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家的人感覺屋內一暗,花廳大門的光線被人擋住了。屋裡人都向門那面看了過去:門口站著一位膚色發黑的中年人,雖然身形並不是很魁梧,但卻讓人有一種很高大的感覺;他的穿著也極為平常,並沒有著將軍服色,但是他在走動之間就能讓所有的人能明白他是一位帶兵的人。
此人的左邊是趙一鳴,右邊就是於鈞;屋內的人都明白,這個從就是趙一鳴口中的將軍了。
於老太爺和於老太太的臉色在看到這位將軍的一霎間,完全的大變了樣!
於老太太的嘴巴張得開開的,足足可以放下兩個煮熟的雞蛋。她呆呆的看著向她走過來的將軍,一臉的震驚根本無法掩飾;她的嘴唇忽然抖動起來,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但始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於老太爺聽到屋外的貴客進來,原本已經站了起來做出相迎的樣子:一位將軍啊,能結交了他們於家也就可以發達了!可是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在他的頭腦中,他還沒有來得及細想,便看到了將軍的相貌,當時便全身一軟跌坐回椅子,臉色如土、全身抖若篩糠。
於鵬兄弟的臉色也變了!他們已經站了起來,並沒有像於老太爺一樣坐回去,而是吃驚之下連退了幾步;臉上先是一白,然後就是一紅,最後青白著臉低下了頭,不敢再看向將軍。
只有於煊立在那裡欠身相候,舉止之間不見有任何失儀之處:好似父母兄長的舉止,他根本沒有看到一樣。
於鈞掃了過來,倒是讚賞的看了一眼於煊;於煊也對於鈞輕輕欠了欠身子:他一直是非常佩服自己這位大哥的,只是卻不便、也不敢當著父親的面兒表露出來。
於鈞和趙一鳴好似沒有看到於家人的失態,還是一個勁兒親熱相讓將軍入席。
將軍也好似沒有看到於家人一樣,同於鈞和趙一鳴寒暄著便在主位上落了座;將軍同趙家老太爺平輩論交,趙一鳴和於鈞都算是他的晚輩而將軍的官職又給於鈞和趙一鳴要高,所以這主位當然要讓將軍坐了——這是對客人最尊重的意思。
如此一來,將軍的左邊就是於老太爺;他們的座位緊緊挨著。這讓於老太爺的臉色越發的灰白起來。
客氣了幾句後,趙一鳴和於鈞了都入了席。於鵬兄弟二人卻立在一旁沒有坐下,還是趙一鳴過去硬把他們又按到了席上:好似他這位姐夫對舅兄們很照顧一樣。
將軍這才掃視了一下席上的眾人,然後對於老太爺和於老太太一抱拳笑道:「剛剛進來進便感覺有些面善,原來是舊相識!我們可是有好多年不見了,不想卻在這裡能遇上,也是有緣有緣。」
於老太爺和於老太太聞言,臉上都難看到了極點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學網
: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不想笑?人家可是將軍!他們得罪得起嗎?
於老太爺和於老太太最終雖然扯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意來,卻硬是沒有擠出一句話:他們實在是不知道,也不敢說什麼——怕一句話說得不對,惹得將軍大怒殺了他們一家人。
於鈞聽到將軍的話後,一副驚訝至極的樣子:「將軍認識家父和家母?真真是沒有想到呢。」
將軍聽到於鈞的話後更為奇怪:「家母?」他一指於老太太問於鈞道:「她是你的母親?」一臉的不能置信:「不可能的吧?」
於鈞卻是更為奇怪的樣子:「小子的母親早逝,這是小子的繼母。」
將軍笑著點頭:「原來如此,這樣就對了。」然後又看了一眼於老太爺和於老太太道:「我們當然是相識的。只是原來認識鈞侄時,沒有想到的你這個於姓,就是我舊識的於家啊。這緣份啊,真真是有趣兒的緊。」
趙一鳴好像也是忍不住好奇一般,對將軍抱拳道:「原來將軍認識我岳父一家人?今兒大家能相聚到我們府上,真真是太有緣了,來,大家今兒更要吃酒吃個痛快了。」
將軍笑著點頭,看了一眼於家老太爺和老太太,又掃了一眼於鵬兄弟,別有深意的笑道:「是啊,太有緣了。」
將軍和於鈞、趙一鳴等人口口聲聲不離一個「緣」字,卻聽得於老太爺和於老太太如坐針氈。於家二老現在是恨不得馬上就走,可是他們偏偏又不敢說出一個「走」字來。
將軍說完,看向趙一鳴笑道:「你是於家的女婿?不知道貴夫人是於家行幾的姑娘?於家的姑娘,嘿嘿,那在我們那個小城裡可自得上大家閨秀了。」這話自將軍口中說出來,好似別有一番意思一樣。於家二老的臉上一紅,但就是借給他們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發作出來:他們自然聽出了將軍話中的譏諷。
將軍問趙一鳴是不是於家的女婿自然是明知故問,不只是這一句,將軍自從到花廳後,問得每一句話都是故意的。
將軍當然早已經同趙一鳴和於鈞相識並相熟了:這些日子,於鈞和趙一鳴忙得就是這件事兒。
這鈄將軍當然就是地家老太太的前夫:那位屠夫了。
屠夫當年一氣之下遠走他鄉,因為生無可戀,可是又感覺尋死一事不是大丈夫所為,便心一橫投了軍。
雖然屠夫當年是一心求死,但也許是老天的垂憐,他次次都能在戰場上有驚無險,殺出一條血路;但也是因為他一心求死,所以在戰場殺敵向來是奮不顧身,所以屢建奇功,最後居然積功做了將軍!
