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瞪了老太太一眼,嗔她把兒子慣壞了;可是看看那裡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也知道不是訓兒子的好時機。
便沉聲道:「你還起來,難道還想讓我請你起來不成?!」
趙一飛連忙叩了一個頭自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到老太太身邊兒坐下了——老太太早已經命人放了一把椅子在那裡。
老太爺看得那個氣:「夫人!他現在不小了,哪裡還如此能沒有規矩?!一飛,你給坐下去!」頓了頓又想起一事兒來:「一飛,你給母親請過安了嘛,你就坐下!」
趙一飛被父親喝的一驚,他急忙站了起來。老太太卻一把拉住了趙一飛,一面輕輕拍著趙一飛的手安撫他,一面對老太爺道:「夫君,飛兒一去這麼多年,我想兒子想得快瘋了,剛剛回來我同飛兒親熱一下都不行?規矩?明兒再立就晚了不成?」
老太爺看老太摩挲著趙一飛,他的氣兒就往上直撞:一飛就多大了?!近三十歲的人了,老太太居然像對小孩子一樣,生怕嚇到他一樣。
可是,老太爺掃了一旁坐的兩個兒媳婦,最終狠狠瞪了一眼趙一飛:「你同你大嫂見過禮了?這就坐下了,你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老太爺也知老妻的脾氣,只要事關小兒子,你就是講大道理把天講下來,她也聽不進去!所以老太爺沒有同老太太理論,當著兩個兒媳婦的面兒,也不好太過教訓趙一飛,所以只是提醒了一下兒子,讓他給大嫂見禮。
老太爺畢竟是趙一飛的父親,他趙一飛給紅裳見禮,也不過希望趙一飛能和哥嫂的關係好一些日後自己和老太太百年,有大兒子夫婦二人照看著,這個小兒子也不至於闖太大的禍出來。
趙一飛還沒有說話,裳急忙搶先答道:「回老太爺,已經見過禮了。」紅裳雖然知道老太爺要訓兒子,可是這個時候把自己拉進來卻不厚道了:趙一飛如果因自己被老太爺訓斥,老太太說不定就會遷怒。
老太太也連忙打圓場兒:「好了了。黑著一臉都嚇到靈兒了。靈兒。來來我看看長高了多少。」老太太這明顯就是為了引開老太爺地注意力。
鳳靈一直在旁邊立著。看父訓斥父親。她不好上前見禮不能退下去。只能乾巴巴地站著:對於祖父對她父親地訓斥。她也是見慣了地。根本沒有一絲懼怕。
聽到老太太地話靈這才上前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見禮:「老太爺、老太太安!」
老太太拉了鳳靈起來:「好孩子。這個頭兒真長高了。嗯。都快趕上你鳳音姐姐了。」老太太說這話兒純粹是廢話。趙一飛一走三年多。女兒不長高才怪。
說兩句話兒後太太忽然想起了鳳歌三人。便看向紅裳:「媳婦兒你二叔他們一家回來。就不讓鳳歌幾個上學了吧?放一天兒讓她們姐妹們也團聚一下吧;嗯。也讓那三個輕鬆一下個先生地課。不要累壞了她們。」
紅裳答應了又道:「雖然先生多些。不過每天都只學四個時辰。少半個時辰就會讓姑娘們休息一下。不會累到她們地。」
老太太點了點頭:「我只是隨口一說,這些事兒有你和一鳴打理,我沒有不放心的。」金氏正在喫茶,聽到老太太的話兒掃了一眼紅裳。
紅裳只是應對著老太太,好似沒有發覺金氏看過來的目光。
底下早就丫頭婆子聽到老太太和紅裳話後,稟了一聲就去傳話兒請姑娘們過來。
老太爺這當兒也拉了鳳靈到近前看了看,誇獎兩句,又勉勵了幾句。
鳳靈雖然看上去不像鳳韻那麼機伶,倒也應答得體,言吐舉止很合禮數;老太爺也因此臉上現出了一絲笑容兒:「好孩子,有長進。過了明兒,就和你姐姐他們一起去上學吧。府裡現如今請著幾位先生呢,你過去一來可以學幾個字兒,二來也同姐妹們一起耍耍,不要生份了。」
鳳靈一走三年多,老太爺怕她同鳳歌幾個人真得生份了:老人家嘛,總是希望兒孫們能歡歡喜喜、和和氣氣的在一處,他看著才叫一個高興。
鳳靈眼睛一亮:「是的,老太爺。」她沒有想到現今府中居然已經有了先生,對於鳳靈來說倒真是好事兒——她是極愛學東西的人兒。
