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光線很微弱,連基本的擺設寂天也看不到,想必是院方大致模擬了綠液爬蟲的生活環境。但他卻放心地摸索著,慢慢鎖定了第一隻綠液爬蟲的位置。因為他知道,在黑暗森林中生活的這種綠液爬蟲性情比較溫和,一般都不會主動進行攻擊,自己只要使用普通的水球術,就能一個個擊倒,根本就沒有什麼難度。
雖然可以瞬發法術了,寂天還是連續念了十次水球術的咒語,給了房間裡的十隻綠液爬蟲一蟲一擊。綠液爬蟲的生命不是很強,都是一擊就死,連對寂天反攻一次的能力都沒有。殺光之後,寂天不禁暗歎,初級測試原來如此的這麼簡單,難怪帝國的魔法師越來越氾濫了。
他原地坐下,心神守一,想靜坐等待十分鐘過去。一閉上眼睛,他就能清晰地感受四周流動的每一個細微聲息。寂天習以為常了,似乎在自己重生之後,本來已經很敏捷的六感變得更為敏捷了,應該是一直以最原始的方式親近自然之靈——元素有關吧。
他隨意地掃視著房間,突然感覺到自己身處的房間內,似乎股氣息從地面下輕輕傳來!他開始認為是一些在地下生活的小生物,沒什麼在意。沒想到自己體內魔法之心卻開始微微震盪起來,他吃了一驚,最為純淨平柔的水元素怎麼波動起來了?莫非這裡有水元素討厭的濃重土元素?不禁嘗試起能否與土元素進行溝通,這一嘗試,卻感到土元素似乎在某一處凝集最多!他的意念一接觸就發現,這些都不是自由的土元素,是被土之主神征服了的元素,如此看來,肯定是有一個強大的土系魔法師在土地之下監視著自己!
會是誰呢?照計不會是西雅魔法學院的人,因為初級和中級魔力測試,危險性不會太大,不會浪費一個能無視七級法術封印之咒的大魔導師在此負責監視,即使他是『公爵之子』。這氣息,怎麼有點熟悉?一個想法猛地冒出,讓他嚇了一跳,不會是『他』吧!
正想著,外面突然傳來『啪』的一聲,房間一下子光亮起來,寂天慢慢站起身子,慢慢睜開眼睛,走出房間,看來十分鐘到了。黑袍導師與他擦肩而過,走進了房間,仔細看了一下十條已經死亡了的綠液爬蟲,不禁點頭道:「很好,這裡每一條爬蟲都是一擊必殺,可見你對一級法術水球術的控制有相當火候;而且,房間裡任何設置都沒有弄亂,這更難得。這一環你通過了,準備接受下一環測試。」
寂天還在想隱藏在他試煉室裡的神秘人,黑袍魔導師的說話他聽是聽到了,但沒什麼在意,隨口答道:「準備好了,測試吧。」黑袍魔導師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提醒道:「這一環,若你的答案不能令我滿意,即使我確認你有了見習魔法師的實力,也是不能通過西雅魔法學院的認證。第二環是,回答正確我三個問題中的二個以上。」
「問吧。」
寂天皺了一下眉頭,記得五十多年前,自己通過魔力測試,對魔力要求嚴格得多,好像是沒有什麼問問題的啊?是現在的蘭石的政策變了嗎?
「好,聽清楚了。第一個問題是,你為什麼學魔法?」
寂天一呆,這個問題?魔法至尊不學魔法叫什麼魔法至尊?
