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道:「如今要去河北困難重重,這路線問題……」
賈仁祿伸手在地圖上不住比劃,道:「這從許都經陳留往北到延津、白馬過黃河這條路看來是不行。」
劉備目光隨著賈仁祿的手指,不住的往上移,道:「前次延津白馬均發生大戰,曹操防守定然十分的嚴密。」
身後張飛突然間暴喝道:「大哥,這有什麼好怕的,用我做先鋒,一路殺將過去便了!」
劉備回過頭去,瞪了他一眼,道:「殺!就知道殺!」
賈仁祿不理張飛,繼續比劃道:「換從滎陽、成皋經河內到并州看來也不行,曹操正屯兵官渡,那裡的兵也少不到哪去。」
劉備點了點頭,道:「那還走老路,經青州到河北如何?」
賈仁祿兩眼死盯著地圖,臉有憂色,道:「從小沛到青州近,從宛城到青州就遠多了,這中間要穿行的都是曹操的腹心之地,曹操怕是不會竄將出來給我們當導遊的。不過明公的面子大,曹操或許會三十里郊迎也未可知。」
劉備長眉一軒,道:「這該如何是好?」
趙雲一指地圖道:「往西呢?」
賈仁祿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道:「對往西。」伸手在地圖上一指,道:「往西經長安,安定,上郡,西河然後到晉陽。」
劉備面有難色,遲疑不答,關公捋鬚道:「這……」
賈仁祿抬起頭來,看向關公,一臉迷茫,問道:「有難處?難道路程太遠怕時間不夠?」
關公面色凝重,道:「這時間倒還好說。」伸手一指上郡,道:「只不過這上郡一帶均是胡人的地盤,那裡胡騎肆虐,不斷襲擾過往行人,因此無人敢去。」
劉備緩緩地點了點頭,顯是覺得此路甚為凶險。
賈仁祿道:「如今曹操同我們有仇,從他的地盤上走是不安全的。這胡人咱也沒招他惹他,真要亂來,咱這麼多牛人,也用不著怕他。」
關公道:「胡騎來去如風,像狼一樣咬上一口便跑。我們這這麼多女眷,萬一有個什麼閃失,那時真不好辦了。」
賈仁祿想到貂嬋、曹靜,心情沉重,點了點頭,道:「那就不走這條路了,從潼關經弘農到河東如何?」
劉備指著潼關道:「這是由關中往中原的必經之路,曹操防守定嚴,不好過。」
賈仁祿心中一餒,一屁股做到了地下,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樣看來,河北是去不成了?」
劉備又低頭看了看地圖,愁眉緊鎖,道:「也許事情沒那麼壞,我前番隻身一人從河北到汝南也未遇到什麼危險。」
孫禮點了點頭,道:「我就從白馬一線偷過黃河,也未遇到什麼凶險。」
賈仁祿道:「來好來,去不好去。如今曹操就是要我們南北斷絕,好讓袁紹攻打平原,這樣一南一北施壓,便可徹底的將我們連根剷除,因此在他的眼皮底下過黃河,是十分困難的。再者我們這路被盯上了,這不……」說完壓低聲音,道:「還有內奸,我們的行蹤可是說無時無刻不在曹操眼中,要從他的地盤上過,那是不可能安全的。」
劉備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地圖,牙一咬,道:「看來只好走上郡一路了。」
關公叫道:「大哥!」
