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過泗水對面,楊宗志牽馬下船,才轉身過來,伸手摸進自己口袋中,想要掏些銀兩出來,面上卻是呆呆的一愣,原來……自己從少林寺趕到西蜀而來,全靠王有期身上的銀子周濟,才是一路無憂的抵達。
只是到了西蜀之後,一行根本沒有任何花錢的去處,因此那些銀兩早已使用殆盡,自己卻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今日離了羅天教而去,拜別甚是匆忙,更是一點也沒有想起沒有路資的問題,現在事到臨頭,才是尷尬不已。
他過去隨著爹爹行走軍營之中,一路都有當地的州府接待,所到之處官員執禮甚恭,更是沒有考慮過銀錢路資的事宜,現在獨身出行,便發現自己所想所慮實是不足。
楊宗志訥訥的看了舟子一眼,心道:怎麼也不能賴了這可憐船家的帳。便牽過了手中的白馬,愧疚道:「實在是對不住,我……我今日出門之前,忘了帶些銀子在身上……這樣,船家,我將這匹白馬寄放在你這裡,等我日後有了盤纏,再來送給你,贖回白馬,你看可好麼?」他料想這白馬雖然毛色不佳,但若是兌換成銀兩,應該是足足付這趟船資。
那船家一聽,連忙揮手推拒道:「不可!不可!公子,您的船費其實已經都付過了,何須再多付一次呢,至於要您的馬,那更是萬萬使不得。」
楊宗志心想:這舟子倒也純聲樸的緊,看到自己身上沒有路資,不但沒有出口索要,甚至反倒還說自己的船費已經付過了。只是這樣一來,他更是過意不去,口中緊緊的又道:「我自從上船以來,根本就沒有掏過一分銀子,船家你怎麼說我付過了呢,你還是快快收下這匹白馬好了,這樣我也好走的心安些。」
那船家笑道:「當真付過了呢,公子您來之前,便有人事先過來,給您定下了小人這舟子,還付了雙倍的路資,只是要小人送您過江就可以了,這事千真萬確,公子您可是好福氣之人,倒不是小人信口胡說的。」
楊宗志仔細看了一下船家的臉色,見他言辭鑿鑿,才狐疑的四處看了一看,道:「當真是這樣?」
那船家笑道:「公子,您快些去投宿去吧,現在天色已晚,再過一時半刻,只怕又要錯過宿頭了。」
楊宗志朝他抱一抱拳,道:「那如此就多謝了。」說完牽著白馬向江岸的市鎮走去,他心想:自己今日出發,一路走到這個泗水渡頭,只有慧敦天豐等人知道,難道是他們替自己事先準備的麼?那也不對,他們與自己同行,便是一舉一動,自己也清楚的很,根本沒有時間作這些。
泗水渡頭的市鎮此刻已是煙火寂寥,楊宗志牽了白馬一路走進市鎮,隨手在路邊找了個不起眼的小旅店走了進去,店內人煙稀少,只在櫃檯上掌了一盞昏沉沉的煤燈,店老闆正趴在上面打瞌睡。
楊宗志心下失笑的想:自己身上沒有盤纏,不知如何才能投店。便低低咳嗽一聲,驚醒了店老闆,那老闆茫然的從櫃檯上伸出腦袋,依稀就著煤燈見眼前不遠處站了一個俊逸飄灑的少年,長身衣襟,不禁眉開眼笑的走過來招呼道:「您來啦。」
楊宗志點一下頭,沉吟道:「老闆,不知……不知你這裡有沒有……」
不待楊宗志口中的話說完,那店老闆趕緊搶口道:「有!有!我們這旅店雖小,但是幽靜的上房倒也多的是,客官您稍等,我馬上帶您上去。」
楊宗志面色微微一紅,暗想:我只是想尋問一個破舊的柴房或者茅屋,借助一宿即可,沒料到這老闆會錯了意。便又攏聲道:「不敢煩勞老闆,我只是……只是想問問你這裡有沒有茅屋柴房之類的住處。」
那店老闆凝住眉頭,想了片刻,猶豫的道:「柴房麼?……倒是有得一間,可是客官您……」他說到這裡轉頭細細又看了楊宗志一眼,拍著額頭道:「哎呀,失禮!失禮!小老兒倒是忘記了,客官您還是有騎馬過來的,您是想給您那馬兒,也找下一個住的地方麼?」
