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了一會,就見一群身著綵衣的姑娘各自托了一盞燈走了上來,每個姑娘手執綵燈走到一個酒桌旁,這些小姑娘都是十幾歲年紀,彩巾蒙面,只看到身材都是嬌小美好的很,但是也不似北郡女子的俊秀挺立,可惜無法望見面孔。
楊宗志這桌也是走來一個綵衣姑娘,身材妙曼無雙,拿了綵燈放在桌上,用手對著綵燈輕輕一轉,這綵燈竟然滴溜溜旋轉了起來,楊宗志看的好奇,笑著打趣道:「這綵燈中莫非都關的是螢火蟲麼?」
那個綵衣姑娘「嗤」的笑了一聲,深深的看了楊宗志一眼,也不說話,再輕輕扶起綵燈上的蓋子,手再一鬆,那燈蓋竟然飄了起來。
楊宗志轉頭向鄰座看去,看到大家桌上的綵燈蓋子都飄起來,不禁心中更是驚訝,望了一眼倩兒,只見她盯著這個綵燈和蓋子看了半晌,才幽幽的道:「這燈蓋只怕就是一盞孔明燈了。」
楊宗志知道自己這個妹子從小就聰明伶俐,而且博覽群書,特別是認識自己之後對兵法和機關製造上的書都看了個透,說是要幫自己長大之後建功立業,這次出征,所以爹娘要自己帶了這個女軍師來,見到妹子這麼說,那綵衣姑娘輕輕的一點頭,自然就應該是孔明燈了。
再看到綵燈飄起來之後,下面慢慢露出一個盤子,隨著綵燈蓋緩緩升高,露出了裡面的美食,楊宗志緊緊的盯著那盤美食,老久才歎了口氣,道:「我真的很害怕,這麼美麗的綵燈蓋子下面不會是一盤……普通的……揚州炒飯吧。」
倩兒和綵衣姑娘都格格的笑了出來,倩兒笑的直喘氣道:「志哥哥,多麼美好的食物啊,被你說的這麼不堪的。」
楊宗志嘻嘻一笑,再不說話,端起桌上另上的一壺燒酒,倒了一杯,一口飲盡,只覺一股烈氣順著喉嚨直達肺腑,渾身都燒了起來,俊面被酒氣一沖,帶點紅紅的,卻更見神采飛揚,楊宗志暗讚一聲「好酒」。
綵衣姑娘呆呆的盯著楊宗志看了半天,才驚覺其他桌的同伴都已經退下了,趕緊慌慌張張的福了個禮,也退了下去。
楊宗志再倒杯酒,又一飲而盡,這才歎了口氣,耳中聽見倩兒歡呼一聲,道:「志哥哥,這燈飯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呢。」
楊宗志這才凝神看去,就見這燈飯扒開之後都是一粒一粒金黃色好像米飯一樣的顆粒,在這頭頂綵燈的營造下,泛出五彩的光華,確實是美麗非凡,讓人一看就很有食慾。
倩兒又道:「原來這燈飯是配合在一起的,飯粒是肉鬆玉米炒飯,用了不知道什麼油一炒,顯得如此光華奪目。」
楊宗志眼見這燈飯如此煞費心思,道:「只怕這酒樓的老闆不光有本事的很,而且還有心思的很那,作菜講究的是色香味俱全,一般的酒樓就會在香和味上大下苦功,只是能夠把這色發揮到如此極致的,確實少見。」
楊宗志剛剛說到這裡,驀然聽見身後一個好聽得嬌滴滴聲音接道:「那就多謝公子的誇獎了,小女子可不敢當。」
楊宗志和倩兒轉過頭,看見一個同樣是身著綵衣的女子不知何時站在兩人的身後,這女子未曾彩巾蒙面,看上去二十歲左右年紀,挽髮髻,嬌唇鳳目,長眉入鬢,鬢角兩邊有長長的髮絲垂了下來,隱隱看上去帶些棕色,更增加一層嬌艷,身著的綵衣和剛才端上燈飯的那些女子又有不同,她的綵衣更貼身緊致,照的一身豐滿婀娜的曲線撲面而來,凸顯成熟風韻。
那女子對楊宗志和倩兒各看了兩眼,走到近前來,行了個禮,笑道:「兩位都是貴賓,瑤煙前來打攪,原是冒昧的很,但是見兩位都是神仙般的人兒,不禁心生慕羨,自想上來結識一番,失禮的很。」說完一笑,確實是嫵媚的尤物。
