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墓堡是一個傳說,在大雪傲寒的冬日那就是一隻開著血盆大口吃人的狼窩,裡面海珠了一堆妖精一樣的活人。
是兒能做的就是在還沒有見妖精前,把那些妖精-醜陋-的面貌融匯個千百遍,然後在腦子裡幻想食肉動物和草類植物之間不存在的食物鏈想。在她看來當人小妾免不了偶然受個委屈,那如果小姐受了委屈她們呢,是忍著還是怨著。
是兒本就單純但單純並不是傻子,不過小姐長成這樣應該也沒人-稀罕-吧,這個問題不單她如此想想很多人都這麼想,比如傾侍比如非兒。
在龍傾侍眼裡這個女人就是個女人,也許懶惰點也許自以為是,可這種女人隴墓堡最多了,況且隴墓堡從來不缺女人,爺雖然沒有收藏女人的怪癖可是龍伯有,後院那麼多女人都是他找的,有些是龍主進入士卒後那些官員敬上的,可女人跟龍主之間是不存在謠言的,進入隴墓堡身份只有一個統稱——後院的女人,無論是曾是官家前進還是武林豪傑,可是女人就只是女人,她不會成了男人。
幻惜看出他這種態度時,很鐵桿的把痰盂-甩-他腳下道:「龍大哥,你太哲理了!你就是風景,你就是表率是馬克思哲學是樓上的人看了你,你又看了她,看出了一部經典的歪脖子論。
龍傾侍平靜的看眼幻惜,是兒拉著自家小姐打顫。
幻惜眨眼道:「沒事,他大度著呢,你看他兩眼都是空的。」幻惜此刻是看得起隴墓堡的,此種奴才肯定有個不俗的主子,可對這個當家人幻惜沒有上心,當人小妾拿的工資肯定不高,在她的觀念裡不高就不用勞動。
是兒沒閒暇注意龍家的-緋聞-,小姐誒的論調她也不是很懂,可是龍主克妻這件不痛不癢的事,輕易的傳入她的耳朵,她舒口氣自語道:「幸好不是做妻子。」結果她的烏鴉嘴撞到了槍口上,龍傾侍回來後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從不說話變得冷然,再到看守,當是兒看到迎親的隊伍和聘禮時,拉著幻惜就想跑。
可惜幻惜並沒有成全她,非兒,是兒急急的訴說街頭巷尾的傳說。
幻惜眼波微轉,心思稍動:「正妻啊……主母啊……死亡啊……克妻啊……權勢啊……那就嫁了吧。
倒了吧!
是兒看眼守門的龍傾侍狠狠的用眼神-撫摸-他,她肯定他的主子是垃圾貨,如果不是幹嘛如此掩飾,但這裡現在是人家的地盤她不敢放肆,它能做的就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罵他,在夢裡折磨他,在角落裡詛咒他。」小姐,我們會很慘淡的,跑吧。
「你不覺得他看著我們很刺激嗎。」然後故意打開窗子爬在窗口道:「手下都這麼不相信他的主子,真不知道那男人垃圾成什麼樣了,嗯,我說兄弟啊,你家主子是殺人犯還是不舉啊,真是辛苦你了,你主子有你這麼好的屬下,完全不用怕名聲臭不出去了,你就給人一種你主子需要搶親的錯覺,呵呵。
某人臉色不懂,目不斜視。
是兒偷偷的拽拽她的小姐:「算了。
幻惜看著他的樣子深思:「嫁!」嫁人不犯法。
是兒著急的好久睡不好覺,她家的小姐這不是找死嗎。人家躲都來不及她偏偏去湊,再說你又不是真貨,你逞什麼能,如果小姐有個三長兩短倒霉的還不是她們。
