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裳點了點頭,然後輕輕的一歎:「只是畫兒的身份……,唉——!」
知道了康王府尋畫兒的真實目的,紅裳雖然放下原來的擔心,卻又升起了更大的擔心:畫兒母女當年賣身為奴也是迫於生計吧?康王妃看來是極不喜歡畫兒母女的,如果畫兒被送到宮中,遠嫁了紅裳當然有不捨,想來畫兒也是不願意的;如果不遠嫁,她自宮中出來後,在康王府也不會有好日子過吧?一入侯門深似海啊,王府之中等待畫兒的絕不會是好事兒——那個康王妃,絕對是手段心計都為一流的女子;而畫兒一入王府後自己根本幫不上畫兒什麼了。
紅裳想著想著有是一歎。
於鈞卻想的極開:「車到山前必有路嘛。此事你還是不要向人提起,靜觀其變吧。如果萬一畫兒被送入宮中,事情也不是沒有變數的;再說了,每人都有每人的路要走,這是老天的意思,我們誰也沒有辦法。」
紅裳輕輕點了點頭,卻沒有開口說話;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次有了無力的感覺:皇權至上,這個時候她無比清楚的感覺到了;只有一個康王府便不是她能相抗的。有什麼法子了?紅裳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借力打力的法子,可是她能借誰的力?將軍的力量不足以同康王府相抗,到時只會害了魏將軍一家人。
紅裳有些一籌莫展了。
紅裳只能先放下心頭的憂,眼下還是無憂的,不能亂了心境,否則更不會想到什麼好法子。
想起畫兒對妾侍什麼的厭惡,紅裳對畫兒更是多了一分憐憫:她的母親聽說到趙府後二年多便病故了;天之嬌女為奴為婢後,依然能心境平和的自處也極為難得了。
於鈞看紅裳的樣子,知道她的擔心;可是康王府的事情涉及到機密,他不能同妹妹多說什麼,只能泛泛的安慰了紅裳幾句。
紅裳笑著搖了搖頭:「慢慢設法吧,哥哥說過的,車到山前必有路嘛。」只是她心中一絲把握也沒有。於鈞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也沒有再安撫她;兄妹二人又議了幾句,於鈞便出府去忙了。
紅裳卻又想到了一個無聊的問題:知道了畫兒的身份後,這事情還真有些尷尬。把畫兒再當做奴婢自然是不合適的,可是不把她當奴婢豈不是太奇怪了?
紅裳想了一會兒自己失聲笑了起來:來古代太久了吧?不然自己哪裡還在意什麼貴女不貴女的,自然是人人平等的。
侍書四個人在於鈞走了之後進來服侍,看到紅裳自己莫名其妙的笑了,便道:「太太這是高興什麼呢?說出來讓婢子們也高高興高興。」
紅裳看了一眼畫兒,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笑什麼。」倒又現出了幾分愁容。
畫兒看到紅裳的神色變化,心下微動:難道舅老爺和太太剛剛在說自己的事情?可是看紅裳待他與往日並無不同,也就慢慢的放下心來。
畫兒知道,自己的身份大白之日也就是真的失去自由之時:同現在為奴婢失去的自由不同,她那是連心怕也不會再自由了。
最終紅裳也沒有問畫兒一句:如果畫兒不自己說破,如果康王府的人不找上門來要人,紅裳自己是不會說破的。
眼下紅裳左右無事,躺在榻上便又想起了畫兒的事情,屈指算了算日子,知道距太后招郡主貴女們進宮還有些時日,她是真的希望能平平安安的把剩下的日子過去;那麼就算康王府也就不會再尋畫兒了。趙一鳴送走了族長等人後,一個人做在外面大廳等人,不過一時便感覺無聊,想了想起身來回看紅裳;看到紅裳一個人歪在榻上瞇著眼睛,四個丫頭一旁伺候著卻無人
說話便道:「裳兒一個人在想什麼呢?」
紅裳一笑:「沒有什麼,你怎麼不在前面等地保和禮部的人,這個時候回內宅做什麼?」
趙一鳴搖頭:「等人實在無聊的緊。我原想同族長他們一起過去於府的;我們府中有人透了消息過去,於府不知道會出什麼妖娥子呢——舅兄說無妨,但我總是有些不放心,原酒不應該讓那人進得於府,可是舅兄說如此正好讓族長等人於府人的無恥;舅兄他們都過去了,卻讓我留下等人,我哪裡能坐得住。」
紅裳微笑:「有哥哥和表兄在應該無事的,你不必擔心。」
趙一鳴握了一下紅裳的手:「不是擔心,舅兄行事從來穩妥,我是知道的;不過我想親手為你出口氣,想到有人曾經那樣欺你,我、我……」他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意識。眼中的不捨(這裡圖應該不全),反握住了趙一鳴的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已經——都忘了。」
趙一鳴過去輕輕擁住了紅裳,帶著幾分感慨:「裳兒,以後,你一定不會再想起這些事情來。」他這兩日忙的很,而紅裳身子很重了,每次都是等他回房等的睡著了,兩夫妻以及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紅裳有些好笑於趙一鳴今日的舉止,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好了,我都知道。你再不回去,一會地保等人來了,沒有主人在很失禮的;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我現在很開心,於家的人並不在我的心上。」
趙一鳴點頭應著,卻又溫存了一會兒,沙漏知道時間差不多才起身走了。於鈞和楊守德冷冷一笑,於家的人就用這種法子應對于氏宗族的人?就算躲的過初一,難不成還能躲的過十五去?
