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思旺從昏迷中艱難的展天眼簾,入眼的情形不禁嚇了一跳,自己竟躺在一張舒適的竹床上,身上蓋著一張薄毯,還傳來陣陣的藥草味,全身傷勢已被人包紮妥當,只著一條遮擋要害的底褲,四下一打量,這是一間別緻的空笙竹舍,只有二十來米見方,舍內除了自己身下的竹床,就只一張造型高雅的籐椅與一張竹桌,四壁空空,別無它物,透過竹窗,俯瞰入眼的是一個波光鱗鱗的大湖,晨光普照,水波灩灩,隨微風送進室內的還有那令人神清氣爽的陣陣花香,一兩彩蝶從窗口舞過,可見捨前有一方不小的花圃。心內一盤算,已知這竹舍必踞於一座小丘上,不然入眼不會儘是大湖,必會看到捨前的花圃。
難道自己被擒了?!旋又推翻這猜測。海拉斯明知自己是戴思旺,雖說自己目下傷勢頗重,但人的名,樹的影,量海拉斯也不敢如此疏忽大意,一個守衛都不留下。旋又猜想是被自己人所救,這就更不可能了,國興混雖混,但自己如此傷勢,他怎會把自己晾在一邊,自己卻泡妞快活去了。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一陣微弱的腳步聲傳入耳膜,來人已至捨外二十丈內,心頭一跳,這是一個精通能武的高手,雖說現下自己傷得七葷八素,但靈覺還是在的,此人竟能深入二十丈內,自己方才察覺,能武當有彭斯這個級數。現下六髒巨創,就是一把激光槍也能把自己輕鬆解決掉,哪還囂張的起來,當下詐作不知,雙目瞇成一條縫隙,死死的盯著竹門。
「呀!」竹門由外至裡被人輕輕推開,一條粉也似白的藕臂把在門上,進來一名頭頂大斗笠,粟色長髮披肩的年輕女子,面目瞧不真切,身段高挑過人,確又勻稱的令人心起漣漪,著一身粗布麻衣,足踩布鞋,露出玉圓潤滑的一截小腿肚,光是這窈窕的身段,就讓見慣美女的戴小子心臟不爭氣的跳動起來,渾然忘了透過竹門還可看到另一番清麗的山水美景,眼內儘是此姝動人的身影,暗忖,自己不是一個見美女立馬會心跳加速的豬哥,萬想不到世上還有此等美女,光憑身段就讓人體會到美的極至。
「咦?你醒了?」
出谷黃鸝般的甜美聲線,陌生女子隨手摘下頭上的大斗笠,轉身微感異外道。
戴思旺此時早已忘了還要詐昏,心內直想指天罵娘的好好宣洩一番,真替她叫屈,如此美妙的身段上卻安著一顆不堪入目的醜惡面目,臉譜倒也不錯,典型的瓜子,只是臉上青一塊,紅一塊,仿是被火灼過一般,看了只想叫人翻胃,原本大而明亮的鳳目,也難以挽完這一切。
看到戴思旺見到自己臉面後,目光中流露出惋惜的神色,此女抿嘴輕輕一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碎齒,毫不為許的道:「我叫李馨。」言罷鳳目內流露出詢問的神色。
戴思旺此時方知失禮,勉強的支起身,老臉一紅,乾咳一聲,實話實說道:「我叫戴思旺,謝過小姐救命之恩,不知這是什麼地方?」
