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志一個措手不及,右手下意識的一揮,手中的蜻蜓香與那芭蕉扇碰到一起,蜻蜓香脫手飛了出去,落到了那躺著眾人的中間。楊宗志趕緊站起身,退幾步才看清楚搶攻自己的人,正是那八仙中的芭蕉扇漢子,見他一臉怒目圓睜,正盯著自己。
楊宗志一呆,心想:他……他不是被迷暈了麼,而且我還沒有解救到他身上,他卻自己醒過來了?轉身一看,見那八仙中人一起都是站起身來,站成了一個半圓,將自己與何淼兒圍在了中間。
楊宗志一下子明白過來,暗道:原來他們並未真正被小清他們迷倒,只是假裝的而已。
藍七弟看見大哥他們都站起身,趕緊也站起來,看清楚來的人,哼道:「哼哼,我先前看你這小子就不對勁,原來你果然是與這霸天門同流合污的,今日你落到我們八仙的手上,可怪不得我們心狠手辣。」
何淼兒站在楊宗志的身後,聽到藍七弟的說話,不禁怒氣湧起,搶到楊宗志的身前,護住他嬌聲道:「原來你們這些人這麼不知好歹的,這個傻瓜眼巴巴的要來救你們,你們卻還要為難他,你當真以為我們會怕了你們麼?」她心想楊宗志的功夫不好,那是自己試過的,所以害怕他吃虧,緊緊的護住在了他身前。
藍七弟奚笑道:「救我們?每嘿嘿,你們不要我們的命就阿彌陀佛了,竟然還說是來救我們的?哈哈哈哈。」
何八妹一直神色複雜的站在一旁,聽了七哥的這番話,皺眉道:「七哥,他們果真是來救我們的,剛才他給我們嗅的那個煙,確實就是解藥。」何八仙早前便已發現不對,只是不動聲色,暗中知會了自己的兄長們,所以他們兄妹一起假裝被小清迷倒。
拐角大漢聞了楊宗志的解藥,只是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一直假裝被迷,所以也沒有生出任何動靜,這時聽到八妹的話,卻也弄不明白為何這些人一時要捉住自己人等,一時又要來救自己,沉吟道:「小兄弟,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你又為什麼要來救我們?」
楊宗志皺眉道:「這等時刻危急,一時也說不清楚,大家還是想想該怎麼逃出去吧。」
芭蕉扇漢子呸的一聲道:「既然進來了,我們就沒打算輕易的出去,我們定要把這霸天門鬧個天翻地覆才是。」
何淼兒微哼一聲,站在楊宗志身邊素手一揮,只見她衣袖之中飛出一個東西,落在祠堂的地上,大家只聽見嗤的一聲,地上升起一陣青煙,大家仔細看去,見地上此刻多了大洞,正在汩汩的沸騰冒煙。何淼兒又哼一聲道:「你們功夫好的很麼?你們自問自己比這青石板,誰更硬一些。」
芭蕉扇漢子先前在別離亭內嶄露了一身好內力,這時看到這石板,不禁也是色變,怔怔的說不出話來,這時突然門口響起了砰砰的拍門聲,何淼兒的師父在外面喚道:「淼兒,淼兒,是你在裡面麼?……你怎麼把門鎖住了?」
何淼兒施展了手段,娉娉而立,一身橙衣,顯得姿采萬千,只是聽到這個聲音,渾身又是一抖,倚近楊宗志小聲道:「怎麼辦,我師父發現了,這可怎麼辦?」
楊宗志見她面上甚是驚恐惶懼,不禁心中一軟,扶住她瘦弱的玉肩道:「莫怕,她要是一會闖進來,你就說是被我們擒住了,你師父想必也不會疑心你。」
何淼兒又盯住楊宗志,擔心道:「那……那你怎麼辦,我師父要是知道了,可是……可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楊宗志看何淼兒對自己一臉擔心憂慮,話中真情流露,確是發自肺腑,與先前的虛情假意截然相反,不由微微一笑,道:「我這傻瓜得罪了何小姐,何小姐原本就在想該怎麼處置我的,現在讓我被你師父捉住,不是正好了麼?」
何淼兒被他說的面上通紅,想起先前他偷看……偷看自己那個……,不禁羞從心起,渾身發軟,依靠著他,低聲道:「你這個傻瓜,我可沒說要把你怎麼樣的,我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便也放過了你。」
楊宗志哈哈一笑,轉頭對拐角大漢道:「各位,一會我去打開房門,大家一起趁亂衝出去,切不可輕易戀戰,然後到了外面,大家再找地方匯合,好麼?」
拐角大漢緊緊盯住楊宗志,見他氣宇軒昂,眉目刀削刻畫,臨身而立自有一番威赫氣勢,不自禁相信了幾分,復又想起何淼兒剛才發出的暗器,當真霸氣十足,點頭道:「好,小兄弟,原來依我們的性子和打算,那是怎麼都要鬧將一番才會離去,現在我們先闖出去再說……」話說了一半,一旁還躺著的幾個人,都聞到楊宗志跌落在他們身邊的蜻蜓香煙氣,緩緩的站了起來。
楊宗志點一下頭,正要繼續說話,轉頭隨眼看了一下那些新站起來之人,看見其中一個,大驚道:「十……十四弟,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邊站起來一人,面色稚嫩,滿臉英武之色,卻又在抹著眼睛,正要搞明白是怎麼回事,突然聽到這個聲音,抬眼一看楊宗志,大喜道:「九……九哥,我可找到你了。」說完幾步跑了過來,不是顧壘又是誰?