楊宗志目光一掃,淡淡笑道:「無妨,老闆請坐吧。」
瑤煙應一聲,一旁的倩兒眨一下眼睛,對著楊宗志說道:「志哥哥,你如何知道這瑤煙姐姐是這裡的老闆?」
楊宗志歎口氣,說道:「我剛剛大誇特誇這望月樓的老闆,沒想到應聲的是一個美麗的老闆娘,看來我們來這望月樓前,確實是應該多方打探一番,下次既知是美麗老闆娘的話,一定要說,這酒樓的老闆不光是氣質高貴,風流動人,而且這一手設計服飾的本領那也是高強的很那。」
瑤煙和倩兒都被逗的一笑,倩兒只是一笑,便止住了,定定的望著志哥哥。那瑤煙這一笑卻是止不住,直笑的花枝亂顫起來。
酒樓上很多桌客人這時俱都安靜了下來,皆在偷偷打量這老闆娘,這瑤煙本有風華儀態,這聲笑的放縱,看在各位客人眼裡都是一種誘惑。
瑤煙笑了一陣,忽然一止,伸出手來,倒是根根玉指,輕輕「啪」一拍,就見剛才那群綵衣姑娘又魚貫而入,手裡各自拿的琴箏鼓瑟,走到東首的檯子上。
當先一位姑娘端著琵琶,遙遙朝眾人一揖,緩緩坐下,叮咚一聲起調,後面群樂驟起,放聲唱了出來,唱的是:
將軍魏武之子孫,於今為庶為清門。
英雄割據今已矣,文采風流今尚存。
學書初學衛夫人,但恨無過王右軍。
丹青不知老將至,富貴於我如浮雲。
開元之中常引見,承恩數上南薰殿。
凌煙功臣少顏色,將軍下筆開生面。
良相頭上進賢冠,猛將腰間大羽箭。
褒公鄂公毛髮動,英姿颯爽來酣戰。
先帝天馬玉花驄,畫工如山貌不同。
是日牽來赤墀下,迥立閶闔生長鳳。
詔謂將軍拂絹素,意匠慘淡經營中。
斯須九重真龍出,一洗萬古凡馬空。
玉花卻在御榻上,榻上庭前圪相向。
至尊含笑催賜金,圉人太僕皆惆悵。
弟子韓干早入室,亦能畫馬窮殊相。
干惟畫肉不畫骨,忍使驊騮氣凋喪。
將軍畫善蓋有神,必逢佳士亦寫真。
即今飄泊干戈際,屢貌尋常行路人。
途窮反遭俗眼白,世上未有如公貧。
但看古來盛名下,終日坎壈纏其身。
……
瑤煙姑娘鼓掌之後,便自坐在了楊宗志的對首,只是那眼波還在流轉,風情依舊在,深深望了楊宗志一眼,問道:「敢問公子高姓大名,看來不是這望月城人士一般?」這聲清脆,仿若清純少女一般。
倩兒這時的臉色已有一些不好看,輕輕「哼」的一聲,楊宗志渾不在意,微微一笑,回答道:「在下叫楊定州,自然是那定州人士了。」
轉念又道:「這是在下的妹子,小名叫做倩兒。不知道老闆娘親自出來見召,有何指教呢?」
瑤煙美目四顧一盼,見其他酒桌上的男客人紛紛露出色魂予受的神情,咯咯一笑,道:「我看我們筠兒來給公子送了燈飯之後回去,便一直魂不守舍,靈魂出殼,再也喚不回來,心中好奇,就來看看到底是怎樣的風流人物,沒想到卻見到了公子。」
楊宗志皺眉道:「筠兒?莫不就是剛才給我們送燈飯的綵衣姑娘?」
瑤煙點頭道:「正是。」轉頭望向台上,再道:「我望月樓上有十五個歌舞姑娘,這筠兒姑娘可是這裡的頭牌,即使是在這北郡十三鎮當中,那也是響噹噹的名字……」說到這裡扶起酒壺,幫楊宗志斟上一杯新酒,眼波又深情的瞟了他一眼,繼續道:「卻不知公子有何手段,倒讓筠兒丫頭見了公子一面就難以自制了,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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