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濃也想念你啊,小濃知道你對我好……」唐濃的眼淚比雨水還要多。
我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裡,默默地在聽,聽這一對苦命的兄妹講他們的故事。說實話,在這一點上我比瓶子強,我從小就好吃好喝,在家裡,爸媽和大姐把我捧在手裡怕碎到,含在嘴裡怕化掉,一直到參軍,再到復員,我的生活始終都很優越。
「但是,是你,趙飛謎,你搶走了我的,妹妹她不再是我的了!其實我是不是孤兒我並不在乎,我只在乎小濃!」瓶子抽泣著,毅然站起身,怒目瞪著我。
「你又錯了!瓶子,小濃始終都是你的,我這個當哥的虧欠她太多了,而你卻帶給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親情,和你相比,我算什麼?」我慘然一笑,向唐濃和瓶子走去。
看我走過來,那些匪徒都立刻緊張起來,拿著槍對著我,稍不留神就會有子彈射出要我的命。
我沒有在乎,一直走到唐濃的身前,彎腰將她從沙灘上扶起來,又幫她整理好頭髮。
「小濃,我知道,對你而言,瓶子才是你的親哥哥,我只是一個外來人,而且對於你,我什麼都沒做過,本來那份苦應該是我和你一起受的!」
「我……我……」看著我,唐濃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向唐濃笑笑,然後從她的身上把她的那個錢夾拿了出來。
「瓶子,你看這是什麼?」我把錢夾打開,亮在蓆子的眼前,「幾年了,小濃一直把你的照片帶在身上,認識我之後,她還幾次求我,讓我幫她找到你,你睜開眼看看!」說完,我把錢夾重重地摔在瓶子的臉上。
瓶子聽到我的話,整個人都石化了,慢慢轉過頭,深深地望了一眼唐濃。他又看看自己地腳下,喉節上下動了幾下,彎腰將那個錢夾拾起。
「原來是這個。小濃,你還記得嗎,那時你才十五歲,我和你在東仙的公園發!」看著錢夾裡的照片,瓶子的臉上竟然出現了笑容。
「瓶子,小濃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和你生活在一起,而你都做了什麼?你利用她,你居然利用她把我引出來。現在雨這麼大,你還把她抓到雨裡來,你對得起她嗎?」我盯著瓶子的眼睛,痛心地說。
「瓶子臉上抽搐幾下,輕輕地轉過頭,勉強微笑地把唐濃摟進懷裡。
「小濃,對不起。哥錯了,哥對不起你!「
「哥……」唐濃的委屈一下子暴發出來,緊緊地摟著瓶子,哭得讓我心酸不已。
「哥,你回來吧。我們還像以前那樣生活好不好?我保證再也不任性了,我保證,你不要再幹這種事了!」唐濃哭了一會兒後,抬起頭淚光閃閃望著瓶子說道。
「小濃,你等一下。」瓶子拍拍唐濃瘦弱的肩頭,然後轉過身,對著那些手下的匪徒突然冷眼望過去。「你們都轉過身去,馬上!」
「啊?」那幾個匪徒一愣。沒想到瓶子會下這種命令。
「我再說一遍,你們馬上轉過身去!」瓶子地臉上驟沉,手裡的手槍也舉起來了。
「哦,哦!」
「知道!」
幾個匪徒被瓶子嚇一跳,哪還敢再廢話,急忙都全體原地向後轉,把後背朝向了瓶子。
「對不起了,兄弟們!」瓶子突然歎了一口氣。
話音方落,瓶子猛地舉起手槍,「砰砰砰……」連續開火,竟然把自己的幾個手下當場射殺在狂風暴雨中。
那幾個匪徒倒下去了,臨死前還睜大了眼睛,彷彿死都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實。
「哥,你?」唐濃被瓶子地行為嚇一跳,不自學地後退了兩步,她始終不覺得自己那個笑容可掬的哥哥會殺人。
瓶子開完槍後,再次長歎一聲,將手槍扔在沙灘上,瓶子又解開衣服,把自己身上捆得那些炸藥拆下來,也扔到一邊,這才抬起頭目光灼灼地望向我。
「趙飛謎,燕子老大對我有知遇之恩,這些年也是他賞我飯吃,我才能養活小濃,讓她生活得很好。這次,燕子老大派我和阿獅來殺你,我不能不聽他的,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雖然我是混黑道的,但是這點道理我還明白!」瓶子字字鏗鏘,有理有據。
「哥,你要幹什麼?」唐濃一驚,意識到要不妙,上前一步扯住瓶子地胳膊,臉色煞白。
