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進入六月底,龍潛遠離開京城整整半個月,今天是幻惜嫁進龍家以來第一次以龍家當家主母的身份出堡,目的地是那些貧困大眾的聚集處,任務是施粥。不用說幻惜就是露個臉,別指望她悲憐天下,要按她的意思她寧願睡覺安胎。
在一堆人馬的擁護下,幻惜與付染衣共坐在一輛馬車裡,後面的轎子裡跟著司徒雨昕和宮空兒,這次出行是為焰國祈福,為軍隊積善,所以備受重視,各家達官夫人也都在列,龍家小妾一半跟出,其聲勢絕對浩大,其女子大多地位尊貴,尤其還有現在風頭正盛的大善人——付染衣在,想看熱鬧的人早把施粥地圍得水洩不通,西巷的兒童貧民就也等滿了瞻仰她容顏的人。
幻惜可不認為去的人多就是好事,要知道別人看你家有這麼多小妾怎麼想,考!要是她,她肯定背地裡說他貪污,要不然你怎麼可以抱那麼多老婆。
「主母,你很累嗎?
「嗯。」懷孕兩個月能不累嗎!
「忍一會就到了。
「嗯。
……
幻惜在丫頭的攙扶下下車,身上的穿著沒因為地方不對有什麼改善,一樣的華麗一樣的耀眼一樣的繁瑣,當她的榮光流瀉在人們的眼前時,善良的群眾給予了焰國最高貴的女人重要的跪拜禮:「參見王妃,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靠!幻惜強自鎮定的點點頭,很滿意萬人關注的趨勢,幻想著再過兩天別人該改口叫她太子妃了,嘻嘻——啪——幻惜瞬間打開玉扇,瞇了一群衣裳破敗的人的眼:「天氣挺好的,大家起來吧。」此真印證了那句:朱門酒肉臭,路有餓死鬼。
付染衣出來時氣氛一片祥和,因為付染衣的衣著和氣質都很親民,略施粉脂的小臉,素雅的裝扮一看就是這方面的高手。
「付夫人康復!」群民再次請安,比第一次誠懇,比第一次熱情。
幻惜瞪她一眼,全當她是空氣。
「大家不要多禮,同為焰國子民,都有家人和孩子在戰場效力,該感激的是我們,該感激的是我們,該行禮的也是我們,染衣在這裡感謝所有背井離鄉的人們,請受染衣一拜。」說完盈盈叩,風姿卓越,親國親民。
下面的人見她要拜全體匍匐著不敢抬頭:「夫人金貴之軀萬萬不可。
幻惜捅捅她道:「你很有當政客的天賦。
付染衣起身,就當幻惜沒說話,滿臉感動的看著大家:「大家都起來,這次我們是為了邊關的將士,不容虛禮。
假不假!」開始吧,別墨跡。」看著都想吐。
今天的天氣出奇的配合作秀的富人,半遮的太陽沒了前兩日的熱浪也不至於下雨,偶然刮過一陣涼風透著一股清爽,每位夫人面前都擺放著放的湯食和數袋小米,攤位一字排開竟有十幾個之多,不過受施的人們好像還要挑選施者的形象一般,付染衣的跟前站滿了一群群的人,拐了好幾個彎都沒人挪地。
其它婦人跟前也有群眾排隊,不離不棄的等著輪到自己。
不過奇怪的是,幻惜面前的人少得可憐,甚至可以說一個人也沒有,這要是做生意她就接近關門了。
幻惜坐在一旁無聊的揮著折扇趕蒼蠅,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勇敢地拿著碗站在幻惜面前,艱難的咽口唾液看著鍋裡香噴噴的肉飯,她是來要粥的,她實在是太餓了,她等不及在其它漂亮姐姐那站著,雖然她也很懷疑這個滿身光亮的姐姐會不會打她,但是她現在就是想吃飯,如果要打就打吧,她又不是沒被人打過,以前有人賞她點剩飯都要打她的,她現在很勇敢的不怕了,可為什麼她都站半天了這個姐姐也不盛飯給她,她思考的偷看向徐幻惜,不禁暗想:這個姐姐好奇怪哦,身上閃閃的,頭上也閃閃的,眼睛也閃閃的,像戲裡唱的那種壞人,她膽怯的往後縮縮是不是要換一家呀?可……餓扁的小肚子咕嚕咕嚕的開始抗議,她已經三天沒吃飯了,身上臭臭的頭亂亂的衣服髒髒的。她現在好想吃飯哦,這個會閃光的姐姐大人一定不同的,她忍忍吧。小丫頭撇撇嘴,餓得都快哭了。
幻惜坐在一邊扇涼風,瞄了她一眼也當沒看見。
是兒見小丫頭可憐提醒的咳嗽一聲,幻惜還是無動於衷。
是兒實在忍不住喚道:「主母……
「幫我捏捏肩。
是兒氣憤的上前,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輕點。」想捏死她呀!繼續扇風!
