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的旋轉餐廳,悠悠鋼琴音流淌,相對而座的正是裴暮青。
「今天干馬突然帶我來這種地方吃飯?想偷懶不做菜呀?」我切一塊七分熟的牛肉放嘴裡,一邊打趣道。
裴暮青的嘴角勾成好看的弧線,目光輕柔:「結婚快一年了,好像我們還沒正式約會過。」
想想也真是,別說約會了,甚至從來都沒有和裴暮青單獨在餐廳吃過飯,「看來裴總記性不大好,你忘了,我可是被騙婚的。」
裴暮青不再說話,眸光不明所以黯然渾濁,似在沉思,又似飄離。
「你這是什麼反應?我開玩笑的。」
他笑笑將盤中的牛肉扒給我:「多吃點,我還是覺得你太瘦。」
「那是苗條,懂不懂呀?」
裴暮青嘴邊的笑還未隱去,撫著下顎,定定地端祥我:「那還是肥點好,將來好生養。」
聽出他的言下之意,我氣惱地將他的牛肉扒回到裴暮青的盤中,「你當我是母豬呀。」可那牛肉像長了翅膀似的,飛出他的餐盤,直打中裴暮青潔白的襯衣領子上。我的嘴成o形,無辜地聳聳肩。
裴暮青沒好氣地看看我,起身示意去洗手間處理一下。
茗口香奶,環顧下餐廳的四周,幸虧都有隔簾,剛才的一幕應該並沒有多少人看見,不然在這樣高雅的餐廳,飛出牛肉,實在惹人笑。
感覺身邊的陰影投了下來,抬眼望去,俊逸非凡的臉勾勒著完美的魅笑:「夏小姐,好久不見了。」說罷毫不客氣地顧自在裴暮青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掩不住訝異不快的表情,「藍總?」很快恢復平靜,對這個人我沒辦法表現出諾諾大方的客套,心裡有悸怕,更多的是鄙夷,憎惡,「對不起,這個位置有人,藍總方便的話還是另尋座位吧。」
藍凌一直保持魅笑,「這麼久不見,夏小姐還是這副居高姿態。哦,差點忘了,現在應該稱呼裴太太了。這個位置不用說也是裴總的吧!」
我並不想在那張臉上多停留幾秒,眼神有意地飄流在他處,語氣極不友善:「既然明知,又何須故問呢?」
「看來裴太太真的很不喜歡藍某,也是,既然是裴太太,那自然是更喜歡裴總了。不過裴太太大概還不是很瞭解裴總的歷史背景吧。」藍凌慢悠悠地站起身,彎身親暱地將臉湊近我的臉龐,濃重的香水味瀰漫,極其不舒服。
裴暮青的歷史背景?我心略一驚,滿臉狐疑:「什麼意思?」
藍凌的嘴俯在我的耳邊,陰陽怪氣地說道:「聽說夏小姐一直在找私家偵探查何菲菲?其實何須這麼勞師動眾呢?問問你的枕邊人不就行了。哦,我差點忘了你的枕邊人是老謀深算的裴總經理,難怪聰明的夏小姐都被收服得服服帖帖。既然這樣,我告訴夏小姐一個方法,半夜醒來時,取個火把,仔細看清楚你身邊睡的人究竟是羊還是狼?」他的語一直低低緩緩的,帶著陰陽怪氣的腔調,每一字,每一句,都如驚濤駭浪般在我心中激流翻滾。
藍凌突然霍地直起身,正了正西裝,伸出右手笑吟著向剛回來的裴暮青:「裴總,你好。」
裴暮青探索防範的冷眸望向藍凌,落向我處時,卻是掩不住的憂色,他並沒有立即伸手與藍凌相握,之後只是敷衍地碰了碰藍凌的手,這一絲微妙不難覺察出裴暮青並不怕在hei社會有一定地位的藍凌,可是裴暮青當初受過藍凌的恐嚇,後又以一筆生意解決自己的安危。對一個普通安份守己的商人來說,對這樣的藍凌自然不敢輕易得罪。
藍凌向來是那種笑裡藏刀的人,臉面上倒也看不出不快:「那行,我就不打攏二位用餐了。」目光所過之時,不忘幸災樂禍地望我一眼。
裴暮青的嘴角依然微微淺笑,只隔一張桌子的距離,可我突然覺得遙遠陌生,心裡恍惚,藍凌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裴暮青和何菲菲會有什麼關係?裴暮青又有什麼我所不知的歷史背景?不,我不應該相信藍凌這種社會敗類,他不過是挑撥離間而已。
「怎麼了?」裴暮青寬大的手掌輕輕覆蓋上來,也許是錯覺,他冰涼的手指有細微的顫抖。
「裴暮青,你會不會騙我?」抬眸直望向他的眼睛,幽深的黑眸此時卻不集光,帶著細微的慌亂似在四處逃竄,餐廳裡的鋼琴音突然轉換曲風,奔放而熱情的音樂激昂而起,讓人的心也沒辦法安靜思考,作出正確的判斷。
我和裴暮青沉默著,而投下的石子讓彼此的心激起千層浪,直覺告訴我他有很多秘密,裴暮青的心裡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裴暮青突然笑言道:「下個月就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了,想要什麼禮物?」
是呀,一年了,整整一年了,我和眼前這個男人不管是同心還是異夢,至少我們在同一個屋簷下,同一張床,用同一個衛生間,同一種沐浴液味道,整整生活了一年。
「我想要你全部的秘密,可以給嗎?」我依然不放鬆。
裴暮青好不容易表現出來的輕快又微微沉凝下去,輕歎了聲氣:「秘密是瞞不了一輩子的,到時我會告訴你,但不是今天。」
我承認我在隱隱害怕,話以至此,我無須再問下去:「好,我等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