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關,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老趙想去看方容?」柳青岸冷著臉伸出手按在了關嘯笑的肩膀上。
關嘯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才把所有的前因後果都向大家說了一遍,當他說完的時候,病房裡掉了一地的下巴。
柳青岸第一個回過神來,他二話沒說扭身摔開門就跑了出去,那速度比兔子都快。
燕輕眉和柳曉風的臉色鐵青,一點血色都沒有,緊咬著牙關想說點什麼,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老熊,我要下床,你幫幫我。」我看了一眼熊夢龍。
熊夢龍低下頭微微想了一下後,走到一邊把病房裡的輪椅推了過來。
「我來吧!」燕輕眉突然攔住了熊夢龍,她咬著嘴唇強忍著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從一邊的櫃子裡抽出一條毛毯先鋪在了輪椅上。
「我幫你!」柳曉風這時也湊了過來,她吃力地托起我的上半身,在熊夢龍的幫助下把我放在了輪椅上,燕輕眉看我好像是不大舒服,就又幫我把輪椅的靠背調得更加傾斜。
柳曉風又把我在床上的被子拿了起來,很仔細地替我蓋在了身上。蓋好之後,她走到我的身後雙手把住了推輪椅的把手。
「我們兩個帶路吧!」看到眼前的情景,關嘯笑和李蝶沉著聲音率先推開房門走在了最前面。
我萬萬沒有想到,原來方容的病房和我的病房之間只有七八米遠,隔了三四個房間而已。
小關和小蝶沒有先進去,而是側著身子替我推開了方容病房的門,這門一推開,我意外地聽到了一陣爭吵聲。
「方容現在需要休息,不想別人來打擾,你趕快給我滾,不然我叫醫院的保安了。」這是柳青岸的聲音,聽起來挺惱火的。
「我是方容的朋友,好朋友,怎麼的?我來看望她,醫院還不讓不成?」這是一個很無賴的聲音,但是我卻覺得好像在哪聽過。
「你們都別吵了,小容她現在身體還很弱。」這個聲音我聽出來了,雖然只打過一回交道,不過這個老頭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你們幹什麼呢?耍猴戲呢?」柳曉風冷冷地說著話就推著我出現在了病房內,我的身後還有小關、小蝶、老熊和燕輕眉。
看到我出現,柳青岸強忍了一口氣,忿忿地坐在了一旁的一個椅子上。方老頭沒有想到我會來,而且上次還殺氣重重的漢子,現在竟然裹著一層層的被坐在輪椅上。那個無賴的人我也看出來了,就是上次在酒吧裡見到的陌生人鄭行舟,他看到我出現也同樣驚訝住了
「推我過去。」我很小聲、很平靜地說道。
我沒有搭理那三個吵架的人,主要是我現在也很虛弱,剛才又被搬動了一次,現在只覺得全身都在痛。
柳曉風狠狠地分別白了一眼這三個人,這才把我慢慢地推到病床前,在這張病房上我看到了僅僅只分別了三天的方容。
方容很平靜地躺在床上,鼻子裡插著一根氧氣管,一隻手露在外面還在打吊瓶,看著她那貌似很恬和的面容,我卻體會到了一種濃重的哀傷。
「小容,我來了,你醒醒啊,你別嚇我,你的飛飛膽子很小,真的很小——」虛弱地說出這句話,我的眼睛裡又流出了眼淚。
真是很奇怪,我在部隊呆了七年,多苦多累我都沒掉過一滴眼淚,就算在戰場上一個人面對著千槍萬炮我仍然可以談笑風生。可是自復員回到家鄉後,算現在,我已經哭過三次了,好像是命運之神刻意要我把這七年的眼淚都補回來。
我這邊話音剛落,柳曉風和燕輕眉幾乎同時摀住了自己的嘴,一扭身就奔出了病房。就連柳青岸、關嘯笑、老熊和李蝶都感到鼻子酸酸的,而唯一沒有什麼感覺的就是鄭行舟和方老頭了。
「你們都出去。」我突然低下頭,像是對自己講話。
柳關熊李四人微愣,互相望了一眼後,李蝶率先離開了病房,臨走前還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柳青岸和關嘯笑過來托住了方老頭的胳膊,半扶半架地把他也弄了出去,方老頭倒是沒有什麼反抗,甚至一直也沒和我說什麼話,不過從他的眼睛裡還是能看出來他不太高興。這件事的起因是什麼,現在幾乎是個人就知道了。
熊夢龍則走到了鄭行舟身前,很友好地對著他向外揮了一下手,意思是要他和自己一起出去。不過鄭行舟似乎不太識趣,站在原地就像沒看到熊夢龍一樣,還把自己的頭故意偏到了一旁。
「我現在心情不太好,不要逼我殺人。」我仍然低著頭,就像腦袋後邊長了眼睛看到了一樣,口氣也瞬間變冷。
「哼哼。」鄭行舟可能是不太瞭解我,此時還冷笑了兩聲,「我見過你啊,你是方容的新男朋友吧,我告訴你,我是她的老情人。」
「老熊,我想求你點事。」我就像沒有聽到鄭行舟的話,突然把話題轉向了熊夢龍。
「什麼事?」熊夢龍的聲音裡有了一絲的怒火。
「把這個渣子給我拖出去,打掉他滿嘴的牙,一顆都不要留,醫藥費全算我的。」我的聲音還是那麼虛弱而又平靜。
「嗯?」鄭行舟臉色一變。
不過他根本來不及再對我說什麼,熊夢龍在一旁猛地摀住了他的嘴,接著就強行將他拖出了病房,再然後我就聽到了一陣殺豬般地慘叫聲。熊夢龍本來就是體育老師,體格健壯得有如一頭巨熊,就憑鄭行舟那付小塑料體格,在老熊的手下完全都不會有還手之力。
我沒有去管病房外的事,靜靜地陪在方容的身邊,半倚半躺在那張高級輪椅上,自己一個人開始深思。
男人就是這樣,有什麼時候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人這一輩子,十有八九是不如意。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嘛,「蒼天倘能隨人意,山作黃金海作田」。
就這樣,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竟然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