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讓紅裳就此放棄畫兒那也是不可能的:就算王權不可抗,總也要盡些人事的。
至少,可以想想法子,如何才能讓畫兒了康王府後多一些保障,使她不管是在入宮前、還是入宮後回來,在康王府中不至於太過受苦,而趙府也不會因畫兒被康王府所遷怒。
這些,便需要紅裳和趙一鳴好好的商議了:紅裳很明白,這不是自己一個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趙一鳴聽完紅裳的話,想了想點頭道:「舅兄是不是有時間吧?如果有時間請舅兄過府來坐坐也好,老太爺中毒當天晚上他來了那一次,根本就沒有來得招呼他,說起來也是失禮的很。」
紅裳輕輕搖頭:「哥哥不會在乎這些的。」她說完便讓人去請於鈞了,康王府倒底如何了,只有於鈞更清楚。
趙一鳴也知道於鈞不會在乎他的失禮之處,但於鈞不在乎是於鈞不在乎的,他如何說、如何做卻是他的心意:不能因為於鈞的不在乎,就把慢待了於鈞認為是理所當然,長此以往怕會生出什麼誤會來,就是不會有誤會,說不定也會生出嫌隙來。
紅裳只有這麼一位哥哥,趙一鳴不想他同趙府有什麼不痛快:會讓紅裳煩心的。
紅裳又安撫了趙一飛一番:不是隨意的,而是很鄭重其事的安撫他一——這個時候,紅裳可不敢讓趙一飛把事情想左了,不然真不知遒會惹出什麼亂子來呢;現在,趙府已經足夠亂了。
趙一鳴明白紅裳的心思,也是寬慰了好一陣子趙一飛,然後才打發趙一飛回去了。
紅裳想想還是不放,.,又使了侍書去給金氏傳話,讓金氏好好的勸一勸趙一飛:康王府的事情,的確同趙一飛無關的;金氏就算不明白就裡,她也知道此事絕不是因為趙一飛的緣故。
有金氏看著趙一飛,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如此安排完,紅裳終於放下一半的心來;又去探過了老太爺和老太太,紅裳和趙一飛這才起身回去了。
紅裳要先同畫兒好好談一談,所以胡亂找了一個理由,讓趙一鳴到前面去理事了。
魚兒知道紅裳要找畫兒談,也沒有用紅裳吩咐,便道:「太太,我們去換畫兒過來。」魚兒拉起了宵兒便出去了;雖然魚兒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可是話到嘴邊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話要怎麼說?畫兒的命是夠苦的,不知道為什麼堂堂王府會來找她的麻煩;魚同她惜同手足,如何能看著她可能會被小王爺強佔去7可是畫兒的命再苦,卻也不能讓太太不顧趙府的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啊。
魚兒最後只能輕輕一歎,忍著眼中的淚水走出去了:她只求上天保佑太太能想出好的法子,既能救得了畫兒,也能救得了趙府;雖然,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不過,魚兒不知道,康王府不是要強佔畫兒為妾,而是要恢復她的貴女身份後—,送入宮裡去待選;如果是要強佔為妾,此事還有可周旋的餘地,現在卻是一絲周旋的餘地也沒有了。
畫兒並不知道康王府又找上了門來,所以她挑簾進來時臉上還是帶著笑意的:「太太喚婢子?六姑娘和大公子真是太可愛了,奴婢守著他們還真是不想離開呢。」
紅裳聞言在心底輕輕一歎,指著一旁的椅子道:「畫兒,你坐下,我有話要同你說。」
畫兒愣了一下,看著紅裳有些不知道所措:雖然她們四個丫頭和紅裳在屋裡時,也不是總站著,可是紅裳從來沒有如此鄭重其事的讓她們坐下過;而且紅裳說話的神情,讓畫兒感覺不像是平日李的樣子。
「太太?您、您有什麼話吩咐婢子就好,婢子不累,不用坐下了。」畫兒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康王府已經好久沒有消息了,所以畫兒一時間還沒有想到那裡去。
紅裳既然要同畫兒好好談一談,那麼畫兒的身份就要揭穿了,哪裡還能讓她站著?按道理說,應該是紅裳對畫兒行禮才對。
只是紅裳不想讓畫兒難堪、傷心,所以紅裳才沒有對畫兒行禮如儀;她看到畫兒的猶疑,便微微笑了笑:「你坐下就是,坐下我們好好話。」