是小姐還是嫁了,迎親的隊伍很排場,是是兒沒有見過的陣勢,那可惡的喇嘛,和尚,尼姑真不知道是祈禱她家小姐早日歸西還是為那姑爺度,京城的人見怪不怪的看著,好像龍嫁娶親不弄這麼晦氣的東西才是意外。
小姐嫁了,安安穩穩的嫁了,出嫁的當天沒有妖精出窩沒有小妾鬧場,就連到場的客人都沒有喧嘩之聲,整個偌大的隴墓堡,上萬人的觀禮隊伍愣是除了喇叭聲什麼都聽不見。
是兒見到拜堂的姑爺時是打顫的,恐怕沒人不顫吧,那形神那氣度那奪天地的睿智,讓她只能低頭看鞋再看鞋。
新婚第一天,她照例為小姐更裝,她什麼都不敢問,也不能碰觸那些屬於夫人們的閨房事件,幻惜安靜的讓是兒幫她插簪,卻一眨不眨的看著鏡中的是兒,是兒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你跟我幾年了。
是兒為她束好夫人髻道:「回小姐,九年。
「主母,以後叫我主母,是兒,從今天開始我是隴墓堡的主母,而你就是我的大丫頭,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最好放機靈點,如果客死他鄉了你的家人會心疼哦。
是兒手中的簪掉落。
幻惜幫她撿起來沒入鬢:「你的家人很多吧,以後努力點。
「是,小姐,不主母。」是兒是聰明的,再傻的人在面對生存時都有權利聰明,況且是兒又不傻,至少人家明白一榮俱榮一死都死的說法。
在幻惜平靜看待了隴墓堡第一天的血案後,是兒就知道小姐的那張臉是她該學的的(更新最快ap.第一法寶,她不知道那個死了的小妾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母親會拋下自己的孩子為了另一個女人歸西,更不懂府裡的人說起那個過世的女人為什麼如此幸災樂禍或者說都抱著一種近乎八卦的心理,是兒現她身邊好危險,危險的住著一群她搞不懂的人。
……
她現在的任務就是服侍小姐幫小姐傳遞點聽到的閒話,至於那些大的爭鬥她恐怕是不做不來的,更主要的是沒她什麼能幹的,她對隴墓堡的整體印象就是房子是高的,侍衛是不說話的,僕人是嚴謹的,後院的女人是相當狐狸精的,當然絕不承認人家的容貌是令她自卑的,這種自卑引伸出去就是希望自己的小姐爭氣,或者受用醜陋的外表站在一個高度嘲笑美麗的人很能平復心裡的不平衡,可另一方面她又是膽怯的,她膽怯的只能想想,要是真下手她也許連站都站不穩。
在整個龍家她只和非兒說話,雖然康兒,福兒也很主動,她卻總覺得她們有些自己人自家的氣焰,其實是兒很理解這種情緒,當初她那麼小還知道欺負後進來的非兒呢,更何況現在是跨地域接觸,沒被當外星人看就不錯了,可是在她不知道的角落很多人都把她們當珍奇看,幾乎都帶著憐憫的目光帶著濃濃的看戲色彩,她不安的告訴幻惜,幻惜理都沒理她。
她踱著腳很討厭她家小姐見了珠寶走不動路的俗氣,不過還好她家小姐丟人的時候很看場合,比如大場合丟金小場合丟人,總之她家小姐是開心並痛苦著,痛苦是因為這兩天新婚姑爺在主房住宿,導致小姐睡眠不足。開心就是他走後她可以睡一個覺,用她家小姐的話說,這個樣子很頹廢。
「主母,您不感覺這裡很怪嗎?」陰氣森森的:「康兒說這裡死了兩位主母呢?
