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賢的鬆口對整個閩南市來講無疑是個重磅炸彈,特別是負責審問魏賢的張伯年和兩名紀檢幹部,當他們聽到魏賢講述自己從擔任潯中縣委副書記開始,利用手中的權力,用這種手段使潯中縣的國企破產倒閉,然後低買高賣從中獲得巨額暴利時,張伯年這才發現紀委所掌握的東西只是冰山上的一角。
整個審訊過程一直從夜裡十一點做到凌晨六點鐘才結束,在這七個多小時裡,張伯年幾乎都是出於極度震驚當中,而用於記錄魏賢審問筆錄的紙張就足足用了三十多張,直到最後張伯年從魏賢嘴裡再也挖不出東西來時,這才宣佈審訊結束。
儘管已經一夜沒睡,張伯年卻始終一點睡意都沒有,他看著眼前三十多張記錄滿對魏賢詢問筆錄的紙張,再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想了想拿起手機給吳浩撥打了過去。
早晨當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進房間裡時,吳浩正在夢裡陪著老婆和女兒們逛公園,那種家庭的溫馨和甜蜜,讓睡夢中的吳浩臉上幻出一幅甜甜的笑容,此時在夢裡吳浩牽著念倩和念艷的手慢步在公園的草地上,這時一個小男孩從一旁的草叢中跑了出來,拉著吳浩的衣角喊道:「爸爸!爸爸!我是念寧」吳浩聽到喊聲,止住腳步,一看見那個男孩竟然是自己在夏海偶遇的小孩,就蹲下身體,笑看著小孩,正準備開口說話時,一陣手機鈴聲將吳浩拉回到現實當中。
聽到手機鈴聲,吳浩下意識的睜開眼睛,伸手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一看上面的來電顯示,見是張伯年的手機號碼。就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鐘,心想張伯年在這個時間給自己打電話一定是案件有了新的進展,想到這裡吳浩將手機湊到耳邊,語氣中卻還帶著睡意問道:「張書記!早上好!我是吳浩,對魏賢的審訊進展怎麼樣了?」
張伯年聽到吳浩地話,想到魏賢所交代的口供,想到這起很可能震驚全省乃至全國的重大案件。張伯年激動地回答道:「吳書記!早上好!沒打攪到您休息吧!是這樣的魏賢在今天凌晨兩點多鐘的時候終於開口了。他將自己這幾年來利用手中的權力所做的違法地事交待了一遍,雖然我不清楚魏賢是否全部交待,但是如果魏賢所交待地都是事實的話,那這起案件必將是驚天大案,在電話裡三言兩語我也匯報不清楚,總之一句話如果說昨天我們在魏賢那裡所查出來的東西算是大案的話,那這個大案跟現在魏賢交代的東西相比只是冰山的一角。」
吳浩聽到張伯年匯報說昨天在潯中縣的收穫只是冰山上的一角時,心裡非常震驚。要知道昨天查出來地東西一旦曝光絕對會在全國引起震動,可是張伯年的話裡很明顯的指出昨天地搜查結果跟今天對魏賢審訊的結果比起來絕對是小巫見大巫,吳浩朦朧的睡意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人從床上坐了起來,滿臉嚴謹地對張伯年問道:「伯年!你仔細地跟我說說為什麼我們昨天查不出來的東西跟魏賢自己交代地事情比起來只是冰山上的一角?」
不是張伯年有意要吊吳浩地胃口,而是魏賢所招供的東西在電話裡三言兩語絕對是講不完地,他聽到吳浩的話。隨即回答道:「吳書記!情況非常嚴重,而且嚴重到讓我們都無法想像。不單潯中縣的許多幹部被捲進去,甚至我們閩南市也有部分幹部涉及其中。今天凌晨的審訊,單單記詢問筆錄的紙張就用了三十多張。您看您什麼時候去辦公室,我親自跟您當面匯報。」
吳浩雖然不清楚所謂的冰山一角到底會引出多大的案件,但是張伯年既然會這樣說,那就說明這起案件一定不是他所能想像的那樣,他考慮了一會,看著牆壁上的時鐘,語言嚴肅地說道:「這樣吧!現在是早上六點二十七分,我在半個小時之內一定會到辦公室,到時候我在辦公室等你。」
張伯年聽到吳浩的吩咐,在電話那頭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回答道:「好!吳書記!我現在馬上安排人把案卷和詢問筆錄整理出來,然後趕到市委來。」
吳浩聽到張伯年的話,跟他說了聲再見,而後就掛斷了電話,從床上站了起來,將衣服往身上一套,快步走進洗手間。