小女孩可憐的看著她們,餓著都不敢眨眼。
突然一個同樣破敗的小男孩使勁拽著要哭的小女孩往外走。
小女孩好像不願放棄這個大好機會,抱著桌腳不讓小男孩拉她。
男孩瞪幻惜一眼,用力抱住妹妹吼道:「走!
小女孩見來人凶她,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餓,餓……嗚嗚……哥哥……餓。」兩行清淚沖刷出女孩較白的膚色:「餓……哥哥……餓……
其它的人側目看來,嘀咕的看著扇風的徐幻惜。
「她怎麼這樣!
「仗著自己……
「嗯。
男孩見妹妹大哭,沒辦法的放開拉她的手,自己的肚子也不爭氣的叫了起來。但,但眼前這個女人擺明是瞧不起他們。
「餓……哥哥……餓……」、是兒越看越心酸,很想替她家主母執行施粥任務,可她不能,因為目前在攤位前施粥的都是各家有權勢的女子,她不能上前,她只能在心裡祈禱他們忍忍,等這些夫人都走了她一定給這對兄妹盛一大碗。
「快捏。」工作時間敢走神。
男孩黑著臉奪過妹妹手中的碗,大義凜然的站在幻惜面前(更新最快ap.),瞪著漆黑的雙眼看著享受的徐幻惜。
幻惜無知的扇著扇子呆,她一點也不欣賞今天的任務,當然不會盡心盡力,況且這些人這麼不給她面子,她又何必去貼人家那冷什麼,切!
男孩咬緊牙,忍著莫大的屈辱,狠狠道:「給點。
幻惜玉扇一揮,指向高達的木桶:「那是什麼、
男孩看過去:「桶?
「桶裡有什麼?
「粥?
「還有什麼?
「勺子。
「你要幹什麼?
「喝粥?
……
幻惜不說話了,繼續扇風。
男孩一愣一愣的瞅著她,就看著這個人好耀眼哦!身上那麼多的條條穗穗,不過卻不懂她的意思。
幻惜見他不懂,納悶道:「看我幹嗎,我影響你喝粥嗎!」神經病!
男孩恍然大悟,趕緊拿起勺子自己給自己盛碗粥放在妹妹手裡,小女孩立即停止哭泣抽噎著開始吃飯。
幻惜還是著呆,望著一處道:「我要是你,我就把這個桶都抱走。
男孩一聽驚訝的看著她,抱走?怎麼可能,沒見過施粥的讓人抱桶的?
幻惜還是看著那一個點,慢悠悠的搭話:「沒魄力!
男孩聞言,丟下妹妹快跑開,等再次回來是帶著十幾個同他一樣的小男孩抬著鍋就跑了。
幻惜微笑的點點頭,收起折扇,大手一揮:「收攤!
是兒驚訝的看著突然空了的地方:這!……這!……算了她沒膽管她家主母。
一群人呆看著遠逝的木桶,也都傻了:怎麼回事?打劫嗎?
