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采兒早早便到了學士府,她看著南煙微微有些浮腫的眼睛心裡有些難過,白洛飛已將莫大學士的事情告訴她了,縱然單純如她,開朗如她,也氣憤異常。她實在是想不出這世上居然有這麼狠毒的人,再聽得他的計劃,采兒更是生氣,恨不得立刻將他千刀萬剮。
南煙見她氣悶悶的樣子,笑道:「你也別在這裡生氣了,對付那種人,生氣是沒有用的,我們得想辦法對付他才是真理。你最近這一段日子也不要亂跑了,乖乖的和我們在一起。」其實南煙最擔心的還是采兒,她是這一群人當中最為調皮的一個,又是白洛飛唯一的親人,明馭風極有可能下一個下手的人就是她。
采兒偎在她的身邊道:「嫂子,你放心好了,我以後就呆在你的身邊哪裡都不去,那個壞蛋要是敢過來,我就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南煙忍不住笑起來,采兒的武功她是知道的,明馭風動一根手指頭只怕就能將她打敗了,她又如何保護自己?不過采兒有這份心她也很開心了。
方武山在旁道:「莫小姐,他的武功若真如韓王說的那麼厲害的話,我們這些人都加在一起只怕都不是他的對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等死?」白洛飛的武功他見識過,他自認至少要五個方武山才能打得過他。
這也是南煙最是擔憂的地方,她問道:「方大哥,你曾做過大內侍衛,在皇宮裡可有什麼特殊一些對付武功高強的人的辦法嗎?比如說陣法之類的。」
方武山想了想道:「其實皇宮的侍衛大家都心有嫌隙,若有人夜潛皇宮,通常是群起而攻之,因為大家都想搶功勞,所以並無什麼特別的應付強敵的手段,反正侍衛都極多,人海戰術倒是常用的,反正我們人多。」
南煙歎了口氣,她知道若是遇上真正的高手,人再多也沒有用,尤其是那種絕頂的高手。外面人聲喧嘩,方武山正要去一看究竟,黑影已經掀簾而入,對南煙行了個禮道:「王爺擔心王妃的安危,特命我帶了三千暗衛前來保護王妃。」
南煙點了點頭,現在她一籌莫展,或許用人海戰術也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了,這些暗衛的武功遠遠高於普通的士兵,反應也極為敏捷,或許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吧!
南煙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明呤秋也隨時有可能會殺過來,她若用毒的話,自己又能如何應付,蘇四現在生死未卜,這群人中間沒有一個精通藥理,又如何能應付的過來?南煙不由得覺得有些頭疼,這些年經歷的風雨,還沒有一件讓她如此的不知所措。昨晚上想了一夜的辦法,卻硬是沒有能用的法子。
南煙回到房裡,翻開蘇四送給她的那本書,仔細的想了想,腦袋裡頓時靈光一顯,明呤秋能用毒,那他們也能用!心裡一喜,想起那書上曾介紹過一個可以用來做防護的毒方,便照著書上記載的西方,讓暗衛去尋找藥材。
皇宮裡的藥材應有盡有,而且品質都極好,暗衛們很快就搬回了一大堆的藥材。南煙自己也分不清好歹,劑量也不好拿捏,便讓含玉拿著一桿小稱在旁邊稱,按照書上的比例來配,因為需要的劑量比較大,所以她都按照書上的西方乘以一千倍來配,一時間,學士府的廚房裡滿是藥味。
南煙讓暗衛們將煉製好的藥全部塗抹到房間的門窗上,雖然還不知道具體藥效,但是希望能有些作用,又配了一些解藥,以防萬一有人不小心中毒。等把這些事情全部做完,已是晚上。