聞得戴思旺之名,秀目內閃過一絲訝異的動人色彩,甜笑道:「原來是東林元帥,難怪這麼快就醒過來了。」言下之意是指戴思旺體質驚人。
戴思旺總覺得這神秘女子大不簡單,回過神來一想,現下醫術這麼高明,雖說她的著裝有若山村野民,怎會落得個如此醜陋的面貌。況且看她有若空山靈雨般的動人氣質,必是秀外慧中,必不會落下如此敗著。有若天籟般的甜美聲線飄入心田來:
「這裡是『馨島』,方圓幾百公里內,渺無人跡,就只小女子與義父兩人,元帥可以安心養傷了。」得聞戴思旺之名後,李馨語氣中像是親近了許多,原本雖說也是笑容可掬,但總有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難明冷漠。
「義父?!嘿!小姐還是不要沾上小弟為妙,雖說小姐身具能武,但也不是那幾個仇家的對手,啊,不行,小弟馬上走!」戴思旺言罷,就想起身,但「喲」的一聲牽動傷口,直痛得臉容發白,模樣極糗。
「噗哧!」
李馨見戴思旺一臉糗樣,忍不住嬌笑出聲,道:「元帥放心了,義父他老人家是這個世上最有本事的人,那些壞人休想能找到『馨島』來,嘻嘻。」
戴思旺心忖:要是你義父真有本事,就不會讓你頂著這張「大花臉」了。當然這只在心中想想,哪敢宣之於口,不過,李馨無論神態還是聲音,皆是動人之極,要是那張臉略微修飾一下,定是人間絕色,必不會輸於有先葉「四大美女」之稱的午倩等人多少。
「好了,不與元帥多聊了,馨兒還會做菜的呢!元帥好好休息一下,馨兒想,憑元帥的功力待馨兒做好菜時,應該能下床了。」一口一個馨兒,待發覺戴思旺目射奇光的呆瞪著自己時,不禁羞澀難當,扭身拿起桌上的斗笠溜了,直感到假臉後的真臉一陣火辣。不知為什麼自己初次見到這個英俊軒昂,滿臉英氣的男子,就有一種難明的好感,芳心止不住的加快……
戴思旺呆頭鳥般傻愣愣的盯著芳蹤渺渺的竹門,心內不禁苦笑,現下自己身負內傷身處異地,盤度等人身死末卜,又有海拉斯這等高手虎視眈眈,竟還有心情想那種「亂七八糟」的事!?當下收斂心神,展開內視。
內傷的嚴重程度超乎想像,雖說入體的「煉神能」被經脈自然的煉化不少,但還是有少股「煉神能」殘留體內,到處肆虐,最嚴重的是光質化的經脈,竟然首次受創,不竟心下駭然,錯不是自己悟到「無相」的奧意,先示敵以弱,在海拉斯輕敵下,異想天開的利用「水球」脫身,此時想已魂歸地府了。縱是輸的不服氣,也不得不承認就是在自己最佳狀態下,也是「狼妖」海拉斯贏面較高。
光一個「狼妖」就如此高明,那「煉神訣」已臻至登峰造極的「狼神」厲害至何種程度就是想也不敢想了。
其實,戴思旺還不知道自己已可稱的上是「煉神訣」的剋星了,在一般情況下,被「煉神能」侵入體內,必會演化黑洞般,把內臟縮壓成一點,死後「體內」空空如也,真正的留下一具空殼,慘不忍睹。哪會如他一般把「煉神能」銷融吸收!