劉備歎道:「唉,曹操不想給我活路,也只能如此了。這北地沒人敢走,我倒要去看看,是不是真得像他們說的那麼邪!」頓了頓又道:「前次送信的死的不明不白,這事至今還沒察清楚。這一路之上本就危險異常,加上有人盯著,這樣走下去,我心裡總不踏實。仁祿,你招多,想個招先把這個內奸挖出來辦了。」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那龜孫子藏得太深,這猛一下得還真不知道哪是他的死穴。不過明公放心,咱上路的時候背上老背著個定時炸彈,這我心裡也著急,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劉備點了點頭,道:「好,就這麼定了,明日便出發。這條路過於迂遠,時間緊迫,大家須得晝夜兼程,定會十分艱苦。今晚先好好休息,明日五更便行!」
次日五更,劉備一行,悄悄上路,一路之上,馬不停蹄,星馳電掣。到得晚間已來到武關,眾人均是身有毛病者,不敢從關上硬過,從群山之中繞道而行。過了武關又奔行一陣,到了四更時分,甘、糜二夫人同呂綺之母嚴氏均覺吃不消,呼吸粗重,在那咬牙硬挺。
劉備見狀歎了口氣,環顧四周,四下一片漆黑,不知到了哪裡。不遠之處,隱隱是有一條山谷,劉備揮鞭一指,道:「今天先到這吧,前面好像是一道山谷,先到那胡亂對付一宿,明日再做區處。」
眾人趕到山谷之中,胡亂的找個寬敞的地方,生起火來。取了些乾糧出來分食,劉備伸手一指張飛,道:「翼德,今晚就你守夜。」
張飛一臉無辜,但被老大點名,不敢多說什麼,無奈地應道:「是!」
賈仁祿環顧四周,見一輪彎月斜掛樹梢,四下大樹參天,冷風陣陣,稀奇古怪的叫聲時不時響起,想是些現時早已絕跡的異獸珍禽所發。不由心下害怕,牙齒打架,緊握著貂嬋的右手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心道:「娘的,劉大導演還真會選地,這種地方拍鬼片還真***合適。」雙眼一閉,腦海之中便出現些無頭的殭屍一蹦一蹦向他走來,嚇出一身冷汗,又睜開眼來,對貂嬋說道:「貂嬋,我睡不著,咱說說話吧。」
貂嬋奔了一日,已十分的累了,吃了乾糧之後,便昏昏欲睡。賈仁祿搖了幾搖,她才迷迷糊糊地應道:「相公……我好累,別說話,咱……」話說到這,頭一垂,又睡著了。
賈仁祿看了看四周,實在害怕,便想去找曹靜,只見她坐在一株松樹之下,背靠著大樹,睡得正香。賈仁祿站起來身來,朝她走了幾步,忽覺天旋地轉,頭昏眼花,雙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劉備正坐於賈仁祿對面,見狀大驚,忙欲上前,卻聽得砰砰連聲,他的愛將一個接一個的暈倒在地,竟連關公、趙雲、張飛這類牛人也不例外。這事情來的過於突然,他一時之間慌了手腳。正六神無主之際,忽聞身後錚地一聲,嘿嘿冷笑之中,一柄冷冰冰的長劍竟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劉備似乎完全明白了,強自鎮定,道:「文長,我待你不薄,你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殺我?」
魏延冷笑,道:「我早就要殺你,你也不是今日才知。要怪只能怪你一念之仁,當初我在牢裡的時候你沒有殺我。」
劉備道:「既然是這樣,這為什麼你現在總該可以告訴我吧。」
魏延一側頭,大聲喝道:「呂綺,你這小妮子別裝昏了,起來吧。」劉備聞言大驚,朝呂綺望去,只見她正緩緩爬起,目露凶光,像是和他有極深的仇恨。但為何如此,卻不得而知。
魏延趁劉備一愣神的功夫,便走到他面前,用劍指著他的咽喉。呂綺輕擊三掌,三四十個黑衣人呼哨上前,將劉備一行團團圍住。呂綺來至近前,拔出長劍,緩緩地道:「劉備,你也有今天!」
劉備不明所以,道:「呂綺,我平時也沒有虧待你,你為什麼要如此害我?」