但是一連幾天,學士府裡都安靜的很,沒有任何動靜和異常,倒是門窗邊死了不少的螞蟻和蚊蟲,南煙只感到有些哭笑不得,這樣一來,蘇四書上說極為厲害的毒藥,倒是有些像是殺蟲的良方了。雖然有些無奈,卻也叮囑大家千萬不能放鬆。
南煙知道明馭風也在等白洛飛那邊的進展,只是這幾日沒有任何消息倒有些奇怪了,以他的性格不可能這麼容易放過他們,他到底在算計些什麼呢?她一時也想不明白。
夏日的夜晚,夜涼如水,南煙與采兒坐在花園裡乘著涼,說著一些小笑話,她突然覺得身後一陣寒意襲來,采兒大叫了一聲「小心」,便抱著她躍開了。南煙嚇了一大跳,卻見她剛才坐的那個地方已被釘了幾根極細的小針。
她定睛一看,又見到了明呤秋那張被毀容後極醜的臉,今日她並沒有戴有皮面具,滿是疤痕的臉,加上白森森的牙齒露在外面,在這樣的夜色下實在是有些可怖。采兒一見她的模樣,大叫道:「哪裡來的妖怪?」
南煙見采兒的臉上有好些懼色,知道她定是被明呤秋的模樣嚇到了,如果她不是在大白天見過她的模樣,此時只怕也會被嚇到。她淡笑著對采兒道:「這世上的也沒有這麼醜的妖怪,她是明呤秋,就是上次在落鳳城裡用毒害死我們一萬多士兵的惡毒的女子,她的心遠比她的長相還醜。」
采兒一聽,又打量了明呤秋一眼,眼裡露現出鄙夷的目光,撇了撇嘴道:「丑,真是醜,就連心都是這麼醜。不過長的醜也不是你的錯,可是長這麼醜還出來嚇人就不應該了,尤其是這麼晚還出來嚇人,真的是連鬼都沒有這麼醜!拜託你下次再出來的時候,拿塊布把臉先包一下,免得嚇壞小孩子。」
明呤秋聽得她們的話,心裡氣的不行,冷笑道:「我今日的這副模樣,都是拜你們所賜,今晚來,我要讓你們變成和我一樣!」說罷,直接拔刀便向南煙刺來。
采兒早聽得她的惡名,也知道她為人狡詐且心狠手辣,在她剛出現的時候便已做好準備,這幾日大伙心裡都有警戒,她的皮鞭也是隨身帶著,她雖然與明呤秋說著話,心裡卻在想如何先制人,此時一見明呤秋出手,便用皮鞭將明呤秋的刀擊落。
南煙在旁看著,一點忙都幫不上,只得大叫道:「方大哥,快些過來幫忙!」又對采兒道:「采兒,你千萬小心了,她毒很厲害!」
明呤秋見南煙的舉動,心裡微微有些害怕,今晚是她爹讓她來的,目的是殺白采兒,可是她一見采兒與南煙在一起,便忍不住動手殺南煙。此時雖與采兒交戰,心裡卻在想要將南煙一起除去,但是采兒說的話得罪了她,她也不願意放過采兒。
明呤秋見采兒武功雖然強過她,但是因為她身上有毒,采兒出手時便有顧忌,方武山的武功她是知道的,若是將他引過來,只怕還有不少的麻煩。當下出手更加狠毒,將采兒逼開一寸,從袖裡掏出一包粉末,便向采兒撒去,那粉未見血封喉,尋常人沾上些許便即斃命。
采兒輕功普通,招式又已用老,眼見是極難避開,南煙一直在旁留意兩人的爭鬥,在明呤秋拂袖的時候便已猜到她要用毒,當下心裡大急,她怎麼能讓采兒有閃失呢,只是她又不會武功,又怎麼幫得上忙。她乘涼的時候隨身帶了一把扇子,天氣炎熱,她嫌普通的扇子難有去暑的效果,便讓暗衛幫她找了一把大些的蒲扇。
南煙心裡一急,也不及多想,拿起蒲扇便朝明呤秋扇過去,於是那些飄向采兒的粉末便朝她自己飄了過去,采兒也順勢一滾,堪堪躲過去。
緊接著聽到明呤秋一聲慘叫,大叫「我的眼睛!」南煙聽她叫的淒慘,心裡也不禁一驚,便見她原本已不堪的模樣,此時更是可怖,血水已遍佈了她的眼睛,整張臉滿是血水,可怕至極。只見她跌跌撞撞的摸到了旁邊的窗戶,又是一聲慘叫傳過來,緊接著便沒了聲息。
南煙與采兒心裡一驚,兩人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懼意,兩人手拉著手向明呤秋那裡走了過去,只見她倚在窗台上,身上已冒起了黑煙,不消片刻,她的屍體已消失不見,地上只剩下一團黑水。兩人心裡都極為害怕,南煙手中的扇子也被扔到了地上,與采兒拉在一起的手也滲出了汗水,這毒也太可怕了吧!