吳浩拿著毛巾站在洗手間地鏡子前邊洗臉邊看著面前鏡子中地自己。之前地那個夢再次浮現在他眼前。對於這個夢吳浩感到非常奇怪。他不清楚為什麼自己竟然會在夢裡見到那個一面之緣地小男孩。當初聽到小男孩地介紹他並沒太在意。但是現在回想起小男孩地名字。他才發現原來這個小男孩跟念倩、念艷倆姐妹名字只是一字之差。只要是華夏人都有重男輕女地習慣。雖然吳浩並沒在意這些。但是想到那個小男孩。吳浩不由自主地對自己沒能有個兒子感到惋惜。
在對魏家父子進行審訊之前。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魏賢是個難啃地骨頭。而魏小虎絕對會非常輕易地開口。可是現在當紀委暫時結束對魏賢地審問時。在閩南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地審訊室裡對魏小虎地審訊卻絲毫沒有任何地進展。
也許是因為魏小虎在潯中縣當了多年地土太子。多年地那種呼風喚雨地生活。養成了他那一副不可一世。天不怕、地不怕、唯我獨尊地性格。所以從潯中縣被帶回閩南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審訊室時。臉上卻絲毫不擔心自己會被怎麼樣。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大難臨頭。刑警們在對他進行審訊時。先前他擺出一副不理人地樣子。直到後面實在是困地時候。就對幹警們破口大罵。還聲稱自己並不是法盲。幹警們採用這種疲勞審訊地方法是侵犯到他地人權。甚至還揚言要去省裡告閩南市委。告閩南市公安局。最後當刑警們按照魏武地指示將他手下幾名馬仔地審訊筆錄和在別墅裡搜出地一些證據放在他面前時。他卻擺出一副有恃無恐地態度。不但對幹警們破口大罵。而且還威脅負責審訊地刑警們。
對於魏小虎地囂張氣焰魏武早就預料到了。但是他也沒想到魏小虎竟然會囂張到威脅幹警。不過對付這種不可一世、囂張跋扈地假太子。像魏武這種資深地老警察自然有自己地辦法。雖然現在對魏小虎地審問並不順利。一晚上地時間幾乎可以說沒有任何收穫。但是對他手下五名馬仔地審問卻是異常地順利。幾個小流氓開始時在潯中還仗著魏小虎地勢頭。拒不合作。也不承認。還口口聲聲稱魏小虎地老丈人身體不舒服。他們是被魏小虎安排到別墅那邊照顧老人地。但是後來自從被帶回閩南市以後。那些之前裝傻充愣地小混混馬上意識到失態地嚴重性。同時也明白自己地主子已經不能在護著他們。所以他們為了給自己脫罪。或者說為了減輕自己地罪行。一進審訊室就像竹筒倒豆子似地將自己這些年來按照魏小虎地指示。做過地那些違法地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同時將其他團伙全部揪了出來。
他聽到底下幹警地回報之後。首先跟張伯年那邊取得聯繫。詢問對潯中縣公安局長游江明地審問結果。另外讓幹警們採取輪班制度對魏小虎進行審問。另外指示在潯中縣待命地防爆警察和刑警們立刻對魏小虎地五名手下交代地其他馬仔進行抓捕。徹底地拉開了潯中縣反腐掃黑地序幕。
從吳浩宿舍到閩南市委並不是很遠。加上吳浩自從當了市委書記之後。每天忙得根本就不顧上鍛煉。所以吳浩並沒有給陳新打電話。在家裡簡單地洗刷完後。就採用徒步地方式走到市委。由於時間才早上七點剛出頭。吳浩走到閩南市委時。大院內除了門口地保安就剩下裡面做衛生地保潔員。這些人看到吳浩這麼早就到市委。在驚訝地同時都紛紛向吳浩問好。而吳浩也沒有因為這些人地身份擺出一副高高在上地那種縣太爺地樣子。也都笑著向他們問好。一路走到自己地辦公室。
對吳浩來講陳家東無疑是一個非常合格的秘書,之前吳浩並不清楚,以為平日的文件陳家東都是每天早早來了,整理好松到他的辦公室,可是今天吳浩到辦公室後才發現原來陳家東在頭一天晚上就整理好文件放在那裡了,要知道這些文件除了市直屬機關,還有省裡以及下面縣市送來的文件,這些文件一般都是每天晚上**點才會送到市委,到時候要將這些文件整理分類,說明陳家東幾乎每天晚上都在市委加班,吳浩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看著上面已經整理好的文件,隨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認真的看了起來。