幻惜悠哉的伸伸懶腰,走到付染衣身邊:「喂,我好了。
付染衣面帶微笑的耐心的為每一個人服務:「小心燙。
「謝謝您,菩薩會保佑你的、
付染衣笑的更漂亮了。
幻惜湊她耳邊道:「差不多得了。你還指望以後他們幫你打天下呀,快點!我帶你去個地方。
付染衣聞言面色未變,只是已經有推出的徵兆。
幻惜很有耐心的站在一旁等她,此刻幻惜又成了群人目光的焦點,為什麼呢?因為她的桶沒了,別人不看她看誰呀!估計她第一次施粥的效果就是以受全天下人關注。
……
幻惜一身戎裝走在鄉野的小道上和旁邊樸素的風景形成鮮明的對比:付染衣獨自風華的絕代氣質也顯得和周圍精緻格格不入。
付染衣心裡沒底的看向金縷漫漫珠寶如潮卻行動矯捷的幻惜:「她真的住這裡。
「嗯,她會博取男人的心理。
「什麼心理?
「欲擒故縱,朝思暮想,爬牆摘杏,夜裡思春。
付染衣見她說話臉不紅氣不喘忍不住問出了藏了好久的疑問:「主母,你不累嗎?」要是她都壓死了。
「嗯?還好。」這點重量小意思,她當年活著的時候扛火箭炸碉堡都可以。
「我們就這樣去見她嗎?」好像不太好,會不會讓人誤會呀。
「嗯。
付染衣突然有點緊張,是因為昨天她從空兒口中聽來的信息,讓她默認了那個女人在龍潛遠心目中地位繼而也就讓那個女人上升了一個高度,她現在慌了,有點不想去了:「龍主……真的愛她
「我從不說謊。」那是不可能滴:「你放心,她不如你,你伸伸手就能捏扁她,不過你捏扁她,龍主也會把你捏扁。
付染衣瞪她一眼,現在總算能接受這個主母不著邊際的說話方式……
他們想見古清幽並不難,古清幽的生活很固定,人也不喜出風頭,沒事都是在家呆著繡些小花樣賣錢,偶然到田地裡看看莊家,幫鄰居照看孩子,日子過得很有情調。
她此刻穿著一件粉色碎花小上衣,纖細的胳膊上挎著同樣精細的籃子,走在回家的路上,低著頭有絲落寞。
幻惜站在拐角處呶呶嘴示意身旁的人注意看。
付染衣也不是傻子。看到她的時候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不過她還是很驚訝,真的有女人竟能如此好看,就算沒有外物輔襯也可美得如此自然,纖弱無依讓人生憐,自然雅致中群壓萬物,那份愁忍不住讓她深究,那份憂看著讓她心疼。幻惜雙手抱胸,瞧眼看癡的付染衣淡淡道:「知道為什麼了吧,他們兩個還是青梅竹馬。
付染衣回神,她剛剛真的受她吸引了,此種女子單論氣韻就勝她幾分,看來她是高興地太早了。
幻惜蔑視一笑,有什麼好看的,不如她當年一根指頭,只是這種如詩如畫的女人對付染衣這種自命清高的女人正好。
付染衣脫口道:「嬌軟不勝垂,瘦怯哪禁舞。
「一種可憐生。銷魂豪傑處。
「她真的……
「不信你問問。
「這……」怎麼行,她們來偷看就是不對的。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怎麼說也是龍主小妾,她連小妾都不是,你可以拿鼻子看她。
付染衣一陣無語,這種話也能安慰人:「我……
幻惜不管她裝什麼清高,直接伸手高喊:「嗨!美女等一下讓我們看看你。
古清幽抬頭,幻惜身上耀眼的金光遮住了她所有的視線:她是?
付染衣見她停下,不好意思的盈盈俯身,無形中在禮貌上壓了她一截。
古清幽見她對自己施禮,也急忙俯身:這倆人是?
幻惜得意的指指自己:「我叫徐幻惜,龍主的妻子,正的哦
古清幽睜大美目,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正妻?!竟然是他的正妻,而她什麼也不是,如果她……如果她……是不是正妻之位就是她呢?」清幽見過親征王妃,親征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幻惜掩嘴偷笑,也不好意思的錘了身旁的付染衣一下。
付染衣感覺莫名其妙:這個女的又怎麼了……
古清幽看這倆人互動,心裡的滋味真好不到哪去,她沒料到會有人來找自己,而且還是如此不同的兩個女人,也只有龍潛遠才值得擁有她們的美吧,想到這,清幽不禁有絲自嘲,以前和龍潛遠的種種似乎快成了被忘記的過去。他如今有這麼多女人,怎麼還會記得她?