幻惜翻個身道:「嗯,死的多地才肥。
是兒氣的牙疼不再理她。可是他最擔心的還是她家小姐會不會被女鬼招了去,她每天都不回下人房不顧大家勸說的睡在東房為小姐招鬼,她只是單一教育出來的產物,她識字不多懂的不多,一二三不知道是什麼,大道理從來沒有成過體系,她信奉宗教敬仰高官崇拜帝王,最最主要的是,她明白身為人僕就該死兒為主。
幻惜是感動的,那在客廳害怕的蜷縮著的身影在此刻真正獲得這個高傲女人的青睞帶著她走進她的紅塵路……
是兒第一次看到歸一,沒有什麼波瀾寬闊,就是普通的擦肩,他在下面跪拜小姐,是兒在上面為小姐捶背,她沒注意看他,他更不注意她,兩人就是茫茫人海中普通的一隻——簡單而單純的行走。
她每天也沒閒情去碰-艷遇-那個男人也不注定是她的。
是兒幾乎不曾踏出東房,她除了服侍小姐就是學習認字看一些沒必要的知識,可是她不敢不學,主母說不學她以後的地位會不保,所以她都在學,簡單而忙碌的充實著自己。
在這短短的一個月,小姐在她的印象中很模糊,她柔弱著卻又剛硬,偶然低偶然不屑,偶然在意偶然又忘了昨天爭吵的目的,小姐很少哭,幾乎是不哭,即便是哭她也能感覺出哭泣中的假意,她很想提醒她——小姐很做作,可是每次看到站他身邊看書的姑爺就嚇的腿軟,其實她很看不起這個毛病但真的很少能看了他不腿軟的,久而久之她也習慣了,她就沒見過這麼冷的男人,他每次來東房都是冷的,不是感覺上的冷而是空氣中真的在降溫。
是兒佩服小姐抗寒之餘也不禁揣測隴墓堡的上上下下有沒有不被凍死的秘方。
……
第二次她跟歸一遇見純屬意外,那真是意外中的意外,她去廚房為小姐盛湯,他在廚房偷拿東西,是兒睜大眼睛看著這個偷吃的小乞丐,小乞丐回頭看她,她頭上的掛隴突然倒下,小乞丐猛然撲過去救了她,是兒才知道這個乞丐不小,他只比她矮了一點:「謝謝。」臉上已經蒙起紅暈。
歸一冷淡的起身,鷹眼撇她片刻,皺著眉問:「你有錢嗎?
是兒傻傻的點頭。
歸一冷淡的命令:「給我。
於是是兒就奉獻了自己全部的家當也沒換來當事人的一句感激。
可就是這個少年或者說連少年都不是的人就這樣被她記住了,不知道該說是兒的狗屎運好,還是某些人就該順著她這個桿少走幾年歪路……只能說兩人達到了真正意義上的共贏,女的找了金龜,男人傍了富婆,一個是物質上的一個是精神上的……
是兒會看上歸一可能是女子的憐愛也可能是他眼裡的冷度但是最後讓是兒為了他去求自己的主子,還是在她見到了躺在床上的五少爺之後。
是兒雖然沒有能力憐憫別人可是幫助弱小的心態是人人都有的。
可是歸一是誰啊?他是到死都不接受施捨的人這麼多年他爹什麼都沒有給他,他也過來了,不至於現在低頭求人,但他所有的高傲在回一受了風寒高燒不退後——妥協了。
他被她拉到幻惜面前,她拽著他不讓他跟她賭氣,她堅持的在兩人中間盤旋,她是想幫他的,但是有些英雄氣短的,是兒是想歸一少些憂愁和冷淡的,幻惜純粹是看兩人無聊鬧著玩的,資助一個孩子對她來說合適也不合適,可是是兒開口她沒有拒絕。
如果沒有是兒呢,幻惜應該是不會看他的吧,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可憐又有骨氣的也不在少數,可憐到最後家的也比比皆是,可是這些跟她有什麼關係,她一不愁吃二不愁花,她沒必要顯示她的-慈悲-更沒必要給自己添亂,那個時候幻惜是不想要他,如果真的走了幻惜也決不眨眼,可是是兒的私心拉住了歸一拴住了幻惜,沒人知道這是不世界性的一刻,沒人跟是兒說她這樣做會不會給小姐帶來麻煩,她只覺的小姐優秀的可以幫助這個孩子,她也可以憑著小姐更多時間的看到他的倔強。
幻惜妥協的那一刻,是兒雀躍的單純,歸一深深鬆了口氣。
這一刻可以說是一切事情展的起源,如果不是歸一。幻惜不會表現自己,如果不是鋒芒漏出,幻惜可以隱忍到死。
如果不是歸一的接受,是兒不是愛他至斯;
如果不是是兒的身份歸一不會娶她為妃;
如果不是n年前的這一天那躺在床上的回一也許活過這個冬天……
如果不是這一刻的堅持是兒永遠不知道愛一個比不愛還痛苦。
歸一也不會明白這種生活知識一個跳板可是這個跳板讓他迷失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