顧壘看見楊宗志,就彷彿唐僧西天取經看到了如來佛祖,真是大喜過往,一手牽住楊宗志笑道:「九哥,你是來救我的麼?」
楊宗志在滇南點蒼的時候,多蒙顧壘照顧,知道他對自己確實是發自內心尊敬,不由搖頭一笑道:「此刻緊急,我們出去之後再說。」他說話間,看見那蜻蜓香啜在地上,冒出汩汩的濃煙,越到後來煙氣越大,不由走過去將它拾起來,對其他人道:「各位注意了,聽我口令行事。」
楊宗志過去多在軍中,說話發令的時候實有一番氣勢,大家都不自覺一點頭,楊宗志再滅去祠堂內的油燈,幾步走到祠堂門口,一抬手打開祠堂的大門,趕緊對門外大喝道:「放暗器!」
說完他取出剛才剩下的磚瓦碎粒,用一個天女散花的手法,揮手用勁向門外灑去,楊宗志內力傳自玄門正宗,後又由參王丹催化,再經過鐵劍卓天凡的調教,已經自成一格,這時全力所發,那些細碎磚瓦帶有嗤嗤嘯叫之聲,外面的守備與聞訊趕來之人,只見大門一開,門內漆黑一片看不清楚情形,頓時漫天的暗器又飛灑出來,大家躲避不及,當先者大多被迎面擊中,那些暗器打在身上火辣辣一片,不亞於被刀劍所刺,一時都是大呼出口,剎那間呼天搶地者眾多,更有甚者破口大罵起來,川中人物一般方言習慣把「龜兒子,仙人板板,奶奶個球」等的掛在嘴上,此刻門外猶如大雜燴亂成一鍋粥。
楊宗志看一眼,立刻又舉起手中的蜻蜓香,對門外大喝道:「放毒煙!」說完又展手將蜻蜓香投了出去。外面眾人先前吃了大虧,當然不敢再小看這祠堂內的動靜,這時一聽見放毒煙的聲音出來,膽小的已經開始向後飛跑,即便是膽子足夠大的,但是有了前面的教訓,也是退後幾步,想要看看動靜再說。
過片刻,果然看見一陣濃煙噴了出來,那煙氣一放出來,順著風勢四處瀰漫,近處者不由被風一吹,頓時感到自己已經嗅到了不少,而且那些濃煙一聞到,卻不腥臭,也不噁心,帶有一陣甘草的味道,有人已經開始大喊:「哎呀,老子聞到了,哎呀,老子的頭好暈啊。」
一時眾人更是大驚,全部飛快後退,緊緊屏住呼吸,生怕沾到那些濃煙一絲一毫,手中剛剛點好的火把,也丟了一地。
楊宗志眼見效果達到,這才轉身回來,對著身後眾人輕喝道:「大家趁亂,快快走,切記不可逗留。」八仙等人見楊宗志足智多謀,不禁都是佩服心起,一起抱一下拳,騰身向那濃煙衝去。顧壘從小對九哥一直都是信心十足,所以這些事情毫不出乎他意料,只是看著楊宗志問道:「九哥,我們一起走。」
楊宗志想了一下,道:「小十四,你先走,我們到外面再會合。」
顧壘倒是不擔心楊宗志,知道他無論功夫還是計謀都是遠勝於自己,便點頭道:「好,九哥,我先出去了再找你。」說完施展雲龍九轉的輕功縱了出去。
何淼兒一直呆呆的看著楊宗志的背影,明媚杏眼眨也不眨,眼見他和眾人就要一起離去,她只覺得忽而心慌起來,心情失落的厲害,宛若天真孩童失去了最心愛的玩具,想要張口呼叫,卻又不知該怎麼說,只是過了一會,她見眾人都趁這外面混亂逃了出去,楊宗志卻還沒走,而且還轉過身來,朝著自己眨眼一笑,何淼兒在月色下,隱隱看個清楚,心中一陣狂喜,幾步跑過來,跑到楊宗志的身前,對他笑道:「你……你不和他們一起走麼?」
楊宗志嘻嘻笑道:「我若就這麼走了,你在你師父那裡可不好交代,而且我說過冒犯了何小姐,自然是讓你處置的。」
何淼兒聽他口中不依不饒的提著自己的羞人事,不禁又氣又笑,垂頭跺足道:「哼,你這個傻瓜,你走了更好,我更是眼不見心不煩。」
楊宗志哈哈一笑,右手伸出扶住何淼兒的細腰,將她轉過身來背對自己,何淼兒微微一驚,她自小可從未被任何男子如此親密過,此刻驟一被楊宗志貼近身,不由嬌軀一僵,卻又忘了反抗。而且她想起在羅天教山後的坡頂,自己主動投身到他的懷中,用來氣筠兒的事情。
自己和這傻瓜親密可不是第一次了呢,難道這些都是天意麼?她腦中癡癡思忖,一時目旋神迷起來,嬌軀一軟,順勢靠在了楊宗志的懷裡,瓊鼻嗅著楊宗志的男子氣息,混著外面隨風吹進來甘草味道的蜻蜓香,竟也和外面那些漢子們一樣,頭暈的愈發厲害,渾身都起了輕輕顫抖,整個人更如同灌了十幾罈陳年老酒,滿臉都熏的酡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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