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譜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經 之二
    洪嵌離又嘿嘿一笑,道:「丁老賊那時正在得意忘形,萬沒有想到我招呼也沒打,就一掌直打過去,被我一掌擊在紫宮穴上,他吐一口血,右手一個沒抓住,那羅蘭心經就好好的飛到大江裡去了,我看他就算是死也不將心經給我,心中更氣恨,又在他胸口打了一掌,沒想到我這一掌打下去,卻被他將我的右手死死抱住了,他雙手拚命的拉住我,雙目凸起,鼻子口中都是鮮血噴出,一邊卻還是在叫:『心經……心經……快救心經。』

    我哈哈一笑,道:『你就算是再練一百年的心經也是無用的了,你此刻被我『鐵掌功』在身前要穴連擊兩掌,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你了。』

    我剛剛說到這裡,丁老賊身後突然衝出來個和尚,是他座下的傳功長老莫難和尚,那莫難見我將丁老賊打死,大吼一聲衝過來,對我連踢了十幾腳,我雙手被丁老賊死死捉住,閃避不得,被莫難也踢的口吐鮮血,暈了過去,嘿嘿這丁老賊就算是死了也不放過我的,只是我卻將他打死了。哈哈哈哈。」

    洪嵌離說到這裡好像說出了生平最得意之事一般,得意的大笑起來,笑了好久,又劇烈的咳嗽一陣,秦玉婉在一旁看的心中不忍,輕輕走過去,在洪嵌離的背上俯拍幾下,洪嵌離才止住了咳嗽,秦玉婉見他老邁可憐,又將自己沒喝的茶水遞過來給他喝下,才走了回來。

    天豐聽完洪嵌離的講述,至此方才明白北斗旗和齊天派為何年年爭鬥不休,無論自己師門如何調停,下來之後還是照樣刀槍相見,原來這中間卻有二十多年的仇怨醞積起來,不禁歎口氣,心頭一片默然。

    楊宗志聽到這裡,面上全是一片不忍之色,幾次張嘴想說話,卻又忍了回來,右手不禁也在自己面前的茶杯上,輕輕摩娑個不停,秦玉婉見楊宗志一片沉重模樣,心中也是心疼,以為他也是為了洪老伯的事情難過,伸出自己的玉手輕輕撫摸他的胸口一會。

    楊宗志被婉兒在胸口一陣輕撫,倒是下定了決心,抬頭道:「洪老前輩,晚輩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洪嵌離咳嗽喘息了一陣,氣息才平了下來,抬手道:「風賢侄,你有話儘管說,老夫是個粗人,從來都不懂藏著掖著度日。」

    楊宗志點了一下頭,沉吟了一陣,道:「洪老前輩,這件事情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三年前,劉沖師兄他去到西域找尋羅蘭心經,但是他本身卻根本沒有找到所謂的羅蘭心經,又或者說他當時已經嫉妒余師兄,心中生了反意,故意不找到羅蘭心經,然後等他得知北斗旗的丁老旗主找到了羅蘭心經,這時才不得已回來跟您說這心經原本是他找到的,只是被丁老旗主給搶了去。」

    說到這裡楊宗志頓了一會,想要理清一下思路,洪嵌離聽他說話,越聽眉頭越是皺起,身子也輕輕顫抖了起來,天豐在一邊見洪老掌門神色不對,忙對楊宗志打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講下去了。

    楊宗志裝作沒看見一般,又繼續道:「而另一邊,丁老旗主對當年奪走老前輩所愛,心中頗為慚愧,所以拚命去西域找了羅蘭心經回來,只希望能交給洪老前輩修練,減輕一些愧疚。

    那日洪老前輩去找他之時,正是丁老旗主來送經之日,無巧不巧的雙方在江北的大提上碰見了,所以丁老旗主一見洪老前輩心中甚是開心,才走過來說道:『賢弟,真是黃天不負有心人啊,你看這是什麼?』說到這裡他就被洪老前輩兩掌打死了……也許他下面要說的那句話正是:『我終於找到了羅蘭心經交給你,完成了我兩年前對你的許諾了。』只是他這句話卻是永遠也說不出來了。」

