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嬌挺的費幼梅隨著魁梧巨漢般的屬下走進議事堂,入內一看,裡面燈火籠罩,眾人坐了一桌顯然正在喝酒,費幼梅方才心情激盪之下,想也沒多想的就跑來找楊宗志,真要見到了楊宗志,卻又羞怯的害起怕來,議事堂內人多,各自轉過頭盯著這裡,費幼梅腳下步子微微一窒,頓覺有些手足無措。
身後砰的一聲悶響,大門被那屬下緊緊閉上,費幼梅霎時感到十幾道目光掃射過來,圓圓的臉蛋幽幽的透紅一片,只得勉強咳嗽一聲強自鎮定。楊宗志皺著眉頭斜看過去,見到此刻的費幼梅依然長髮披肩,容顏頗為清麗素潔,只不過本來垂在肩頭上那件流蘇披風,現下已經被她取下,披肩不在,便會露出費幼梅翠白的脖頸,燈光照射過去,脖頸間紫氣瑩然,眾人都覺得被那紫氣一閃,不禁晃花了眼,身邊的秀鳳咦了一聲,牽住楊宗志衣角的那隻小手,輕輕抖了一抖。
費幼梅羞赫的捏著小手,朝楊宗志坐著的方向走了幾步,她急切著過來找楊宗志,不過是想和他說說心裡話,也偷偷打聽一些他的隱秘事情,以便拉近兩人的距離,渾然沒有想過楊宗志此刻在作甚麼,他身邊還有些什麼樣的人,這時堂上人眾,費幼梅便一句話也不敢問,而是想躲到楊宗志的背後去。她邁了幾步,便看清楚楊宗志身邊端坐的秀鳳,秀鳳端坐如柳,表面看去極度優雅媚淡,恍若素女,但是身下一隻小手兒卻是緊緊的握住楊宗志的衣角。
費幼梅走幾步,便低頭看清楚那只蔥翠的小手,她心頭跳了一跳,卻又不敢抬頭去看實,費幼梅心底裡也是奇怪,前次史艾克那刁鑽古怪的小丫頭來刁難於她,用言語擠兌她,她只是淡淡三兩句,便將史艾克頂了回去,還讓史艾克兀自氣的不輕,可為何遇到這位眉目如畫的姑娘之後,費幼梅的心頭會跳的這麼快,也讓她大失一貫的心境。
葉若碎忽然說話道:「你們既然已經得了手,怎麼還不給我們解藥?」蔣征與魏啖一道哈哈大笑,站起身來互相舉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得意道:「妙極!妙極!」
蔣征哼哼道:「夫人莫慌,政待我們將那小子收拾了,再做打算。」他說完話便轉過身來,對楊宗志惡狠狠的道:「小子,你……你來的好不是時候,咱們二人安排得天衣無縫的計劃,偏偏被你這小子給攪亂了,你說說,你是該死不該死?」
費幼梅呀的嚶嚀一聲,從楊宗志身後搶前幾步,小手兒一揮,將他遮在身後,媚瞪雙眸,嬌聲道:「你們……你們要作甚麼?」
魏啖哈哈大笑道:「作甚麼?這小子喝下了我們特意準備的軟經散,現在已經好像軟腳蟹一樣了,只怕你輕輕的碰他一碰,他便坐不住,倒在地上了,你說說我們還能作甚麼?」
費幼梅惶恐的轉回頭來,眼神急切的盯著楊宗志看,見他面上依然微微笑意,嘴角輕撇,彷彿並不在意,但是費幼梅卻是知道,他這副樣子,恐怕八成是在騙人,他中了人家的軟經散,一身功夫使不出來,便又要騙人上當的了。
費幼梅猛地轉回頭去,驚慌失色道:「你們……你們想要對他怎樣?」