吳浩自從參加工作開始,看文件是他習慣的工作,不管之前是擔任秘書的時候,到現在他自己已經成為一名領導,無論他每天再忙,他都要抽出時間看一些文件,雖然現在許多部門送來的文件裡面多多少少都有些水分,但是對吳浩來講,他要的不是裡面的數字,而是裡面的內容。
秘書出生的吳浩看文件自然有自己的獨到之處,沒多久他已經看了三份文件並作出批示,這時當他拿起第四份文件時,辦公室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
聽到敲門聲吳浩一猜就知道是張伯年來了,他連頭都沒抬隨口回答道:「請進!」
吳浩見到張柏年抱著兩個文件袋從外面走了進來,伸手示意張柏年坐下,將桌面上的文件整理到一旁的電腦桌上,笑著問道:「伯年!看你的樣子估計一晚上都沒睡吧?快跟我說說問題到底嚴重到什麼程度,我可是被你吊了一早上的
張柏年將兩個厚厚的文件袋放在吳浩面前的辦公桌上,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回答道:「吳書記!這次的案件恐怕已經不是我們閩南市紀委能夠督辦的了的,根據昨天晚上魏賢自己主動交待地問題,一旦案件被曝光絕對會引起在全國範圍的震動。」
吳浩聽到張柏年的回報,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收了起來,表情隨之變得嚴肅起來。他知道張柏年這句轟動全國是什麼意思,雖然自己才到閩南市工作沒多久,但是在自己治下發生這樣的事情,身為市委書記他多多少少都要負上失察的責任,而閩南市紀委更是首當其衝,可是身為一名領導幹部,身為閩南市市委書記。他只要在這個崗位上一天都必須秉持著在其位謀其政、在其位夠其格地職業精神來認真對待工作。想到這裡他語氣凝重地對張柏年問道:「伯年!既然發生了我們就是想蓋也掩蓋不住,不管省委乃至首都會怎樣看待處理這件事情,我這位市委書記都會幫你們頂著。」
對於眼前這位新書記地認識張柏年只是在表面上,但是對新書記駕馭幹部和處理那些不聽話的幹部的手段他可是深有體會,想想當時金星宇到閩南來愣是無法打開局面,最後不得已投靠傅星宇這才使他的書記位置坐穩,可是吳浩呢?雖然他在掌權的過程中省委出了很大一番力,但是能夠走到今天這個局面。讓閩南的這些幹部聽到新書記的名字聞風喪膽,沒有一定的手段絕對是不行地。
張柏年在吳浩做出回答的時候,眼睛一直一眨都不眨的看著吳浩。雖然說政客都是虛偽地,但是此時張柏年卻從吳浩眼裡看到一份真誠,讓在虛偽的官場中度過將近二十年的他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信任,想到這裡他慢慢地打開一個文件袋。從裡面取出厚厚的筆錄對吳浩匯報道:「吳書記!這些是我們隊魏賢進行詢問地筆錄,根據魏賢本人的交待。這些年來他收受官員賄賂地錢並不多,前後只有幾百萬之間。但是這些年下來他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架空潯中縣委書記縣長地權力。把持潯中縣大大小小的事情,然後利用職權之便,利用國家出台的國有企業改革制度當中的漏洞,採用各種辦法使潯中縣各家國有企業破產倒閉,然後以引進外資的方式,讓自己兒子早些年在國外開的公司對潯中縣所有國有企業進行低買高賣,這些年下來所獲得的利潤足足有八個多億,在剛才來之前我們已經按照魏賢自己提供的賬號,用網上銀行的方式正式這筆錢的存在。」
「什麼!八個億?」儘管吳浩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是當他聽到聽到張柏年說到八個多億時,還算被嚇了一跳,整個人下意識的從辦公椅前站了起來,滿臉震驚得看著面前的張柏年,問道:「伯年!你再說一遍!八個多億!這是真的嗎?魏賢怎麼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這樣肆無忌憚的倒賣國家資產?」