「注意,這三個問題是有時間限制的,一分鐘內必須作答,否則你將不能通過本測試。」黑袍法師似乎用這個問題難過很多人,枯竭的臉上閃出一絲莫名的意味。寂天不禁想道:「我上一生是為了魔法的極至而學習魔法,今生呢?」
「剩下時間,十秒。十,九,八……」
「命運。」寂天心裡一動,答道。
「命運?哈,哈,命運?是你不得不學魔法的命運嗎?」黑袍法師笑了兩聲,問道。
寂天看了他一眼,小小的臉龐上突然出現一種令黑袍魔導師都不敢直視的氣勢,慢慢道:「人類的命運,魔法的命運。下一個問題。」
「人類的命運?魔法的命運?小孩,你好狂的口氣!就第二個問題,你願意效忠於夢不滅帝國嗎?」
寂天心中微怒,冷冷答道:「夢不滅帝國是我出生的地方,夢不滅帝國的子民與我流著相同的血液,難道閣下不會盡你的力量去保護他嗎,這些是原則,不是問題。」
「說得好!不卑不亢!不愧是伯萊公爵的孩子!你已經通過了第二環的測試,但我的第三個問題,還是想問,你可接受嗎?」黑袍法師注視著面前這個六歲的孩子,問道。
「問。」
「若有一天,讓你在魔法與夢不滅帝國之間做一個抉擇,你會選擇那一個?」
寂天想都沒想,直接答道:「我已經選擇了。下一環測試。」
黑袍法師喃喃道:「你已經選擇了?你已經選擇了?」
寂天看這傢伙的樣子,恐怕正在使用魔法師最擅長的『苦思冥想』了,有見自己在這裡起碼已經拖了幾十分鐘,感到有點不耐煩了,道:「帝國法律。」
黑袍法師一呆,回過神來,略微有點尷尬,道:「第三環測試,也就是最後一環。用你最拿手的法術,向我進攻,以鑒別你的魔力等級。」
寂天也不客氣,念道:「漂浮在大氣中的水精靈啊,請聚集到我的身邊,凝結成球,洗滌人間的罪惡!——水球術。」
黑袍法師看到水球向自己飛來,沒有閃避,水球直接碰上了黑袍法師,卻被一層厚厚的魔法盾擋下了,魔法盾只微微震盪了一下。寂天道:「可以了,請你宣佈結果吧。」
黑袍法師奇怪的問道:「寂天,你就是最拿手的法術,是這水球術?」在寂天的言語影響下,黑袍法師有種他很強大的感覺,故有這問,問完之後卻一下子想起對方是六歲孩子,連忙道:「我宣佈,測試者通過測試,從今天起,寂天.沙特正式成為夢不滅帝國西雅魔法學院驗證後的見習魔法師!努力吧,寂天.沙特,你是神的使者,帝國的未來!偉大的水之主神,請保佑這個年輕的使者,讓他在魔法的道路上一帆風順!」
寂天拿過有他魔法印記的魔力石,心裡冷笑:「神的使者?神都自身難保了!」口當年不會這麼說,隨口道了聲:「謝了,再見。」
也不等對方有什麼回應,就走出了測試間,留下三名不知說些什麼好的測試員。
寂天消失之後,一個金黃色身影突然出現在離測試間不遠的土地上,他微微一笑,道:「魔力不怎麼樣,說的話倒有趣,有點像他。」
寂天步出測試間,段蓉和林香雪馬上迎了上來。她們倆雖然從寂天的表情中看不出結果,卻都看到了寂天手中那塊小小的魔力石。林香雪又習慣性地將寂天整個抱起來,歡呼道:「呵~天兒他通過測試了!萬歲!」
段蓉也笑道:「天兒,今天你是第一個測試通過的人哦。天兒你好厲害!」
寂天正想答話,卻聽到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通過初級測試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
三人愕然,轉頭望去。只見等候間裡,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孩子,帶著一面的不屑望著寂天。段蓉皺起眉頭,道:「你是誰家的孩子,這麼沒禮貌的?」
寂天淡淡道:「膽小鬼比特的兒子。」
「尊敬的兩位夫人,您家的孩子好像也不是那麼的有禮貌吧,我比特雖然不像公爵大人那麼的樂善好施,也不像達克斯聖師那樣威武善戰,可怎麼也不算一個膽小鬼吧。」一把非常優雅的聲音從容地響起。
段蓉皺起眉頭,這比特怎麼也來了?