縱是戴思旺有過對付「煉神能」的經驗,但當他化去煉神能,移回離位的內臟,理順內息,也化去了一個先葉日的時間,睜眼出定時,早已是披霞帶彩的動人黃昏。內息已恢復了二層,但外傷不見長進,全身巨痛難當,錯不是這女子用了什麼連自己也知道的草藥包著,涼嗖嗖的極是舒服,定會痛得自己哭爹喊娘。為了不連累她,本打定主意出定後就立馬走人,看來要過幾天才成了,就這樣一個下床的動作也痛得他齜牙裂嘴,心罵狗娘不已。
目光一掃竹桌上的一襲灰色粗布麻衣,心忖,這叫李馨的奇怪女子倒也細心,不知這身材棒的讓人失去自制力的女子,當初脫下自己衣衫包紮傷口時,又是怎樣一個情景呢?想必會臉紅一下吧,呵呵。
傻笑半晌,著起麻衣。還好不是女裝,著起來竟有些寬鬆,想必是她義父的吧,可見她那義父比自己還要魁梧。
挪動兩步,卓立窗前,放眼縱望,果不出所料,捨前是一個長長的陡坡,遍植奇花異草,清香瀰漫,遠方天際流雲嫵媚,一派黃昏無限好的動人美態,灑得望不到邊的鱗鱗湖水一片金黃,天地皆籠罩在動人的金黃裡,待他目光掃過湖旁左側疏林時,以他星爆於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也不禁渾身一震。
原來身著粗布麻衣的李馨正坐在湖邊的一塊石頭上梳洗秀髮,湖水直沒至誘人的小腿肚,瀑布般的粟色長髮,半垂於湖水中,隨著她梳洗的動作一漾一漾的,左半側俏臉正向著戴思旺這一方,此時臉上哪有那可惡的青紅斑塊,玉潤珠圓,天鵝般柔嫩的頸脖,長長的睫毛,挺俏的瓊鼻,從側面看過去,立體感極強,美的不可方物,絕對配得上那副令任何男人震憾的絕妙身段,由於此刻她是半彎著腰梳洗,修長的身影,弓出一個奪天地造化的美妙弧形,從脊背看到那豐滿的股臀上,更是一種美的歷程,令人望乎所以。
此時,李馨似才發覺戴思旺在偷窺一般,轉頭抿嘴淺淺一笑,天地立馬變的不真實起來,滿天流光溢彩的霞雲都黯然失色,她的美不同「狼魅」安莎那種美,後者雖也美的不可方物,但總讓人生出一種提防之心,但前者的美確是極天地鍾靈而生的美,美至極至,包容世態萬物的美。最難得還是那雙會說話似的大眼睛內不沾毫絲人間世俗的難明童貞。瞧得戴思旺不由為之一呆。
「嘻嘻,還末看夠嗎?」李馨黑漆漆的秀眸一轉,雖說語氣有點嗔怪的味道,但神情卻沒有毫絲怪罪之意,還直直的向戴思旺所立的窗前行來。
戴思旺由衷的讚歎道:「小姐真美!」
李馨玉臉上立馬浮起兩朵嬌艷欲滴的紅雲,旋又回復平靜,氣結的皺皺瓊鼻,橫了戴思旺一千嬌百媚的一眼。
畢竟是「狼道高手」國興的好兄弟,這方面的造詣雖菜,但也應付得了這種尷尬的場面,於是瀟灑的聳聳肩,笑道:「請恕小弟冒犯。難道小姐不知道這年頭美女很吃香嗎?」
「你!?難怪你會與丁興那大色狼成為好兄弟呢。」李馨為之氣結道。但神態確是動人之極。
「丁興?!你認識那小子?」戴思旺大愕道。暗忖:怎麼是美女都與那色鬼有關係?!
「丁興是義父他老人家唯一肯出手相助的人,聽他老人家說丁興是個不折不扣的大色狼,人家並不認識他啊。對了,你肚子餓不餓?人家早做好飯菜了呢。」
「小姐盛情,小弟榮幸之至,小姐如此貌美,弄出來的東東必是人間美味,哈!」戴思旺彬彬有禮道。
「元帥又來嘍!沒吃過怎知小女子手藝如何?」李馨翻白眼道。
李馨的閨捨位於先前戴思旺養傷精舍的右側,地勢頗高,背東是一面刀削般的山壁,有一掛白練似的小瀑布衝下,底下有一三丈方圓,深不見底,水色清幽的小潭,應是嶙峋的巖壁,弱了水的衝勢,因此並沒有宏大的水聲,水勢與巖壁相激,散起瀰漫水霧,有若氳氤仙境,潭水穿過疏林夾岸的小溪,汨汨注入大湖。不知明的野花、溪草點綴其中,充盈著純自然的美態,格外令人心動。