蔣征道:「這小子年紀輕輕,就想做我們的旗主,呸,這真是大大的不應該。」費幼梅搶著辯解道:「他……其實他不想作甚麼旗主的……」魏啖嘿嘿冷笑道:「不想作旗主……那他為什麼偏偏又要上陣,他不上場,便是今日那姓古的小子送死,現在他自己尋死,可怪不得我們。」魏啖說完話,從身後取出一把薄如蟬翼的青色鋼刀,刀口在燈光下刷刷的一揮,帶起一股凜冽的殺機。
桌上人都自一呆,費幼梅回頭盯著楊宗志,見他對著自己秀臉邊的耳垂彷彿想著心事,想的癡癡發呆,費幼梅咬一咬細碎的玉齒,回身顫喏道:「你們……別殺他,只要你們放過了他,讓我……讓我為你們做什麼事情都可以。」
魏啖眼神一亮,嘿嘿森笑道:「當真做什麼事情都可以?」費幼梅擰住細眉,面上卻是無比堅定的神色,她攏身擋在楊宗志的身前,楊宗志見不到她的面容,只能從後看到一個細腰豐臀兒的俏美人,耳中聽到她略帶委屈的哭音道:「嗯,作甚麼事情都可以。」
蔣征皺眉道:「魏老三,你想作甚麼?這丫頭的爹爹來頭不小,咱們快快作了正事要緊,切莫節外生枝。」
魏啖哈哈大笑問道:「蔣二哥,你說,咱們北斗旗的丁大小姐,美是不美?」
蔣征下意識回頭瞥了一邊臉色蒼白,嬌軀輕顫的丁嬈嬈一眼,見到這般情況下,她那小臉依然妖姬般動人,不覺點頭道:「自然是美!」
魏啖又伸手一指,道:「那這位費家的大小姐呢?比起咱們丁大小姐怎麼樣?」
蔣征暗暗比較,左瞧瞧右看看,一時當真是無法分出軒輊來,左邊的女子輕媚,右邊的女子明艷,左邊的女子恍若荷花般純淨,右邊的女子卻又是盛開的海棠,艷麗春情,蔣征搖頭道:「我分不出高低來。」
魏啖哈哈大笑,從楊宗志方才飲過的酒壺裡斟了一杯醇酒,捧起道:「費姑娘,你將這杯酒喝下去,我便饒了你這位情郎,你若是不想喝,也全由得你,不過麼……」他說話間嘿嘿獰笑一聲,另一隻手在蟬翼刀鋒上叮的一彈,發出一陣戰慄的脆響。
費幼梅心頭一緊,渾然間沒有半點主意,她心頭淒婉的喚了幾聲:「楊大哥……楊大哥……」只覺得自己的小心思裡又甜又苦,她看著魏啖色迷迷的可惡眼神,在自己渾身上下仔細打量,禁不住便有些心底發毛,費幼梅暗暗盤算,若論身手,自己定然不是對面兩位老者的對手,況且人家堂外還駐有好些個身材魁梧的屬下,自己若是力拼,必定不敵,更遑論要將楊宗志救出去,說不定反而要害了他,費幼梅心底一狠,抬起頭來嬌聲道:「你們說話算數?」
魏啖不置可否的哈哈一笑,費幼梅癡癡心想:「楊大哥……幼梅兒為你作甚麼事情,都是……都是心甘情願的呢。」她毫不遲疑,從魏啖手上接過那杯醇酒,抬起頭來一飲而盡。費幼梅本不擅酒,這醇酒釀造時日不短,方一入喉,便化作一團熊熊的烈火衝進肺腑,費幼梅羊脂白雪般的肌膚頓時變成印霞,即便是脖頸上都彷彿染了紅暈,渾身一軟,咚的一聲,坐在了楊宗志的大腿上。
魏啖心滿意足的朝蔣征道:「蔣二哥,咱們終於大功告成啦!」他頓了一頓,又接著道:「我原本心裡一直在想,旗主寶位只有一個,而我們卻有兩個人,這到時候該怎麼行功論處當真為難,現在我想通了,旗主我不要坐,我只要……我只要這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唔……還要加上那一個!有了這三個貌美如花的嬌娃,我便知足了,旗主給你!」