正想答話,寂天卻搶先說道:「蘭石歷三年,貝利智公國進犯瓴海城,當時的瓴海城城主助理棄城而逃;蘭石歷五年,接天城內亂,副城主擔心蘭石大帝的責罰,隱而不報,導致內亂惡化蔓延三城;蘭石歷九年,也就是帝國史上號稱『夢柯之變』的那場政變,身為帝君守衛卻臨陣脫……」
比特越聽面色越是難看,打斷道:「夠了!兩位夫人,你教出的好兒子!泉兒,去取得中級魔法師資格!我們用的是實力說話,不像一些人,有些魔法道具,就拿來耀武揚威!」林香雪兩人看著比特父子氣呼呼地走進測試間,愕然問道:「天兒,你是怎麼知道比特這些劣跡的?若非有這些劣跡,比特恐怕今天不會是侯爵,也是公爵了。」
現在的寂天,已經自我行動的能力了。習慣了作為聖魔導師時的言行無忌,不喜歡別人追問自己。意識裡,有種不想再讓段蓉和林香雪來『養』自己的想法。他此刻很想躲回自己的聖師府或者找個偏僻的地方,一人全力修煉。像現在這麼畏畏縮縮的,有說話不能說,有事情不能做,讓寂天感覺有點受不了。他沒有過分克制自己的言行,說話無忌,沒想到,卻全被人是當作了童言,根本就不在乎。他乾脆賭氣般答道:「睡覺的時候。」
林香雪還道他是不想說,笑道:「好了,蓉姐,別問那麼多了,寂天知道多一點東西不好嗎,更說今天他通過了測試,是件好事,我們先回去慶祝吧。」段蓉卻沒她那麼樂觀,有點憂慮地說道:「天兒,你到底是孩子心性,不懂事。這些得罪人的話,你以後不能隨便說了,就像那個比特,聽你這樣揭他的短,肯定不會罷休的。以後他肯定會來找你的麻煩,知道嗎?天兒。大人的事情,你們小孩子不明白的。」
寂天心道:「我怕什麼麻煩?我倒不相信,有人敢闖我聖師府。」他是打定主意,離開伯萊家了,否則在他們無意的安排下,只會一步步向著達克斯的計劃走近。雖然達克斯的計劃中,也是要他變得很強。可是寂天的命運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不是掌握在他手裡,雖然現在他的力量無法與達克斯比拚,但能讓他的計劃失誤,自己就算贏了。
敷衍了段蓉一句知道了,跟著她們,在幾個前來進行魔力測試的人羨慕的目光下走出了不等候室。才走不遠,就在轉彎角碰上了任婉,任婉向她們招呼之後,問道:「蓉姐、雪姐,我和我的幾位兄弟說過了,天兒要是真在西雅魔法學院修煉魔法的話,他的安全就他們來負責!保證不出任何差錯!哎,對了,天兒的魔力測試通過了嗎?」
段蓉看了寂天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欣慰,點頭道:「通過了,他現在有資格繼承伯萊的爵位了。至於天兒他肯不肯留在這裡修煉魔法,那要看他的意思了。」任婉不解,連忙問站在一旁的寂天道:「天兒,你不願意到學院學習嗎?是不是不捨得爸爸媽媽們啊?別這麼孩子啦,我們保證會經常來看你的,你永遠是爸爸媽媽的寶貝兒子!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學好本領,長大之後有所作為,不辜負爸爸媽媽的期望。」
寂天抬起頭,望著面前的任婉,小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問道:「為什麼,你們對我這麼好?」
任婉一呆,不禁向段蓉問道:「蓉姐!天兒他沒事吧,是不是測試的時候受傷了?怎麼盡說些古怪的說話,他是我們的寶貝兒子,我們不對他好,難道對別人好嗎?」
段蓉笑道:「天兒他就愛胡亂說些古怪的話,我們以前不是經常聽說,孩子的好奇心是最強的嗎?你別想那麼多,隨便他說是了。只是有外人在的時候,我們要他注意一點,別再亂說那麼得罪人的話就可以了。正如你說的,天兒是我們的寶貝兒子,出了亂子,我們不罩他誰罩他啊。」
任婉噗哧一聲嬌笑,道:「蓉姐,你這話好像是我那幾位兄弟愛說的。你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說起這話兒也不害羞麼。」這邊林香雪將小寂天塞進馬車裡,回身說道:「蓉姐!今天我們算功德圓滿了,天兒表現還算不錯!過兩天,要是天兒還不肯上學,我們就學今天一樣,老方法,將他架到他的導師面前。」段蓉放在任婉,對她道:「雪妹啊,你這麼粗魯的,經常對孩子動粗,聽說這樣的孩子長大之後,會在心裡留下陰影的!過兩天你就別陪天兒上學了,去買本《育兒心經》回去推敲推敲吧。」
寂天徹底無語,小小的腦袋開動,盤算著自己的下一步。看來,比特父子雖然心裡怨恨自己,但也『知道』自己只是靠使用魔法道,是一般的『天才』,比特應該不會笨到因為幾句話就對自己下手。若要離開公爵府,自己要怎麼向這幾個想做媽媽想瘋了的女人解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