「小濃,你站在一邊,和你沒有關係。」瓶子撥開唐濃的手,把她推開一邊。
「瓶子,你是不是一定要殺我?」我皺著眉,不*瓶子這麼倔強。
「趙飛謎,各為其主我也沒辦法,相信你能理解我!」
我抿著嘴想了半天,終於點點頭。瓶子說得也沒錯,燕子老大對我還說是敵人,但是對他來說卻是主子,讓他背叛燕子老大,好像以瓶子的性格而言,不大可能。
「哥,哥,你們要幹什麼?」唐濃突然閃身站到我和瓶子之間,把雙臂張開,要阻攔我們。
瓶子伸出手,拉住唐濃,手上一用力,把唐濃摟到自己的懷裡。
「小濃,你記住,今天是我和趙飛謎之間的私事,無論結果如何,都希望你不要去怪另一個人。」
「哥……」
瓶子的一隻手伸到唐濃的背後,輕輕地擊在她的後頸上。瓶子力道把握得很好,正把唐濃擊昏過去,讓她還沒有太大的痛苦。
瓶子慢慢彎下腰,把唐濃平放在沙灘上,又拿起她的一隻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接著,他才重新站直身體,一雙手握緊成拳。
我知道這一戰是肯定不能免了,打就打吧,從唐濃失蹤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已經是我把握不了的了。走一步看一步,這是現在唯一能行得通的辦法。
回手把巨蟒放回懷裡,我深深地呼吸兩口狂風和暴雨,原地跳幾下,沒等瓶子有準備,就猛地一腳踢向他的小腹。
我本來就打不過瓶子,再不佔先手,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住五分鐘。
瓶子並不慌張,當我的腳都快到沾到他的衣服上時,他才忽然偏過身體,回手一拳反擊我地頭部側面。
面對瓶子的反擊,我一隻手擋在自己的側面,硬擋他地這一拳,同時另一隻拳頭飛起,直直地捶向瓶子的鼻子。
雖然現在有狂風和暴雨,但是我和瓶子地動作都很快,這些動作激起一些雨水,還似乎擋住了一些風。
就這樣,你一拳我一腳,我和瓶子之間戰鬥逐漸進入白熱化,拳腳的力度也越來越重。
不過環境有些糟糕,在這種暴風雨裡,體能耗費很快。瓶子的體能明顯比我強,幾分鐘後,我已經開始喘了,他卻仍然動作自若。
又過了幾分鐘,我已經徹底不行了,氣喘如牛,臉色漲紅,瓶子的拳腳又重,壓著我打,我連反擊的餘力都沒有了,只是一味的防守。瓶子雖然也有些累了,不過對他來說,還算什麼大事,動作之際間,居然還越打越快。
終於,有一腳我沒有來得及去擋,正好踢在我的胸前,把我凌空踢得飛了出去。跌坐在海浪中。
瓶子沒有絲毫的停頓,跑進大海裡,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把我拎起來,還要繼續暴打。
就在這時狂風再起,在風的作用下,海邊湧來一股大浪,猛地將我和瓶子都拍翻在海裡。
海浪來得快,退得也快,我和瓶子都再次站起來。想到這陣浪,我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轉身就向海裡跑。
瓶子見狀,沒有猶豫,跟著我就向海裡跑。我現在體力已經很不濟了,每跑幾步,都會跌倒在海裡,不過馬上就會爬起身,繼續跑。
瓶子在我身後,緊追不捨,兩個人很快就跑進齊腰深的海中。
這就是我的計策,雖然在海裡,我的體力消耗得會更快,但是由於水的阻力,瓶子的拳腳也不可能再那麼有力。
我和瓶子在海中扑打起來,一會兒這個冒出海面,一會兒那個冒出海面,但是我死死摟住他的一條腿,讓他無法站穩,所以我們兩個幾乎就是在水裡作戰。
就算是鐵人,在水裡這麼撲騰也夠嗆,沒多久,瓶子就不行了,他的動作開始變慢,氣息也開始越來越粗。
其實我這時已經基本是油盡燈枯,但是我的優勢是我更能忍,不管我現在身體是如何的無力,我咬緊牙關也要不停地摟著瓶子的一條腿,另一隻手在他的身上胡亂地打。
又過了大概十分鐘,我和瓶子兩個都不太會動了,瓶子雖然還有些力氣,但是也只能保持讓自己勉強不會被海水淹死;而我現在除了還知道把自己的頭盡量向海面上伸,其他的什麼也不會做了。這麼大的一會兒功夫,我都忘了自己喝了幾口海水,那些鹹鹹的海水,讓我只想把隔夜飯都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