閨捨只有兩層,分內外兩進,全竹結構,四面環廊,造型高雅,古拙動人,門前還有十來道青石台階,階旁繁花錦簇。而最奇特的不是精舍不染世俗的典雅姿影,而是方位之妙,就像此刻黃昏襯映時,花影牆移,芳蔭匝地,光是浮影的幻像就生出無窮的意境。
門兩側還烙著一聯「紫冥望松寥,宛然在碧宵;虛步躡太清,架天作長橋。」字跡端莊秀麗,清遠出塵,應是出自女兒家之手,如果說這些佈局皆是出自李馨之手,那此女就太不簡單了。
「好酒!清爽柔和,酒味醉厚,香味濃郁而協調,回味綿長。」縱是戴思旺喝慣好酒,琥珀綠的瓊漿入喉也不禁動容大讚。
此時兩人對坐於臨潭的一塊光滑平整的石桌上,桌旁只有兩隻石樽,石桌上放著四盤小菜,光聞盈鼻的香氣就讓人食指大動。別看兩人身上穿著的都是粗陋麻衣,但盛菜的小盤與酒杯皆是最名貴的水晶製品,價值不菲。
「這是經過特別加工的『申果酒』,義父他老人家也讚不絕口呢。嘗嘗這盤『清蒸盧鯖』如何?」李馨側著腦袋斜睨了戴思旺一眼有趣道,接著介紹道:「盧鯖很難得的呢,整個先葉星系只有『馨島』的大湖內有,而且數量極少,要不是義父嘴饞,人家才捨不得抓它們呢。」
「嘿,聽小姐這樣一說,小弟倒不忍下箸了呢,呵呵。」話雖這樣說,手倒挺快,夾起一嘗,旋又動容,「鮮嫩可口,最難得是一點腥味也沒有,果然物以稀好吃。」當下又落筷不迭,當然也不忘了向另三盤素菜下手。口中更是贊語頻冒,惹得李馨掩嘴嬌笑不止,神態動人之極。
「小姐不吃嗎?」戴思旺看李馨末曾動筷,有些不好意思道。
「看你這副饞樣哪還有胃口啊?元帥不問人家義父是誰嗎?」李馨笑道。
「嘿,早就好奇的要命了,只是小姐不說,小弟不敢唐突,能得小姐尊之為父的當是大有來頭,嗯,亮名號前是不是要有心理準備啊?」戴思旺故作惶恐道。
李馨見他滿口胡話,不禁「噗哧」一笑,道:「你很有趣呢。義父以前有個不好聽名號叫『半人博士』……」
「什麼?!是那『怪物』?」戴思旺大吃一驚道,看李馨聞聽黛眉微皺,香唇一嘟,一副不悅的模樣,趕忙補救道:「啊,對不起,小弟,唉…唉…」一時也想不到好的話說,不禁苦笑連連。心忖,這美女不會也是那怪物製作起來的智能機器人吧?!但生命氣息卻如此濃烈,應該不會是機器人。
「好了,人家不怪你,義父把一生都獻給了人類和平工作,他現在這個模樣也是遭人所害,人家求元帥一件事好嗎?」
戴某人立馬義不容辭道:「小姐的事,就是小弟的事,請小姐示下。」
「義父的死對頭來先葉了,元帥能幫忙嗎?」李馨低下螓首,神情複雜的輕輕道。
看她神色,那個所謂的死對頭應與她有些關係,戴思旺重重的點點頭,鼓勵她說下去。
李馨見他認真的模樣,忍不住一笑,旋又輕歎口氣,黯然道:「還是不要麻煩元帥了,元帥自顧不暇,哪有閒情理會這種小事呀,累了,馨兒要休息了。」伸了個無比動人的懶腰,就那麼在戴小子目呆目瞪中回房了。
「他老***,這丫頭到底在搞什麼鬼,欲言又止,擺明是瞧不起自己嘛。」
堵氣似的向石桌上的佳餚開殺,心內雖有點不舒服,但還是暗讚美女手藝了得。「殺」得個底朝天後,看著四個空盤子問題又來了,自己總不能就這樣放著閃人吧,看她神色又不能打擾她,心下一苦,當下一不作二不休,抓過空盤到潭邊洗淨,又整整齊齊的疊回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