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鳴說這些話是因為他沒有想太多:原來他的前一任妻子在時,便由他的妻子理事兒,自他妻子去世後,而他與弟弟先後外放,這府中的事情便全由老太爺與老太太掌管了。父母年事已高,還要為家中的事情操勞,在趙一鳴看來就是他的不孝了。
老太爺聽得連連點頭:「得好啊。一鳴,念你一片孝心,此事就這麼定了。原本你母親說得也有道理,是該讓你們歇上幾日再讓你們理事兒。不過你既然有這樣的孝心,那為父的就成全你,也享享清閒。再說,你們回府了,原也該我們這些老人家好好歇一歇。」說著還笑了起來,兒子有做事兒的能力,並且有替父母著想的心思,實在讓老太爺老懷大慰。
老太太就算不同意,可是趙一鳴他們爺兒倆已經說定了,她幾次想開口攔下,都沒有插上話,最後事情已經議定,她也不好再相強丈夫與兒子,只能默作作聲兒,算作是答應了。老太太沒有插上話兒的原因,就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樣的大事兒,居然在趙一鳴父子兩人的三言兩語間便決定了。
與老太太所想不同的是,讓紅裳掌理趙府的事情,老太爺卻是想了很久了,在接到趙一鳴成親的家書時,他便有了這個想法:宋姨娘協助老太太理事兒不可長久啊,不然日後必會留有陷患。
老太爺看到紅裳後,觀她言行舉止非常合他的心意,他便一日也不想再等了——被老友們譏笑了這麼久,他們趙家終於再沒有什麼把柄會被人取笑了。
就算萬一紅裳掌管不好府中的事情,到時候不再讓她主事兒也就是了,反正家中也沒有什麼大事兒,就算出亂子也不會是什麼大不了的亂子,而且自己就在府中,有什麼事兒自己也會提點著媳婦一點兒;能出大亂子的事兒都在府外呢,而府外的事情有他兒子趙一鳴呢,對於自己的兒子,老太爺放心的很;再加上有趙一鳴會在一旁提點紅裳,老太爺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紅裳一定會是一個好主母。
紅裳看這情形,知道接掌趙府是勢在必行的事情了,即使知道老太太很不高興,她也沒有再做推辭:如果推辭交出掌理府事的權力,只做一隻做事的老牛兒——老太太是一定會高興的;不過真要如此,那她還不如什麼也不做,只做一隻米蟲來得好呢!只做事卻無權,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好處、好名兒聲是他人的,錯處與壞名兒都是自己的,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兒,紅裳當然不會做。
接下來又議了一會兒府中的事情,趙老太爺便讓人取了府中的鑰匙等物交給了趙一鳴與紅裳,然後老太爺便同老太太回房了——老太爺認為有些話要提點一下老太太才可以。紅裳也就隨趙一鳴回了他們所住的客房。
趙一鳴進房坐下後,看了看紅裳,他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紅裳第一天到趙府,他便到姨娘的房中宿下,實在是很不給紅裳這個正室面子。最重要的是,他本來就沒有想過要去哪個妾室那裡,紅裳剛到趙府,他不想讓紅裳生出一種只她一個人面對陌生環境的感覺來。但事與願違,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能讓紅裳明白,讓紅裳相信他所說出的話是出自真心,不是托辭。
而且他昨天晚上宿到宋姨娘那裡,會不會被有心人利用來對付紅裳,現在也還不得而知,只是趙府的下人們一貫是極會看人眼色的,經他昨天晚上如此行止後,多少會讓下人們以為風向是吹向宋姨娘那邊的,這個新夫人一入門便不得寵吧?下人們慣會迎高踩低,趙一鳴知道自己的所為已經讓紅裳在趙府下人們的心目中,下降了不少才對——要做些什麼補救才好,趙一鳴打定了主意。