屠夫姓魏,名五。現在魏將軍當然已經不想再尋死了,雖然他是有一樁心病,不過他現在要比當初看開了許多。
魏將軍現在到京中敘職面聖,倒也不完全是巧合。
魏將軍已經知道了於家的所有事情,可是趙一鳴和於鈞卻還是煞有介事的把紅裳和於鈞的身份重新對魏將軍說了一遍:他們要說明的話只有一點,紅裳兄妹同於老太太可是半點關係也沒有。
於老太太在一旁聽著,她的一張老臉早已不知道是什麼顏色了,她的頭已經低得不能再低了;不過,她現在並不是很羞愧,而是很害怕——不知道昔日的前夫發達後,會如何找她算帳!
於鈞卻好似依然不知道魏將軍是於老太太的前夫,他說完了自家兄妹的事情,又指著於鵬三兄弟對將軍笑道:「乾脆由小子再引兄弟們見過將軍。這位是於鵬、於彬,是我們於家的嫡系子孫;這位是於煊,是我的小弟。」
於鈞把『於』字和『於家的嫡系子孫』幾個字咬得極重。
將軍掃了一眼於老太太和於鵬兄弟,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寒光:不管當年於老太太如何,當初這兩個孩子可是姓魏的!就算將軍原來沒有什麼宗族,可是現在以他的身份,他名下的兒子居然改了姓氏,又改認了祖宗,就是對他極大的不敬!只這一件事兒就可以讓於家吃不完兜著走了。
於煊聽到大哥提到自己的名字,便起身向將軍行了一禮,在將軍的點頭示意後才坐了回去;而於鵬兄弟卻依然是低著頭,卻也沒有動一下。
魏將軍史是盯了一眼於鵬兄弟,倒也沒有要為難他們的意思。
於老太爺到現在,終於明白於鈞今日為什麼會在外面如此長的時間了;他可以斷定自己的大兒子是知道魏將軍本來的身份——今天大兒子如此做,就是為了讓他難堪的!
他和於老太太、魏將軍的事兒在南邊那個小城,有幾個人不知道?他的兒子會不認得魏將軍?
可是如此一想,於老太爺立時又是一頭冷汗:人人都知道!我的天,那魏將軍今日不會殺了自己以洗當年之辱吧?
於老太爺心頭一驚便不自禁的看向了將軍;魏將軍微笑著回望於老太爺,於老太爺卻急急的低下了頭;於老太爺或許是想掩飾自己的失態,也或許是想藉著酒壓驚,他低下頭後便伸後取面前的酒杯,可是不想手顫得厲害卻碰翻了酒杯,弄了自己一身酒水。
於老太太就在於老太爺身旁,自然也遭了池魚之殃,不過她身上的酒水極小,用手帕掃了掃也就沒有了;她掃完自己身上的酒水,自然而然的伸手去剛想代於老太爺收拾,但是手剛剛伸過去忽然一頓,她不自禁的抬眼掃了一眼魏將軍。
而因為於老太太的手伸了過去卻不動了,於老太爺便抬頭看向了於老太太,看到於老太太在看魏將軍,他心中立時便有了幾分火氣。
不過於老太爺是不敢當場發作的,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於老太太。
於老太太現在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威風,被於老太爺瞪了一眼什麼反應也沒有;不過她卻在看了魏將軍一眼後,收回了手沒有幫於老太爺收拾衣服上的酒水,而是老老實實的坐回了椅子上。
於老太太的所為更讓於老太爺窩火;尤其是當著魏將軍的面兒——就算他現在是將軍了,可是我才是你的夫君!
魏將軍卻笑道:「於兄的衣服污了倒要收拾一下,儘管請便不用拘束;我在這裡等於兄賢伉儷歸席。」
於老太爺聽到魏將軍的話後,本想借此溜回府的,但是聽到魏將軍最後的一句話,心知今日是走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