作了當朝的駙馬爺,還……還要筠兒麼?」她如此一說,便是索紫兒與何淼兒等人也一道緊張的看了過來,顯然心頭同樣惴惴不安。

    楊宗志嗔眉道:「說的什麼胡話,我怎會不要你們,你們都是這世上我最親近的人兒,沒了你們,我可活不痛快。」

    筠兒一聽的大喜,忍不住跳起小身子來,咯咯嬌笑道:「那人家便放下心來了,對了大哥,今日你走後,人家沒精打采的,連你的晚飯都還沒有準備,筠兒這就去給你準備好。」她說話間,蝴蝶般的小身子一轉,便想跑出門外。

    楊宗志揮手阻住她道:「你且等等,印荷現在去叫婉兒了,我們等她過來,我還有事情要對你們說。」

    眾人笑鬧著等了一會,印荷過來回道:「公子爺,婉兒姐姐她睡下了,一直到此刻還沒醒來,我沒敢叫醒她呢。」楊宗志點了點頭,暗想:「如此勞心的事情,還是少讓她知道的好,免得累壞了她本就嬌弱的身子。」

    他嗯的一聲,道:「那便就這麼說了。」他說話間將這幾日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講了一遍,眾位小丫頭聽得心驚不已,沒料到他立下了如此赫赫軍功,回到朝中,皇上就算不裂土封侯,至少也是褒獎無數,想不到竟然是逼著他娶下當朝的公主。

    索紫兒氣罵道:「好個不知好歹的於昏庸皇帝,那和我……和我父王也是差不多,哥哥呀,他逼著你娶下他的妹子,咱們偏偏不如他的願,豈不是好?」

    楊宗志搖頭苦笑道:「天下之濱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就算南朝天下這麼大,哪裡又有容身之所,再說了,我爹娘的死因恩怨一日不弄清楚,我定然不會離開洛都,紫兒,淼兒,幾個月前,我還在想,只要弄清楚爹娘的死因,我便辭官歸隱,與你們一道去作個閒散之人,再也沒有權勢爭鬥,可惜爹娘的事情一直沒有眉目,而皇上他逼得我愈發的緊,況且此刻皇上對我的一舉一動瞭若指掌,我實在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筠兒躊躇道:「那大哥……不如你就先假意娶了那個鸞鳳公主,反正你也不會吃虧,其實只要你心中有我們,我們便什麼都滿足的了,至於有沒有名分,我可並不在意。」

    楊宗志搖頭歎息道:「傻丫頭,你們實在不知,皇上他……皇上他處心積慮的便是要對付你們的爹爹,先前我們出使吐蕃的時候,皇上讓我給變州大營的陳通將軍傳了一道旨,說是讓他屯兵於劍南道外,時刻準備著,後來……我們拿下了忽日列後,皇上又傳了一道密旨給我,讓我……讓我直接揮師西進,與陳通將軍會和打下西蜀,取了你們爹爹的頭顱回來,試問這種情況下,我就算娶了虞鳳,皇上又怎麼能容得下你們?」

    他說了幾句,才幽幽的歎息道:「皇上他此刻不來對付你們,實在是不想把我逼到絕境上,所以才會這般一步一步的逼我和你們斷絕關係。」

    筠兒和淼兒聽得面容一驚,俱都說不出話來,索紫兒忽然道:「哎呀,既然情況到了這步田地,紫兒這便去將婉兒姐姐叫起來,她素來足智多謀,說不定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好法子。」

    楊宗志伸手拉住她的小手兒道:「算了,婉兒懷有身孕,我不想她為了這些紛亂事情操勞,就讓她……就讓她好好歇息一下吧。」

    淼兒期期艾艾的道:「壞冤家,既然……既然皇上嚴令你不許與我們交往,你又該怎麼辦?」她這幾日來,少於楊宗志見面說話,此刻這一句倒是難得,楊宗志轉過頭來看著她,見她面色幽幽,彷彿心頭不安,楊宗志強笑道:「事情倒還不到絕境,我有一些想法,今夜正要和你們說說,嗯……皇上既然這般逼我,我這什麼護國大將軍,自然是當不下去的了,嘿嘿,但是處理不了爹娘的事情,我又實在不甘心,淼兒……再過幾日,你便帶著筠兒婉兒和紫兒她們,悄悄的離開洛都……」

    筠兒在一旁聽得一驚,不由得惶急道:「大哥,你……你讓我們到哪裡去,筠兒要陪在你身邊,就算幫不了你什麼大事,但是為了做飯洗衣,倒是可以做得到。」

    楊宗志哈哈大笑道:「傻丫頭,我讓你們先走,便是留下後路,你們出洛都後,便一路向北走,最好是到北郡交界的鴻冶城附近,我在這裡處理好身後的事宜,便會隨後趕到。」

    索紫兒聽說他隨後趕來,心頭稍稍安定下來,便嬌聲道:「那哥哥呀,你不娶那個什麼公主了麼?」

    楊宗志眉頭一沉,心頭升起虞鳳那絕婉的素容,不禁心頭微微疼痛,他皺眉道:「我原也奢望帶著她一道離開,但是……但是今日我聽到一些話,哎……看來她是不願跟我們一道走的,罷了……她是千金尊貴之軀,讓她與我們這般舟車勞頓,浪跡天涯,確實是苦了她了……」他說到這裡,眉頭微微一揚,又道:「這幾日……皇上在這鴻運客棧邊不知布下了多少的眼線,你們就算想要離開,也不是那麼輕易的事情,說不得還要佈置一番。」