紅裳看到趙一鳴的尷尬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紅裳輕輕一歎:這個男人還算是不錯的,雖然明知道昨天晚上的錯事不是他主動願意做的,但還是為此而對自己感到愧疚,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紅裳對著趙一鳴微微一笑,輕輕道:「夫君怎麼不說話了?可是生我的氣?夫君昨日吃得爛醉,我哪裡扶得起你?倒是老太太考慮的周全,讓宋氏伏侍你去睡了,不然,我們兩個昨天晚上哪個也不要想睡好了。並不是妾身我不想伏伺夫君回房,實在是有心而無力啊。」
紅裳輕言慢語的把事兒說開了,並且把錯攬到了自己身上:既然想讓趙一鳴承她一個人情,那莫不如就承個全的人情好了。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先是微微一愣,然後便明白這是紅裳在給他台階下了:妻賢良如此,他還有什麼要求?趙一鳴心中的愧疚因此反而更加深了三分:「夫人賢良,讓為夫更是羞愧!酒慣誤事兒,我日後飲酒必不會過三兩,再也不如出現昨天晚上的事情,讓夫人難以自處。嗯,夫人,昨天晚上的事兒,還請夫人見諒,為夫這裡給夫人你賠罪了。」說著,趙一鳴對著紅裳拱了拱手。
紅裳側了側身子避過了趙一鳴的禮,然後起身還了一禮後笑道:「夫君,夫妻二人哪裡用得著賠罪不賠罪的?再說昨天晚上也不是夫君的錯兒。還有啊,男人家有這樣那樣的應酬,哪裡就能由得你說幾兩就是幾兩的?如果再被人打聽得你只吃三兩酒的緣故,怕不笑你個怕老婆?夫君日後如何在同僚面前抬起頭來。」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心中更是一暖,再看著紅裳的笑臉,他的心中一動,擺擺手讓屋中的丫頭等人出去了。趙一鳴上前摟住了紅裳低笑道:「怕老婆就怕老婆,我才不管被誰笑呢,只要夫人你不會怪為夫的就好。」
紅裳的臉在被趙一鳴抱住她時,立時紅得似要滴下來胭脂來:雖然他們成親已經有幾個月了,可是她還是不太習慣趙一鳴的親近——昨天晚上趙一鳴不在她的房中睡,紅裳沒有多少難過,還有一絲莫名的輕鬆。因為紅裳非常不習慣趙一鳴的親近,只要趙一鳴一接近她,紅裳不要說臉紅了,就連她的身子也是紅的。
紅裳輕輕掙了掙:「夫君——」她的語聲因為害羞,變得有些軟糯,聽到趙一鳴的耳中,那是甜到他的心底深處去了。
趙一鳴最喜看小妻子一臉的嬌怯,再聽到紅裳的這一句輕嗔,他忍不住輕輕在紅裳的臉上啄了一下:「有什麼好害羞的?我們是夫妻呢。」
紅裳紅著臉嗔他:「哪個不知道是夫妻呢,只是青天白日的,讓丫頭們看笑話不是?快放開妾身了,夫君。」
趙一鳴聽了紅裳的話更是大樂:「由得她們笑就是了,為夫的不怕;難不成,是你怕被人笑?嗯——?如果你求求我,我說不定會放開你。」趙一鳴越看紅裳紅臉,他越是愛,於是忍不住耍了一點小無賴,只是他自己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他的話與年齡有些不符。
紅裳掙不脫,而且趙一鳴在她臉上親那一下時,她可是感覺到了趙一鳴的唇有些火燙——這種情形紅裳知道,如果再不想法子讓趙一鳴放開自己,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的。
想到趙一鳴接下來想做的事情,紅裳的臉比那紅紅的布還要艷上三分,她輕輕咬了一下嘴唇:「夫君,您不要再同妾身玩笑了。一會兒總管和各處管事該到了,莫讓他們久等我們。」
趙一鳴這才想起來,今天還有正事兒要做呢,想到這裡本來要放開紅裳,可是當他看到紅裳唇上那兩點被她自己剛剛咬過留下的淡淡齒痕時,終究沒有忍住還是吻了下去。
紅裳嚶嚀了一聲兒,她想躲的,可是哪裡能掙得開?趙一鳴直到呼吸不過來才放開了紅裳,紅裳已經羞得不敢看趙一鳴了。
紅裳坐在妝台前整理頭髮,而趙一鳴就站在她身後笑瞇瞇的看著她。氣得紅裳瞪了他一眼,可是趙一鳴一點兒不以為忤,反而對著鏡中的紅裳笑得更加得意。
紅裳看著鏡中趙一鳴的笑臉,不知道怎麼的,心中柔柔的一動,似乎一絲絲甜蜜在心底最深處蕩漾開來。
紅裳理完了妝容,趙一鳴伸手扶起了她來:「我們去花廳見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