張柏年看到吳浩滿臉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很肯定的點了點頭,回答道:「吳書記!這些都是事實,當時我聽到魏賢的話也感到不可思議,比較一家國企就有那麼多工人,魏賢想要侵吞那麼多家企業,而且能夠做到工人都不出來鬧事那怎麼可能,直到後來我聽到魏賢的供訴之後,這才發現魏賢在設計變賣國有資產的時候,竟然是利用國家隊國有企業改革的漏洞,加上潯中縣幾家企業資產多,工人少這種特有的條件,聯合幾家工廠管理層的幹部,做虛假報表,強行讓生機活潑的企業宣佈,以政府的名義幫助工人自己成立企業,然後將工廠裡的設備以安置費得各種名目、手段讓工人搬走,再讓魏小虎以外商的身份賤買這些工廠的土地,在土地局文件上做手腳,把工業用地改成商業用地,高價賣給房地產開發商,這些年下來魏賢用這種手段瞞天過海,前後將潯中縣七家企業倒賣,總共獲得十三個億,扣除分給手下那些官員的四個多億,剩餘的全部落入魏賢自己的口袋裡。」
吳浩仔細的聆聽張柏年的介紹,當他越往下聽,心裡的那股烈火就燒的越旺,終於他再也忍不住用力的拍了一下,大聲罵道:「豈有此理!這簡直就是典型的內外勾結,明目張膽地倒賣國有資產重大案件!只是不管魏賢做的再隱秘,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麼多年下來難道就沒人反應這類的事情嗎?」
「有!怎麼會沒有,根據魏賢自己的供訴說,之前有一家工廠的幾位退休幹部曾經準備聯名到市裡來上訪,但是被魏賢事先得知,結果被魏小虎手下一幫馬仔在半路給劫回潯中,並採用各種手段恐嚇這幾個退休職工和他們的家屬,最後再由魏賢這位人大主任出面,讓工廠拿出一筆錢堵住幾個人的嘴巴!」張柏年聽到吳浩的話,立刻將詢問筆錄裡的內容跟吳浩大概的介紹了一遍。
「查!給我一查到底,看來潯中縣的問題已經不止是表面上的這些,就像你說的那樣,這起案件已經不是我們閩南市紀委所能夠承辦的案件了,不過在沒有把案件移交給省紀檢委之前,我們要把前期工作做好,反正潯中縣的那群害群之馬得知消息,事先潛逃,這樣吧!你現在回去馬上組織人馬再次趕往潯中縣,將魏賢交代出來的那些官員全部帶回閩南,至於這些筆錄我就不看了,你帶回去好好的整理下,然後回家睡個覺,等下午跟我一起前往省城,到時候把這個案件向省委夏遠方書記做個匯報。」
張柏年聽到吳浩的話,點了點頭,從吳浩的面前站了起來,恭敬地回答道:「吳書記!那我現在馬上回去安排工作。」
吳浩聽到張柏年的話,點頭回答道:「對了!你把魏賢招供出的那些幹部名單給我,待會在開常委會時,我要先將這些人的職務給撤了,這樣的害群之馬只要查出一個一定嚴辦一個,絕不姑息!」
當吳浩跟張柏年談完工作時,時間已經是早上七點四十分,這時平靜地市委大院裡已經充滿了人氣,吳浩到市委食堂簡單地吃了一些東西,返回自己的辦公室,在經過陳家東的辦公室時,見到陳家東在裡整理東西,就停下腳步吩咐道:「家東!市委常委會的會議通知下去了沒有?」
陳家東聽到吳浩的話,從辦公桌上拿起一疊紙張,走到吳浩的面前,恭敬地回答道:「吳書記!會議通知昨天晚上就已經通知下去了,另外這是潯中縣的那些幹部送上了的檢查。」
也許是因為張柏年那邊的回報,讓吳浩打消了從輕處理的念頭,他聽到陳家東的話,說道:「這些檢查我就不看了,你把昨天在潯中縣登記的那份表格給我,然後給魏武打個電話,讓他給我打個電話。」吳浩說著就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吳浩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陳家東拿著他要的那份名單走了進來,將名單放在吳浩的面前,恭敬地說道:「吳書記!這是您要的名單。」
吳浩接過名單,對陳家東吩咐道:「你給組織部的柳忠年打個電話,讓他今天列席參加常委會,等常委會研究結果一出來,組織部馬上以文件的形式通知下去,對了!讓他在開會之前先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吳浩的話說到這裡,他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聽到電話鈴聲,吳浩隨時拿起電話,語氣嚴謹地說道:「你好!我是吳浩!」
「吳書記!我是魏武,剛才陳秘書打電話通知說您找我。」吳浩的話聲剛落下,電話裡隨之傳來魏武恭敬地說話聲。
吳浩聽到魏武的話,馬上開口問道:「魏武!魏小虎交代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