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兒面色一變,哼一聲,喃喃道:「果然是她……果然是她……」
楊宗志「嗯」一下,繼續道:「這個筠兒姑娘卻是有身份的,她是羅天教主的女兒。」
倩兒「哦」了一下,幽幽的道:「這位教主千金還是長得千嬌百媚的美人兒呢。」語氣中充滿了酸酸的味道,轉眼向志哥哥望去,見他聽到自己這句話,眉頭一皺,彷彿心中不喜。
倩兒不由得心頭一顫,暗想志哥哥定是認為我是個小氣的女兒家,這才不高興了。轉念又想到:你讓那個筠兒姑娘睡在你的小床上,可有想過我的感受……我一心對你,你卻……你卻……。倩兒心中翻來轉去,一時矛盾之極。
倩兒自己心酸了一會,抬頭看楊宗志依然皺著眉,好像在思慮一件極難決定的事情,心中又是一軟,伸手握住他的手,輕柔道:「志哥哥,你在想什麼?」
楊宗志好像這才醒轉過來,歎口氣道:「我一直在想,我們和羅天教之間其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一切的起因都是源於一些誤會。」說罷便將那西門松如何遇到史翠翠,後來生了筠兒,那史翠翠如何死去,西門松為他守墓,直到最後殺了那川蜀知府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倩兒聽到原來這事情有這麼多曲折,心中悱惻道:「哎,這西門教主倒還是個長情的人。」心下又一想:比你這個狠心的哥哥要強的多了,可我就偏偏牽掛於你,心中捨不得你。
楊宗志哪裡知道倩兒心中這些小兒女的心事,點頭道:「正是,我扮了他們的人,見到筠兒姑娘,便盡力說服她,讓她爹爹不要再與朝廷作對,她最終才答應了我。倩兒,我昨日聽任大哥說,那些北方蠻子,多年來無數次侵擾我南朝邊境,對我南朝的子民千般燒殺搶掠,我們與他們之間自是無話可說,戰場上拚個死活。但是這羅天教的人與我們都是南朝子民,本是同胞,這次我要是有機會覲見皇上,一定要和他說清楚這件事情,當今皇上登基以來,施行仁政,必不會看我同胞之間自相殘殺。」
倩兒看他語氣甚是堅定,知道他思來想去,都是這些國家民生的事情,完全沒有理會那個筠兒姑娘楚楚可憐,心中一安。心道:他想的都是這些大事,自己心中卻只有一個他,只要看著他平平安安,開開心心,自然也就和他一起開心快樂,自己陪伴在他身邊,終有一天他能明白自己的這番心思的。
倩兒定下主意,便不再多想,緩緩將自己的嬌軀偎進志哥哥的懷中,偷偷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咚……,俏臉一紅,妙聲道:「志哥哥,倩兒累了,要歇息了。」
楊宗志聽到這話,身體一僵,才反應過來,呵呵一笑,道:「我想事情想的傻了,卻不知道倩兒已經困了,你這便回去睡覺吧。」
倩兒聽著志哥哥的聲音在胸腔中的共鳴,一扭細腰,撒嬌道:「不,倩兒今夜要睡在志哥哥的床上……」
楊宗志聽得一愣,只感覺倩兒身子慢慢轉熱,小嘴中吐氣如蘭,幽香的吐在自己的脖頸間,自己的脖子也是一熱,耳中又聽到倩兒嬌滴滴的聲音道:「你……你抱我進去,還有……你將你的床褥和被褥都換上新的,不然我可不睡上去。」
楊宗志心下一笑,一把抱起倩兒,向內帳走去,嘴上仍嘀咕道:「喂,倩兒,你還沒告訴我你如何被羅天教的人捉住的呢。」
倩兒的小嘴這次到了楊宗志的耳邊,在他耳邊嬌滴滴的道:「就不告訴你,你這小賊子不是很聰明的麼?那你便去猜好了。咯咯。」
……
楊宗志見倩兒終於紅著臉緩緩睡著了,身子緊緊的裹在被子內,小臉露在外面,臉上都是淡淡的微笑,神色甚是歡愉,心想今夜倩兒作的美夢呢。
這才走到小塌上坐下,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來,小塌的方桌上有一盞油燈,燈光昏暗,一抖一抖的,映著自己的影子在帳幕上也是一抖一抖的。