    他一邊說話,一邊取了一根竹筷過來,蘸了水在桌面上寫寫畫畫,直到大家都聽懂記下後,他才放下心來,筠兒便與翠兒一道去準備晚飯,而紫兒印荷也跟了出去,何淼兒正待起身,卻被楊宗志給攔了下來。

    待得大家都出了主客堂,楊宗志才拉住何淼兒的小手兒,溫柔道:「好淼兒,你這幾日是怎的了,我聽說你可不對勁的很。」

    何淼兒穿著薄薄的綢衣,嬌滴滴的站在他身前,身高挺拔,素顏清麗的如同芙蓉,嘴角卻是嬌婉的撇住,細聲道:「我……我……」

    楊宗志又道:「怎麼不說出來,淼兒……我知道你自小聽到你爹爹和娘親的事情,所以對人對事都不太信任,我與你結識以來,也是對你負疚良多,所以……你的小心思裡憂心忡忡,瞻前怕後,淼兒……當日在邏些城的山腰下,你為了我甘願捨身喂刀口,從那時起,你我便是同生同命,我也立誓絕不會將你拋舍下,你難道還信不過我麼?」

    身邊燈火如豆,幽幽的照射在何淼兒窈窕豐挺的嬌軀上,她聽了楊宗志纏綿的說話,不禁憶及當夜凶險萬分的情況,和那不斷迴盪在耳邊的誓言,何淼兒嚶的一聲慟哭起來,死命的撲進他的懷中,嬌喊道:「冤家,我沒有不信你,淼兒將自己的所有都給了你,便對你愛愈自己的性命,淼兒只是……只是不甘心,好不甘心呀……」

    楊宗志哦的一聲,伸手拿住她的一隻小手兒,放在唇邊親了一口,香氣順著衣袖滑入鼻頭,他狐疑道:「你做什麼不甘心?」

    何淼兒嬌羞無比的抬頭瞥他,卻又飛快的躲下小腦袋去,羞赫道:「她們……她們所有人都將清白的身子交給了你,只有我……只有我一個人沒有做到。」她這話前半句還能隱約聽清楚,到了後半句,便只有蚊蠅哼哼一般的大小,若不是楊宗志與她依偎在一起,哪裡還能聽見。

    楊宗志心頭細細回味一番,不覺放聲大笑起來,何淼兒聽了,嬌羞不勝的捶打著他的胸口,咬牙切齒的道:「你還笑……你還笑……我叫你還要羞人家……」

    楊宗志停下笑聲,喘息道:「我說好淼兒,原來你……原來你就為了這些小事情生氣煩惱呢,我說前幾日你為何總是躲避著我,後來紫兒讓你給她號喜脈,你還為了這個被她氣的偷偷抹眼淚,哎……淼兒傻丫頭,這都怪我,是我不夠手段,沒取下淼兒豐腴嫵媚的小身子,我自然多作反省,想出好辦法來,讓你我如願以償。」

    何淼兒聽得小臉赤紅,彷彿酡醉的小貓般趴伏在他的懷中,偏偏壞冤家口中的話,極為討得她的歡喜,她咯的一聲,啐道:「沒正經的傢伙,我可把話說在前面,人家是從未經過人事,所以才會束手無策,等我找到了法子,你可不許推脫不允。」

    楊宗志重重點頭,笑道:「我怎麼敢,好淼兒,你自己也是醫道的聖手,這麼小小的事情,想來難你不住。」

    何淼兒暈紅小臉道:「人家學的是毒經,是害人的本事,這些羞人的事情,人家……人家可沒學過。」

    楊宗志輕笑道:「其實想著也不會難,淼兒你只是……嗯,你只是那下身的羞人處緊了一些,所以造成會有些疼痛難忍……」他話剛說到這裡,懷中的何淼兒頓時不依的跳了起來,一邊無力的捶打他的胸口,一邊羞啐道:「叫你還說,叫你還笑話人家。」

    楊宗志與她大笑一陣,倒是覺得心頭抑鬱一掃而空,他拉住何淼兒的小手,正色道:「乖淼兒,我今日留你下來,便是要與你說說清楚,咱們緣於分早定,遲幾日,早幾日的也不必急,但是我今夜說的這幾件事情,可一件也辦錯不得,所以我才會專門與你說說,現下裡這幾個小丫頭中間,婉兒身子弱,又有孕在身,而紫兒又是個不會武功,萬事不忌的小傢伙,只有你和筠兒,你們齊心合力,才能萬無一失。」

    何淼兒抬起頭來,癡癡的看向他的面龐,嬌聲旖旎無限的道:「壞冤家呀,你只管放心,淼兒再不懂事,卻也知道輕重的哩,你為了我們就連至高尊貴的大將軍,駙馬爺也不當了,甘願去天涯隱居,淼兒只有一心一意的給你辦事,給你當最最聽話懂事的小妻子,才有資格和你廝守一輩子呢。」她說完話,抬頭露齒一笑,愈顯風情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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