金氏看老太爺、老太太和鳳靈說著話兒,便輕聲問紅裳:「嫂嫂,先生是教什麼的?」女兒去東西了,做母親的怎麼也要問一問。而金氏這樣問,是因為不放心紅裳:她一個商人之女,知道應該
學些什麼嘛?如果那些先生不行,倒不如她再費:外請了先生過來單教女兒的好。
紅裳輕輕一笑:「教什麼的也有,術算啊,寫字啊,禮儀、女紅等等,都有。」
金氏聽到後深深看了一眼紅裳,然後一笑:「嫂嫂想得周全呢,倒真是應該讓女孩兒學些東西,日後到婆家不至於太受氣。」
金氏萬萬沒有想到紅裳一個商人之女,會給府中的姑娘們請來如此多的先生,比她想得還要同周全:她既然有這番見識,怕是不好拉攏,就算是好拉攏,怕也不好掌握呢。
紅裳只淡淡笑道:「哪裡是我想的?是你那個大哥想出來的——他也是看鳳歌幾個人總是玩耍,所以才請了幾個先生拘束她們一下,也好讓她們學些東西;雖然女子無才便是德,識幾個字倒也算不得什麼。」
金氏聞言也只一笑:「日後,靈兒還要麻煩嫂嫂多照看一二;我啊,是個沒心沒肺的,今兒聽說府中有先生,倒真是省了我不少的心事兒。」她雖然沒有盡去疑心,不過卻也安心了不少。
紅裳客氣了兩句,便又開喫茶了:不喫茶就要應對二夫人,那不如喫茶的好。
可是金氏吃口茶後,看了一眼老太爺、老太太:他們還在同鳳靈說著話呢,便又對紅裳道:「嫂嫂,你回府有幾個月了吧?老太太給了大哥幾個丫頭做通房?或是給大哥又納了妾不曾。」她想看看現在的老太太還如三年前一樣嘛,而且她也有借此事兒同紅裳結個『同盟』的意思。
紅裳聽到金氏的話兒,一口茶沒來及嚥下去,差一點兒被嗆到了。
她看了一眼金氏,又了一眼上座的老太爺和老太太,就算是金氏用極低的聲音說話,可是她當真是不怕老太太、老太爺萬一會聽到嗎?她不怕?自己可不想趟這種混水。
紅裳便掃了一眼老太太,然後遞了眼色給金氏:意指在老太太跟前,說話兒還是小心些為是。
金氏看紅裳做事兒有些手畏腳的,倒同原來的大嫂有幾分相似,心裡的輕視之意又起,便再沒有同紅裳說什麼——怕老太太?有你哭得時候!
當初如果不是大哥自己左一個、右一個的納妾,老太太會只給他納了一房妾?即使這樣,那通房也沒有少送了!不過後來被宋氏給賣的賣,配人的配人,大哥的通房才一個也不見了。
金氏暗自撇嘴:現不想說?等你想說的時候,怕是要哭著同我說了!
紅裳看金氏不再說話,終於輕輕吐了一口氣,不過她心底並沒有放鬆:薛家父女可都在府中,還沒有告辭回府呢!
真真就是擔心什麼來什麼,紅裳剛剛想到薛家父女,薛家父女便來了。
「老太爺、老太太,舅太爺和表姑娘來辭行了。」門外的丫頭說著話兒,簾子打開,薛老太爺帶著倩芊走了進來。
如果薛家老二沒有回來,薛家老太爺就打算讓倩芊一個人來辭行了。
薛老太爺和倩芊同廳上的眾人見了禮,然後分賓主長幼坐了下來。
紅裳自打倩芊一起來,她便小心的注意著金氏,看她沒有什麼特別忽然才省起:她還不知道表姑娘已經內定的事情。紅裳在心底小小的呼了一口氣:人啊,不能做虧心事兒,不然提心吊膽的可真不是個滋味兒。這事兒雖然不是她做的,可是薛家一直打得主意是趙一鳴,現在怎麼說,趙一飛都有些代兄受過的份兒——雖然那一半兒的生意是給趙一飛的,但紅裳心中怎麼也有些心虛:表姑娘不是一個好女子啊。
紅裳坐下後掃了一眼薛家父女:她對於薛家人的臉皮厚度還是有好奇的。不過紅裳卻看到了一個讓她有些發呆的情景兒:倩芊坐那裡臉上有些紅,雖然坐得端端正下,沒有四下亂瞄,可是紅裳卻感覺表姑娘的注意力都在老太太的一側:她二表哥的身上呢。
紅裳剛剛升起這個念頭,便在心中啐了自己一口:怎麼自己也同那些人一樣了呢?為什麼不把人家往好處想呢。如此想著,紅裳卻不自禁的看向了老太太的身側,正正看到文質彬彬的趙家二老家,正偷偷打量表姑娘呢!趙二老爺的臉上雖然還是一本正經,可是眼睛裡卻是赤裸裸的驚艷!
紅裳下意識的掃了一眼金氏:金氏正在喫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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