蔣征為難的道:「魏二弟,你開始不是只要丁大小姐麼?其餘的……其餘的,這個姓費的丫頭家裡財大勢大,一旦她爹爹要是得知你霸佔了人家的女兒,只怕到時候……到時候,咱們還是不留後患的強。」
魏啖依依不捨的盯著如花似玉的費幼梅看,見到她碰上自己的眼神,便輕輕轉過頭去,一臉都是嫌惡的模樣,魏啖咬牙道:「不行,這丫頭一臉素淡好像高傲的緊,看來還是個未經人事的處子,我老魏實在是割捨不下。」
費幼梅耳聽著一旁的魏啖越說越是露骨,不由羞怒得面紅耳赤,她方才飲過了醇酒,小腦袋暈乎乎的,只覺得那醇酒入肚,渾身上下都酥麻的發軟,想來是那藥性已經發作了。她吃力的想要斜撐身子,才驚覺到身下竟然不是一張凳子,而是……而是一條結實的大腿,費幼梅微微偏轉過頭,頓時瞧見了大腿的主人,一時更加羞澀的無地自容,她直到此刻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姿勢曖昧的坐在了楊宗志的腿上,軟軟的嬌軀更是半倚半靠斜在他的懷中,與其說是嬌羞無力,更不如說是半推半就的投懷送抱。
費幼梅的心底柔膩的發酸,既覺得好生滿足,又覺得缺憾多多,此刻自己雖然倒在楊宗志的懷裡,可是……可是他只不過因為中了軟經散不能動,才會不推開自己,或許……或許兩人若都好好無事的話,自己便不敢這般大著膽子縮進他的懷裡,而他……而他更不會這麼曖昧的摟著自己。
費幼梅一時只覺得軟經散在體內發作的厲害,即使的小手指也無法動彈一下,柔軟似綿的浮凸嬌軀,卻是不經意整個的倚進了楊宗志的胸懷中。
蔣征面對旗主寶位的誘惑,心中左右搖擺的好生不定,他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一陣,才咬牙道:「罷了,那就這樣,咱們這窩囊的少旗主眼見風少俠得了旗主大位,自然心頭不服氣的緊,他暗中與夫人商議一番,約了風少俠過來密談,兩邊談不攏後,便動起了手,風少俠的武功好,但是中了他們的暗算,最後兩敗俱傷,便是丁小姐,也重傷不起,至於這位……至於這位費姑娘麼,則是不知去向,對了,還有這位不知名的小姑娘,恐怕也沒人會多注意,你看怎麼樣,魏三弟?」
魏啖哈哈大笑起來,道:「蔣二哥果然好主意,這安排實在是妙,咱們就照著這樣來辦,首先嘛……」他眼神又溜到費幼梅鼓囊囊的胸脯上,又瞥了一旁淡坐著似笑非笑的秀鳳一眼,但覺眼神立時便這小臉和媚惑的身材所吸引,半分也無法放下,他咳嗽一聲,又道:「首先嘛,這位姓風的小子和少旗主,葉夫人一個都不能留下,不然怎麼才算兩敗俱傷?」
丁繼先吼叫道:「姓魏的,你……你敢殺我?」
蔣征奚落道:「現在才來耍你的少旗主威風,豈不晚了一些?」費幼梅惶急的嬌軟道:「你們……你們怎麼說話了不算數?你們說好了放過他的呢。」她說話聲音一急,更是引得自己清淚盈盈,俱都墜在楊宗志的手邊,入手微微發涼。
魏啖笑嘻嘻的道:「小美人啊,你無論是哭還是笑起來,模樣都是這麼的好看,莫哭……莫哭……老魏被你哭得心都酥了一截啊。」