畫兒聽紅裳的話好似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便遲遲疑疑的坐了半邊的椅子,卻沒有猜到紅裳要同她說什麼。
紅裳待畫兒坐下後看了看她,還真不知遂如何開口才好;紅裳咳了幾聲後,決定直言了:「畫兒,康王府的小王爺今兒一早送了拜貼過來,說是過兩日要過府來探老太爺的病
畫兒聽到康王府三個字,面色一下子蒼白的沒有了一絲血色;她呆呆的看著紅裳良久,然後才喃喃的道:「他們、他們還是————,來了7」
畫兒這次沒有迴避此事:她原來就想過了,如果康王府再來尋人,她帕是就逃不過了。
紅裳看著畫兒的樣子心下一酸,她怎麼忍心把畫兒送到火坑裡去,可是不忍心她又能做什麼呢?紅裳強忍著心底的酸楚輕輕的點了點頭:「是的,康王府的小王爺,又來了。」
畫兒聞言低下了頭,過了好一陣子才輕輕的道:「太太,太太早就猜到了婢子的身世,對吧?」
紅裳長長歎了一口氣:「是的,我早就猜到了;我知道你是康王爺的庶女,康王府的貴女;但是,在我心裡,你只是畫兒,所以我才一直沒有同你提起此事。」
畫兒眼中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太太,是我連累了趙府,是我對不起你們。」
康王府幾次三番的找來,畫兒知道他們應該是得到了什麼消息:但是1還著僥倖的心思,母親已經去世,事情已經過了十幾年,他們哪裡就能確定呢?所以她才會一直沉默著。
反正,趙府也無人知蓮自己的身世,就算日後康王府查到了自己身上,她也不會連累到趙府的。
紅裳連忙起身把畫兒扶起來:「說什麼呢?此事同你有什麼關係,錯,根木不在你;只是,唉!」
畫兒輕輕搖頭:「如果當年我們母女沒有來趙府,今日太太也就不會並難了。」
紅裳心下一歎,拍了拍畫兒的房膀:「那樣,我也就不會知道世上有個畫兒了,孫氏的那些事情,還有許許多多其它的事情,要由誰來助我呢?我說不定就會被人害了。」
畫兒聽得又是眼盈於眶:「太太——!」她上前了扶紅裳坐下:「太太,婢子沒有太太說得那麼好,倒是最後也給太太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紅裳搖搖頭又讓畫兒坐下:「畫兒,眼下的這個麻煩不是你帶來的;就是不論原來的那些舊事,你我主僕一場也是緣份啊。」
紅裳和畫兒又說了幾句後,畫兒拭了拭淚直接問道:「太太知道康王府找婢子是什麼事兒了嘛?」事情既然已經可能躲不過去了,不如就準備一下好好的面對。
紅裳便把太后下旨選郡主、貴女封公主遠嫁的事情說了出來。
畫兒聽完後笑了笑:『原來是為了這事兒,倒也不算是什麼太大的壞事兒;有公主的封號,嫁得也是王爺之尊,真的不是壞事一∼」可是笑著笑著,畫兒的淚水便落不下來。
紅裳的淚水被畫兒說得也掉下來了:「畫兒,是我無能一…」
畫兒搖著頭,再也忍不住撲倒在了紅裳的懷中大哭了起來:她知道,如果不是到了最後關頭,太太萬萬不會揭破她的身份。她的命運在她出生的時候便注定了嘛?
紅裳以手輕輕拍著畫兒的後背,的淚水也流了個盡情:讓畫好好的發洩一下也好。
紅裳知道畫不是想求自己救她,她只是害怕,對於未來的害怕:畫兒在趙府,還有侍書四個人相伴,還有許多認識的丫頭婆子們,萬一有事也可以商議個一句半句;可是她出l趙府後,她便只有她自己了。
而她那個貴女的身份並不能帶給她什麼好處,不管是在康王府,還是在皇宮裡,她都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是莫名其妙的死了,都不會有人多問上幾句。
畫兒不捨得趙府,不捨得紅裳,可是她卻只能走:為了紅裳,為了趙府,為了她的那些小姐妹,她只能走。
紅裳一直沒有勸畫兒一句話,只是任由她哭到收聲:如果畫兒真得被康王府的人帶走了,那她日後就算是想哭,怕都找不到一個讓她盡情哭一哭的懷抱。
畫兒收淚後,向紅裳謝罪:「婢子,婢子一…」
紅裳輕輕的用帕子給畫兒把眼淚拭掉:「不要說了,什麼也不要說。你應該知道,我一直看侍書你們幾個如同妹妹一般;你有委屈哭一哭沒有什麼不對,不用對我賠罪的。」紅裳卻沒有提畫兒的貴女身份:這個時候提貴女,只會讓畫兒更傷、更痛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