楊宗志手裡拿著這個錦囊,心情也好像油燈的燈光一般,起起伏伏,不知道是該拆開還是不該拆開,想起皇上對自己交代的話,讓自己千萬不要私自拆開,又想起今日在馬車中見到的姑娘,怎麼看也不像是給自己傳信的人,但是她出現的時間、地點、形式都是如此巧合,自己也無法解釋的通。
楊宗志定定的看著那個錦囊,只覺得心中如一團亂麻理不清,突然身邊油燈的燈芯「嘶」的一聲燃大了些,周圍的光線也亮了一亮,楊宗志心中一歎,暗道:「難道都是天意?」想到這裡伸手一把撕開了錦囊。
楊宗志撕開錦囊從裡面取出一塊黃色的細小綢布,展開一看,一面密密麻麻的寫著字,便湊近油燈看了起來,見上面寫道:「宗志兄弟,朕希望你看不到這個錦囊,但是既然你已經看到了錦囊,朕便與你說一些心裡話……朕心中有個難言之隱,去年冬至,朕還是皇子時,在洛水泛舟遇到一個姑娘,這姑娘名叫秀風,生的美貌無雙,冠絕天人。朕一見傾心,便使了個法子接近於她,後來朕與她慧心結交,才知她實在是天下最最美麗聰慧的女子,朕與她在一起更是不知歲月般快樂。今年清明前,先帝薨,朕無奈即位,但根基不穩,朝中皇子大臣多有不服,秀風只是一介民間女子,此時正值內憂外患之時,朕迫於壓力無法將她納入宮闈,只得將她隱於洛都民間,朕偶爾微服與其相會。今年四月十五日,秀風說她要回幽州老家省親,朕見她苦思家人,日漸消瘦,便答應下來,命內侍衛一路護送。豈料她一回家便爆發了北郡十三城之亂,逃回來的內侍衛統領稟告朕,秀風已被突厥大將擒獲,獻與突厥鳳凰城大王子府中。朕心劇痛,每日對畫遙思玉人模樣,宗志兄弟,你我真心相交,當不會笑話朕,朕每日思念起秀風來,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實在是寢食難安。朕思來想去,才寫了這個錦囊,朕心中最大的一個願望就是能與秀風姑娘再相會於洛都,因此希望兄弟你帶兵北進,幫朕達成,若……若……兄弟你見到秀風時,發現她已經被辱失節,兄弟你……兄弟你便……哎,朕實在不願看到這暴殄天物的事情發生。此錦囊是朕親筆手書,知道此事者天下只有你我兄弟二人,背面有一幅人像畫,便是朕所畫秀風容貌,你見之後立即焚燬此錦囊,不得有誤。你是國家棟樑,朕盼你早日得勝,安然歸來。」
信寫到這裡,下面沒有落款,楊宗志看的心頭大震,沒想到事情居然還有如此隱情,翻轉綢布看到背面果然有一個淺淺的女子肖像,幾筆勾勒,輕眉遠黛,瑤鼻小嘴,便如畫中仙子一般。楊宗志甫一看到這幅畫,心中升起一種怪怪的感覺,好像這畫中人在哪裡見過一般,再仔細想了半晌,又實在想不起自己見過這個女子,只是那種熟悉感覺卻總是揮抹不去。
楊宗志呆呆的坐在小塌上,手裡拿著皇上給的錦囊,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心想:皇上為了這個秀風姑娘便要自己十五萬大軍打到北方突厥和大宛交界的鳳凰城,自己過去多次聽人說起過,舊時君王和大將為了一代美人捨了寶座和江山,只是沒想到當今皇上也是這樣至情之人。
楊宗志沉默半晌,歎口氣,又把綢布轉過來望了一眼那宛若熟悉的玉容,一展手將綢佈置於油燈之上,綢布一遇油燈的火苗,立時便燃燒起來,楊宗志一撒手,那綢布在空中緩緩燃燒墜落,落到地面只剩下一團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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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現在幾點?四點了,不行了!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