呂綺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誰是內奸嗎?」
劉備伸手一指呂綺,難以置信地道:「難道是你?」
呂綺點了點頭,道:「正是。」
劉備上下打量了她數眼,道:「你是不同曹操有仇麼,曹操可是你的殺父仇人啊!」
呂綺瞪了他一眼,道:「哼,殺父仇人,你也好意思提?白門樓上你說過什麼話,還記得麼。」
劉備一臉滿茫,嘀咕道:「白門樓我說過什麼了?」想了半晌,腦海之中突然浮現出自己在白門樓上說過的那句話:「公不見丁建陽、董卓之事乎?」想到此便恍然大悟,嘴一張,驚得說不出話來。
呂綺微微冷笑,道:「怎麼樣,想起來了?」
劉備點了點頭,歎道:「原來一切都是為此。罷了,我為國家大計,而出此語,無怨無悔。今日死在你手上,也不枉了,你動手吧。」說完閉目待死。
呂綺抬頭看天,默默念道:「父親,你在天有靈,睜眼看看吧。女兒為你報復了!」淚水奪眶而出,霎時便已是淚流滿面,朦朦朧朧之中,好似呂布站在遠處,慈祥地看著她,衝著她微笑。呂綺點了點頭,低下頭來,瞪著劉備,一臉怨毒,銀牙一咬,挺劍便往劉備心口刺去。
劍尖離劉備心口僅有數寸,眼見劉備轉眼成一具死屍,自己也大仇得報,再無遺憾,不由會心一笑。忽地右腕一痛,長劍失手而落,當地一聲掉在地上。呂綺的美夢也隨著這噹的一聲而徹底破滅了。
便在這時,魏延的長劍已橫於呂綺頸邊。呂綺死死盯著魏延,眼神複雜難明,愣了半晌方柔聲道:「文長,你……」
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啊啊啊的慘呼聲,張飛、關公、趙雲等人同時發作,呂綺手下猝不及防,登時著道,不片時便個個血濺當場,成了一具無知無識的死屍。賈仁祿見強敵盡數被殲,局面得到了控制,這才站起身來,鼓掌笑道:「哈哈,精彩,真精彩!看來我還有作導演的天賦,今年的奧斯卡最佳導演獎看來是俺的了,哈哈!」
劉備驚魂稍定,長長地舒了口氣,下意識的拍了拍心口,莫名其妙,問道:「仁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賈仁祿跪地拜道:「嘿嘿,事先沒有知會明公一聲,讓明公你受驚了,當真罪該萬死!」
劉備忙上前扶起,道:「你找出內奸有功無罪,快快起來吧。」
賈仁祿站起身來,劉備伸手一指魏延,問道:「這文長是我們的人?」
賈仁祿點了點對,正色道:「正是,我在南陽便遇到文長,讓其來汝南投效明公的。」
劉備笑道:「呵呵,原來如此,我就說我不會看錯人的。」
呂綺看著魏延,問道:「這都是真的?」
魏延點了點頭,道:「我曾告訴過你,給我出謀劃策的高人姓賈。」
呂綺難以置信,囁嚅地道:「你難道是在說這個只會瘋瘋癲癲,亂說胡話的賈福?」
魏延點了點頭,道:「正是!」
呂綺笑道:「哈哈!可笑!可笑!我當時還以為你在說南陽賈文和。郭嘉跟我說千萬不可小瞧了賈福。我看他瘋瘋傻傻的樣子便沒把他放在眼裡,沒想到竟然吃了大虧!」便在此時,嗖地一聲,暗處一隻羽箭飛來,閃電一般的射向呂綺的背心。
魏延啊地一聲,迅速反轉身去,左手一伸,便已捉住來箭,其實箭尖離呂綺後心僅有數尺,心中暗叫好險。曹靜見發箭之人藏於身後不遠處的大樹之上,抬手便是一鏢。那人右手中鏢,忍住痛疼,縱身一躍,飛出丈餘,落地之後,便急向東邊逃去。
賈仁祿喝道:「不可留下活口!」
張飛暴喝一聲:「放心吧,這小子跑不了!」那人聞言嚇了一跳,愣了片刻。見張飛已然追近,忙拔步狂奔,逃命去者。
呂綺見所有人的心神都集中在那逃跑之人的身上,迅速彎腰拾起手中長劍,往劉備右頸削去。