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雪兒在昏暗的光線中,隱約看出那是一個小孩模樣手中拿著一把粗糙的木弓,背上有兩個簡陋的箭筒,還露出了幾支木箭的箭羽。
那個小孩剛接近雪寶寶,似是萬分驚訝,迅速地拔下那支深深插入了樹幹的木箭,抓著夢雪兒心愛萬分的雪寶寶看了幾看,隨即丟垃圾一般將它丟落到爛葉地上。那雙在黑夜中依然閃著油油亮光的眼睛,在黑暗的四周中,是那麼的融洽,更沒有一般小孩驚懼的神色。
很快,他就發現了寂天搭好的那個帳篷,他略微一想,快速地從身後又拔出一支木箭,兩支木箭架在木弓上,動作連貫,一氣呵聲,明顯是無數次的鍛煉後的結果。
他慢慢往帳篷裡逼近,眼中精光閃爍,沒有一分小孩的稚嫩,就像一個經驗豐富的獵手,向自己的獵物逼近。
而夢雪兒看到自己的雪寶寶被那個小孩丟落地上,心疼極了,但寂天緊緊按著她,不許她亂動,她只能看著雪寶寶委屈地躺在枯葉上。
寂天只感到可怕,剛才那一箭,居然就是這個孩子所發出的?
要知道那一箭,無論是力度、準確度、速度,最起碼都有著人類高級箭術以上的深厚造詣,若是一名經驗豐富、經過戰場洗禮的老兵弓箭手射出這箭,或許寂天沒有什麼,但寂天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是一個看上去不到十歲的小孩射的。
「啪!」
一聲脆響,是夢雪兒不小心弄斷了一根枯枝,那個孩子的尖長的耳朵動了動,沒有轉身,但寂天看他的肩膀一動,吃了一驚,拉著夢雪兒繞入老樹幹後。
「噗!」
老樹幹傳來沉悶的一聲響,寂天驚詫的發現,在樹幹的另外一側,露出了兩個鈍鈍的木箭頭,正對準了自己和夢雪兒!
一滴冷汗從寂天額角滴下。
若這兩支箭,是鐵箭的話,說不定已經穿過自己兩人的身體了。
不能再讓那個小孩有機會放箭了!
寂天連咒語也沒有念,運轉水元素,一道冰錐刺殺咒飛快射出,只聽得冰木交擊聲響起,那小孩的簡陋木弓被這道冰錐擊成粉碎。
夢雪兒右手燃燒起了火焰,暖暖火光照射出她清麗的臉龐。
一個火球往著那個小孩身邊的篝火堆射出,火焰烘一聲升騰,露出那小孩驚駭萬分的表情。
他傻傻地看著空空如也的右手,拿著木箭的左手也在微微發顫。
看到火焰在身邊呼聲燒起,他突然大叫一聲,撒開兩腳就要逃跑,寂天讓他莫名其妙的射了三箭,差點送命,怎會這麼輕易就讓逃跑了?
「站住!」
寂天怒吼一聲,同時一道水界束縛咒緊緊纏繞著那小孩的身體。
小孩的身體馬上動不了,但那只未被束縛的左手依然狠狠一揮,那支木箭帶著一股強風向寂天射來。寂天見他如此凶殘,也有點真怒了,他冷哼一聲,冰系魔法加持右手,對準飛到身邊的那支木箭出力一斬,木箭發出啪一聲,跌落地上。
小孩見寂天如此厲害,又看了看站在寂天身邊,很美麗的夢雪兒,漂亮的大眼睛轉了轉,突然放聲嚎哭了起來,哭聲震天,連一些枯葉似乎都受不了,紛紛飄落,眨眼間,他已是淚花滿面。
這下子輪到寂天懵了,這個小孩怎麼說哭就哭的?