當方武山趕到時,見到的便是南煙與采兒站在一團黑水的面前,兩人面色蒼白,兩手緊握。方武山問道:「生了什麼事情?」
兩人好不容易回過神來,采兒嚇的趴在南煙的懷裡哭了起來,她不敢想像,如果南湮沒有拿扇子扇過來,她是不是也會和明呤秋一樣,化成一團黑水,連屍體都沒有!南煙輕輕的撫著她的頭道:「采兒不怕,事情都過去了!」只是她的聲音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鎮定,微微著抖,有些顫音。
雖然見到過很多死亡,有戰場的血肉模糊,也有楚寒死在她懷裡的慘況,更有徐清長死後的面目全非,卻沒有見過這樣的死法,她清清楚楚的看著明呤秋從一個人化成一團黑水。對於不會毒功的她而言,她無法理解這是什麼現象,卻大致的知道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毒功反噬吧!又或者可以說是自作自受,她音是死在自己的毒下!
明呤秋已死,按理來講她應該是鬆了一大口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反而有些不舒服,心裡悶的慌。或許是這樣的死亡對她來講,實在是有些太過殘忍了。但是又能想想明呤秋平日的所作所為,又覺得這是她應得的下場。
南煙斜眼看了一下剛才那些粉末撒到的地方,那些只要沾到的花花草草均已枯萎,地上也一片焦黑。她不由得又摟緊了采兒,她差一點就失去了采兒!真是可怕!
采兒心裡也極是害怕,她平日裡膽子極大,什麼都想去嘗試,什麼樣的危險她也不知道害怕。她也曾殺過人,也曾從屍體堆裡將段玉程救出來,在太子府裡聽話的主要成份是因為段玉程,而不是她害怕危險。可是此時當她從鬼門關裡走過的時候,心裡終是知道什麼叫做害怕了!當死亡與自己擦身而過時,誰又不會害怕?尤其是那麼可怕的死法。
方武山從南煙有些顫抖的聲音裡,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直在歎息他來晚了,讓她們受驚了。
白洛飛晚上回來時,聽得她們剛才經歷的事情時,也不禁嚇了一大跳,緊緊的抱了抱采兒,采兒今晚卻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獨自回房睡覺了,死活也要賴在白洛飛與南煙的房間裡。
白洛飛輕輕的拉過南煙問道:「你知不知道你拿扇子去扇那些毒藥有多麼的危險?」
南煙看了看采兒道:「我那個時候哪裡會想那麼多,只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害到用采兒。」在她的心裡,也早已將采兒當成是自己的親妹妹了。
白洛飛板著臉道:「還好今晚只是微風,如果今晚的風再稍微大一些,那些毒藥順著風就會吹過來,就算你手上有扇子,只怕也逃不過去。那時候可能不止采兒有危險,你也逃不掉!」
南煙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心裡想想也有些後怕,便伸了伸舌頭道:「可是事實是我們都沒有事情,這證明邪不勝正,就連老天爺也會幫我們的。再說了那也只是你的設想罷了,事情都過去了,我們都很安全。」
白洛飛輕輕撫了撫她的秀道:「以後再遇上這種事情,可不能再這麼衝動了,你也不想想你現在肚子裡還有個寶寶。」
采兒在旁聽得嘟起了嘴巴道:「二哥真是偏心!」後面的話不用講也明白,南煙與白洛飛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