酒桌邊一聲輕呼響起,丁嬈嬈咚的一聲踢倒坐凳,搶先幾步,也跑到楊宗志的面前,將他擋在了身後,婉求道:「我求求你們,你們別要殺他,旗主你們自己去作,只是放過他和我娘親弟弟,好不好?」
蔣征冷哼道:「大小姐,我們看你從小不識武功,又不會飲酒,所以才沒有對你下藥,你可別不識抬舉,難道要我拿繩子將你綁住了麼?」丁嬈嬈心頭絕望無比,彷彿小時候在大江上遇見洪崁離的那次,一家老小被人圍攻,差點丟了性命在江水上,此刻自己一家還有楊宗志被人捉住,她卻半分主意也沒有,暗自急得面色慘白,心頭阿彌陀佛的念個不停。
楊宗志坐在丁嬈嬈身後,耳中隱約可以聽見她的念誦,不由歎息道:「丁姑娘,你說世事因果報應,可這老魏和老蔣壞事做絕,怎麼卻沒有報應加身?」
丁嬈嬈聽得一呆,惶遽的小心思迷茫一片,魏啖吹口氣到蟬翼刀鋒上,嘿嘿獰笑道:「好小子,你倒是艷福不淺,現下三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守在你身邊,可惜呀……你卻是無福消受,待會你到了森羅地獄,見了閻王爺再說你的因果報應去罷!」
魏啖說完話,舉步作勢欲走過來,楊宗志又笑道:「我過去與丁姑娘說,因果報應我不知道有沒有,但是……事在人為的道理我一直都還是懂得。」楊宗志眨著眼睛輕笑道:「我剛才喝酒之後,一不小心,將嘴角的殘酒甩了幾滴到你們的酒杯裡,你們後來事成,舉杯慶祝之時,倒是一口不剩的都喝了下去,眼下裡,咱們應該是半斤八兩的情況才是。」
魏啖和蔣征聽得面色大驚,忙不迭的運氣內查,兩人運氣起來,頓時發覺自己渾身酸軟,別說調息殺人,更是走遠幾步都是極難,蔣征冷汗長流的憤恨罵道:「臭小子……你竟然使詐!」
費幼梅一聽,卻是止不住的發出一聲歡愉的嬌吟,她方才哀傷難禁,險些為了楊宗志,入了魏啖的魔手,此刻想想依然後怕無比,她嬌軀無力的斜靠在楊宗志的懷中,楊宗志說話時,聲音嗡嗡的透過胸腔傳入耳中,費幼梅一時只覺得這聲音好聽極了,飲酒之後,小身子也愈發的軟,愈發的媚熱。
楊宗志輕笑著道:「眼下我們大家雖然半斤八兩,但是卻有一個例外,嗯,丁姑娘,這堂裡現在只有你一個人可以動,其餘人都喝了軟經散,只怕沒有幾個時辰都動彈不得,你若再不拿起那把刀將這老魏和老蔣拿下了,待得他們功力恢復,又或者叫來隨從,咱們依然難逃厄運……」
楊宗志話剛說到這裡,卻是點醒了魏啖,他渾身上下酸軟,可是口尚能言,他眼珠子一轉,忙不迭的放開嗓音大叫道:「來——人……」喊了半句不到,魏啖只感覺胸口一寒,頓時全是冷冰冰的岔了氣,再也叫不出一個字來。
魏啖恐懼的轉回了頭,勉力低頭看去,見到自己的胸口上歪歪斜斜的插著一把明晃晃的鋼刀,刀口極薄,如同蟬翼,正是自己方才取出的那把,刀口入胸五寸,自己的鮮血正順著刀尖汩汩的向外直冒,魏啖赫的吸口濁氣,抬頭看去,只見到面前一個撲簌簌顫抖如同篩糠的輕媚姑娘,嬌魘失色,目瞪口呆,一隻燃滿鮮血的小手兒,受電一般的從刀柄處倉惶脫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