夢雪兒看他長相清秀得很,就和寂天小時候一樣的可愛,不由自主的又觸動了她的善良愛心,走前兩步,柔聲說道:「小弟弟,你不用哭,哥哥和姐姐都不是壞人,不會欺負你的。」
寂天看到小孩抽泣時肩膀晃動幅度太大,吃了一驚,叫道:「雪兒,小心使詐!」
夢雪兒一呆,隨即就看一支木箭當胸射來,又狠又快,若給射中心窩,恐怕瞬間斃命。
她臉色微怒,手中燃燒起火焰,在面前順勢一撥,那熾熱的高溫瞬間就將這支木箭燒成灰燼,她的身形飛快地退回寂天身邊,驚道:「好可怕的孩子!」
寂天看她沒事,放心地點點頭,他的目光變得冰冷,手中閃起了雷光,冷冷問道:「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誰,為什麼要襲擊我們?」
似乎感受到寂天的厲害,那個小孩開始叫喚起來,雖然可以聽出是人類的語言,但語音很彆扭,似乎是某些偏僻小城的方言,兩人隱約聽到他叫的是,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是想射你們的,我只是想射兔子。
夢雪兒看他面容清秀得像個小女孩,又楚楚可憐的,看了看寂天,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寂天很熟悉的笑意,寂天不禁在心裡苦笑,這小丫頭,肯定是想起自己「小」時候的「可愛」了。
看她又要心軟,寂天連忙提醒道:「雪兒,你不要再上當了,這個小
得很!」
似乎聽明白了寂天的意思,那個小孩亂叫起來,示意自己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要寂天放了他云云,可愛得近乎漂亮的小臉蛋都是悔過神色。
夢雪兒白了那個將俊臉崩得緊緊、一副鐵石心腸模樣的寂天一眼,道:「你這小鬼不也狡猾得很,雪兒姐姐都不知道上了多少次當,許多上當了還要讚你這小鬼乖。哼,我就要放了這個可愛的小弟弟。」
那個小孩聽到,馬上呼叫起來,似乎是在大喊漂亮姐姐真好,漂亮姐姐饒命。
寂天無奈何,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出了聚法城,羽毛硬了點、見識多了點的夢雪兒就不是那麼聽自己的話了,最近這幾天更是換著法子老跟自己鬥氣,他說要去東,她偏去西,唉,路遙知馬力,日後見雪心啊。
但他依然很擔心這個不似人類般凶殘的孩子會再次傷害夢雪兒,搶先幾步走過去,將他身上的箭筒、木箭抓在手裡,幾秒之後,在小孩驚懼的眼神下,那些東西全部變成了一大塊堅冰。
看到夢雪兒的笑容給了這個可怕的小孩又不給自己,寂天心裡很是憋氣,冷冷地盯著他說道:「放開你之後,要是敢逃跑,我馬上將你變成寒冰!」
那小孩連忙瘋狂地搖頭。
寂天想了想,還是幫他解除了水界束縛咒,那個小孩見可以活動了,漂亮的眼珠轉了轉,悄悄望了眼林子深處,寂天一眼就知道他又想耍花樣了,哼了一聲,右腳出力將地面那快堅冰踢了踢,面色變了變。
那小孩看到自己的箭筒和木箭被凍得石一般,嚇得面色發青,連連擺手示意自己不會逃了,並向那個笑得很好看的夢雪兒大姐姐靠了過去,這個可怕的小孩似乎已經發現,要想從寂天這個「惡人」手中活命,這個少女才是他的保護傘。
夢雪兒看到他害怕的神色,不由自主的又想起那個坐在自家後院草地上的可愛孩子,憐惜問道:「小弟弟,告訴姐姐知,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在這座森林裡的?」
寂天坐在了篝火邊,左手往火堆裡丟了一塊木柴,冷冷道:「你休想編造一些謊言,若你有半句假話,我馬上殺了你。」
他趁夢雪兒和小孩沒留意,右手飛快地摸了摸右腳腳趾,這個該死的小孩,害自己一個柔弱魔法師去踢那塊堅冰,結果,弄得腳趾甲都移位了,痛得要命。
小孩的眼珠馬上停止了轉動,他看得出來,寂天現在真的火起,只要自己說錯一句,他真會像自己射鳥兒一般無情地將自己殺死,於是用半生不熟的語言對夢雪兒道:「姐姐,我真的不是有心射你們的,剛才我遠遠的看到白色,以為是只小兔子,心裡高興,沒看清楚就射了,沒想到射了姐姐你們,姐姐,對不起……」
在他招供的時間裡,寂天已經對自己可憐的腳趾用了水療術,感覺舒服了點,又聽那小孩的話又還順耳,表情不禁鬆了一點,淡淡問道:「你還未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深夜在這裡。」
小孩聽他的語氣緩和了,眼珠子又試圖活動了,久久才答道:「我叫戈伯爾,我在森林裡迷路了,請……」
寂天哼了一聲。
夢雪兒馬上白了他一眼,道:「風兒,你又著涼了嗎,怎麼今天鼻子總有聲的,小戈伯爾說得好好的,你打斷他幹什麼?」
寂天看她似乎都忘記了這個小子剛才還暗算過她,愛心又準備氾濫,連忙說道:「雪兒,他又說謊了!單看他的動作,若他是那種會森林裡迷路的人,那世上就沒有人可以從森林裡走過來了。小子,你是不是又想被綁住了?」
小孩似乎沒想到寂天那麼細心,衡量輕重之後,老實說道:「對不起,哥哥,戈伯爾的確不是迷路的,我是在這片樹林裡長大的,從來沒有出過去,剛才以為哥哥姐姐是魔獸,所以才攻擊了。」
夢雪兒看到他身上的麻布衣服,也覺得這個小孩實在謊話連篇,很不可相信,她輕聲問道:「那小戈伯爾,那你身上的衣服、那把木弓又是在那裡來的呢?莫非是你媽媽織的?」
小孩戈伯爾居然點頭同意了。
夢雪兒歎了一口氣,幽幽道:「戈伯爾,姐姐真的不是壞人,你為什麼還要騙姐姐呢?哥哥和姐姐剛剛從森林外面進來的,知道這片森林外方圓百里皆無人煙,你媽媽又去那裡買的原料呀?」
小孩見連夢雪兒都不信自己了,不禁焦急起來,害怕地望著寂天,生怕他將自己像那把木弓一樣炸成粉碎。
沒想到,寂天卻定定的望著那個小孩,沒有任何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