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亦芳菲隔三差五地走出賢王府,她在暗影的陪同下,走遍了京城東南西北各大有名的景點,並偶爾在飲酒用餐的時候,學著文人詩性大發,順手留下了一句二句的墨跡;
也會有雅興去聽一聽高僧講禪,興之所至,便會舉手發言:當然,姑娘家喜歡做的事情,購買首飾、胭脂水粉、書卷筆墨什麼的,她也樂在其中,不過比較搞笑的事,她在每次購買時都會出現小意外。
而花破繭、理貝貝、夜湘子三人在亦芳菲每次逛街回去後,他們便會追問著各堂各店的夥計,今天亦芳菲可發生過什麼狀況。
夥計們面對老闆,哪敢有絲毫怠慢,將所知道的,一股腦地掏出來給他們。花破繭也不虧待他們,除了要他們保密外,每次得到訊息皆給十兩紋銀,由此演變到後幾天,便成了所有的夥計開始默記下亦芳菲的一舉一動,好到老闆面前邀功情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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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總管,花總管,今日亦總管在風雨樓中留下二句詩,你看,就在那牆壁上。」風雨樓的夥計將亦芳菲的墨跡指給花破繭瞧。
題壁上書:落花雨中渡紅塵,朝來青絲暮成雪:
花破繭淡淡一飄,便記在心中。「這詩不錯,小二,這個月去掌櫃的那裡多領十兩紋銀。記住,不許向任何人提起,否則的話,你明白店堂規矩的。」
「小的明白。」小二神色肅然而恭敬道。
「那就好。」花破繭緩緩出了風雨樓,而後查探了四周地形,見無人跟蹤,便朝著京都城外的驛站飛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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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總管,理總管,有消息了,小的今天看見亦總管問了高僧一句話。說佛經中的九九歸一是什麼意思?」跑堂的打探消息回來,立即報告給理貝貝。
「知道了,做得好,這個是打賞給你的。」理貝貝將一錠十兩紋銀遞送他的手中,並警告道:「今日之事,不許向任何人透露,否則的話,以後這樣的好事,你明白的——」理貝貝給他一個以後可輪不到你的眼波訊息。
那分派的人原本就是個聰慧之人,當下立即拍著胸脯保證道:「請理總管放心,小的知道該怎麼做的。」
「那很好,以後這種好機會本總管就全部交託給你辦理了。」理貝貝笑呵呵地踏步出去。半刻之後,她換了一套衣衫,以翩翩富家公子哥的形象搭馬車去京城外的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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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總管,夜總管,有消息了。今天亦總管先是進了賭場,她連輸了十把,而後看見一個光頭和尚,她就說,光頭光頭,看見和尚,難怪賭運不佳,晦氣!隨後她照往常一樣去東嶽閣購買珍藏版的書,只不過中途之中,她因急著看雜耍,撞到人,將書掉了。回頭她氣得用手抓著自己的髮辮道,今天出門諸事不利,她就氣嘟嘟地回賢王府去了。」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一五一十,絲毫不漏地將亦芳菲當時的情景模仿了一遍。
夜湘子仰頭,飲盡一杯酒。他嘴角掛起一抹痞笑,眼瞳清亮而透徹。「我知道了,你去吧。」
啪——
一錠二十兩紋銀,放在酒桌上。「剩下的算是打賞你的,記得,不可多一言。」
夥計眼睛亮亮的,他將銀兩收入懷中,笑道:「夜總管請放心,就算有人用刀子架在小的脖子上,小的也不會多說一個字。」
「很好,我喜歡。以後跟著掌櫃好好學,會有你出頭的日子。」夜湘子笑嘻嘻地拍著他的肩膀,而後閃身一躍,下了二樓,走入一個暗巷中。
一盞茶水功夫之後,一個樵夫背著柴禾走出了南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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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楓影在驛站中,接過他們三人手中的文字,他冰紫色的眼瞳一直沉寂著。
「王爺,還沒想起來是什麼意思嗎?」花破繭在旁細細地拼湊那幾個字。花,紅,青,雪。
「這個我直覺認定是藥材名稱,只是本王對這個不太擅長。龍四,去叫雷火堂的施姚興過來一趟。」霧楓影劍眉微凝,他冷淡地吩咐道。
龍四得令而去。
理貝貝盯著九九歸一四個字,抬眸看向霧楓影。「王爺,芳菲留下的這四個字,可是何意?」
「九月九日重陽節,三哥他要登基稱帝,一統江山。」霧楓影劍眉皺起,冰紫色的眼瞳中,那淡然的紫光逐漸地凝結起來,光束冰凍。
「那麼關於芳菲今日那些奇怪的舉動跟那怪異的腔調,她是在暗示什麼呢?」夜湘子實在玩不了這種猜謎遊戲。