難道當年真的是她錯了,是她沒把握住幸福,是她放棄了自己的快樂,如今她不在他的身邊,換成了眼前的這些女人,如果她當年不那麼執著不那麼認真,是不是還會陪著他,是不是她們會互換身份:「有……事嗎?
「沒什麼,就是來看看你。」幻惜把躲自己身後的染衣拉出來介紹道:「這是龍主新娶得夫人付染衣,家世也好,人品一流基本全西巷都知道她的大名,你一定也不陌生吧,我們是來高你,龍主有我們照顧過的很好啦。
古清幽的頭垂的更低了,心裡的苦楚就像大海一樣一浪滾著一浪的往上冒。
付染衣見她這麼說,忍不住掐了幻惜一下,溫和的放低身份:「染衣給姐姐請安。
「不敢當。」古清幽扭頭,心思小的像針眼。
「怎麼!古姐姐不認我們兩個妹妹呀,別看不起我們嘛,我們平時很招龍主喜歡的。」說完還夢幻般的趴付染衣肩上,嬌羞道:「龍主上次還誇我們服侍周到呢。
古清幽拔腿想走,但女人的薄面讓她不想輸給付染衣,她舒口氣正色道:「是嗎,潛遠一向體貼,只要不犯錯他對人都很好。
考!敢叫那麼親切。
付染衣也有點吃味,畢竟她現在也是叫龍主,眼前的女子何德何能喚他的名字。
「姐姐說的對。相公心善,常常像個孩子一樣陪我們玩,對吧染衣?」、什麼時候的事?不過接收到幻惜的白眼後,她倒是很配合的點點頭,只是面色很勉強。
古清幽捏著衣角,心裡很委屈,這些女人是來幹嘛的,嘲笑她還是讓她難堪:「你們有事嗎?
「沒事,認識一下姐姐,染衣這就是古清幽了,原定清幽居的夫人,不過沒住!
聽到清幽居,古清幽謹慎的看著她們:想幹嘛?警告她嗎?
「呵呵,你反應真好玩,付染衣可是丞相之女,你瞎擔心什麼,嘻嘻。
古清幽面色尷尬的低頭。
付染衣倒是笑了,因為幻惜的話無形中為她扳回了一程,她是丞相之女,是龍主現任的付夫人,而眼前的女子什麼都不是:「打擾姐姐了,小妹冒昧來訪實在有欠妥當,我們這就告辭,幸會。」付染衣說完拽著幻惜就走。
幻惜猝不及防的跟著倒退:「喂,這就走了,你不打聽一下龍主的喜好、不想盡辦法套一下他倆的曾經,然後從中找點經驗教訓。
付染衣聞言羞都羞死了:「走啦。」要是讓人知道她堂堂丞相之女竟然偷看相公從前的愛人,還企圖從中討教勾引相公的方法,她以後怎麼在貴婦人面前立足。
古清幽怨恨的看著她們離開,卻因幻惜最後的話心裡有絲心喜——他還是在意她的,也許她真該原諒他。
……
「喂,你搞什麼,就算你什麼都不問,也該刺激她一下呀,我就看不慣她那副自己獨清的樣子。
「無聊。
幻惜不介意她的言語,哥倆好的搭上她的肩,善意道:「染衣,我感覺咱倆真配,你瞧,我不要面子,你又很假,不如這樣吧,咱倆聯盟,你以後想幹掉誰我就幫你出頭。
付染衣不得不服她,那句很假從她嘴裡說出來就好像在誇她一樣:「你真的很……
「優秀!哦哦!哦!我知道。
付染衣凝眉,她在想各種的關係。
幻惜銜著稻草,行為對不起她的衣服:「其實你想想吧,我沒身份沒地位,對你造不成威脅的。
付染衣也不傻,眼前的女人絕不是能合作的對象,弄不好稍不注意就被她算計了,她今天有種被算計的感覺,只是她猜不透到底被算計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