「咦……?」楊宗志進旅店之前,就將白馬拴在了店外的門柱旁,隻身一人入內,而當時這店老闆分明正在櫃檯上打瞌睡,要說他知道自己是騎馬而來,那可是萬萬說不過去了,楊宗志盯住店老闆,輕笑道:「店家,你如何得知我是騎馬而來的?」
那店老闆訕訕的發笑,嘿嘿嘿嘿有聲,撓著額頭,支吾道:「客官……客官聽您的口音就不是本地說話,想您……想您大老遠的過來,若不是騎馬,難道還能是走路到此的麼?」
楊宗志點頭微笑,道:「原來是這樣,那好,你便帶我去你那幽靜的上房看看,對了,順便給我外面拴著的馬兒也餵上一些上好的馬草。」
那店老闆見自己矇混過關,趕緊哈腰道:「要得!要得!客官您先請。」
上了店後的二樓,店老闆伸手推開最靠裡的一間客房,轉身道:「客官,您看……您看這間上房,您還將就滿意的麼?」
楊宗志湊著店老闆手中的油燈,見這裡雖不寬大,但是乾淨整潔,桌凳儼然,反射幽幽的煤燈,點一下頭,答道:「甚好。」
店老闆哈的一笑,躬身道:「那客官,小老兒就不妨礙您早些休息了,您有什麼事情,儘管開口喚我便是。」說完轉身就想出房。
楊宗志突然轉過身來,又道:「對了,店家,你這裡可有上好的酒菜?」
店老闆笑道:「有的,有的。」
楊宗志眉毛一揚,歡喜道:「那再好不過,撿著最好的酒菜,多多的上一些進來,我一日儘是吃些乾貨,早就饞得緊了。」
店老闆答應道:「好咧!」便轉頭出房去了,不過一會,那店老闆又敲門進來,手中端了滿滿的菜盤酒壺,一一佈施在桌面,道:「客官,您慢用,小老二一會再過來收拾。」
楊宗志點一點頭,垂眼看去,這酒菜雖不繁雜,卻是樣樣俱全,而且深得自己喜愛,便也不客氣,坐下盡情吃喝,再過半個時辰,店老闆在外面低低的扣門,喚道:「客官,您酒菜可用好了麼?」
扣了好幾聲,裡面也無人響應,透過客房紙糊的窗欄上,可以瞥見屋內還有燈光隱隱的傳來,那店老闆又叩擊幾下,口中喃喃道:「莫是吃酒吃醉了不成?」便輕輕推開房門,見酒桌上一盞煤燈即將燃到盡頭,只在虛虛的散發明光,桌上酒菜卻是一片狼藉,再轉頭看去,方纔那吃酒的客人竟然橫身睡在了冰涼的地板上了。
店老闆啞然失笑,歎氣道:「果然吃醉了。」便走上前去,彎腰伸手想要扶起他,好讓他睡到小床之上,只是他湊近一看,見那客官的臉上竟然微微透出股蒼白之色,心中不由得奇怪,暗道:若是吃酒過了,那應當臉色泛紅,才對吧。便皺著眉頭,伸手探了探客人的鼻息,這一伸手才是大驚失色,那手上冰涼,卻是絲毫不見出氣。
店老闆呀啊一聲,又趕緊的放下楊宗志,轉身在房中急急的走來走去,過了一會,他一咬牙,振聲大喊起來,道:「來人那,快……快來人那,這客官他出事了。」
他話音剛落沒一下,門外便重進來一個人影,那人影聽見店老闆口中的呼喚,急急的喚道:「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聲音發急,卻又清脆無比,如同出谷的黃鸝。
店老闆伸手顫巍巍的指著地上躺著的楊宗志,驚恐道:「他……他好像是……是死了。」
那人影聽到這個說話,嬌小的身子晃了一晃,又幾步衝到了楊宗志面前,蹲下身子張口顫聲嬌呼道:「大……大哥,你這是怎麼了?你可……你可莫要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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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全在碼字這本書,新書一點沒寫,麻煩了,今晚又要加班了!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