族長等人聽了倒是不解:「上香?倒真是趕巧了些;對了,今日上午,不是打發人來過,還說於府的主子們都在嘛。」
門房的僕從臉上一紅,神色有些古怪:「我們老太爺帶著一家人,是、是用過午飯後走的。」
有哪一家是用過午飯去上香的?聽完門房的話後,就連族長等人都都知道於府的主子們是在躲自己這些人了。
族長等人的臉色自然好看不了。
楊守德一笑:「族長,我想這也無妨的吧?他們雖然眼下不在府中,但總是會回來的;而我們正好趁眼下的功夫,把於府中的東西查看清楚登記造冊一併給予於鈞,難免得那些無恥之人回來呱噪;族長只要一句話,今天開始這座府邸便是於鈞的了,我們也正好住在這裡等於鈞的那個禽獸父親回來。」
族長等人聞言點頭表示藏同:「事情我們已經有了決定,他們不在也是一樣做依著規矩做事兒的;如此行事正好,哪有閒功夫陪他們玩兒!」族長等人可不想白白等下去:家中還有不少農活等著他們呢。
楊守德說完,也不理會那門房,自管自的帶著眾人闖了進去。
門房可是聽的清清楚楚,他看了一眼楊守德一行人背影兒,想了想一跺腳便轉身跑了出去:他要去給於老太爺報信兒啊;不然,等晚上於家的主子們回來,這家便不會再是於家主子們的家了!
於鈞和楊守德回身看著跑的飛快的門房,相視一笑什麼也沒有說:想躲?奪了你的家產,看你還能沉得住氣不?不要說他們無事,就算是生病了,於老太爺等人爬也要爬回來的。
於鈞和楊守德進了大廳,請族長等人上坐,自顧自的吩咐帶來的人燒水煮茶,完全把於府當做了子雞家一樣。
楊守德又命人喚來了於府的管家,把族長等人的決定告訴了他,讓他先把於府的僕從們都集中到大廳外面,再把花名冊捧上來;楊守德告訴管家,他們要清點一下人數,然後還要訓話。
於府管家早在楊守德等人進門時便知道了他們一行人的目的,看到他們一副主人的樣子在廳上發號施令,他心下很是不痛快:他可是被於老太太提拔上來的人。
管家一拱手不陰不陽的說道:「幾位老爺,不管于氏宗族有什麼決定,也要見了我們老太爺再說;現入境我們老太爺不在府中,幾位老爺的話,小的不好遵從——不然便是事主不忠,遭人唾棄了。」
這話說的十分有骨頭。
只是,於鈞和楊守德卻不會好脾性的人,當心愛二人便惱了:原來他們並不像難為於家的下人們,不管他們曾經做過什麼,也是身不由己;可是不想卻遇到一個刁奴。
聽完管家的話,楊守德互握了一下雙手,指節發出了一陣脆響:「說的好,說得好啊!不過,我想問問,這位你可認識?」楊守德一手拉過了於鈞來。
管家躬了躬身子:「小的自然識的,是我們府的大公子;不過,現在我們府上還是老太爺做主。」依然很有骨頭。
楊守德看著於鈞笑道:「真沒想到啊,你在於家一點份量也無!不過,從今後,我倒要,還有哪個敢不服!」
楊守德一腳把身旁的椅子踢飛了出去,一掌拍在桌子上:「來人,把他給我綁到柱子上恨恨的鞭!」了不但要打人(圖片少字),還要殺一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