「這個世上除了和尚光頭外,還有一種光頭便是尼姑,菲兒可見是指落尼庵的淑妃娘娘。她說輸了輸了,連輸十把,那是指時辰,十為圓滿之數字,圓滿之後便是清空,這樣的時辰便是子時,後來她抓著辮子,掉了書卷,意思是有人要抓淑妃娘娘。」霧楓影神色凝重道:「想必三哥是忌諱四哥的兵力,才會想到這一招。」
「這種啞謎,也只有你這個神通王爺才能想得出來,也誇得你們是夫妻,心有靈犀,若換成是我們,就算是想破十個腦袋,也會轉悠得迷糊。」花破繭笑了笑。
霧楓影則尷尬地輕咳了一聲。
旁側的夜湘子道:「既然得到消息,那麼王爺,當務之急,我們必須馬上帶出淑妃娘娘。這樣吧,這件事情就交託給在下去處理,不知王爺贊同不?」
霧楓影紫瞳微漾,忽而薄唇輕啟,他淡道:「如此甚好,淑妃娘娘就交託給夜公子了。」
「時間緊急,在下這就去準備。」夜湘子立即著手準備救人。
這個時候,施姚興已經被龍四帶了進來,他道:「屬下參見睿王爺。」
「姚興,不用多禮了。你來看看,這四個字。花,紅,青,雪,指的是什麼藥名?」霧楓影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身上。
施姚興上前,他細細看來,忽而似明白了。「回睿王爺。王爺上次提起,皇上好像中了一種迷失心智的毒藥,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屬下今日看到這配方,便可以確定了。王爺,皇上中了幻心丹,王妃提示的配方解藥是指,花雲蘿,紅靈草,青袍泉,雪星子。這四味藥材極難配齊,分屬一年四個季節。不過幸好當年先父留有樣品,以供後人參照,所以姚興那裡剛好有這麼一方。」
霧楓影紫瞳中一抹流光飛洩而出,他語氣中帶著幾分激動道:「父皇就拜託姚興了。」
「王爺不必如此,為皇上效力,是身為臣子的榮幸。請王爺放心,姚興一定解了皇上所中的幻心丹。」施姚興抱拳退了下去。
房間內,霧楓影紫瞳炯炯,他的目光堅定而果絕。
「破繭姑娘,貝貝姑娘,勞煩你們二位,替本王吩咐下去,召集熾焰門各堂堂主、龍門死士,明日午時,在這裡,本王有大事要宣告。」
「沒問題。」花破繭跟理貝貝抬眸間,眼中俱劃過一道好玩的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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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王府中,亦芳菲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她看著窗外的星星。她一雙明亮的清明眼瞳,滿滿的憂愁,漾開在眼底。
她的身後,那圓木大桌上,明艷華麗的鳳袍,純金打造的鳳冠,顯眼而孤寂地在暗處,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亦芳菲她抬眸望著潑墨般的夜空,她托著腮幫,淡淡的雙眉,微微地凝起。
霧,菲兒好幾天沒見過你了,你還好嗎?菲兒好想你啊,你想不想菲兒呢?
天上的星星似眨了眨眼睛,亮亮的。
霧,菲兒給你傳遞了那麼多消息,你可曾都破解了嗎?你可一定要破解出來啊,要不,菲兒三天後該怎麼辦呢?
霧,你一定不能看著菲兒下嫁給三哥當皇后的,菲兒不想,菲兒非常不想的。霧,你一定要及時來救菲兒啊,一定要來啊。
亦芳菲明亮的眼睛裡,晶瑩的水光,隱隱地浮動著。她迎著冷冷的夜風,不由地地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身後,溫暖的披風,披在了她有些冰冷的雙肩上。
亦芳菲回頭,便撞進了一雙溫潤如水的黑亮眼瞳中,那裡,柔光漾滿,笑容溫柔。
「炫,不是說你今天很忙,不過來了嗎?」
霧楓炫淡淡地笑了笑,他幫著她理了理額前吹亂的髮絲。「聽管家說,那鳳袍鳳冠今日已經做好拿過來了,炫想要看看菲兒穿上它們的樣子。」
亦芳菲心中一震,面上卻未有什麼變化。她調皮地笑著撒嬌道:「炫,鳳袍鳳冠這種高檔次的東西,菲兒要在特別的場合穿上它,一定要轟轟烈烈的才行。」
霧楓炫好笑地點了點她的鼻子。
「菲兒,炫答應你,那種日子,很快就到了。」他自然地拉起她的手。
亦芳菲眉眼盈盈,她笑了笑。
「炫,那我就等著那樣的日子到來。」
霧楓炫眉眼一柔,他的唇便壓了下來。亦芳菲剛不知道如何處理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什麼人?」霧楓炫不悅道。
「回王爺,屬下暗影,有急事回報。」門外的聲音急促而焦慮。
亦芳菲推了推霧楓炫。「炫,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就不用陪著我了,菲兒也困了,好想睡覺了。」她不由地打了一個哈欠。
霧楓炫替她拉緊了衣衫。「也好,不早了,菲兒就早點歇息吧,炫明天再來看你。」霧楓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憐惜的親吻,隨後走了出去。
亦芳菲驚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剛才真的好險啊,她緩緩地呼出了一口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