    說到這裡楊宗志自己也皺了下眉頭,又道:「不對,當時他也許還有時間說後面的話,只是這個時候劉沖師兄在後面喊了句:『師父,正是這本心經。』他說這句話,正是提醒洪老前輩你,這本心經就是丁老旗主搶走的那本,但是若丁老旗主根本沒有搶過他的心經,又如何能聽得懂?而洪老前輩你更是被這一句話引燃了心中的憤怒,這才話也不說施了鐵掌功出來,是不是?」

    洪嵌離開始還只是皺眉頭,現在聽到這裡,呸的一聲站起來,怒道:「胡說八道……」說話的時候胸脯起伏,鬚髮皆張,面孔紅紅的甚是駭人。

    秦玉婉在一旁看的一驚,趕緊倚到楊宗志的身邊抓住他。洪嵌離心中對楊宗志的機智武功本來甚是敬佩,只是他現在出語,句句針對自己的大弟子劉沖,所以一時憤怒。

    但是他氣了一會,突然心中又想起劉沖今夜的所作所為,大逆不道,殺師叔,逼迫師父,陷害師弟們,面色又是一慘,頹然的坐了下來。

    楊宗志見他坐下心中沉吟起來,顯然是正在思索自己的話,也不作聲,端起茶杯好好的喝了起來。

    天豐在一旁聽到這段話,也是心驚,萬萬沒有想到風九弟說出這樣大膽的推斷來,只是自己回過頭來思索良久,也發覺此事頗多的疑點,洪老掌門為當年奪妻之恨所蒙蔽,認為丁晚成事事都針對於他,可是看丁晚成後面的表現,卻是頗有悔意,幾次提到要幫助洪老掌門,現在想來只怕風九弟的推斷也十有六七的可能性。

    洪嵌離坐在位置上臉上神色變幻,一會青一會紫,過了一會身子竟然輕輕顫抖起來,帶的桌子上的茶杯也叮叮作響,再過一會,洪嵌離突然啞著聲音道:「風賢侄,你是說最後丁老……丁晚成他不顧自己性命,還要抓著我說:『心經,心經,快救心經。』卻是為了救下心經給老夫我療傷?」

    楊宗志聽得心中一悲,想起若是如此,那丁老旗主崢嶸一生,卻也是個重義氣的英雄漢子,不禁歎了口氣。

    洪嵌離看見楊宗志臉色,雙目中的神色突然發散開來,失去了所有的神采,渾身上下顫抖的更加厲害,到最後彷彿自己都已經克制不住渾身的顫抖,連牙齒都咯咯的打起架來。

    天豐在一旁看的心中不忍,輕聲喚道:「洪老掌門,你怎麼樣。」趕緊伸出右手按在洪嵌離肩背的秉風穴上,緩緩的渡了一絲真氣過去。洪嵌離受到天豐的這絲真氣,才慢慢止住顫抖,不禁用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

    秦玉婉看的心驚,定定的看著洪嵌離,過了好一會,才看見洪嵌離抬起頭來,秦玉婉放眼一望過去,啊的一聲驚呼了起來,只見原本洪老伯前額有一撮少少的白髮,現在卻前半個腦袋都已經是白髮蒼蒼了,秦玉婉用小手摀住自己的嘴,一時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洪嵌離抬起頭,長長的歎了口氣,道:「今夜已經晚了,老夫這就叫人安排幾位住下,幾位就早些去安歇吧。」說完帶著楊宗志三人下到一樓,見余撫同還在大堂的凳子上坐著。

    余撫同一直坐在大堂中候著,現在見師父和那三人下來,趕緊迎過來,待走近一見師父的樣貌,也是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眼中全是恐懼。

    洪嵌離揮揮手,頹然道:「撫同,你帶這三位貴客到山間最好的寨子裡住下來,明日一早師父有事情要對派中弟子宣佈,你幫為師將大家都召集過來。」余撫同又看了師父幾眼,才應聲是,帶了楊宗志三人走出了寶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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